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聽完後隻覺得不可理喻。
我心大怪我嘍?這濟北王怎麼還因為這個就氣吐血啊?
而且, 我都不想當皇帝了,身體不好到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暴斃了,還不許我做一些自己愛做的事?
心裡這麼一想, 太子底氣十足,面對大臣的詭異視線都十分鎮定, 不僅鎮定, 還帶著三分愉悅。
——聽到他這樣子憊懶,大臣們應當會十分失望,要想辦法把他這個太子換了吧?嗯,等徹底扔了太子的位置,也不用工作了, 他就搬去許煙杪家旁邊,天天看熱鬨!
老皇帝一眼就看出來了太子在想什麼, 牙疼地“嘖”了一聲,轉頭看到太孫那個蠢樣子,氣頭就上來了——也不好帶著一群人在後宮發作。
“去武英殿。”
語氣輕飄飄,卻半點不容人拒絕。
“來人, 將太孫綁了。將二位公主先送回去。”
“我不!!!”襄陽公主踢了踢靴子,被寵大的孩子瞪著眼睛大聲說話時,比她爹還睥睨眾生:“五姊有官職!我等出了年後也有!你要麼就讓所有從九品小官都回去!要麼就讓我們也去武英殿?你不能厚此薄彼!區彆對待!”
天底下隻有襄陽公主和太子兩個人,敢在老皇帝作出決定後,直接和他嗆聲。
這一聲嗆完後, 她又扭頭看向萬壽公主。
“五姊!你說句話呀五姊!”
襄陽公主十分大聲。
“這是我們應得的東西!他不給, 我們就該自己出聲,不出聲就會被昧走了!”
萬壽公主感覺心臟“咚”地一跳。
這是……我們應得的?
她也看向老皇帝。
“陛……陛下……”儘管緊張到好像是一個字一個字地憋出來,但她的的確確是向著曾經懼怕的父親,如今高高在上的天子, 索要自己所在官位應該得到的待遇:“臣如今是戶部司務!臣不曾犯罪,請許臣……”
襄陽公主鼓勵地看著萬壽公主,萬壽公主鼓起偌大勇氣,堅定地說:“參加朝議!”
襄陽公主笑了,她抬起眼睛看向老皇帝,行禮:“陛下!臣也要參加朝議!”
眾臣不言。
老皇帝緩慢地扭動拇指上的翠玉板指,看著自己的兩個女兒,這一刻,是天子壓迫的視線凝望臣子。
二位女性臣子秉承著臣子的姿態,垂下眼去不與君王對視,但哪怕彎腰行禮的脊背也是挺得板板正正。再有壓力也站在原地,紋絲不動。
許煙杪呆了呆。
心聲十分震驚:【高襄?!】
他認識的朋友其實是襄陽公主?!
老皇帝看了許煙杪一眼,突然轉身:“去武英殿。”
這就是默認了。
但襄陽公主暫時高興不起來。
——如今皇帝才算是正式承認了她的官身,雖然官印依然沒到她手裡,但這一刻和之前又不一樣了。
之前是哄小孩,現在,她是官。
所以,她清楚地聽到……
【高襄?!】
【襄陽公主?!】
【她隱瞞了身份?!】
襄陽公主背對著許煙杪,還以為這是對方說話了。
於是眼神一飄:“看不見我看不見我看不見我……”一邊默念,一邊疾步往前走。
許煙杪:“……高襄。”
襄陽公主身體一僵,然後……提起裙擺就跑。
許煙杪瞪大眼睛:“你站住!!!”
但襄陽公主溜得特彆快,三兩下就躥進了人群裡,許煙杪又沒辦法這時候到處擠,隻能憤憤地:【居然騙我!】
好過分!
不開心!
隨後,這份不開心直接衝著太孫去了。
拿起八卦係統就開扒。
一邊走一邊扒。
【咦……我還以為太孫不知道自己是抱養來的,原來他知道啊。】
一頓,心聲猛然一提,明顯是看到了什麼讓他感興趣的東西。
【他還憎恨太子妃!】
老皇帝腳步一頓。
太子腳步一頓。
就連其他官員也微妙地停頓住了。
戶部尚書舔了舔嘴唇,把它潤一潤,對旁邊刑部尚書說:“我記得太子妃對太孫不是一直很好?好到十幾年了,沒人懷疑過太孫不是她親生的?”
刑部尚書立即接話:“不僅好,還好到自己的嫁妝體己都拿去給太孫用了。就那三千兩賑災銀子,還是太子妃交給太孫的,並且為了太孫面子,對外宣稱是太孫的錢。”
但太孫居然憎恨太子妃?
兩人對視一眼,彼此都從對方眼中看見了相同的意思——
哦豁!其中有瓜!
多說點多說點!
