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嘖!孔子知道這事能打爆你狗頭! ……(1 / 1)

顧銑走進書院的那一刻, 不知為何,突然有些頭皮發麻。

難道是因為太緊張了?

顧銑覺得就是這樣。畢竟這次不再是小打小鬨了,經過這段時期的養望, 他成功邀請(騙)到童心童大儒來自己的講課, 而且, 權應璋權大儒竟然也聞聲而來。

這次講課,如果講得好,他就可以對外說, 二位大儒也對他刮目相看!如果講得不好,他就可以對外說, 二位大儒不喜他的學說。

不管是哪一個, 都是他賺了!

成敗在此一舉!

顧銑理了理衣冠,露出自信的笑容走進去, 眼球轉了轉,瞄進場中:“!!!”

陛下?!

顧銑一眼就看見了人群中那張熟悉的臉,微微一呆,隨後狂喜。

這次講學,除了那兩位大儒,陛下的支持他也要!隻要這三位都對他另眼相待, 區區季歲算什麼!

幾乎是立刻,顧銑就改變了自己之前的方案——

本來打算一上來就講課,現在看來,還是先以風雅之事開局,讓這三位大人物生起好感比較重要。

正好,他之前得了一首失傳琴曲的琴譜。

“雖然還沒熟練,但糊弄一下也足夠了。反正二位大儒又沒聽過這首曲子的原調,皇帝更是泥腿子出身, 聽什麼曲子想必都是囫圇聽個響兒。”

“此次講課之前,某先為諸位彈奏一曲。”

那個女德君子抱著琴坐到刺槐花下,對在場眾人微微頷首,稱得上是彬彬有禮。

手撫上琴弦,泠泠之聲在其指尖傾瀉而出。鋪在他身上的和煦日光,唇角輕揚的弧度,睫毛垂下的輕柔,都顯得那麼的完美。

在場之人聽琴聲聽得如癡如醉,縱然是惱恨女德君子的老皇帝,都不得不承認,對方確實有些真本事。

權應璋盤膝而坐在前面的地方,閉著眼睛,手指在大腿上輕輕點著旋律。

他旁邊的童心大儒輕輕點頭,心神亦沉浸在樂曲中。

此地除了人的呼吸,琴弦的撥動,林木婆娑的輕響,再無其他聲音。

許煙杪打開了係統,準備打發一下這段彈琴時間。

正好,女德君子就在那裡彈琴顯示存在感,許煙杪就順手看了一下他的八卦。

打頭的,最顯眼的就是——

【誒?彈錯了?】

猛地把權應璋從癡醉狀態中拉回來。

【啊!又彈錯了!】

【這裡也彈錯了!】

【還有這裡!不會彈,用彆的調子填補也行嗎?】

隨著那一聲聲彈錯了,權應璋隻覺得優美的琴聲一下子乾巴起來。並且,他也會彈琴,琴藝不差,隻是之前沒聽過這首曲子,外加顧銑本身琴藝也不低,自然分辨不出其中錯誤,但經過許煙杪提醒後,他再聽,就能聽出其中的錯調與微不可查的澀意。

權應璋:“……”

很好,糊弄他是吧?

……

顧銑手下琴音不停,輕輕抬起眼,唇角笑容端方。

來,讓他看看這些人都為他傾倒的樣……

顧銑看到了權應璋皺眉看著他。

心猛地一跳。

“啪——”琴音一聲脆響。和之前水流那般靜謐的調子接不上,完全是斷層,而不是變調。

顧銑又看到童心大儒也表情不對起來。

顧銑連忙把狀態調整回來,乾脆順著這個調子往下彈起激昂的曲子,好似剛才不是失誤,而是溪流衝出穀口,掙脫束縛,潑成滔天瀑布。

待看到童心大儒微微疑惑的樣子,顧銑鬆了一口氣,硬著頭皮往下彈。

——從這裡開始,那真的是硬編,回不到原來的頻率上了。

而權應璋……在聽許煙杪的心聲,並且努力表現得嚴肅,免得笑出來。

【嘿呀!激昂的音樂!我也會!】

許煙杪頓時開始自娛自樂了。

心裡清清嗓子,就開麥——

【大河!向東流哇!天上的星星!參北鬥哇!】

ktv裡鬼哭狼嚎那種。

大夏君臣頓時虎軀一震。

這什麼鬼?!

