運福快遞公司正式開始全面營運。為了提高自己新公司的知名度,易天可把印有齊星宇照片的廣告單發到了這個城市的大街小巷,上面還用醒目的大字寫著標題:“接收福運、傳遞幸福。運福快遞公司是你郵寄包裹的不二之選!”
標題旁邊還用醒目的金色大字寫著“開業酬賓”“寄一送一”“寄一斤免半斤”等浮誇的口號,這些標語配合著齊星宇的圖片,莫名的喜感。
齊星宇拿著這張像售樓廣告的廣告單去找易天可。這張照片是開業前易天可在店門口抓拍的,她當時還說:“嘖嘖嘖,我這拍照技術不去當攝影師簡直太虧了。不過,你這模特也確實不錯,隨便一抓拍都這麼上相。”
公司開張後,易天可招了些新人進來,她讓齊星宇負責領著他們乾活。可是就在齊星宇不知道的情況下,易天可私下讓這些員工將這些印有齊星宇照片的小廣告散發到各個角落。他這次來就是找易天可要個說法。
新裝修的公司有很多大大小小的房間,齊星宇大部分時間在倉庫帶那些新員工熟悉環境,這裡的一些辦公室他還不太熟悉。最後,還是在一個新加入的小姑娘的指引下,他才找到易天可。
易天可所在的房間是個小型的放映廳,她這時正坐在沙發上看著電影。齊星宇打開門,讓整個房間亮了起來,易天可抱著一桶爆米花,一面懵地轉過腦袋,問他要乾啥。
和她一起轉過頭的還有一隻白色毛絨熊,這是大白,一個來自未來的超級機器人。自從上次被易天可知道秘密後,大白就總是喜歡維持著這個小白熊的形態,天天和易天可混在一起。
看著易天可一臉無辜的表情,齊星宇就氣不打一處來,他把廣告單扔到大白頭上,氣憤的問道:“這事兒,你咋不和我商量一下?”
還以為什麼大不了事兒呢,易天可抱著爆米花又轉過身去,一副見怪不怪的模樣。她吃了一口爆米花後才緩緩地說道:“你這麼好看,作為我們公司的元老級員工,出賣一下色相怎麼了?再說了,你要知道請明星代言得要多少錢嗎?你得學著給老板開源節流。”
齊星宇還想說些什麼,易天可已經舒舒服服地靠在了沙發,指揮齊星宇答:“把門帶上,看會兒電影吧。”一邊的大白也有樣學樣,說:“把門兒帶上。”
關上了門,齊星宇這才注意到這部電影。是一部經典的老電影《倩女幽魂》,現在已經放到了最後的一幕。
寧采臣吃力地將燕赤霞從地獄拉了回來,正在這時窗外雞鳴聲起。燕赤霞心中大叫不好,立即催促寧采臣道:“糟了,天亮了,還有小倩,快拉她出來!”
寧采臣顧不得休息,又反身進入地獄界,一輪紅日已經緩緩露出一角。寧采臣拉著小倩才剛出來,就看見在那虛空之中湧出無數的鬼手,這些鬼手拉著小倩的手臂,不讓她離開。
一時間,寧采臣無法將小倩救回人間,他衝著地上的燕赤霞大喊道:“你快來幫忙啊!”
這時候的燕赤霞也受了重傷,根本無法起身,他看著擋在窗戶上的木板心裡有了主意。隻見他一腳將木板踢了過去,初升的太陽發出灼熱的光,它們驅散了那些恐怖的鬼手。
但是,這驅除邪祟的光也傷害到了小倩,她從寧采臣身上滑落,剛好摔在了陽光之間,她痛苦的掩住自己的身體。燕赤霞立刻喊道:“不要讓陽光照到她!她會魂飛魄散,不能投胎的!”
話音剛落,那些本就不牢固的木板就要從窗戶上滑下,危難之際,寧采臣立刻撲上去擋住了這些木板。寧采臣不敢看小倩,他怕自己無法接受這樣的彆離,他頂著木板,用自己的後背對著傷心的小倩。終於,他痛苦地說出了:“小倩!快!快回到金塔裡面去啊!”