其他大臣腦海中不約而同起了相同的興奮。
其實當官也很無聊的,天天不是辦公就是打擊政敵,雖然有娛樂,但幾十年裡,再多的娛樂也膩了,就算去挖彆人的陰私,那也是挖誰囂張跋扈,誰言行逾矩,然後上朝直接捅一刀把對方從位置上搞下去……哪有小白澤的心聲有趣啊!
自從小白澤來了朝堂,他們都很少煩悶了!
就連無辜被創的彭城侯也努力忘掉那隻貼金箔的豬麒麟,抬手搓了搓耳朵,默默往許煙杪那個方向支楞。
*
君臣們隻是微做一頓就重新動起來,隻不過速度堪比春天郊遊。
許煙杪是沒注意到的。
——忙著吃瓜呢!
【我看看我看看。】
八卦係統聽不到彆人心裡在說什麼,但能聽到彆人嘴上說的話——也不是什麼話都能記錄在內,但如果事關八卦……
【白眼狼啊這是!覺得太子妃給他賑災三千兩,是在故意讓他得罪皇帝!】
啊?這是什麼思路?
錦衣衛指揮使把心思活絡開,去試圖把自己的常識努力往上面套。
難道太子妃是面甜心苦,表面上看對太孫挑不出錯處,實際上打算捧殺太孫?
“嘶——”
看不出來啊!
而且,也不應該啊,許煙杪都說太孫是白眼狼了……不過,也說不定存在著許煙杪判斷失誤的可能!
就在這時,老皇帝想起來一件事,緊急叫人了:“毛正!”
錦衣衛指揮使立刻上前:“陛下?”
老皇帝吩咐他:“你親自帶人去查一查濟北王及其世子,找到他們謀反的罪證。”
錦衣衛指揮使:“……”
其實我更想聽熱鬨,真的好想知道到底是太子妃暗地裡磋磨太孫,還是太孫是個白眼狼。
但這是皇帝給的活兒。
錦衣衛指揮使連忙應聲,強忍著一步三回頭的衝動,領了口諭就去乾活。
……可惡,但是真的好想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都怪那濟北王!
錦衣衛指揮使抓心撓肺的同時,帶著對濟北王的怨恨離開了。
老皇帝繼續聽著許煙杪的心聲。
【哦豁!因為皇帝帶頭為災情捐款,也是捐了三千兩,他就覺得太子妃故意讓他和皇帝平起平坐,是在陷害他,就自作主張偷偷藏了五百兩!】
同樣捐了三千兩的太子:“???”
還需要注意這事?
直接把自己的零花錢全翻出來,湊了個五千兩的襄陽公主:“???”
捐三千兩是平起平坐,那她捐五千兩算什麼?踩在阿爹頭上拉“嗶——”?
她阿爹正忙著懷疑自己的教育水平。
——太孫從小養在他和皇後身邊,用來彰顯對太子的榮寵,這個腦子……怎麼既不像他,也不像皇後?
【哇偶!居然還對下屬說:“爺爺最中意我,才把我留在宮裡養,也是因為我,我爹的位置才那麼穩固。”】
太子:“哇偶!”
百官在心底:哇偶!
眼裡滿是吃到瓜的滿足。
太孫:“爹?”
怎麼突然發出奇怪的聲音?
太子回頭:“多叫兩聲吧。”
太孫:“?”
太子十分誠懇:“過了今天,你可能沒機會叫了。”
他不會留一個怨恨太子妃的人在東宮。
太孫十分懵逼,一頭霧水,總感覺好像發生了什麼,而自己從頭到尾都被排除在外。
*
到了武英殿,這屬於老皇帝臨時開的朝會,眾臣依照班次排序。
許煙杪和宮女還有太孫站在中間,接受老皇帝的審問。
說是審問,實際上萬能的錦衣衛出場,對著老皇帝低聲說了幾句,老皇帝就直接爆真相:“高祈生,你和許煙杪何愁何怨,竟想出如此陰毒的手段,在除夕夜陷害他!”
皇帝金口玉言,這件事就定性下來了。
那宮女癡癡地望向太孫,然而她效忠的人從頭到尾都沒在意過她,反而挺身忿怒:“爺爺!你怎麼如此維護這個人!”
百官:那當然是因為……
“因為他長得好看嗎!我知道了!他是不是以色侍人!”
百官:啊???
下意識唰唰看向小白澤的臉,然後又忍不住讚同——當然,忍不住讚同的是那張臉確實很好看,不過,這可是白澤誒!長得好看不是很正常的嗎!
純直男老皇帝臉青了:“高祈生!我都六十三了!還有!我有你奶奶!”
還有許煙杪!你瞪什麼眼睛!你警惕什麼!我沒有龍陽之好!我喜歡身高七尺的女人!你隻有身高七尺合格好嗎!
而許煙杪已經在瘋狂翻老皇帝過往床史了。
在那一聲聲皇帝床史對象是誰的背景音中,太孫破防地看著老皇帝:“爺爺!”
“你知道他科舉舞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