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7 章(1 / 1)

全球追影 晝眠夢君 10347 字 6個月前

“今天辛苦了,”在結束了一天的拍攝後,喬卿拍拍手對大家夥說道,“晚飯已經準備好了,等下去外面領。封哥,你跟我來一下。”

剛卸完妝的封縉雲結束了和工作人員的交流,起身走過來,又被喬卿一路拉到了導演帳篷裡,還神秘兮兮地拉緊了簾子。

“怎麼了?”

封縉雲因為他的舉動心跳加快了一拍,他不動聲色地快速掃了一圈帳篷內的擺設,在發現沒有任何異樣後,這才遺憾地收起了那點小心思。

看來不是他想的那樣了。

“沒什麼,”喬卿把他按在座位上,看神色似乎有些糾結,“就是有件事……也不是什麼大事,想跟你商量一下,不知道你同不同意。”

“前兩天夏情不是還在群裡說,我在你面前完全沒有底線的嗎?”封縉雲伸手把人摟進懷裡,頗為好笑地說道。

在片場忙碌了一天,情緒又一直沉浸在那種極端的狀態下,驟然放鬆下來,封縉雲隻想好好抱一會兒喬卿,也不說話,就這麼抱著就好。

男人把腦袋埋在喬卿的頸側,深吸了一口氣:“你說吧,隻要不是想跟我分手,我都答應你。”

“怎麼可能,”喬卿眨了眨眼睛,“我是想問你願不願意跟我結婚。”

摟著他腰身的手臂霎時僵硬了。

兩秒鐘後,封縉雲猛地推開他,身體後仰,臉上驚愕的表情精彩得讓喬卿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雖然隻是為了白嫖拉赫曼的新婚禮物,但你這個樣子讓我都有點受不了了——可愛的有點過分了啊,封先生。”

“等,你剛才叫我什……不對,你再把之前的話說一遍,你要跟我乾什麼?”

封縉雲急切地抓住喬卿的肩膀,但喬卿笑得太厲害了,一頭小卷毛都像是炸開了一樣,趴在他身上笑個不停,好半天才在封縉雲幽怨的眼神中漸漸停下來。

“沒跟我開玩笑?”封縉雲屏住呼吸問他。

“沒有,”喬卿的嘴角仍是上揚的,但也坦然告訴了封縉雲實情,“拉赫曼不知從哪裡搞來了一個潛水艇,說是要給我們當新婚禮物,你知道的,劇組接下來有兩場戲正好需要這個。”

封縉雲沉默了片刻,問:“那你是怎麼想的?”

“我能怎麼想?當然不能錯過這麼好的機會啦,”喬卿說,“這可是潛水艇哎!更彆提拉赫曼給我發了他那艘的型號,這可是租都租不到的軍用玩意兒。”

封縉雲神情中隱隱透露出失望,但還是同意了:“好吧,不過得跟劇組說明白,最好跟每個人都簽個保密條例……”

“那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喬卿歪頭看著他,眼中泛起掩蓋不住的笑意。

封縉雲和他對視了幾秒,眉毛漸漸擰了起來,卻不見了失落之色:“你故意逗我?”

“你才發現嗎哈哈哈哈!”喬卿憋不住了,笑得十分囂張,可這次沒笑多久聲音便戛然而止——因為被封縉雲強硬地堵住

了嘴巴。

喬卿剛開始還能從容應對,過了一會兒實在呼吸不過來了,就伸手想要把人推開。他喘.息著,斷斷續續地解釋道:“雖然很突然,但我覺得,就這樣辦一場婚禮也不錯……聽說當地可以領證,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咱們也可以辦一張……爭取在你狀態最好的時候……”

拍攝進度過半,封縉雲已經基本摸清楚了該如何飾演一個瘋子,一個不擇手段的瘋癲反派,甚至隔三差五的,還會在拍攝過程中加入自己對角色的理解,給身為導演的喬卿帶來意料之外的驚喜。

然而真正困難的,是後面主角的大段戲份。

如何去用同樣的一張臉,去飾演一個非典型性聖母——這是封縉雲當下面臨的最大難題。

廖風是一個守夜人類型的角色,他孤獨、冷硬、不近人情卻也極端理智,因此他能夠以一己之力從坍塌的夢境法庭中拯救全人類,卻也在反派設計下被全人類背叛拋棄時,依然漠然孑立地走在那條屬於自己的道路上。

