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家皇帝要搶大臣的花園啊?
哦, 我家的啊!
京官們紛紛戴上痛苦面具。
那還能怎麼辦呢,總不能一刀把皇帝脖子抹了吧。反正就一些花園而已,送就送了!
但反正許煙杪是很感激老皇帝的。
——他家又沒有花園。
但他確實被前知府煩著不放了!
但自從老皇帝抓著那前知府來來回回詢問其花園的細節, 前知府立刻找借口離開許煙杪身邊,簡直稱得上是落荒而逃。
高鐵柱慢慢盤著土豆, 撇了撇嘴:“跑什麼啊,還能跑得掉不成?”
其他人:“……”
高鐵柱扭頭, 盯上下一個官員, 笑容滿面:“這位大官……”
對方正好是一個京官, 當場哆嗦:“不大!”
眼看著陛下表情變得危險, 其他地方官和致仕官員表情變得狐疑, 趕緊打補丁。滿臉嚴肅, 正義凜然:“誰不知道陛下提倡節儉, 上行下效, 我平時吃的菜都是自家種的, 吃飯用的是瓦器,穿的是短衣破鞋, 便連我娘子待客,都是衣不曳地。我哪來的閒心與財力侍弄花園!”
【話是這麼說沒錯……】
【但是你這麼做跟老皇帝有什麼關係?難道不是因為你絲綢過敏,看不得全家裡隻有自己受苦,所以要求一家子都隻能穿粗布麻鞋?】
大夏君臣: →_→
那京官默默扭頭。
啊——
丞相家這窗戶居然是紙糊的!
【而且, 因為名聲打出去了,本來一開始隻是不穿絲綢衣服,後來含淚把家裡的白瓷碗換成瓦器,含淚給自己家後院開了菜園。】
大夏君臣: →_→
那京官繼續盯著窗戶看。
哦——
原來丞相家的紙糊窗戶,用的白麻紙啊!還挺便宜!
【笑死,本來想借著生兒育女要給兒女好生活, 適當調整一下自己的生活條件。結果兒女一個兩個被忽悠瘸了,爭著要當節儉先鋒,哈哈哈哈哈哈,他每一句“我想為你們好”都被頂回來了,哈哈哈哈哈哈!】
【兩個兒女都為自己不鋪張浪費極其自豪呢!】
大夏君臣:“嘖嘖。”
那京官恍若未聞,一個勁兒盯著竇丞相家窗戶看。
嗯——
這上面貼的大紅窗花,也好看得緊!
*
張前知府灰溜溜坐回自己原來的位置。但,想討好寵臣的,哪裡會隻有他一個人!
天統十一年致仕的兵部右侍郎鄙夷地看了張前知府一眼。
和自己友人調笑:“哼,看那廝回來時一臉懊喪,想來是博取許郎青眼並未成功。我就知,以張助賢那淺薄見識,怎會懂得許郎的喜好。還是得我去。”
友人驚訝:“早傳聞這位侍中潔身自好,難以討好,你莫非……懂他喜好?”
這位前兵部右侍郎露出一個神秘微笑。
“你且看我的吧。”
便帶著三分酒意,起身往那邊去。
依他看,這位年輕的侍中仍有著少年心性,極喜愛看熱鬨,那張助賢連這點都不明白,急衝衝給年輕人安排什麼吟詩作對,品茶賞花的雅事……你也不想想,你自己家千嬌萬寵出來的小孩都不喜歡這些枯燥乏味的東西,更彆提帝王加冠,榮寵千古無二的許侍中了。
論怎麼玩,怎麼鬨,怎麼描述市井趣聞,還得看他俞守中啊!
*
俞前侍郎隻見過三四十歲正值壯年的天統大帝,沒見過六十多歲的老皇帝,再加上對方正好轉身去找其他“愛卿”聊一聊花園的事了,俞前侍郎眼尾一掃,隻覺得座中人背影有些眼熟,卻也沒有多想——一心衝著那年少有為許侍中去了。
心裡打好如何諂媚取悅的腹稿,說起來時口若懸河,說得許煙杪一愣一愣的。
【這人誇人還挺好聽。】
許煙杪很苦惱:【但是用典好像有點多……可惡啊,雖然我前段時間惡補了各種典故,但你一句話用八個典,我是來聊天的還是來複習語文課的?】
梁瑞瞧著那俞前侍郎還沒意識到交流哪裡有問題,輕咳一聲:“閣下來此,可是有事?”
拯救小白澤於語文課中.jpg
俞前侍郎面帶微笑,又誇了許煙杪一通——還是一句話八個典的那種,隨後才慢吞吞地說:“心向往之,特來拜會。”
許煙杪:“……”
【好痛苦。】
【想尿遁QAQ】
俞前侍郎誤打誤撞地及時拿出大殺器:“許郎如此年少便聲名鵲起,不知郎君恩師為何人?”
許煙杪翻了一下原身的記憶,開口之前頓了一下。
【救命!】
【死去的父母怎麼稱呼來著?亡父亡母?】
梁瑞咳嗽一聲,壓著聲音問:“可是有哪裡為難?”
