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第38根鐵柱(1 / 1)

接下來這兩天,唐執幾乎是掛在威亞上,腳沾的時間就不多,那件威亞衣早上穿上後,晚上片場收工唐執才會脫下來,人回到民宿後基本就是癱瘓狀態,洗完澡塗完紅花油秒睡。

時間轉眼就過了兩天。

今天唐執起了個大早,吃完早飯後跟車去了片場,一到片場就被逮住去做造型。

宋予潮站在旁邊,手裡拿著一副黑色的、造型有點特彆的面具。

之所以說特彆,是因為這面具並非隻露眼鼻口,它的右下方有個雞蛋大小的弧月缺口。

把面具隔空在唐執的臉上比劃了下,宋予潮笑著說,“戴上後幾乎都遮住了。”

唐執從他手裡拿過面具,摸了摸上面精美的紋路,“人家就是要這種效果。”

大護法十七曾經是藥人,他在藥窟裡被萬毒所咬,食過腐肉,也喝過毒汁,身上大部分皮膚都潰爛留疤了。教主司炎將他從地獄裡救起,親手為他鑄一幅黑金面具,遮住世人所厭的疤痕。

面具後面有三條帶子,上面那條是彈力帶,下面兩條是細一點的綁帶。唐執試著把面具蓋臉上,半金屬的質感有點沉,看來到時候要將綁帶繞到發冠上借力才行。

發□□好了,發型是半束半散,束起的部分插了根黑鐵質的蛇形發簪,唐執左右側了下頭,看著鏡中的自己,覺得有些新奇。

化妝師感歎,“你皮膚真好,如果露臉上鏡,直接描個眉就行了。”

唐執彎唇笑笑。

這時鄭林進來了,他手裡拿著件威壓衣,“唐執,待會兒你先穿威壓衣。”

觀眾所看見的飛簷走壁,是演員吊著威壓完成的,而等後期製作的時候,會用技術將演員身上連著的威壓線P掉。

唐執看見那件威壓衣,腿根的肌肉就條件反射的抽搐了一下,“好的。”

......

“千帆,我之前老覺得唐執這個名字有點熟悉,剛剛終於想起來為什麼了。”嚴固看向自己的藝人。

孟千帆剛下了戲,方才那條隻拍了兩遍就過了,他心情不錯:“理他做什麼,你不是說他在劇裡會戴面具麼,而且他連男三都算不上,戲份又不多。”

一個剛進圈的新人,在劇裡臉都不露,而且又是簽的前海那種小公司,威脅不了他。

嚴固低聲道:“你還記不記得你前段時間拍過《驕陽周刊》的大封?”

孟千帆想了想,“哦對,是有這麼回事,說起來那本雜誌應該是這兩天就要上線售賣了吧。可這是我的雜誌,關唐執什麼事?”

嚴固飛快朝左右看了眼,見沒其他人才繼續說:“你隻是拿了大封內封和裡面的大幅采訪篇。但你知道的,一本雜誌不可能全是個人篇幅,總會有搭一些其他藝人。”

孟千帆眼皮直跳,但又覺得不對,“我記得另外兩個小采訪頁給的都是女明星啊!”

嚴固:“采訪頁是,但後面一些小內頁是安排了其他小明星。當時驕陽那邊遞

過來兩個名字,一個是柳一明⒚_[]⒚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另一個是唐執。”

孟千帆眉頭已經皺起來了。

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每次看到唐執時總有一種難以言說的危機感。一種莫名的直覺告訴他,如果不把唐執打壓下去,對方很快會變成一座擋在他前面的大山。

這種直覺過往曾幫過他很多次,包括如何挑選靠山。

“打電話給驕陽,讓他們撤了唐執的內頁。”孟千帆低聲說。

嚴固犯難搖頭:“不行啊,當初驕陽名單遞過來的時候,也是咱們這邊同意用他們的。而且現在也來不及了,估計雜誌都印出來了。”

孟千帆煩心地嘖了聲:“早知道就劃掉唐執的名字。”

嚴固在心裡嘟囔,世上哪有早知道,拍雜誌的時候《戲中人》還沒播出呢,而且《戲中人》這個本一看就不是利好男一號的,他們以為唐執和很多小藝人一樣,拍完劇就沒了,不會有什麼起色。

畢竟小成本劇嘛,沒水花太正常了。

但沒想到,那部小成本劇居然起來了!作為主演,而且還是男一號,唐執當然會有熱度。

現在再上驕陽的周刊,相當於搭了順風車,借著和他目前有捆綁的孟千帆的熱度,想也知道會更進一層。

孟千帆雙手抱臂,正要說話,忽然看見不遠處的換衣帳篷裡走出一道修長的身影。

一身黑色勁裝分外簡潔,青年墨發高束,面冠如玉,紅黑兩色的腰帶纏在腰上,勾勒出異常分明的細腰長腿。無論是頭身比,還是肩頭比,都無可挑剔。

他站在那裡,脊背很直,有種淩厲的俊美。

嚴固再次慶幸:“幸好他演的是十七這個角色,要是演教主司炎,你估計得被壓下去。”

畢竟自家藝人什麼演技,他自己也有數,咳。

“唐執,你這一身真帥!”

