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4 章 你們爭丞相位置,引起了小白澤的注意,為什麼倒黴的是我啊啊(1 / 1)

錦衣衛用力咬一下舌尖,默背上到八十老母,下到三歲兒子的名字,避免自己失態。

然後繼續彙報:“此外,還有純金器皿共五十件,重一百五十餘兩,珍珠手串二百餘,百年人參十餘根。”

“銀九萬餘兩,銅器十七件、鐵器十二件、鉛器三十三件、錫器二十五件。”

“衣飾一百二十箱。”

“馬三十二匹,走騾二十四頭。”

“以及……”

洋洋灑灑報了一大堆,順帶著奉上物品清單。

老皇帝一邊皺著眉,厭惡鄉紳剝削百姓,一邊卻又忍不住笑起來:“金、珠、人參等物,交十二監。”

“銀、錢及銅、鐵、鉛、錫等項,有關鼓鑄者,交戶部。”

“磚石、木植等項,有關營造者,交工部。”

“鹽、酒等項,有關稅務者,交宣課司。”

“其餘器皿、衣飾,及馬、騾牲畜一應雜貨,均行文都察院。”

分錢了分錢了!

——為什麼抄家滅族不會使朝堂有特彆大的動蕩,就是因為這事。抄來的財產,由皇帝和大臣瓜分,這次一口氣抄了十五萬人,不管是皇帝私庫,還是各部庫房,又肥了一波。

老皇帝歎氣:“可惜了。”

許煙杪茫然看他一眼。

【可惜什麼?】

老皇帝似乎是自言自語:“可惜短時間內不可能再抄家了。雖說天底下不缺想當官的,但不管是官還是吏,培養起來都需要時間。”

【啊……】許郎眨眨眼睛。

老皇帝興致勃勃地打開箱子,開始清點自己的“收入”。

錦衣衛瞥見一隻烏鴉恰好落在窗台上歇腳,心裡罵一聲晦氣鳥,就要過去驅趕。

前一刻,聽到老皇帝嘖嘖稱讚:“這玉瓶料子不錯嘛。”

後一刻,聽到許郎心聲:【那兵部侍郎貪了抄第五昂家,抄出來的財產,還修改抄家底冊……剛剛老皇帝說短時間內不抄家了,是不是也不抄兵部侍郎的家啊?】

老皇帝手一緊,玉瓶發出了吱吱呀呀的摩擦聲。

誰貪了什麼?修改了什麼???

【哦豁,原來老皇帝手裡拿著的那個瓶子,真品是純正的羊脂白玉呢,但是反正老皇帝也辨認不出來,兵部侍郎就隨便找了個大路貨調包。】

錦衣衛面色一白,也不敢去趕什麼烏鴉了。努力縮小自己的存在感,滿頭都是汗。

而老皇帝背對著許煙杪,面色猛地陰沉下去。

他似乎是摸夠玉瓶了,又把它放下。打開另一個箱子,裡面裝的是第五昂收集來的字畫。老皇帝不太會賞析,更不喜歡附庸風雅,把這些掛在自己屋裡,但這些東西賜給文臣,可比賜金銀珠寶能夠讓他們感恩戴德多了。

正好,金銀珠寶他能自己留下了()

老皇帝拿起一卷《麻姑圖》,其上有書聖的晚年楷書精品

,鉤如屈金,戈如發弩。

許煙杪:【假的。】

老皇帝冷笑一聲,放下後,又拿起另外一副《牡丹圖》,乃是東楚著名畫家盧清誠所作,曾有收藏者出價二十萬兩才將之買下,轟動一時。也不知這圖什麼時候流落到第五昂手裡了。

許煙杪:【假的。】

錦衣衛心跳瞬間飆到一百八,而老皇帝目光一寸寸掃過箱子裡的古董,又拿起那被評為天下三大行書之一的《九月九日貼》。

【假的!】

拿起西楚四大家之一,徐邕的《華嚴經》手抄本。

【假的!】

老皇帝的臉色越來越陰霾密布。

兵部侍郎是吧?

試圖愚弄他是吧?