小倩看著這個像骨灰甕一樣的金塔,她眼中的難過透過屏幕傳遞了出來,她伏在地上,痛苦地說:“采臣,我走了,我不能再見到你……”
這時,淡淡的音樂響起,烘托出這人鬼彆離的悲傷情景。
一人,一鬼,一真情。
寧采臣額頭抵著木板,內心的痛苦無以複加,可他不能回頭,回頭可能就再也無法見到小倩了,他用身體為小倩打開了重生的門,他說:“小倩,你要好好做人,我會永遠記住你的……”
小倩在等待寧采臣的轉身,即便魂飛魄散也想再見這心上人兒最後一面,可是沒能等到他的回頭,她淒慘地對著寧采臣的背影說:“想不到,不能見你最後一面,你要保重……”
木板又要落下,寧采臣趕緊抵上,她身後的聲音已經消失很久了。燕赤霞抬頭看了一眼,落寂地說:“她已經走了。”
寧采臣這才如夢初醒,他立即轉身,身後的木板應聲而落,陽光從窗柩鋪撒進來,剛好照著那個金塔。寧采臣猶豫地前行,抱住金塔喃喃地說:“放心小倩,我一定會把你送回去的……”
電影結束,小倩那張絕美的臉在屏幕中漸漸遠去。這張臉,紅的胭脂白的水粉。長發披肩,耳環搖曳。星光一樣的眼眸,在你未定神的刹那,早已奪了你的魂魄。
“小倩姐姐太好看了!”說完這話,易天可吃了一大把爆米花,邊吃還邊哭:“這電影可真好哭啊,真不愧是永遠的經典!”
一邊的大白也迎合著他說:“確實是這樣的,這部電影即便是到了我們星際紀元也一直是經典的,他的首映膠卷現在還在我們恒星博物館留存著呢!這可是文物!”
就在這一人一機器人對這部電影展開熱烈的討論的時候,周圍的空間一下子亮了起來。這突如其來的光亮讓易天可一時睜不開眼睛,她學著電影裡小倩柔弱的模樣擋住自己的眼睛,痛苦地說:“不要讓光照射到我,我會魂飛魄散的!”
齊星宇可沒有配合她演戲的心情,他現在還為易天可隨意傳播他的照片而生悶氣呢,他有點冷淡地對易天可說:“行啦,不就是一部電影嘛,值得你們這麼大反應嗎?”
易天可聽了他這話,立即流露出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她上下打量著齊星宇,這眼神看得齊星宇心裡發毛,易天可才疑惑地說:“你是人類嗎?我們小倩姐姐的美貌難道沒有打動你嗎?這麼淒美的愛情難道沒有讓你動容嗎?”
大白也在旁邊附和:“沒有嗎?”
看著這倆人一唱一和的樣子,齊星宇不由得感到好笑,心中的一點氣憤也消失得無影無蹤,他走到對面得沙發坐下,一副很無奈的樣子,對大白和易天可做出投降狀,說:“得了,得了,我認輸可以了吧,你們說什麼都是對的!”
“這還差不多!”易天可脫鞋盤腿坐在沙發上,手上還拿著一個爆米花指著齊星宇說:“你就得多感受一下,才能不這麼不解風情!”
齊星宇知道易天可要展開自己的長篇大論了,他趕緊支開話題說:“你們怎麼突然想著看這種鬼片兒啊,現在是開業的關鍵時期,你這老板就不乾活了?”
齊星宇已經知道易天可要將公司每年利潤的5%無償捐給那間敬老院了,所以他才會如此關心公司的經營情況。
聽了齊星宇的話,易天可不以為然的擺擺手說:“什麼叫不乾活,我這叫勞逸結合好不好!再說了,現在才剛剛開業,我們要做的事情就是打響我們的口碑,做出我們特有的噱頭,不是悶頭苦乾就能出成績的,知道了不,少年!”
大白舉起毛茸茸的大手,有樣學樣:“知道了不!少年!”
沒等齊星宇反駁呢,易天可就接著說:“還有啊,你怎麼能說我這是鬼片呢,我這可是淒美的愛情片,我要在這種電影中感受真善美,這樣才能讓我們運福快遞傳遞更多的正能量嘛!”
其實,易天可本來就是想找一部鬼片看的,她覺得這清明時節最適合看些神神鬼鬼的片子,這樣才有感覺。隻是沒想到挑出一部《倩女幽魂》還是部以愛情為內核的片子。不過,真的好好看啊,她想。
齊星宇被易天可的長篇大論攪糊塗了,他沒有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結下去,起身就要離開,這家公司還有很多事情要忙呢,他不能像易天可這樣悠哉悠哉。
誰知易天可立馬叫住了他,滿臉神秘地問:“少年,你覺得這世上有鬼魂嗎?”
齊星宇已經抬起來的腳又放了下去,他被這個話題吸引了,反問道:“為什們這麼問?”
