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
因為陸蕭辭素有早起的習慣,第二天,天還沒亮就醒了,醒後發現桌上有封夏青梨留下的信,讀完後臉都綠了。
他立即找到阮憐雪,將書信交出去,結果就是,從一個綠臉變成兩個。
阮憐雪思考後,指著信封的字跡,道:“寫封信分明是昨晚寫的,夏姑娘怎麼可能提前知道自己會被鬼王擄走,所以我肯定她現在一定還在這客棧裡。”
她這麼一說,陸蕭辭才覺是自己魯莽了,不過也在所難免,畢竟是他答應帶夏青梨出來的,更要對夏家負責。
阮憐雪提議她跟陸蕭辭分頭去找人。
陸蕭辭點頭同意。
這時,剛睡醒打著哈欠的店小二走上樓,“二位醒的夠早的啊,需要我給你們準備早餐嗎?”
“不用了,不過我確實有件事想問你。”陸蕭辭上前一步,“請問昨晚你是否看到個姑娘出門?應該是穿著淡綠色的衣裳,長得十分好看。”
店小二回:“昨晚確實有個女的出去了,不過她不是一個人,後面還有個男的跟他一起走了。”
他應該知道是誰。
如此說來,他們是真的不在這裡。
向來冷靜的阮憐雪也坐不住了,“你確定他們是一起出去了嗎?”
“那還能有假?我是親眼看著他們出……”去的。
話還沒說完,店小二的眼前似兩道閃電劃過,回過神來,兩人已經奪門而出。
店小二望著他們默契離去的背影,疑惑地直撓頭。
真是奇了怪了。
人家小情侶逛個廟會,情到深處在外面過一夜怎麼了?他們急個屁啊!
-
夏青梨發現與她同行的這隻鬼很不一般。具體表現為:每當她想偷奸耍滑拿回荷包的時候,總能被輕易看穿。
算是狠狠把她拿捏住了。
夏青梨怕蜜餞不保,保證自己接下來一定會乖乖的不再惹事。
她假裝乖巧地低頭看著裙角,耳邊傳來對方冷冷的話語:“等到了自會還你。”
除了信他,夏青梨彆無他法。
好在上山的路不是很長,估摸著天沒亮他們就能到。
隻是這隻乾部鬼他喜歡不按套路出牌。
他停在一條岔路口,扭頭問夏青梨:“你不是說喜歡鬼王嗎?猜猜要往那邊走?”
“這兩者有什麼必然的聯係嗎?”夏青梨愣了愣,脫口而出。
“沒關係。”他甚至連個借口都懶得找。
翻譯過來就是故意為難她。
這妖怪也太不講道理了!
為了任務和蜜棗,夏青梨忍。
她又不是莽夫,出任務前怎可能不做攻略?
憑借著對地圖的零星記憶,夏青梨指了指右邊:“是這邊?”
他沒說對或不對,反正是朝著她所指的方向繼續走了。
接下來的路程就順利多了。
夏青梨終於在天亮之前趕到驪山鬼王所在的地方,完成了第一個任務。
面前是一座再普通不過的山頭,普通得連顆樹都沒有,光禿禿的,甚至有點醜。
夏青梨小心翼翼地左顧右盼。
這時,眼前出現一道結界,被人從裡面打開,一隻戴著面罩小鬼緩緩走出,點頭行禮,“交給我吧,大人。”
看吧。
他果然是乾部鬼。
夏青梨暗戳戳地想,抬頭對上他的視線,接著隻聽到他說:“好啊。”
說罷,身影眨眼間便消失了。
夏青梨懵住了。
他……是不是還沒把荷包還來?
“等……”荷包啊!