但是……

老皇帝精神振奮起來。

其實他大概能聽出來琴聲好聽,隻不過不太符合他的口味——剛才完全是強打著精神,不讓自己睡著。

現在許煙杪這個!他愛聽啊!

多豪邁!多帶勁!

其他幾名跟過來的武將在心裡用力點頭。

……

顧銑彈了一段後,沒忍住,又去偷看權應璋的表情。

“?!”

怎麼滿臉嚴肅?!

難道他聽出來自己是在亂拚亂奏了?

心神不寧之下,又不小心彈錯了一個音。這一回,顧銑沒注意到童心大儒微微皺起的眉。心慌意亂之下,他做出了一個錯誤的決定——

【誒?又變啦,這次有點像情歌的感覺。】

【情歌……我也會啊!】

許煙杪捏著嗓子。

【啊~啊~啊~】

【悄——悄——問——聖僧∽】

【女兒——美不美~】

【女~兒~美~不美——】

突然變的女聲,差點讓一群大老粗扭到腰。

倒是文官們眼睛亮了。

除了那些端莊高雅的吟唱,像這種柔情似水的他們也喜歡。不如說,才子佳人,正騷到他們癢處了。

——雖然這個才子是個光頭。雖然唱法和編曲他們沒聽過,但那股子韻味還在。

文官們集體覺得,聽小白澤唱歌,比聽上面那個總是彈錯音的,要好太多了。

顧銑又去看權應璋,這回更加讓他破防了。

權應璋居然在忍笑!

他的作為居然是令權老發笑嗎?

手下琴音越發淩亂了。連許多學子都聽出來不對,面面相覷。

“哼!”童心大儒忍無可忍,站起來,將要拂袖而去。

扭頭,看到權應璋竟然在那裡聽得津津有味,懵了:“香圃?”

——這是權應璋的彆號。

童心頓了頓,還是沒有控製那股子驚疑:“你不走?”

這人脾氣什麼時候那麼好了?!

權應璋擺擺手,臉也不面向他:“我再坐會。”

許煙杪那邊,已經唱到了另外一首。

【你挑著擔!我牽著馬!迎來日出!送走晚霞~】

聲音激昂,情緒充沛。

這個可比去乾其他事情有意思。

童心不解,童心大為震撼。

香圃不會真覺得樹下那玩意兒好聽吧?

【誒?】

許煙杪似乎注意到前面的不對勁,心聲猛然一停。

按照過往經驗,接下來恐怕就是彆的事情了。

——也就是,沒歌聽了。

權應璋站了起來,仿佛剛才什麼都沒發生過那樣,目光落向顧銑:“小子,和你說個事兒。”

顧銑說話都開始結巴了:“什、什麼?”

權應璋的拐杖敲了兩下地面。

他沒有因為對方的糊弄而勃然大怒。這位許多人都知道的脾氣火爆的大儒,此刻反而很是心平氣和:“讀書人在學識上面,糊弄彆人,就是糊弄自己。你好好想想罷。”

書院裡,有些學子明顯陷入沉思之中。

權應璋看到後,欣慰地笑了笑。這位執文壇牛耳者對著另外一位大儒點點頭:“走吧。”

老皇帝微微偏頭看了顧銑一眼,發現對方明顯有些不滿和不耐,沒忍住嗤笑出聲。

又側頭看到許煙杪幾乎要把“老皇帝在笑什麼”幾個字刻在臉上的疑惑,嗤笑又轉回了好笑。他也沒打算給許煙杪解惑,隻對諸大臣道:“回去了,這書院無甚好看的。”

回了複州落腳之地,老皇帝散了各位大臣,叫來了太子的四個庶子,自己的幾名皇孫。老皇帝將今天這事形容了一遍,問他們:“可知權公為何不暴怒?”