易天可老神在在地說:“這個世界有太多的未解之謎,它們無法用現有的科學解釋,像什麼消失的幽靈船,麥田怪圈,幽靈,還有UFO……”
看著易天可裝模做樣的表情,齊星宇想起來那些在天橋上算卦的老道士,他突然想起了什麼,向大白的方向揚揚下巴說:“喏,你旁邊不就是個來自未來的機器人嘛,你可以問問他的意見。”
易天可這才想起大白的存在,她一把抱起大白,臉上洋溢著發現新大陸的驚喜表情,她問:“大白大白,在你們那個時代,我剛剛說的那些問題都有解釋了嗎?”
這大白搖著圓滾滾的熊頭,學著易天可老神在在的語氣說:“科學的儘頭是玄學!”
一把剪刀從易天可手中憑空出現,她威脅道:“說人話,不然就把你這狗熊頭剪了!”
大白在心中連連叫苦,之前我還覺得她可愛來著,我現在收回可以不?
它立馬換上了一副討好地表情說:“在我們那個時代,科技已經發展到前所未有的高度,一些現在的未解之謎解開了,但新的謎題就又出現了。就剛剛所說的幽靈,我隻能告訴你,它們可能存在,因為它們飄忽不定,直到我誕生的時候,科學家還無法係統的捕捉或是研究它們。”
末了,大白又說了句電影裡的話:“宇宙是無限的,隻有愛是永恒的。”
這句話直衝齊星宇的耳朵,他覺得自己腦海中好像有什麼被觸發了一樣,這種奇怪的感覺讓他恍惚了好一陣子,直到易天可大聲的叫他,他才反應過來。
易天可對著他耳朵大叫:“你有沒有聽見大白說話啊,那麼有趣的解密時間你竟然發呆?話說我們這裡好像也曾經出現過UFO呢……”
沒等易天可把話說完,那個給齊星宇指路的小姐姐就推門進來了,她對屋裡說到:“老板,剛剛收到一條信息。寄件者要求上門取件,而且指定要齊星宇過去!”
易天可露出一副諱意莫深的笑,對齊星宇說:“你不是要給公司創造利益嗎?機會來了!帥氣美男上門取件!還有比這更有吸引力的廣告嗎?衝吧,少年!”
春天已經來的久了,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清新味道。這幾天總在不時的下些小雨,這雨滋潤了這座鋼鐵圍城。路邊的人造綠植在難得的雨裡儘力地伸展,新生的綠意為這個城市增添了幾分暖意。這時,天上的雨停了,灰色的雲不停地翻滾,等待著下一場雨的降臨。
雨滴凝在葉上、車上、雨傘上……
風打著旋向上升起,轉眼又消失不見,馬路上飛快地駛過一輛又一輛汽車,它們的輪胎將路上的雨水濺起,潑灑在行人身上。車沒有停留,行人罵了幾句也匆匆的走了。
這個城市的人和車都很著急,隻有雨下的不慌不忙,隻有風吹的不緊不慢。
齊星宇騎著電動車走在這大都市的馬路上,他小心地避讓著行人,也小心地躲避著汽車。他要去一個陌生的地方,接一個陌生的包裹。
出門時,齊星宇問大白要不要跟他一起去,大白看了一眼易天可手中的剪刀,拒絕了齊星宇的邀請,它說:“我還是留在這裡繼續欣賞電影吧……”
“祝你好運。”
說完,齊星宇就留下悲催的大白,獨自一人出來了。
他換了一部新手機。最近沒有大白在手機裡嘮叨,齊星宇當真有點不習慣,就好像生命裡有個什麼東西被人偷偷的拿走,那塊空間就一直少了些什麼,空蕩蕩的。
齊星宇按照手機的指示向取件地址騎去。這個地方不算太遠,不過有點偏,離市區中心就要遠了點。隨著時間的推移,齊星宇漸漸覺得那些高樓大廈離自己越來越遠,路邊出現了一些低矮的居民樓,一些孩子正在水窪中快樂地踩水玩耍。
轉過一個大彎兒,齊星宇眼前出現了一片靜謐景象。面前是一片不小的湖,湖面上沒有泛起一點漣漪,好像一片黑色的綢緞靜靜地擺在那裡。湖堤上種著一水兒的垂柳,它們已經吐出了新芽,俏生生地將著綠枝放進水裡,水面倒映著這些安靜的影子。在這些安靜的影子下面,魚群不時探出了頭,攪碎了這難得的寧靜。
湖的前面是一座低矮的小山包,在新雨的洗禮下多了幾分朦朧,遠遠望去,那些青綠色已經悄悄探出了大地。
在這殘缺的綠色之間,整整齊齊地擺放著一塊塊白色的石塊,那是一塊塊方正的墓碑。
手機傳出冷冰冰的機械女聲:“你的目的地就在前方,很高興為您導航。”
那裡,是片墓地。
那裡,就是齊星宇此行的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