話還沒說完,她一個踉蹌,被另一隻小鬼推入結界裡,隨後結界關閉。
夏青梨:“……”
可惡啊。
雖然丟了荷包,但她發現結界裡面原來內有乾坤。
[鬼城。
城池城內有九縱九橫的十八條大街道,布局與鳳凰城頗為相似,但這裡的居民卻都是孤魂野鬼,他們被困在此處,時間長了,便與其他魂魄組成了新的家庭,鬼城就這樣發展壯大。
而鬼王便是這裡的掌權人。]
夏青梨看完了係統給的提示,才有所了解。
一輪紅月高懸空中。
夏青梨覺得這場景有些眼熟,之前在夢裡,第一次見謝霜蕪時,月亮就是這般顏色。
嚇人得很。
跟謝霜蕪相處得久了,她差點忘了——原來他們是同類啊。
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夏青梨搖了搖腦袋,將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
“到了。”小鬼無情地推搡著夏青梨,差點沒讓她摔個跟頭,“進去。”
她穩了穩身子,抬頭看了眼面前的建築物,震驚了。
她以為的綁架:陰暗潮濕的地牢,關押著幾十個可憐的女孩,整日以淚洗面,內心期盼他人的拯救。
現實的綁架:好吃好喝的招待著,還有豪華的單人間,還帶院子,甚至於連個守衛都沒見到。
夏青梨簡直難以相信所見到的一切,“不把我鎖起來嗎?”
對方不屑地上下掃了她一眼,言語中透露出高傲的優越感:“你若是想逃儘管試試。”
“啊?”夏青梨下意識地說:“我不逃。”
她若是逃了還有劇情什麼事?
他翻了個白眼,似乎極其不信任夏青梨,又扯著唇角輕哼一聲,又推了她一把,走之前把門帶上了。
她試了,門確實沒鎖,想出去隨時都可以,但她沒那個想法。
夏青梨穿過院子,來到主臥。
這裡布置得很好,所有的家居都嶄新如初,還點了熏香,如果忽略她目前身處鬼城,真是個不錯的地方。
可她不敢亂動,謹慎地連床都不敢躺。
誰知道這些是不是糖衣炮彈呢,就等她放鬆警警惕。
他們用錯策略了,若是有吃的,她應該會毫不猶豫地咬住魚鉤。
每當這時候,她就格外想念還沒吃完的蜜餞。
當腦海裡浮現出那隻鬼的模樣,夏青梨拳頭硬了。
乾部就了不起了嗎?最好是彆讓她再遇見!
她委婉地問係統:“男女主現在在乾嘛呢?”
[係統:
在來的路上了。]
不愧是男女主,靠譜呀!
夏青梨就坐在凳子上等,等男女主來,然後和他們打配合,把這破地方一塊端了。
四周陰風陣陣。
她感覺有些冷,緊了緊衣裳,後面,不知過了多久,夏青梨竟趴著桌子睡過去了。
睡了一覺,迷迷糊糊地醒來,一切卻都沒有任何變化。
夏青梨又問:“他們到了嗎?”
[係統:
還在來的路上。]
係統的回答一如既往的敷衍。
夏青梨覺得不太對勁。
按照她睡一覺的時間,起碼過去十個小時了,男女主是又不是烏龜,用得著這麼慢嗎?
除非是這裡的時間流速比外界慢。
唯有如此才說得通。
夏青梨雙手托腮,陷入短暫的苦惱當中,回了會兒,又問:“係統,你確定在男女主來之前我不會噶嗎?”
[係統:……]
無語的應該是她,不知還要等多久。
咕嚕——
肚子又叫了聲。
啊。
好想吃東西。
一天下來,她就吃了一顆蜜餞,實在是餓得不行。
沒有辦法,她隻有想辦法給男女主傳信息,讓他倆快點來。好不容易畫好了傳音符,結果施咒的時候忽然發現人在鬼城是無法向外界傳遞訊息的。
她早該想到的。
白忙活。
為保存體力,夏青梨隻得趴在桌子上,卻是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
-
鬼城之內。
與夏青梨分彆後,屠徐獨自走在街上,容貌與身形漸漸慢慢變回謝霜蕪的模樣。
他破天荒地吃了顆蜜餞。
甜味立刻在口腔裡迅速蔓延。
太甜了。
真的。
這時,陰面走來一隻孤魂野鬼,故意撞了他一下,還一臉得意。
謝霜蕪什麼也沒說,下一刻——
砰——
魂飛魄散。
-
另一頭的鬼城宮殿當中,有位身著寬大衣袍,身材魁梧男人,他的左臉包括左半邊身子已露出全部白骨,身體中央有道明顯的分界線,是人與鬼的分界線,此時正在用四方鏡前觀察夏青梨。
身為鬼王,巫克喜歡看他們人類恐懼,害怕,最後發瘋乃至於求死,是他的惡趣味。
直到他看見夏青梨抽出一章符咒,右半邊人臉突然狠狠一抽,一顆眼珠子死死地盯住身旁的仆從,聲音渾厚:“知道她是什麼人嗎?”
