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5 章 【二更】(1 / 1)

全球追影 晝眠夢君 7708 字 6個月前

“我感覺最近總有股背後發毛的感覺,”剛走進電影院。從上到下都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卷發青年就壓低聲音問道,“哥,說,是不是因為最近電影太火了,所有盯上我?”

走在他身旁的封縉雲同樣副武裝,但聽到這番話,他墨鏡後的眼睛閃過一絲無奈:“法治社會,倒也不至。”

兩早就約好,回津城見面後就一起去看《鬼怪公司》的點映,所封縉雲連家都沒回,隻是讓安陽把行李送回公寓,就和喬卿約好了在這裡見面。

漆黑影院中,坐在後排的封縉雲趁機抬手摸了摸喬卿一頭小卷毛,嗯,手感不錯。

“是不是因為這段時間太忙?”他關心道,“我看臉色有點蒼白,昨天和費導直播到點?”

“十二點。”喬卿悄悄捂嘴打個哈欠,可惜還是被發。

“等下電影結束後就彆逛街,找個地吃完飯就回家,”封縉雲一錘定音,“今晚早點睡。”

喬卿含糊應一聲,戴上頭盔,胳膊隨意搭在扶手上。他這次出門純粹是陪封縉雲的,當然,也存點想要跟男炫耀自己作品的心。

他剛加簡青雲,雖然沒聊兩句。光看聊天這小子還是客氣的,還恭恭敬敬地叫他一聲前輩,一副有禮貌懂進退的模樣,還主動問他最近有沒有時間,想請他吃頓飯。

喬卿都婉拒。

看似正常的寒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喬卿就是覺得簡青雲這古怪,就連他回複時的消息,字裡行間都透露著一種說不出來的味道。

都說文相輕,搞文藝的也有這種臭毛病。他認識多同行都會覺得老子拍出來的作品天下第一,喬卿也一樣。

可是隔著屏幕,簡青雲給他留下的第一印象倒不是狂傲,倒像是那種他從前在名流宴會中見到過的投資二代,天天晃悠在各個行業中間,掛著一大堆漂亮名頭光鮮頭銜,一心隻想著靠錢生錢。

雖然勉強能算得上是金主,但這種說話做事的風格,總有種微妙的讓不爽的優越感。

簡青雲比那幫二代三代強。喬卿能看出來,他拍電影還是有點真本事的。

可也不像是個正經搞作品的,他在心裡嘀咕。

既然如此,他也就暫時失和對繼續深聊的意圖,本來他對這小子就有點不爽,正好熱搜上都在說封縉雲殺青的事,他乾脆就拿對當借口,說自己接下來打算和封縉雲還有編劇一閉關修改劇本,問就是首映太忙。

簡青雲大概也看出來喬卿不太願意搭理他,是也就沒有白費口舌,隻是彬彬有禮地說那就祝喬導票房大賣,有空找機會見面。

喬卿隻回複他四個字:“承吉言。”

這麼一來二的,十分鐘就過。

電影即將開場,喬卿順勢關掉手機,和封縉雲低聲耳語兩句,說這家電影院應該是華影旗下的,因為裝修風格感覺還停留在上個世紀。

“我早建議過Lily姐讓他們把院線重裝修一遍,可惜她跟我說暫時沒錢……”

喬卿戴好頭盔,絮絮叨叨地說著。

黑暗中,一隻大手靜靜覆在他的手背上,溫熱的指尖劃過肌膚表面,不屬自身的陌生體溫順著經瞬間傳達到大腦皮層,引後背一片戰栗,也勾連某些被深埋在回憶深處的滾燙記憶。

喬卿的呼吸稍稍錯亂一拍。

他一下子就沒心看什麼電影,反正早就已經看過無數遍。喬卿猶豫一下,手掌悄悄挪動一寸,雖然幅度輕微,但封縉雲卻像是能感受到他心中所想一樣,無聲勾一下唇角,反手就抓住他的手腕,然後慢慢地和他十指相扣。

“這條河漂亮,”他輕聲問道,“有點眼熟,是津河為原型嗎?”

喬卿慢一拍才反應過來,封縉雲說的是電影開場的那條忘川河。

“對,我們派場實地測量拍攝,然後導到電腦裡二次處理,還加入一些拍《解夢師》時收集到的瀑布素材。”喬卿也有學有樣地壓低聲音回答道,“怎麼樣,夢幻吧?”