許煙杪也小聲地說了自己的苦惱。
梁瑞:“生曰父,曰母,曰妻,死曰考,曰妣,曰嬪。”
【啊!這個我背過!一時間沒想起來!】
【梁主事,你真是個好人!】
【對了對了!我傻了,如喪考妣這個成語不就說明一切了嗎!】
許煙杪看向俞前侍郎:“家貧,無有老師,以往是由先考先妣教導,後來……便是自學。”
俞前侍郎:“許郎無師自通,卻是頗有奇人風采。”
又歎道:“我年少時倒是隨著族中學堂念書,隻可惜遇人不淑,那夫子喜好龍陽之事,使得學堂中不少學生無心向學,隻擔憂著此人暗中下手。本是血氣方剛,適合晨起念書的幾年,卻因著此人早早來掀我等被子,眼神齷齪,我等隻能匆匆歸家而住,每日花數個時辰來回。”
其他豎起耳朵聽的官員微微默然。
如果能遇到好老師,自然是一生之幸,但如果碰到不堪為人師表的,簡直是學生噩夢。
【???】
【猥褻學生?!】
【這老師也太過分了吧!】
大夏君臣:是啊是啊!
【我一定要曝光他!】
大夏君臣:對!曝光他!
【我——】
【誒?】
【我怎麼沒找到這個八卦?難道是關鍵詞不對?】
許煙杪想了想,試著打聽:“如此惡師,閣下難道沒想過告官?”
俞前侍郎搖搖頭:“沒有證據,如何告官。”
許煙杪遲疑著,小心地詢問:“難道隻有早晨掀被子這麼一個事情?難道……我是說,有沒有更明顯的舉動,或者受害者?”
俞前侍郎眼睛一亮,頓時覺得機會來了。
便笑著說:“這件事都過去了。”
又道:“確實沒有受害者,他很……謹慎。現在回想起來,倒覺得能像是看賣把戲的歧路人一樣看待他。”
許煙杪一時間也不知該怎麼接這個話,好像沉痛的控訴那個老師不太合適,激烈的指責那個老師也不太合適,但總不能讓他說“來,說說那個夫子帶來了什麼樂子”?
【所以到底怎麼發展到這麼交淺言深地步的?】
大學生懵逼。
然而俞前侍郎還在自得自己給許煙杪帶來一個有趣的事情——
“他既故意掀學生被子,卻又好像自己是個良家婦女,每次其他夫子和學子邀請他去泡澡時,他都臉紅拒絕。”
【啊!翻到了!】
許煙杪上一秒很高興,下一秒就仿佛被掐住脖子的倉鼠,瓜子都掉了。
【等會,人家沒有龍陽之好啊?!】
【而且,也沒有其他學生覺得他有龍陽之好啊……】
【而且,人家老師不跟彆人泡澡,是因為他有腳氣啊!!!】
許煙杪的心聲震耳欲聾。
大夏君臣:“!!!”
哦豁!
老皇帝都不拽著大臣問花園了,聚精會神聽起了許煙杪的心聲。
——這個發展可刺激多了!
快來讓朕聽聽,這個人是怎麼把人家夫子看成龍陽之好的?
*
對於俞前侍郎,許煙杪苦思冥想了好一會兒,才從腦海裡扒拉出一個詞:【我知道了,這位俞前侍郎不會是被害妄想症吧?】
俞前侍郎都沒發現,自己被一眾人用同情且興奮的目光注視著。
——他如果能聽到許煙杪的心聲,絕不會高興地往下說,還認為自己終於戳中了許郎的癢處。
連沆戳著自己碟子裡的那二兩肉,笑了笑:“不過其實也沒太大差彆。”
許郎現在不就是興頭上來了嗎。
就連他的興頭也上來了。
——就是可能不是俞前侍郎想要的那種興頭。
*
俞前侍郎回憶了當初的事情,試圖說得清清楚楚:“還有,他不止一次偷偷進胭脂店試胭脂,一個大男人塗脂抹粉不算什麼,但他偷偷去,被人問了還矢口否認,說自己不愛傅粉飾面。實在可笑。”
【呃……】
許煙杪開始同情起那位夫子了。
【你們即將鄉試,人家怕你們考不好,自己做教案做到零點才睡,四點爬起來刷牙洗臉吃早餐,五點趕到宿舍把你們揪起來讀書,黑眼圈都出來了,為了掩飾隻能用粉遮一下,順便用胭脂點一下氣色,還被人懷疑是喜歡分桃斷袖。】
【好慘……】
是啊,好慘。
大夏君臣齊刷刷點頭。
尤其是大臣們心有戚戚。
每天零點——許煙杪有時候會混著說,他們早就搞懂,零點就是子正,四點就是寅時五刻。一個時辰大概就是“兩個點”。
每天隻睡兩個時辰,這真的不是什麼很能夠受得了的時間。
俞前侍郎說的起勁:“還有,他一個大男人,還喜歡吃糕點,還是那種特彆甜膩膩的糕點。一般隻有那種兔兒爺才喜歡吃甜……”
許煙杪下意識數了起來。
【啊?這屬於刻板印象了吧?】
【中軍都督僉事烤羊肋時喜歡刷甜面醬。】
【梁主事最喜歡的米是味道甘香的開封大米。】
【竇丞相瞞著自己家裡人偷偷吃五香糕。】
【啊!還有兵部尚書!不僅愛吃糖,有的時候在朝堂上也偷偷吃。】
【包括老皇帝,他也喜歡吃桂花糕和棗泥餅!】
【難道他們——】
被點名的人:“?!”
不!
沒有的事!!!
俞前侍郎心臟猛地一跳。
奇怪,怎麼感覺有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