仆從連頭都不敢抬,“不知。”
巫克握緊了拳頭,指尖的白骨擠壓變形,發出咯吱的聲響,周圍的威壓陡然增強,“混賬東西,看不出來嗎?她是修士!”
“修、修士?”聽到這兩個字,仆從頓時害怕得渾身顫抖不已。
巫克伸手,突然,“砰”地一聲,小鬼飛起來,狠狠撞向柱子,隻感覺脖子被狠狠掐住。
鬼王正在氣頭上,他唯有求饒認錯,“王上……饒命。”
不顧手下的痛苦求饒,巫克反而加重了力氣,質問:“你把修士帶回城?難道是對本王有所不滿?”
聲音哆哆嗦嗦地打顫:“屬下……不敢,這女人是屠徐……大人……帶回來的。”
屠徐?
三百年前,鬼城尚未建立之時,屠徐就跟著巫克,可以說,是這世上最了解他的人。
當年,鬼城剛剛建立之初,遭道各方修士輪番圍剿,他這半邊身子便是叫那些修士給削了去。
回想至此,巫克摸著自己白骨皚皚的手臂。
他憎恨修士,鬼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屠徐更是如此,把修士帶回鬼城……若是因為沒認出來不也就罷了,倘若是故意為之,便證明他有異心。
巫克收了力氣,致使對方重重地摔在地上。
巫克問:“他人呢?”
他扶著斷臂踉蹌地站起來,“屠徐大人的事,屬下向來不敢多問。”
巫克下達命令:“去把他找來,若是找不到,你也彆回來了。”
手下領命,接著,一瘸一拐地出去了。
巫克複又看向四方鏡,發現原本坐在凳子上的女孩已不見蹤跡,他重新啟動四方鏡,依舊如此,可以確定她人不在。
逃了嗎?
這才對嘛!
-
夏青梨其實沒有逃。
她是因為察覺到一直有股不懷好意的視線在盯著自己,因此用了隱身符咒。
雖然隻是直覺,但她對這類事情向來敏感,應當不會出錯。
隱身符咒除了被謝霜蕪大魔頭破解過,還沒人能破解,就算是鬼王,應該也可以撐一段時間。
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
她向來有仇報仇有怨報怨,既然偷看她,那她選擇看回去應該不過分吧。
夏青梨用以紙鶴為眼,同時施以隱身符咒,這樣,它便可以代替自己去往任何她想去地方,自己也就不用到處跑,既省去了麻煩,又能探取重要信息,更重要的是,節省了體力,可謂是一舉多得。
她將靈力注入紙鶴,催動法術,紙鶴便翩翩起舞,接下來,她隻需用靈力控製紙鶴的飛行軌跡即可。
夏青梨席地而坐,雙腿盤著,認真地控製紙鶴。
隻見它迅速地飛出院子,來到街上,原地轉了一圈,見處處都是一副死氣沉沉的模樣,便朝著巫克所在的方位極速前進。
彆看紙鶴小小的一隻,幾分鐘便確定了巫克所在的位置。
紙鶴溜進去之時,巫克正朝著手下大發雷霆,原因在於:她修士的身份暴露了。
夏青梨本沒打算瞞著,知道就知道吧,難道還能改變故事的結局不成?
她繼續吃瓜,看主仆二人為她“大打出手”,真是好不快活,尤其是打著打著火還燒到了另外一人身上——屠徐。
原來他叫屠徐啊。
夏青梨想。
接著,巫克開始懷疑屠徐的真實目的,並令手下出去找人。
目睹了全過程的夏青梨直呼活該,誰讓他不還荷包的,報應這麼快就來了。
看完這麼一出好戲,夏青梨操縱紙鶴偷偷飛了出去,準備去彆的地方吃瓜,誰能想到,剛走不遠,屠徐居然迎面而來。
這小子……大概還不知道巫克在懷疑他吧。
紙鶴驀然停住,仗著彆人看不見,原地幸災樂禍地地轉了好幾圈。
報告鬼王,她發現了叛徒!
就在這時,他突然捉住隱形的紙鶴,稍稍抬了抬眸子,一道寒光閃過,下一刻,紙鶴在他手中瞬間變成灰燼。
夏青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