呂天涯下了戲跑過來,一把攬住唐執的肩膀,帶著他轉個身給他經紀人看,“快給本座和本座的大護法拍個照。”

可能是魔教就要穿黑的,也可能是穿黑衣服殺人耐臟,總之許多影視劇裡面魔教或反派都是一襲黑衣,《千裡共長娟》這個劇組也不例外。

呂天涯身上的衣服以黑色為主,暗金色為輔,但是比起唐執那種將褲子塞進長靴裡,兩手腕上有纏綁帶的裝扮,他穿的是偏向華麗風的袍子,領口延伸到腰帶的位置都有雙色的暗紋。

唐執這幾天和呂天涯接觸不少,偶爾兩人還會一起吃飯盒,甚至可以說,對方是他在組裡最熟悉的演員了。

“看這裡,笑一笑。”呂天涯的經紀人拿著手機。

“哢嚓。”

拍完照,呂天涯攬著人就走,宋予潮正要跟上去,但被對方經紀人喊住。

“加個微信不?照片發你。”

兩人勾肩搭背走遠,呂天涯問:“唐執,你下午是不是要上場了?”

唐執點點頭,“對,章導喊我下午拍一張追殺戲。”

呂天涯嗐

了聲:“我跟你說,章導對吊威亞的戲份卡得可嚴了?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我有一次拍了七條才過,等放下來的時候,我人都麻了。”

唐執被他誇張的表情逗笑,黑眸彎彎,眼睛裡亮得好似懸了一輪皎月。

“你笑什麼,笑得好像你前兩天沒吊威壓似的。”呂天涯收回手,用手肘撞了唐執的胸口一下,“難道你下了威壓那裡沒感覺?”

唐執頓覺腰酸背痛,“怎麼可能沒感覺,疼得很呢。”

呂天涯又攬著人繼續往前走:“正常都是疼的,不疼就怪了,你回去可以拿個熱毛巾敷一下,再塗點藥油。”

唐執說有的。

呂天涯忽然擠眉弄眼:“兄弟,我和你打聽一個事兒哈。”

唐執:“?”

呂天涯小聲嗶嗶:“江印伯跟你同一個公司,前海娛樂是不是決定要雪藏他?”

唐執搖頭。

“不是?”呂天涯大驚,“不應該啊,這麼大個瓜爆出來,居然還不冷藏,他有後台啊?”

唐執如實說:“我不知道,我是下雲城的飛機之後,才看到他的事在微博裡爆出來的。”

呂天涯:“......”

“怎麼了?”唐執問。

呂天涯歎了口氣:“沒什麼,我家裡有個十六歲的妹妹可喜歡他了,剛開始他塌房她還不相信,問我是不是圈裡有人陷害他。”

唐執頓時就笑了:“人家叫你問江印伯是不是被陷害,你問我他是不是要被雪藏。”

呂天涯冷嗬了聲,“那種劣質明星有什麼好追的,我家那傻缺妹妹是顏狗,還特彆喜歡漂亮那一掛,整天嗷嗷著江印伯盛世美顏,也虧她敢......”

說到一半他頓住,唐執側眸看,猝不及防和呂天涯來了個四目相對,然後親眼看著他眼裡某種光越來越盛。

唐執:“??”

呂天涯本來是攬著唐執的,這會兒把人捋到自己的正前方。

左看右看,上看下看。

唐執被他的眼神看得有些發毛。

“兄弟,你身上沒什麼黑料吧?”呂天涯搓搓手。

唐執明白他想乾嘛了,故意說:“有也不告訴你啊。”

呂天涯摸了摸下巴:“那就是沒有了,因為有黑料的第一反應都會說沒有。那我把你安利給我妹妹,轉移一下她的情緒,俗話說得好,忘掉一個本命最好的辦法,就是擁有一個新的本命。”

唐執輕咳了聲:“其實不用這麼麻煩,你可以讓你妹妹把你當成本命。”

