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嘖, 原來張知府祖上也闊過,是七國爭霸時岐國的國君呢。】
【不是,這都什麼奇葩國君啊, 你當國君什麼地沒有,居然去搶人家大臣的花園子養豬?!】
【剛種好的花啊!直接給豬拱了!!!】
京官們:哈哈哈嗝——
怎麼會有這樣的皇帝啊!
怎麼會有這麼倒黴的大臣啊!
這可能是史書上唯一一個搶大臣花園子養豬的皇帝和被搶花園子養豬的大臣了!
史官們:奮筆疾書.jpg
*
張前知府決定破局。
他雖然致仕了, 但子孫還要走仕途呢,放任自己被中樞疏遠, 那簡直自取滅亡。
他能怎麼破局呢……
張前知府左看右看, 眼睛一定, 定在許煙杪身上。
雖然他沒見過許煙杪, 但也隱隱聽聞皇帝為自己年輕的侍中加冠。而且這個侍中也很好認, 長得年輕且容色最絕那個就是了!
能讓帝王破例為臣子加冠, 如此絕無僅有的榮耀, 想來官場其他人也要敬他三分!
還能有什麼比討好寵臣更容易回到京師圈子嗎!
張前知府端起一杯酒, 噙著笑走過去。
走近的時候就聽到那年輕的寵臣似乎很不好意思地對他旁邊的官員說:“梁主事彆拿我開心了, 我這算什麼見多識廣,隻是平時喜歡在市集裡和商賈交談, 意外知道這事。”
張前知府下意識停住腳步,豎起耳朵聽。
便聽對方說:“我聽說海外有一種樹叫檸檬樹,樹上會結滿淡黃色的果實,像是小太陽一樣, 便萬分好奇。”
張前知府登時大喜,這棵樹他有印象,他後花園裡種有啊!從番商手中收購來的,可稀罕了!
*
許煙杪正在試圖向見多識廣的梁主事打聽檸檬樹的事情,突然聽到旁邊一聲帶笑的:“此物我倒是見過。它可是那一年四季都開花,春夏秋三季都結果?”
許煙杪端起營業性笑容看向來者。
【我也不知道啊, 我隻認識果盤裡的檸檬。】
但嘴上還是:“應當就是了。閣下難道見過?”
張前知府笑著說:“其果肉口感極酸,外形倒不是太陽那般圓,反而和梨子有些相似。”
許煙杪:“!!!!”
【檸檬!】
【肯定是檸檬!】
【以後我就有檸檬水,檸檬雞爪,檸檬雞翅了!蕪湖!】
張前知府看出來這位皇帝寵臣似乎很喜歡這棵樹,當即道:“不知京師能不能種,來日我帶幾盆樹苗上京,若能種出來,便送閣下幾株。”
許煙杪微笑道:“多謝。”
【不過不用了,這不是收受賄賂嗎?等禦史彈劾了你搶百姓的地,賠錢賠地,你可能下獄的時候,我再上門買檸檬樹……合理合法的撿漏機會!】
大學生難得促狹一次。
坐他旁邊的連沆迅速低下頭。
忍住!不能笑!現在笑太突兀了!
張前知府眼睛一亮,再接再厲:“我看閣下也是愛草木之人。”
許煙杪露出禮貌微笑。
【其實也沒有,我主要是因為愛檸檬水、檸檬雞爪、檸檬雞翅。】
張前知府:“不知閣下可喜歡牡丹?”
“牡丹……”
【水陸草木之花,可愛者甚蕃,晉……等會,不用高考了,我怎麼還這麼條件反射。】
【罪過罪過,快忘掉!我現在要享受躺平當鹹魚的快樂!】
其他官員:咦,高考是什麼?
許煙杪繼續露出禮貌微笑:“牡丹乃國香,我自然是喜歡的。”
張前知府也露著微笑,語氣溫和而真誠:“某唐突一言,此前聽聞閣下亦喜愛花草,心中便十分歡喜。有道是,人海茫茫,知音難覓,若得與閣下同臨花會,醉賞牡丹,豈不為人生一大快事?若閣下不棄,不知可願使某得償夙願,於四月初五結伴同遊,暢懷高談,共賞牡丹芳華?”