有人答:“人雲亦雲,權公或許並非外界傳聞之脾氣火爆者。”

有人答:“權公心善,做事留一線。”

有人答:“或許是知曉爺爺在場內,做給爺爺看的。”

隻最小那個孩子四下看了看哥哥們,在刺目的天光中,昂著頭道:“隻因其乃執文壇牛耳也!”

——權應璋會因為學術之爭拍桌子吵架,會因為感覺自己被冒犯了而暴怒,但,作為文壇領袖,看到學子入了歧途,比起生氣,他更多的是想要點醒對方。

老皇帝哈哈大笑,將小孫兒攬到懷裡:“是我家麒麟子!”

又一本正經問他:“那你說說,那顧匹夫,會改嗎?”

小孫兒:“……”

會不會改,孫兒不知道能不能正確推斷,但爺爺你討厭他,孫兒是看出來了。

第二天。

“哈?孔子轉世?!”

許煙杪大睜的眼睛還帶著些許茫然,他重複問了一遍:“孔子?轉世?”

好事官員約了許煙杪吃飯,飯桌上,迫不及待就說了這事:“是啊。就是昨天我們聽琴的那個顧銑,聽說今日是他孩子的滿月宴,抱出來給賓客瞧,突然來了一道士打扮的人,大笑著讓顧銑把孩子給他,說是讓這孩子重歸舊路。”

許煙杪更震驚了。

【顧銑?他昨天被權老那麼一說,不是顏面儘失,捂著臉快步離開書院了嗎?怎麼今天還有心情搞這出?】

【真的會有人買賬嗎?】

好事官員低頭吃了口飯,好像沒有聽到心聲,順著往下說:“顧銑當然要把人打出去,但那才滿月的孩子對著他笑,又搖搖頭,那道士就歎氣一聲,說:竟然你選擇新生,此生我們便隻有這一會了。”

許煙杪:“……”

【嬰兒?搖頭?】

【……鬼故事?】

好事官員夾的那塊椒麻魚肉差點嗆嗓子裡,連忙抿杯中一口溫水,道:“那顧銑追問怎麼回事,道士一開始不言,後來被逼無奈,便告訴他,顧氏子是孔子轉世。”

官員一邊說,一邊偷偷觀察許煙杪的臉色。

——有白澤轉世,萬一這是真的呢?

圖窮匕見,開始試探。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聽說有不少人信了。”

這確實引起許煙杪的好奇,他一邊嘴上應付著這官員,一邊打開係統。

【應該不會是真的轉世吧?!】

【嚇死我了,果然不是,那道士也是顧銑花大價錢找來的。嘖嘖,昨天在文壇上丟了臉,名聲臭了一半,就想搞這種昏招。】

【彆說不是孔子,如果真的是孔子,你敢養嗎?就衝你昨天篡改人家話中真意,等長大了,孔子知道這事能打爆你狗頭。】

好事官員高興得打了一個嗝。

他就知道能試探出來!果然是顧銑在搞鬼!

“許郎!我剛想起來我有事!就先走了!”

“哦,好。”

許煙杪看著這人的離去背影,困惑地眨眨眼睛。

【走這麼快……】

【難道是剛才吃了椒麻魚,痔瘡複發了?】

好事官員一個趔趄。

他聽到了不少同僚的笑聲。他們都是來想聽聽許煙杪這邊有沒有相關消息,但沒一個主動上前的。

其中一位同僚遲疑了一下,上前扶他,順便點他一下:“你猜為什麼大家都是有急事了才去找他?像孔子轉世這樣的風言風語,沒有人主動誘導許煙杪探查消息?都是在這裡等,等許煙杪感興趣了自己去翻?”

那好事官員愣了愣,臉色一下子白了起來。

“因為……”

同僚接過話,順便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因為,小白澤並非任君使用的器物。”

——你不尊重他,就會受到報應。

就像……

僅剩的良心用完後,同僚終於憋不住了,目光往下移,去看那官員的屁股。

這人居然有痔瘡誒!

——不出半天,滿朝文武都知道某某官員有痔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