呂天涯一把子拒絕:“不行,且不說我不是她喜歡的類型。而且她知道我太多小時候的黑曆史了,連我以前爬樹摔斷門牙的事都記得,對我完全沒有濾鏡。”

唐執失笑。

呂天涯身高一米八五,人長得很高大,卻生了一雙圓鹿眼,看著有點無辜,單看著很像那種四肢發達、頭腦比較新沒怎麼用過的體育生。

“唐執!”那邊有人喊唐執。

唐執遁聲望去,原來是鄭林喊他,便對呂天涯說:“應該是喊我去練習威亞的,我先過去了。”

“去吧去吧。”

鄭林給唐執的威亞衣扣上鋼扣,同時對那邊喊:“鐵子,你把小黑牽過來!”

很快,一匹大黑馬被牽了過來。有個詞叫做“高頭大馬”,這匹馬完全符合,馬腿健碩,馬首揚起時有兩米多。

鄭林接過韁繩:“彆看小黑它個頭大,其實是咱們這裡最溫順的一匹馬了,雖然它是個猛男,但有一顆軟妹心。唐執你之前沒有學過騎馬,按理說不應該這麼快讓你上馬的,但這場戲確實比較急,而且騎馬隻是騎一會兒,你就會吊威亞飛起來。”

換句話說,不用管後面的刹車控馬問題。

唐執伸手摸了摸大黑馬的腦袋,馬首的毛毛很短,也很柔軟。

大黑馬的眼睛濕漉漉的,像一顆黑葡萄,眼睫非常長,這會兒眨著眼睛看唐執,似乎有點新奇,還打了個響鼻。

“你先和小黑培養下感情,待會兒教你上馬。”鄭林說。

唐執點頭。

他以前就很喜歡小動物,但因為各種原因,最後他也沒能養一隻小貓或者小狗。

“小黑,你的毛毛真柔順。”唐執摸著馬鬃。

大黑馬驕傲揚首。

十幾分鐘後,鄭林回來了,見唐執擼小黑擼得不亦樂乎,頓時就笑了:“看來你們相處得很好,來,現在我教你如何上馬。”

“我們一般會從馬匹的左側上去,左腳踩住腳蹬,右手抓住馬鞍的後鞍鞽,像這樣騰空躍上去。”鄭林做了個示範。

剛騎在馬上,他就看見唐執的經紀人、那個頂著一頭金毛的男生在調節馬匹肚帶的扣子。

鄭林眉梢微揚,想起唐執的經紀人好像姓宋:“小宋,你是不是會騎馬?”

如果按正常騎馬流程,第一步其實是檢查肚帶扣,免得騎行過程中馬鞍發生滑動。

但現在為了拍攝,又不是在俱樂部裡,鄭林選擇性跳過了一些東西,比如檢查過程,也比如按規定必須穿戴的護具。

宋予潮點頭說是。

鄭林從馬上下來:“行,既然你會騎,那你來教唐執,教好了喊我一聲,我看下他跑馬。”

唐執怔住,看向鄭林,又去看宋予潮。

宋予潮一口答應:“行啊,沒問題。”

章導對武打動作戲要求高,所以鄭林是真的忙,剛剛唐執和小黑培養感情時,他都沒時間在旁邊看。

現在知道宋予潮會騎馬,果斷當甩手掌櫃了。

鄭林離開後,宋予潮對唐執說:“學長,你先按剛剛他說的方法上馬試試。”

唐執抬起左腳踩腳蹬,宋予潮伸手握住唐執的手腕,帶著他的手摁在後鞍鞽上:“這兩個動作一般同時進行,腳蹬踩入靴子的三分之一即可,免得馬匹忽然發狂,卡腳脫不下來被拖行。學長,你上去看看。”

唐執嗯了聲,腳部發力,踩著腳蹬騰空。

騰空的時候唐執有點慌,小黑真的很高,而且這和吊威亞不同,他腰上沒有安全繩。

忽然腰背上多了一道輔助的力,強大的,讓人安心的。或者正是年輕氣盛時,唐執感覺扶著他腰背的大掌帶著驚人的熱度。

唐執腰腹的肌肉下意識繃緊了些。

他穩穩地坐到了馬上。

“學弟,我比你高了。”馬上的視覺又是不一樣的,唐執低頭看宋予潮。

宋予潮感歎:“男人果然是個會在意高度的物種,連我一米八幾的學長也不能免俗。

唐執居高臨下的反擊:“你不在意嗎?”