“賜死。”

錦衣衛拱了拱手,迅速離去。

許煙杪猛地回過神來。

【賜死?怎麼就賜死了?】

就要去繼續翻係統,看看有沒有什麼八卦。

老皇帝瞥了他一眼,卷起贗品手抄佛經,敲了敲箱子蓋:“想不通我為什麼突然說賜死?”

許煙杪拱了拱手:“確是如此……”他斟酌地問:“陛下想賜死誰?”

“兵部侍郎福祿祖。”

“怎麼……”

“他以為朕看不出來那玉瓶,那字畫,都是贗品?”

老皇帝一副自己早就看出來的樣子,冷哼一聲:“既然敢愚弄朕,就要付出代價。”

許煙杪一時接不上話,隻在心裡震驚。

【老皇帝居然早就看出來了嗎?也對,當皇帝這麼多年,品鑒能力早就上去了。】

【可是萬一不是福侍郎乾的呢?】

老皇帝又瞥了他一眼:“怎麼,覺得朕還沒查清楚是誰乾的,就下令賜死,很有暴君風範?”

【這怎麼還給人上升了呢!!!】

許煙杪立刻:“臣沒有!”

【不過,他怎麼知道我在想這個?】

老皇帝嘖了一聲:“心思都寫在臉上了。”

許煙杪瞪大眼睛。

【真、真的嗎!】

【不過,好像確實,聽說確實有人很容易就會被有社會經驗的人猜出來自己在想什麼。】

【可惡啊,為什麼我以前沒進修過表情管理課!】

老皇帝好整以暇看著許煙杪精彩的臉色,把贗品佛經又丟回去,繼續說:“我沒查是誰乾的,是因為他領頭抄家。如果是錦衣衛乾的,不可能如此大量調換而不被這位侍郎察覺。能在造冊上動手腳的唯有他。而如果是侍郎和錦衣衛聯合,那也沒有關係,有個話叫‘抓大放小’,他們逃過一劫,也會知道是我特意不追究,往後做事必然更小心翼翼,儘心儘力。而有那兵部侍郎被賜死的先例在前,以後負責抄家的領頭官員,恐怕也不敢隨隨便便朝那些財物動手了。”

——至於偷拿一兩件,這個是免不了的,隻要不太過分,他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了。

說完就見混小子笑著說:“臣多謝陛下。”

老皇帝納悶:“你謝我什麼?”

許煙杪眨眨眼睛:“陛下不是在教臣為官之道嗎?抓大放小……”

老皇帝笑了一下,沒有多攬功,隻是坐回批改奏章的桌子前,抓了桌上碟子裡的一大把花生仁芝麻糖,放許煙杪手心裡。自己也大嚼起來,一邊嚼,一邊批改奏章。

許煙杪吃了一顆花生仁芝麻糖,眼睛一亮,奉上華夏人對甜品的最高讚譽:【好好吃!不太甜!】

至於查看抄家八卦什麼的,許煙杪沒有再繼續翻下去。

他屬於那種基本上了解過真相,就懶得再翻係統的性格——當然,偶爾也有例外,但這次顯然不是。

老皇帝批改奏章,寫得一會兒快,一會兒慢,天邊火燒一樣的雲層映射下光,將樹影打在窗紙上,像極了溏心鬆花。

寫著寫著,老皇帝突兀一頓。

等會……

許煙杪這臭小子,不會是提前知道了兵部侍郎會替換抄家錢財,特意來看熱鬨的吧!

老皇帝越想越覺得是這樣。

不然這小王八蛋什麼時候這麼勤奮過,往常衙門落鎖了,不是在家玩貓,就是逛東市、逛西市、逛虎坊、看戲劇、看街頭賣藝、遊郊外,一路連吃帶買……哦,最近熱衷於去京師第一酒樓袁園吃醉蝦,他都擔心他會不會得蟲病!

越想越氣,越想越氣。

“把朕的糖還回來!”