“……奇,”封縉雲斟酌道,“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心理因素,在這條河出在面前的時候,皮膚甚至都能感覺到河水的涼意。”

“是會有這樣的感覺,”喬卿自豪道,“這可是目前球最頂尖的息電影!不管是畫面還是音效都是最頂級的,裡面河水流淌的聲音其實采集自冰川融的自然聲響,還有這個河水流淌的動畫效果,光是這秒鐘的畫面我們就做足足半個月的時間。”

他們談話的功夫,息頭盔內的劇情已經進展到第一個小高.潮。

悠揚恢弘的音樂響,電影院內響此彼伏的抽氣聲,因為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眼前的亡靈潮吸引——

一條浩浩湯湯的大河從天邊奔騖而來,猶如銀漢無波,浩然淼淼,主角身處其中,被擠得昏頭亂向,分不清東西,渺小得就像是一片飄落在廣袤大海上的羽毛。

無數亡靈光在大地上升,為一顆顆星光,彙聚成一條間的忘川河。

其中每一顆星星,都是剛剛死不久、即將前往地府等待投胎的魂魄。

曾經的信空也是其中一員。而鬼怪公司最重要的任務,除消除厲鬼外,就是保護這條無形的“河流”不受汙染。

信空必須要在搶在厲鬼前,找到那把遺失的鑰匙,否則一旦被對得到,鬼怪公司內部封鎖千年的最大秘密就會徹底泄露,他也會徹底失投胎的機會,被那條該死的死狗上司咆哮著連魂帶骨頭一腳踹翻。

“讓一讓,請讓一讓!”

洶湧的魂靈浪潮撲面而來,信空手忙腳亂地擠在一群胡蹦亂跳的禽鳥類亡靈中間,好不容易逃出來,他一邊跌跌撞撞地往前跑,還一邊從口袋裡、衣領裡、甚至是頭發裡拽出隻五顏六色的毛絨絨。

等大家為沒的時候,他乾嘔一聲,又吐出來一隻憤怒尖叫的蘆丁雞幼崽鬼魂,臨走前一邊道歉還一邊被蘆丁雞狠狠啄兩下腳丫,狼狽又搞笑的模樣逗得觀眾們忍俊不禁。

聽到四周的笑聲,封縉雲也笑來:“這個創意是誰想出來的?”

“……我,”喬卿有

點尷尬地咳嗽一聲,“想法來自那次食堂的蛋糕大戰,忘嗎,我被他們一塊蛋糕拍在臉上,結果裡面還夾著一個櫻桃,差點沒把我噎死。”

“想來。”封縉雲然點頭。

但等他看到後面,信空遇上一隻死纏爛打、不停在身旁蹦躂著叫他“前輩”,各種耍賴撒嬌套話求帶的入職鬼魂時,某種既視感就越發強烈:

“這個角色……也是從生活中找的靈感嗎?”

封縉雲問得委婉,但喬卿回答得十分理直氣壯:“是啊,不覺得他跟主角的關係,有點像費靖跟我嗎?”

封縉雲沒吱聲。他隻是又想剛認識喬卿的那個晚上。

他沒注意到那天晚上的月色美不美,但是封縉雲會一直記得,燈光下喬卿專注給自己拍照的模樣。

“專心看電影。”可能是察覺到封縉雲總是在走,喬卿有些不滿地戳他一下。

封縉雲答應一聲。

他收斂那些亂七八糟的心,沉下心來,把部的注意力都投入到眼前的劇情當中。

如果隻是單純的喜劇的話,網上對這部作品的評價不至如此的一邊倒——清一色的好評,這可是連喬卿拍《解夢師》時都沒獲得過的成就!

然而封縉雲一投入到劇情中不說話,喬卿就開始控製不住地昏昏欲睡。不過他即使閉著眼睛,也能一口就說出多少多少分鐘是哪段劇情,所偶爾封縉雲詢問他問題,倒也能對答如流。

等到電影來到真正的高.潮部分,主角團同追求永生的厲鬼在陣法中展開最後的鬥爭時,即使前不少都被劇透過,鋪展在眼前的恢弘圖卷,仍令正在觀影的眾心一顫,仿佛連靈魂也一震動來——

