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第 86 章 求仙(1 / 1)

來到了遠石省, 林蘇就感覺自己好像活過來了。

他看著桌上這堆沒有香菜的飯菜,熱淚盈眶。

小二給林蘇上了新菜,又對林蘇說道:“客官, 您看, 咱們酒樓裡新增了一樣菜品, 芫荽燉百菇, 裡面還特意添加了從芫荽省傳來的芫荽,鮮嫩香爽……客官您要不要嘗嘗?”

芫荽?香菜!!!

林蘇的臉青了。

“不必了!”林蘇連忙拒絕,又補充道,“所有的食物, 都不要加芫荽!”

“好的, 客官。”小二笑著下去了,給林蘇準備其餘菜品,隻是心裡還是有些遺憾, 芫荽那麼好吃的東西, 怎麼會有人不喜歡呢?

林蘇在酒樓裡大快朵頤,用美食撫慰自己受傷的味覺, 這才是人吃的東西啊!

香菜, 根本就是反人類的食物!

於是很快, 林蘇就將桌上的美食消滅一空。

吃飽了飯,林蘇又從懷裡拿出那張白紙來。

第二行寫著:遠石省, 肅農府, 沙鐵山。

這次乞丐道士給的地點倒沒有什麼問題,林蘇來到肅農府,很快就打聽到了沙鐵山的所在。

但等林蘇到那裡的時候,卻發現一切並沒有那麼簡單。

林蘇被兩個守衛攔下了。

“軍工重地,禁止擅闖!”

“閒雜人等, 速速退去!”

這兩個守衛後面,還有一排穿著盔甲、手執刀戟的將士們,他們一個個都盯著林蘇,眼神肅殺。

“真、真是不好意思,我迷路了,不小心走到了這裡,打擾各位將士了。”林蘇尬笑著拱手,“我馬上就走、馬上就走!”

原來這沙鐵山,竟是一座鐵礦山!在前朝時就是軍工重地,如今到了雍朝,朝廷依舊對鐵礦嚴加看管,派重兵把守沙鐵山。

林蘇在沙鐵山外兜兜轉轉了一圈,硬是沒找到混進去的機會。

這整個沙鐵山,都被軍隊團團圍住,連一隻蒼蠅也飛不進去。

而此時,看守沙鐵山的總兵,也收到了屬下傳來的消息:最近這沙鐵山附近,來了一個奇怪的書生,總是在周圍轉悠,鬼鬼祟祟、形跡可疑,疑似敵方派來的奸細……

於是等林蘇再一次來到沙鐵山時,就被等在那裡的總兵和將士們抓了個正著!

林蘇好說歹說,才終於讓總兵相信,他不是奸細。

看在林蘇舉人功名的份上,總兵也沒有太為難林蘇,隻不過是把林蘇關了一陣子。待到總兵派人去京城核實了林蘇的身份後,有了吏部尚書和聖上面前紅人徐庶吉士的擔保,他才把林蘇給放了。但是總兵警告林蘇,不準再出現在沙鐵山附近,否則,軍刑伺候!

於是林蘇都沒有看到沙鐵山長什麼樣子,就被總兵轟了出去,淒淒慘慘戚戚地離開了這裡。

花謝花飛花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

看著迎風飄揚的落花,林蘇好想高歌一曲,一泄心中愁緒。

不、不行,他才不要變得和李璧鈺一樣!

遠石省曾出現過的道人是天養道道士,信奉“財非其類以養其類,夫是之謂天養”,裁擇萬物來供養自己,同樣聽起來非常有逼格,隻可惜,似乎和林蘇不太有緣分……

林蘇唉聲歎氣地離開了這裡,一個不注意看路,就被絆倒了,林蘇狠狠地摔倒在了地上。

“哎喲!”

