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為審神者的第十六天(1 / 1)

“既然如此,那麼我就放心了。”對於作為醫生的珠世來說,沒有什麼比能看到自己的病人變得健康起來更重要了。

提起回到提瓦特這件事,萬葉記得時之政府是和他說過他已經再也回不去了的,因此他也做好了在這個世界了卻殘生的準備。

不過前段時間那突如其來被傳送到疑似須彌沙漠的地方……

藥研輕輕鬆了口氣:“大將放心,回頭我會去找時之政府詢問關於送您回去的相關事宜。”

比起讓萬葉永遠留在本丸,他或許更希望看到萬葉變得健康。

——這也是見證了前代審神者病逝的他心中的執念吧。

萬葉輕輕笑了一下,表情中帶著幾分釋然:“不用了,等時機到了自然會有轉機的。”

屬於那個浪人武士的篇章已經結束了,而他的願望……也已經完成了不是嗎?

對於現在的生活,他很滿足。

隻是……沒有辦法看到這些可愛的付喪神家人們,稍稍有些遺憾呢。

“大將……”藥研露出了很難過的表情。

雷電真看著萬葉緊握的拳頭,知道他其實並不如表面上表現得那般從容。

長長呼出口氣,萬葉緩緩起身:“那就不打擾珠世小姐了。”

“慢走。”

一路上沒有任何交流,萬葉就跟在藥研身後回到了本丸,他照常和遇到的所有刀劍打著招呼,看不出任何異常。

帶著兩隻貓走進自己的居室,萬葉緩緩關上身後的門。

門關閉的一瞬間,萬葉靠著門框緩緩滑到了地上。他緊緊抱著懷中唯一的熱源,試圖讓自己冰冷的四肢暖和起來。

他知道,自己在恐懼。

恐懼著雷電將軍,恐懼著雷電影。害怕回到提瓦特,同時害怕著那無儘輪回的再次啟動。

那無想一刀的雷光已經成為了他揮之不散的夢魘,永生永世無法忘懷。

“對不起,真大人,我沒有辦法……不去恨您的妹妹。”有什麼溫熱的液體自眼角流淌而下,小小的少年終究沒能控製住自己的情緒,蜷縮在那裡默默流淚。

雷電真有些慌亂,她不知應該如何去面對萬葉這個幾度受到傷害的受害者。

畢竟,不管是有心還是無意,那加害之人都是她的妹妹。

“抱歉,不用在意我……”送開真化作的貓,萬葉努力擦拭著自己眼角的淚水,卻怎麼也擦不乾淨。

散兵縮在桌子的陰影底下,靜靜注視著萬葉。

良久,他在內心嗤笑了一聲。

——他也是加害者之一,他又有什麼資格在這裡看萬葉的笑話呢?

真看了看漸漸安靜下來睡著了的萬葉,又看向趴在陰影裡不知在思考著什麼散兵。隻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她是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妹妹能弄出這麼多的麻煩事來。

留下神櫻樹已經是當時將死的她能夠同時間之執政伊斯塔露做的最後的交易,但神櫻樹能夠起到的作用隻是保護地脈、控製災厄的蔓延,完全沒有能力去製止這些人禍。

不論是萬葉,還是散兵,他們都是受害者。

而作為一切的源頭,真對此悲歎的同時又充滿了無力的感覺。

“唉……”

本來已經離開的藥研靜靜站在門外聽著裡面傳來的細微動靜,他知道萬葉一定知道他在,不過……他又邁不出那一步。

真默默把另一側的門打開,探出頭來對藥研使了個眼色。

藥研立刻脫了鞋輕手輕腳的進去,在看到縮在門邊已經睡著了的萬葉時他悄然鬆了口氣。他彎腰把萬葉抱回了床上,隨後才拎著兩隻貓離開了天守閣。

如果萬葉不希望他再提這件事,那麼他就會裝作不知道,也不會告訴任何人。他會忠實的執行屬於主人的每一個命令,哪怕……這對萬葉自身沒有任何利益。

若回去直面那施展下封印的人對萬葉而言是莫大的痛苦,他也不會再執念這一點,況且他並不相信這份封印是無藥可解的。

天照大禦神也好、月讀也好,甚至是閻魔大王……三界之中那麼多數得上號的神明,總會有能夠解開這份封印的存在。

他就慢慢找下去,總有一天……萬葉能夠看到他們的樣子。

藥研和真都沒有向本丸的其他人提起這件事,就好像那所謂的“封印”並不存在一般。

而萬葉在第二天醒過來後,也沒有和表現出任何異常,不過細心的初始刀還是察覺到了一些不對勁。不過既然萬葉不說,他也不會去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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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研磨約定的日子很快就到了,在和跡部景吾他們打了招呼後,萬葉帶著今天的近侍物吉貞宗趕到了舉辦全國大賽的場館。