廖風不是聖人,他是個極端的人類至上主義者,為達目的做事不擇手段,甚至早已稱得上罪無可恕。

但他又比誰都更接近聖人的境界,就像是神話中盜火的普羅米修斯。

無論萬世讚歌或罵名,他統統不在乎。

在拿到劇本之後,封縉雲和喬卿討論了近三個小時,最終封縉雲說服了喬卿,把所有主角的戲份都移到後期拍攝,而中間的過度階段,他要抓緊時機,減重至少三十斤以上。

三十斤,對於一個平時就十分注重肌肉鍛煉和熱量攝入的健身人士來說,就意味著肌肉流逝,不僅之前全部的鍛煉都將付諸東流,身體還很有可能還會進入亞健康狀態,造成一係列不可預知的影響。

但封縉雲覺得,為了演好這個角色,這些犧牲都是有必要的。

“我現在就跟拉赫曼打電話,聯係當地的婚慶公司……”

好不容易被放過,喬卿再也不敢坐在封縉雲的大腿上了,他剛要起身找個借口開溜,就被男人又拽回了懷裡,用力抱住了腰身。

喬卿下意識想要掙紮,卻敏銳地察覺到封縉雲的情緒不對,不禁安靜下來,摸著男人的後頸,安撫地放低聲音問道:“怎麼啦,哥?是最近太累了嗎?”

封縉雲沒有第一時間回答他。

他其實想了很多,關於不久後那場突然的婚禮,關於喬卿是怎麼看待將來媒體記者對他們關係的報道,以及關於後半程的拍攝,身為導演的喬卿會不會和身為愛人的喬卿對他有不同的看法。

但他並沒有提這些,隻是抬起頭,看著喬卿疑惑中混雜著擔憂的雙眼輕聲問道:“下午的最後一場戲,你來代替攝影師拍我,好嗎?”

喬卿答應了。

今天下午的最後一場戲,是一場床戲。

那個瘋子作為這個世界上最了解廖風的人,為他準備了一場精心設計的夢境。廖風在這個夢中隻是一個平凡的普通人,卻擁有曾經的他渴望而不可及的生活——

一個漂亮溫柔、滿眼都是他的妻子(),兩個乖巧懂事的孩子?(),以及幾位能與他把酒言歡的知己好友,和關心愛護他的父母長輩。

廖風其實很早就察覺到了這是個陷阱,可如果強迫自己從夢中醒來,他要面臨的不僅僅是一無所有的冰冷人生,更是全人類的指控。反派依靠自己和廖風完全一致的生物信息,將自己的所有罪孽都推到了他的頭上,自己則逍遙法外,站在懸崖邊笑看他的垂死掙紮。

就算是夢,也比徹底絕望的現實要好,不是嗎?

即使心如磐石如廖風,在回家後看到夢中的妻子,也是自己少年時期的白月光穿著一襲紅色長裙,依靠在床頭朝他綻放出盈盈笑容時,也會控製不住地愣怔一秒,藏在袖中的匕首也控製不住地顫抖起來。

“親愛的……”‘她’輕聲問道,“你愛我嗎?”

廖風嚅動了一下乾澀的唇,眼神似乎恍惚了一下。

比起幾年前,他已經瘦了很多,但飽經滄桑的面孔上仍能看出曾經的風采與俊美,廖風安靜地走向床邊,單膝跪在那鮮紅的床單上,朝妻子伸出了手。

——這是夢,他告訴自己。

夢又如何?

那個瘋子在耳畔低笑:看,隻要你吻上去,她就是你的了。

——這是夢!