無他,因為電影中這個陣法的地點,是由製作組根據各種史料和曆史遺跡、一比一考據複原而成的圓園。

信空生前的真實身份也終大白天下,他原來是生活在京城牆根下的普通家孩子,孩童頑皮,他便經常與青梅一,偷溜進已經無管理的皇家園林偷偷玩耍。直到因為一次意外——或許不是意外,而是無可避免的禍,成為時代漩渦下被碾碎的一隻螞蟻,從此,與青梅和家天永隔。

那一日熊熊燃燒的大火,不僅將這座堪稱類藝術巔峰的皇家園林付一炬,也無聲無息地埋葬一個少年對未來的一切寄望與夢想。

所當同伴們紛紛倒下,厲鬼們朝傷痕累累的他伸出手、邀請他掙脫死亡和命運的束縛時,信空猶豫。

他的內心有著太多遺憾,關好友玩伴、關所愛,信空那麼渴望投胎,就是想要次給自己一次機會,一次證自己能夠戰勝命運的機會。

短短秒鐘時間內,信空不斷用各種理由說服自己,可是他比誰都清楚,可是這些都不是他真正的想法。

他所走到今天,拚命地來到這裡,隻是因為恐懼,僅此而已。

一種對失一切意識、身體徹底腐爛分解,然後身為無名塵埃飄蕩在天地間的恐懼。

因為在臨死前親眼目睹的曾經輝煌一時的圓園在烈火中倒塌、焚毀

,一個龐大的王朝也在時間的衝刷下,如暴雨中的蟻巢般頃刻間倒塌,所信空才會如此的害怕死亡,甚至比誰都要害怕。

在他看來,連石頭堆砌而成的藝術品,終有一日也會消散,更何況是區區肉體凡胎?

一旦死亡真正降臨,他們這些魂魄就將徹底消散,從此在這世間也留不下半點痕跡。

“即使我死,我依然能每天按時上下班打卡,和同事們一討論八卦、咒罵上司、工作加班,”信空流著淚說道,他的魂魄都隨著他的話語漸漸暗淡下來,“這總讓我有一種錯覺,覺得自己還活著,還有無窮無儘的天……公司隻有知道,我會偷偷把攢到的積分轉給其他,因為我其實根本就不想投胎!我根本不想離開公司,離開這裡,也不想和們分開!”

他的死狗上司躺在廢墟上,艱難地睜開眼睛,望著頭頂的藍天沉默不語。

半晌,他說:“在說這些有什麼用?反正我們輸,等忘川河被汙染,地府的亡靈都能回到間,到時候不鬼不鬼,天下大亂,誰愛管誰管吧。我隻不過是一條入職第一天就掛掉的狗而已,連警犬的編製都還沒來得及上呢。”

旁邊的鴕鳥一邊哭一遍罵他:“怪不得老翻我的快遞!都說多少次那不是粉是我用來埋腦袋的沙子!”

雖然他們討論的問題哲學嚴肅,面臨的困境也艱難,但是這一番對話還是成功逗笑觀眾,封縉雲剛想轉頭和喬卿說些什麼,就感覺到肩膀上有重量靠過來,帶著一絲檸檬香氣的清爽卷發蹭在他的頸側,癢癢的。

“困?”他側一下頭,低聲問道。

“……嗯。”

喬卿的聲音中帶著濃濃的困倦,但他隻是把頭盔摘下來,並沒有真的睡著,正低頭看著手機回複消息。

電影結束時,封縉雲仍在回味著大場面的光影震撼,及那種隱藏在歡樂劇情背後、意猶未儘的哲理。

有這樣感觸的場不止他一。摘下頭盔的那一刻,觀眾們都露出戀戀不舍的色,相比劇情帶來的悠長感動和索,那種電影剛開始時叫頭皮發麻的、仿佛穿越到二次元世界的衝擊感,反而被衝淡不少。

不過肯定還是震撼的!這麼棒的電影,回後必須要和朋友好好安利一番!

隻不過對這部電影來說,畫面和特效並不是最令印象深刻的部分。觀眾其實心裡有一肚子的問題:如果說《解夢師》是一杯層次綿密、辛辣上頭的烈酒,《鬼怪公司》這部電影就是令回味悠長的清茶,甘冽中藏著一絲淡淡的苦澀,主角最後的釋然究竟是因為對命運的妥協,還是因為真的放下曾經的執念?看似一切大團圓的結局背後,又為何給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封縉雲也想問問喬卿這些問題。

但是他什麼都沒有問。隻是在喬卿期待的目光中,微笑著說一句話。

“超乎想象,”他說,“恭喜,喬導,這是可衝擊昆侖獎的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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