“萬葉大人,這邊!”拿著黑尾鐵朗提前給的示意圖,物吉貞宗很快就找到了音駒高校的區域。

貓又教練特意給他留了兩個第一排的位置,方便他能夠近距離的感受全國大賽。

“這裡好多人啊。”在座位上坐下,萬葉不由得感歎道。

這個場館同時容納了很多支球隊進行上午第一輪的的淘汰賽,同時也意味著站在這裡的球隊有一半要在這個上午失去參賽的資格。

“啊,你就是教練之前說的萬葉同學吧。”坐在旁邊正在掛橫幅的男生看向萬葉。

之前貓又教練讓他們留兩個第一排的位置時,他們還以為是教練家的親戚要來,結果來的卻是一個穿著冰帝校服的少年。

萬葉笑了笑:“你好,我是楓原萬葉,感謝你們給我留位置了。”

“這有什麼,很少見到教練誇人,這段時間訓練的時候貓又教練沒事兒就提起你,我們都快好奇死了。”那個男生把橫幅掛好,隨後笑嘻嘻的走回了萬葉身邊,“對了,你叫我佐藤就好,一個普普通通進不去正選的排球愛好者。”

就在萬葉準備說些什麼的時候,旁邊忽然傳來震耳欲聾的喊聲:“白——鳥澤——”

“白——鳥澤——”

“嗚哇,開始了。”佐藤一副被嚇到的樣子:“除了稻荷崎以外就屬白鳥澤最嚇人了。”

正在下面熱身的選手們也被吸引了過來,黑尾鐵朗抬頭的時候正好看到了一臉好奇的往白鳥澤方向轉的萬葉。

“嘿!萬葉!這邊這邊!”黑尾揮著手,試圖引起萬葉的注意。

雖然現場很嘈雜,但是萬葉還是敏銳地捕捉到了黑尾鐵朗的聲音,他向著黑尾的方向揮了揮手:“黑尾前輩。”

“萬葉來了啊。”研磨抱著球小跑到黑尾身邊,語氣很愉悅的樣子。

能讓研磨提起興趣的東西不多,一直以來他對排球都表現的興致缺缺,雖然也有在好好參加訓練,但黑尾總覺得他好像缺了點什麼東西。

他並不是因為喜歡才奮鬥到底的,而是因為“不想輸”。

但是那天,在冰帝偶遇了那個神奇的盲眼少年後,黑尾覺得研磨罕見的對什麼東西或者什麼人起了興趣。

而這份興趣,似乎也在萬葉開始跟著他學習二傳後轉移到了排球本身。

這次IH其實也是音駒剛剛啟用一年級的隊員作為正選,研磨與山本便是這個時候才加入的隊伍。不過即使這樣,他們還是以第三名的成績挺過了地區選拔賽,站在了橘色的場地上。

“說起來,萬葉是不是打算報考白鳥澤來著?”黑尾歪頭問著研磨。

研磨偷偷看了一眼在另一邊熱身的白鳥澤眾人,最後快速轉回來:“嗯,他說過的。”

“啊啦啦,這下可麻煩了。”黑尾的表情不打算太好。

在拿到第一輪的對陣排表後,貓又教練就帶著他們把白鳥澤的所有的錄像都看了一遍。

怎麼說呢……白鳥澤的二傳某種角度上來講就是主攻手的工具。而白鳥澤的教練鷲匠本人就是一個極為推崇高大選手與絕對力量的存在,因此白鳥澤整體陣容的一切幾乎都是為了讓牛島若利更為輕鬆的施展本領。

單從白鳥澤隊內的氣氛來看,黑尾便覺得那並不是適合萬葉的去處。

黑尾鐵朗轉頭看向網那邊的牛島若利:“這下子,不能輸的理由又多了一個呢。”

“確實,”研磨點點頭:“時間到了,準備列隊吧。”

“主人,要開始了。”物吉貞宗貼在萬葉耳邊說道。

“嗯。”

隨著一聲哨響,嘈雜的賽場逐漸安靜了下來,而萬葉也將注意投入到場中。

“請多指教!!!”雙方隊員鞠躬示意並與教練員握過手後,比賽正式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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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鳥澤不愧是全國有名的強校,縱使音駒已經使出全身解數去應對,但最終第一局還是以23:25惜敗,牛島若利的扣殺與強力發球都給眾人留下了極深的印象。

休息的時候,貓又教練拍了拍身邊的位置,示意研磨坐下來。

研磨的體力不好是大家都知道的,而且作為音駒不可缺少的大腦,他的作用毋庸置疑。

“既然攔網攔不住,那就努力去一觸減少球的力道,剩下的人在後面時刻做好接球的準備。”貓又教練看著眾人,臉上的笑意並未減少。

對方是在全國都排的上號的強校,而剛剛才重新接受貓又教練指導的音駒能在第一局隻輸了兩分其實已經是很不錯的成績了。

“是!”