廖風猛地甩了一下腦袋,掐住妻子的脖頸,高高舉起手中的匕首。

可是你的刀在顫抖,瘋子不屑地說。

可悲的懦夫。

不,不……

男人的眼中倒映著身下人驚慌失措的眼神,他脖頸上的青筋突突直跳,裸著的上半身肌肉緊繃著,每一寸皮膚下面都蘊藏著極強的爆發力,像是沉默著翻騰的活火山。

一半的他在撕心裂肺地痛苦哀泣,一半的他在冷眼旁觀著自己最愛的人在自己手下絕望掙紮,蓬勃的生命火焰漸漸熄滅,和他僅剩的愛情一起,無可挽回地走向死亡。

一隻手握住了他的手腕,瘋子在氣急敗壞地衝他怒吼,但廖風的耳畔回蕩著無數雜音,他什麼都聽不到了。

隻能感覺到妻子握著他手腕的細瘦手指褪去了最後一點溫度,她仍用那種溫柔的眼神注視著他,蒼白的膚色就像是此刻他的臉龐。

一滴淚水落在了冰涼的眼瞼上。

廖風猛地揮下了匕首。

淩冽的刀刃裹挾著利風,紮破了臉側的枕頭。

在漫天飛舞的羽毛中,廖風痛苦地閉上眼睛,他顫抖著俯下身,在停止呼吸的妻子唇上落下一個戰栗的吻。

眼前的畫面刹那間扭曲,夢境徹底崩塌。

“卡!咳咳咳……”

在喊完卡的那一刻封縉雲就立刻收回了手,但喬卿還是躺在床上,捂著喉嚨咳嗽了好半天。

價值百萬的攝像機從他手裡滾落在床單上,換做是平常喬卿早就心疼得跳起來了,但現在他被掐得眼冒金星,連句完整話都說不出來了。

“水,快倒杯水來!”

() 一群人著急忙慌地湊上前來看導演的情況,封縉雲咬緊牙關,舌尖彌漫上一陣血腥味,他卻根本顧不上是哪裡被自己咬破了,隻是跪在床上半摟著喬卿,把水杯送到了青年的唇邊。

這場一分鐘的戲,他們從昨天下午拍到現在,拍了整整一天。

封縉雲怎麼都達不到喬卿想要的那個感覺,最後喬卿躺在床上,舉著攝像機的手都酸得抬不起來了,乾脆讓封縉雲百分百還原,照著劇本掐他。

“往死裡掐,聽到沒?”他當時是這麼說的,語氣很嚴厲,“我不想再浪費一天在這個劇情裡了,不要耽誤我和全劇組的時間!”

劇組沒一個人敢問為啥不是掐女演員而是掐導演,但當導演靠在床頭,用啞得像是被煙熏過的嗓子宣布這條過了時,所有人都看到了他脖頸上青紫色的手印。

——封縉雲是真下了狠手。

封縉雲注意到了周圍人看自己的詭異眼神,但他什麼都沒說,也沒有為自己辯解什麼,隻是拿來活血化瘀的膏藥,一點一點幫喬卿推開。

“疼嗎?”他啞聲問,聽起來竟和喬卿不相上下。

“還好,休息一天就好了,但接下來恐怕……咳咳,恐怕說不了太多話。”喬卿勉強張開嘴,被他喂了一顆潤喉糖。

等緩了幾分鐘,他翻身下床,看了一遍剛才的回放。

“又給自己加戲……劇本裡什麼時候寫過要親了?”封縉雲頓了頓走到他身後,聽到喬卿在嘟囔著,但眉頭卻並未皺緊,看來還是挺滿意這個效果的——就算親的人不對,但是還有萬能的後期在呢。

察覺到喬卿基本已經恢複過來了,封縉雲這才從剛才那種如墜冰窟、渾身冷汗的狀態中恢複過來。

“有些情不自禁了,抱歉。”

喬卿飛快地看了他一眼,突然想到了什麼,懊惱地“嘖”了一聲:“過兩天就要見拉赫曼,希望他不會覺得我被家暴了……”

封縉雲的眼中終於泄露出一絲笑意:“如果他真的這麼認為,會怎麼做?”

喬卿想了想:“可能會‘不經意’地告訴我他還有幾條軍.火路子,可以給我搞來幾把防身……吧。”

封縉雲:“…………”

“開玩笑的。”喬卿衝他和善地笑了笑。

封縉雲僵硬地扯了扯嘴角,笑得不太自然。

直到幾天後,時隔多年再和拉赫曼見面擁抱時,他的神色都有些奇怪。

“好久不見了,封!”拉赫曼表現得倒是很熱情,還拍著封縉雲的背問道,“我最近有打算拍一部電影,有興趣來客串一下嗎?”

封縉雲還沒回答,喬卿就替他一票否決了:“那可不行,他現在被我承包了,你要找他客串,得先讓我同意才行。”

某卷毛導演絲毫沒覺得自己這是霸王條約,還恃寵而驕地衝封縉雲wink了一下:“你說對吧,哥?”