又道:“某有雙頭牡丹一株,將送來京師參會。”
許煙杪持續露出禮貌微笑:“如果有機會,我確實想看看這雙頭牡丹。”
【雙頭牡丹我沒什麼興趣,我更喜歡雙黃鹹鴨蛋。】
“噗——”
中軍都督僉事沒忍住一個噴笑,立刻低頭吃一口熱豆腐,假裝什麼事都沒發生。
他身旁的致仕官員不動聲色地打聽:“僉事這是看到什麼高興的事兒了?”
中軍都督僉事隨口一說:“哦,想起剛才唱的戲,被唱詞逗笑了。”
致仕官員:“?”
但是剛才這出戲是徹頭徹尾的悲劇啊!
*
張前知府自然感覺出許煙杪的客套,但這才讓他放心。
寵臣如果是一接近就能接近到的,他還要懷疑有詐。
隻要繼續投其所好便好。
“閣下既然喜歡外來的綠植,不知可聽說過有種花,花落瓜長,可惜那瓜苦澀無比,無法入口,但最苦的瓜反而是由最雅的花結成,那花十分養眼,顏色粉黃……”
後面的許煙杪都沒怎麼聽。眼睛大亮。
【苦瓜!】
【苦瓜釀!苦瓜煎蛋!苦瓜雞湯!苦瓜椰奶露!】
“還有一種綠植,十分有趣,聽胡人言,其名‘臭蟲’,未成熟前,莖葉所散味道如蟲臭,可待它成熟後,竟若茴香。”
【香菜!】
許煙杪正好了解過這個知識。他之前弄火鍋調味料的時候一直找不到香菜。原來是還沒有傳進來——
【不對!原來早傳進來了,隻是一直被種在彆人私家花園裡,根本沒傳開!】
【可惡啊!】
【吃火鍋沒香菜怎麼行!這些人其心可誅!你看那香菜像觀賞綠植嗎!】
“園中有一樹,其……”
【哇!】
【居然還有娑羅樹!這玩意結的籽好像能治什麼病來著?】
“另一處彆院還有一樹,其……”
【椰子???】
【好耶!以後有椰汁喝了!】
張前知府仔細觀察著許煙杪的臉色,明顯感覺到對方越聽越認真,越聽越高興。
張前知府微微一笑。
其他京官:“……”
光看這人臉上表情,他們就知道,他肯定是覺得自己投其所好很成功。
——確實挺成功的,挺多罕見綠植他們聽得都覺得很想見識一下。但小白澤……嗯……他更喜歡吃。
咳咳。
張前知府之前說著說著,就坐了下來。
說了好長一段後,也有人在他身旁坐下。
張前知府說到一半,隻能轉頭——對方挨得太近了:“請問這位?”
硬擠到他身邊那人一身平民衣服,高高的個子,壯壯的身材,手裡握著一個已經盤禿嚕皮的土豆。
他笑得很熱情:“我看你這園子,挺不錯啊。”
許煙杪瞪大眼睛。
梁瑞手一抖,低頭拿筷子夾的那一塊海蜇皮,“啪”一下掉桌子上。
連沆扭頭看牆上的漆底白字牌匾,仿佛上面寫的對聯是千古絕對。
其他座中,咳嗽聲、掉菜聲、噴水聲,連響一片。
張前知府看他:“你是?”
那人豪爽一笑:“哈哈,咱叫高鐵柱。跟著我家主子進來蹭個飯的。”
於是張前知府收斂了尷尬的笑容,皺了皺眉,沒有接話。
對方卻十分自來熟地繼續問:“你說的那些奇怪植物,真的在你園子裡啊?”
張前知府面無表情:“自然。”
許煙杪:“……”
【老皇帝你不會是看上你大臣……不對,你前大臣的園子了吧?】
【雖然人家沒見過你幾面,乃至現在認不出來你,但你也不能這樣啊。】
其他京官默默捂住臉。
陛下,咱能要點臉皮嗎!
老皇帝發聲震耳欲聾:“說起來,你這大官園子裡有不少海外植物。那其他官員也不差多少吧?”
其他京官:“???”
等等,你想乾什麼?!
老皇帝:沒什麼,就是想拿你們的園子,給俺老高家養豬。
“啪——”
史官筆一頓,濃厚墨汁滴在剛才記國君搶大臣花園的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