第二局的比賽依舊焦灼,在激烈的爭鬥下,比分很快攀上32:31,白鳥澤的賽點。

因為白鳥澤那幾乎說得上是蠻橫的風格,加上攔網頻繁一觸導致後續的一傳混亂,隻能拚命跑動進行二傳的研磨並沒有在這一場中發揮出他腦力的特殊的作用。

而對方那個工具人二傳還時不時做出無意義的動作乾擾研磨的判斷,讓他十分焦躁。

眼看著研磨不在狀態,黑尾歎了口氣,轉身對山本猛虎說道:“一會兒前排攔網的時候隻需要防斜線球就好。”

“明白了。”山本猛虎並沒有思考其他的什麼,他知道此時他隻需要好好聽研磨與黑尾的布置就好。

這一輪的發球權依然在白鳥澤手中,一個普通的發球打到場中,被自由人夜久接起,穩妥的送到了研磨的頭頂。

山本猛虎與福永招平同時就為,在迅速判斷出對方攔網員的動向後,研磨快速背傳將球傳給了在他身後方向的福永招平。

福永招平避開攔網扣了一個斜線球過去,但是因為力道不夠被對方的自由人輕鬆接起。

“牛島!!!”

見對方的王牌有了動靜,黑尾迅速喊道:“大炮要來了!”

山本、福永與研磨迅速就位,三人攔網封死了牛島若利向左側打斜線球的可能性。

黑尾鐵朗的腦子飛速轉動著,雖然攔網沒有碰到球一觸,但是他們的攔網致使牛若隻能打出直線球,而他的這個位置……

但現實中僅僅過去一瞬,等觀眾們回過神的時候,黑尾鐵朗已經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出現在了這一擊扣殺的落點處。

他的重心極低,雙手並攏向前探出,是最標準的接球姿勢。而經過精密計算的位置,正正好好讓牛島若利的這一擊扣殺打在了他的小臂之上。

沉悶的聲音響起,牛島若利的全力扣殺被黑尾鐵朗穩穩墊起。

即使拋物線很高很高,但依然能夠看出這一球的落點是位於網前的二傳。

“完美的一傳!!!”解說差點跳起來。

“音駒高校的副攻黑尾鐵朗,在無一觸的情況下接起牛島的扣殺,並給出了一個完美的一傳!!!”

“二傳這次給到了右側,一個斜線球打入無人防備的空區,音駒,扳平比分!”

“啊——”身邊的音駒學生歡呼起來,萬葉也鼓起了掌。

他忽然覺得沒有辦法親眼看到比賽真的很遺憾,不過能夠坐在這裡感受賽場上火熱的氣氛……他也有點久違的熱血沸騰呢。

比分來到了32:32,而此時眾人的體力也都在大量消耗後接近了極限。

“漂亮,小黑。”研磨並不吝嗇自己的誇獎。

黑尾鐵朗拍拍手,拿出了下一任主將的做派:“好了,重整隊形,下一球!”

但是天不遂人願,很快白鳥澤就再拿一分,讓比分來到了33:32。

“又是白鳥澤的賽點。”

即使已經無比疲憊,但雙方組織的進攻依舊十分精彩,在來回了數次後,排球依舊沒有落地。

“牛島!”白鳥澤的二傳再次喊出了王牌的名字。

音駒快速組織防禦:“來了!”

為了防止突如其來的吊球,自由人夜久並沒有很靠後。

就在音駒的副攻準備全力攔住這一球的時候,牛島若利打擊點輕輕往下一移,這一擊扣殺衝著山本猛虎的指尖打了出去。

黑尾心下一跳:“後退!打手出界!”

在後排的研磨與夜久迅速反應過來往後撲,但終究是遲了一步。

“可惡!”