封縉雲自然是毫無異議地點頭。

“你太寵他了,封。”拉赫曼不讚同地搖頭,

“雖然我承認喬是很厲害的導演,但我也不輸給他!他拍不出我們國家的那種文化特色,隻有我才能發掘出你身上獨特的氣質。”

“你這話說的我就不愛聽了,封哥有啥獨特氣質,我都跟他在一起那麼多年了還能沒你了解嗎?”

喬卿瞪著拉赫曼,嚷嚷著要他給個說法,給不出來就自罰三杯今天必須橫著出大門。封縉雲看著這兩人明明都是國際上知名的導演,卻還跟小孩子一樣頂牛強嘴,忍不住笑著歎了一口氣,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當晚賓主儘歡,兩個人都是被抬出去的。

第二天喬卿又像是打不死的小強一樣,精力滿滿地複活了,一大清早就拉著封縉雲跑到了碼頭說準備坐潛水艇。

封縉雲最佩服他這一點。沒看旁邊的拉赫曼眼圈都是青的嗎,就喬卿跟個沒事人一樣,還能跑到駕駛員面前跟他嘮嗑呢。

“考慮到安全問題,我們不會下潛太深。”駕駛員用帶有濃重口音的英語對他們說道,“此外,拉赫曼先生還叮囑我們為兩位新人準備了驚喜,希望你們能夠喜歡。”

喬卿和封縉雲對視一眼,都挺好奇的。

潛水艇內部容積有限,他們這次沒帶任何攝影師,但喬卿自己帶了設備,而且拉赫曼作為中東近來最出名的新興導演,沒人比他更擅長拍攝了。

潛水艇下潛的時候,他一本正經地舉著攝像機,對準喬卿和封縉雲問道:“采訪一下,兩位是什麼時候愛上對方的?”

喬卿:“呃,我也不知道,是封哥先跟我告白的。硬要說的話……大概日久生情?”

封縉雲倒是很坦然:“我一直覺得是他第一次來國外參加頒獎典禮的時候,但是現在想想,應該是一見鐘情吧。”

喬卿臉有點紅:“真的嗎?那次吃飯我不是還沒帶夠錢,問你借卡來著。”

見封縉雲點頭,他不好意思的同時,又有點遮掩不住的小得意:“本導演果然是魅力無邊,吃個飯都能被影帝看上,我那天都沒洗臉呢。”

“你當時不也看上封了嗎?”拉赫曼笑著說,“後來回國之後,你還半夜給我發消息問怎麼發朋友圈讓他對你產生好感呢。”

喬卿爭辯:“那是出於對封哥事業上的渴求!我是很正經地想要跟他打好關係,誰知道他先想歪了。”

三人聊天的功夫,潛水艇已經下潛到了預定深度。

幾分鐘前他們還能看到的稀薄陽光,現在基本已經消匿無蹤了,深海裡隻能隱約看到一些移動的魚類在潛水艇的光柱外穿梭遊動,透明的發光水母滑過舷窗,在視網膜上留下夢幻般的印記。

仿佛海底兩萬裡的描述變成了現實,神秘的深海圖景比任何特效都要更逼近人類夢中的景象。

喬卿一邊嘴貧,一邊不忘用鏡頭記錄自己想要的素材,借此機會,拉赫曼還現場欣賞了一段封縉雲的演技,並對他大加讚賞。

封縉雲在喬卿喊卡後,趕緊岔開話題:“拉赫曼,你給我們準備的驚喜是什麼?”

“這個嘛……”

拉赫曼先是神秘兮兮地衝他們笑了笑,然後從口袋裡掏出了一支錄音筆,遞給封縉雲:“其實是送給你的,封,這裡面存的是上次喬喝醉了之後狂發給我的一百多條語音,全都是給你的表白——”

還沒說完,喬卿就從座位上跳了起來,臉色猙獰地要撲上去搶,但被封縉雲眼疾手快地一把攥在了手裡,無論喬卿怎麼軟磨硬泡都不鬆口。

“謝謝你,拉赫曼,”封縉雲一手撈著拚命想跳起來蹦躂的喬卿,一手舉著錄音筆,看著不遠處衝他擠眉弄眼的拉赫曼,臉上的笑容前所未有的燦爛,“這真是非常棒的新婚禮物。”

“——我回去之後,一定會好、好、欣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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