“這個問題的答案等學長下了馬、站地上後我再告訴你。”宋予潮牽著韁繩。

“在馬上要保持坐姿平衡,肩髖腳跟儘量在一條直線上,雙腿緊貼著馬匹,人的重心要往下。”宋予潮幫唐執調整了下。

調整好後,宋予潮牽著馬慢慢地走,唐執坐在馬上四處看。

鄭林說得對,小黑真的非常溫順,走馬一段以後,甚至開始小跑了,進展不可謂不迅速。

唐執從早上到下午幾乎都是坐在馬背上,在下午四點半時,章導喊人了。

章導問:“唐執,待會兒到你上機,準備好了嗎?”

唐執說準備好了。

章導:“行,那咱們待會兒拍十七追殺教內叛徒那一段。拍的時候注意安全,不行大不了ng重來,彆勉強,總之安全第一。”

唐執點頭說好。

“學長,我幫你戴面具。”宋予潮拿著面具走過來。

唐執找了張凳子坐下,仰著頭看著宋予潮,他黑亮的眼水光很足,仿佛是水洗過的玻璃珠,乾淨又透亮。

宋予潮抬手的動作停下。

“學弟?”唐執不解。

宋予潮喉間發出低沉的應聲。

面具被輕柔的戴在了唐執臉上,綁帶係在腦後,唐執抬手調整了下。

還行,眼睛開的位置還挺多,不至於遮擋視野。

戴上面具後,唐執整個人冷酷了許多,然而隨著他垂下眼睫,隱約可見上眼瞼的一點殷紅,莫名有點豔。

章導喊話:“全世界準備,3、2、1,A!”

馬蹄重重踏過山道,疾風飛掠,一騎絕塵。

前方騎馬的男人滿頭冷汗,他策馬的同時回看身後,隻見十米之外、騎著大黑馬的黑影鬼魅似的逼近。

男人臉色煞白,抬手自袖中射出短箭,但他沒瞄準那道黑影。

射人先射馬,他瞄準的是大黑馬。

“鐺。”冷箭輕易被擋下。

男人牙關緊咬,正想再發一箭,回頭時卻見那道黑影抽出一把短刀,刀面上錚亮的光射入他眼中,讓他心神俱裂。

誰不知曉魔教大護法十七內力深厚,一把小小的短刀也能被他擲出流箭的威力。

冷光滑過,前方馬匹嘶鳴,塵土翻飛。十七看著從馬背上滾下

的人,用力在馬鞍上一拍,整個人借力騰空而起。

黑靴接連點過枝葉,風拂過他的衣角,臉覆著黑面具的青年淩厲如林中隼,一個漂亮後空翻後,站在了企圖逃跑的男人面前。

“大護法,我錯了,我不應該......”

話還沒說完,青年已抽出短刀,利落揮刀直取咽喉。

男人瞳仁緊縮,忙側身躲避同時反擊,卻不期然青年一個轉身回踢,衣袍鼓動獵獵作響間,男人被踢中胸口。

這一腳直接把他踹出三丈遠,男人嘔出大口大口的鮮血,他的五臟六腑被內力震碎,胸骨都凹陷了,死的時候眼睛還睜得直愣愣的。

十七卻依舊上前,伸手探他的頸脈,待確認氣絕身亡後才收了刀。

大黑馬踱著步子上前,戴著面具的青年冷酷如修羅,光落在金屬製的面具上,泛起一縷寒芒。

他輕輕地摸了摸馬首,垂眸時古潭似的眼裡似有溫柔。

......

“好,卡!”

唐執又摸了一下小黑的腦袋,小黑甩了下尾巴回應。

呂天涯樂顛顛過來:“唐執你厲害啊,才練了幾天威亞,就能飛得那麼漂亮了,還能利落後空翻,我現在都翻不連貫呢。”

唐執把面具摘下來:“是鄭老師教的好。”

鄭林正在給唐執解威亞繩,聽見頓時樂了:“不完全是我的原因,是你悟性好,也夠勤奮。”

呂天涯纏著唐執請教各種威亞心得,唐執坐在椅子上,背挺得很直,和呂天涯打馬虎眼,就是沒說什麼心得經驗。

等導演把呂天涯喊走後,唐執鬆了一口氣。

宋予潮見狀含笑問,聲音很低:“學長你不喜歡呂天涯?”

唐執也小聲說:“不是,他一直問我有什麼經驗,但我哪好意思說,我自己剛剛翻身的時候都扯了一下肌肉,就不誤人子弟了。”

說著還偷偷摸摸側腰。

有點疼。

宋予潮心疼又好笑:“不是叫你悠著點嗎?安全最重要,身體排第一,等今晚回去我給你按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