許煙杪低頭看自己剛被搶走糖,空空如也的手心,另外一隻手困惑地摸著腦袋。

【老皇帝這是……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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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部侍郎福祿祖正戴著他的黑緞小帽,捧著他的西洋仕女圖鼻煙壺,神態悠然地吸著鼻煙。

面前桌子上擺著一副《牡丹圖》,展開約有十三尺長,純用水墨繪成。水墨雙勾是粉白牡丹,水墨淺淡是黃、紫色牡丹,水墨濃重便是深紅牡丹……牡丹的萬紫千紅,全然在這一份濃淡變化中。

“高貴而不豔俗,真美啊……”福祿祖癡迷地看著這畫卷,誇讚的聲音細不可聞,唯恐驚了水墨。

這可是他冒著生命危險,費勁功夫在錦衣衛和小白澤眼皮子底下偷渡出來的財富之一。

他敢乾這個就是摸準了許煙杪對抄家滅族的血腥味不感興趣,對錢財也帶著神獸獨有的超然物外,不大可能會關注彆人抄家。

富貴險中求,乾了!

現在看來,他乾得很成功,果然,隻要小心一點,摸準神獸心思,一樣能欺瞞過去。

至於陛下……

反正陛下也不喜歡文藝的東西。比如詩詞,在他看來,除了勸農勸學的詩,其他那都是無病(呻)(吟)的玩意兒。

還記得當初樂學士對著浩浩大江念了一首讚詩,還跟陛下誇這江水極美,陛下聽完後把嘴一撇,說什麼:“美啥啊,夏天經常發

大水,村子都給淹了,農田都給泡了,一泡好多個月,莊稼都沒法種,餓死老多人,咱年輕時候要飯,一路上京,遇到的全是拖家帶口要飯的,其中半數家裡被水淹了田,沒錢又沒米。百姓祖祖輩輩都在吃這河的苦。”

你說說,彆人家被水淹了,關我們這些賞河景的什麼事兒啊!念詩的時候還沒淹呢!

太掃興了!

兵部侍郎都心疼當時樂學士那訕笑的表情。

後來整個朝堂都很少出現風景詩了。

“唉……”

算了算了,不想了,還是繼續賞……

然後身後就傳來撞門聲的動靜。

兵部侍郎:“?”

人還沒反應過來,那書房門砰一下被撞開,一群錦衣衛湧了進來。

打頭那一位鬆了鬆手指骨頭,不緊不慢地走到他面前,探頭一看桌上的《牡丹圖》,皮笑肉不笑:“福侍郎,你膽兒真大啊。”

兵部侍郎滿腦子就一句話。

完了,事發了。

他慌裡慌張地想邁步,腳才挪一下,肌理就一麻又一軟,直接摔地上。

腿軟到站不起來了,於是改拽著錦衣衛褲腿子,提綱挈領地問:“陛下怎麼處置我?是流放,還是……”

“賜死。”

兵部侍郎馬上站了起來,重新跪好,畢恭畢敬地對皇宮磕了個響頭:“謝主隆恩!”

沒滅三族,沒抄九族,他簡直喜極而泣。

又忍不住問:“我到底是怎麼暴露的?”

錦衣衛便告訴他:“事情起因是丞相之位空懸,尚書相爭,兵部尚書得知你是禮部尚書的人。二人又恰巧在同一個地方看跑馬,險些打起來。”

“許侍中進宮,或許是想對陛下述說這事,但一時不知怎麼跟陛下說,他的尚書預備街頭打架。”

“遂為陛下批奏章。但其實陛下已經知道這事了。”

“恰在這時,抄家所得呈到帝前,陛下發現你偷偷替換了珠寶字畫,連著尚書之事一同發怒於你,命吾前來賜死。”

兵部侍郎:“……”

他聽懂了。

許煙杪因為丞相位置之爭,好奇地去翻了兩個尚書的八卦,意外發現他一個兵部侍郎和禮部尚書有首尾。

這不就引起好奇了嗎!

再一翻,就發現了他偷換了抄家所得。

——至於其他話,信一半就行。這都是為了避免許煙杪運用神器時發現不對勁,特意修補過的話術。

兵部侍郎悲從中來,恨不得抓著這些尚書的脖子搖。

你們爭丞相位置,引起了小白澤的注意,為什麼倒黴的是我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