排球落地的聲音出現在了萬葉的耳中。

“……結束了。”

萬葉死死咬著自己的下唇,老實說,雖然有想象過這個場景的出現,但這並不是他想看到的結局。

他耳中屬於場中的聲音在這一刻被無限放大,白鳥澤隊員的歡呼,研磨粗重的喘息,以及黑尾嗓子中溢出的不甘心的聲音。

音駒的IH比賽……就此結束了。

“可惜了,音駒與白鳥澤的比分最終定格在34:32。”解說員淺淺總結著。

另一個解說說道:“是的,白鳥澤不愧是全國前列的強校。不過牛島若利一改往常的風格,居然在最後選擇了打手出界,真的是如同戲弄一般戲劇化啊。”

“哈哈,不知是不是在國青隊有了新的機遇,牛島君的變化讓我也有些震驚啊。”

“不過也感謝兩支隊伍帶來的精彩對局。”

得到了貓又教練的準許後,萬葉從後面的選手通道走到了比賽結束後選手們的休息區。

“抱歉,萬葉。”黑尾拿毛巾擦著汗,整個人都提不起精神:“把你喊過來卻讓你看到了我們這麼狼狽的樣子。”

“沒有的事,”萬葉搖搖頭,隨後把手裡的電解質水遞了過去:“黑尾前輩有好好接到牛島若利的扣殺吧,並完美的傳到了研磨手中哦。”

即使沒有用眼睛看到,但是場中的動靜以及身邊人的歡呼聲是他清清楚楚聽到的。

完美墊起了全國top5主攻手的扣殺,難道這一點不值得驕傲嗎?

接過水杯喝了一口,黑尾歎了口氣:“可是依然輸了。”

萬葉並不知道應當怎麼去紓解他們的情緒,隻是安慰道:“勝敗乃兵家常事,況且黑尾前輩的征途才剛剛開始呢,明年的春高、IH再向白鳥澤報仇吧。”

好在黑尾鐵朗也不是會一直消沉下去的人,他揮了揮拳頭:“那就約好了,明年的春高,再來看音駒向白鳥澤複仇吧。”

“約好了。”見黑尾稍稍好了一點,萬葉露出了笑容。

而正好就在此時,鷲匠教練帶著白鳥澤的隊員路過了音駒這邊。

鷲匠教練停了下來,隨後那雙陰翳的眼睛看向正笑著安慰隊員們的貓又教練:“你還是老樣子,在防守方面下那麼多文章。排球可不是比誰盾厚的項目,隻有最為強大的矛才能贏下比賽。”

“說到底,選那麼一個矮小的一年級來擔任二傳,貓又你是老了吧。”鷲匠看了一眼毫不起眼的研磨,“整場比賽中他也沒有起到很大的作用,不是嗎?”

正在另一邊拉伸的研磨動作一頓,隨後肩膀不受控製的顫抖起來。

“喂!你說什麼呢?!”聽到白鳥澤的教練說研磨,早就在地區賽的時候就成為了研磨忠實擁護者的山本猛虎一下子跳了起來,語氣極為凶狠。

“阿虎!”研磨抬頭看過來,“不要和教練起衝突。”

研磨的語氣很平靜,但是那雙盯著鷲匠教練的眼睛並不是那般友善。

看了一眼被黑尾鐵朗摁住的山本猛虎,鷲匠轉身離去:“音駒也就這樣了吧。”

“彆聽他的,研磨。”害怕研磨產生不好的情緒,山本猛虎迅速說道:“隻是風格不對付而已,而且我們的一傳確實是沒有給到位。”

“下次、下次我也會接起那個牛若的扣殺!”

見山本猛虎比研磨還要生氣的樣子,眾人不約而同的笑了起來。

研磨起身走到了萬葉身邊,把他推向山本猛虎:“那你就試試接一下萬葉的跳發吧,這就是你這個假期的加練任務了。”

“哈?”山本猛虎不可置信地看向小小的萬葉,“就他?”

黑尾站在旁邊小小聲的說道:“彆忘了當初你這是怎麼評價研磨的。”

自由人夜久毫不客氣的給這個看熱鬨不嫌事大的下任主將來了一腳:“彆煽風點火了。”

這麼一打岔,原本因為輸了比賽而變得沉重的情緒輕鬆了不少。

萬葉走到貓又教練的身邊,說道:“貓又教練,就您個人而言,您會向我推薦哪所宮城縣的高校?”

貓又看過來,思索了一下後說道:“宮城縣啊……雖然我很想說烏野,但是綜合來看還是白鳥澤更勝一籌吧。”

想起剛剛白鳥澤教練的話,萬葉搖了搖頭:“白鳥澤就算了吧,那裡不太適合我。”

“唔……以我個人而言我更推薦青葉城西,下任主將及川徹是一位很厲害的二傳手,而且隊內氣氛比白鳥澤好得多。”貓又教練說道:“不過在你決定報考哪所學校之前,有一個人我想引薦你去見一見。”

萬葉一愣:“請問是……”

“烏野高校的前任教練,烏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