原來這小路上,竟有一塊黑乎乎的巴掌大的石頭。

這石頭林蘇也認得,不就是這漫山遍野可見的遠石嘛,黑乎乎的,平平無奇。

“這人倒黴起來,真是喝水都能塞牙縫!”林蘇抱怨著,從地上爬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順腳就把這塊漆黑的遠石踢開了。

這塊遠石骨碌碌地滾到了一邊,滾到了它的同伴們身旁,泯然於眾石中。

林蘇一瘸一拐地走開了。

陽光下,遠石堆裡,那塊被林蘇踢開的遠石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但它的內芯裡,有一顆晶瑩剔透的珠子,這珠子吸收著陽光的力量,不停閃現著七彩的光芒,然而它被遠石石體緊緊包裹著,沒有一個人能看到它的異常。

林蘇回到客棧,在沙鐵山後面打了個叉,現在,他已經集齊兩個叉了。

沒關係,沒關係,林蘇在心裡安慰自己,沒有了這一個,還有下一個!

他看向第三行,下一個是——

彙平省,涿湖。

涿湖是一片湖,一片很大很大的湖。

林蘇來之前沒有概念,來了之後才發現,這片湖貫穿整個彙平省,或者可以說,彙平省各府府城和各縣,隻是這涿湖上的一個個小島。

在林蘇眼裡,湖哪裡配得上它的名字,它分明都可以叫涿海了!簡直就是一片內陸裡的海!

這讓他去哪找仙緣啊!簡直就是大海撈針!

林蘇含淚望蒼天。

不過,涿湖雖然看起來一望無際,形同內海,但它確確實實,是一片淡水湖。

整個彙平省,都是這個樣子,各府城市大都在水上,堪稱八水二田沒有山。

事到如今,唯有美食能安慰林蘇受傷的心靈了。

林蘇在船上,喝著魚湯,這魚是船家剛剛從湖裡抓上來的,現殺現煮,新鮮滑嫩,味道鮮美。另外涿湖上長著一種特有的水草,叫涿草,是一種非常美味的調料,磨成粉後的味道有點像蝦皮粉。

林蘇雇了這條船,讓船家圍著整個涿湖繞一遍。

太陽落下,月亮升起;月亮落下,太陽又升起……

不知過去了幾天,林蘇的船依舊在涿湖上漂蕩著。

在船上的時間太無聊了,林蘇戴上鬥笠,拿著釣魚竿,在船頭釣魚,和船家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閒話。

林蘇問道:“老人家,你們這裡,有沒有什麼關於仙人的傳說啊?”

船家是個上了年紀的老人,雙鬢斑白,臉上滿是皺紋,他聞言笑道:“後生,這涿湖裡的傳說可多了,不知道你要聽哪個?”

林蘇好奇道:“可否都說一說?”

船家笑了:“這涿湖的曆史有多久,仙人的傳說就有多少個,若要一個個講,怕是七天七夜都講不完……不過,我倒是可以給你講幾個流傳最廣的。”

林蘇:“老人家請言。”

於是船家一邊搖著船槳,一邊神情悠遠地眺望遠方,開始講述這涿湖的故事來。

“傳聞,在數萬前,這彙平省,是一片連綿不絕的山脈和森林,沒有這浩瀚的湖泊……忽有一日,天昏地暗,那天邊好似裂開了一般,露出一條縫隙,從那裂縫裡,掉出一條龍來……”

林蘇:“龍?”

船家笑道:“是啊,一條與山脈一樣大的巨龍,它掉在了彙平省,霎那間,天崩地裂,山脈被它壓平,地面出現了縫隙,彙平省的生靈無一幸存,源源不斷的水流從四面八方湧了過來,集聚在這裡……這樣,才形成了如今的涿湖。”

“而那條龍,就叫做涿龍。”

“據傳,在涿龍降臨世間前,這世界上,是沒有龍的,現在所有的龍,都是涿龍的血脈後代……”

船家突然又笑了:“我忘了,後生你想問的是仙人,恐怕對龍的傳說也不敢興趣,倒是老頭子我多嘴了……”

“怎會?”林蘇連忙道。

但是船夫搖了搖頭,接著說了下去:“若是問仙人,這涿湖最有名的,當屬遊仙人的傳說了。”

林蘇:“遊仙人?”

船家笑道:“是啊,遊仙人入涿度群妖。”

“那涿龍墜入地底,屍身四分五裂,其血脈精華,便凝聚成一條條龍,其殘餘血液,便留在湖底深處,久而久之,竟孕育出幾條沾了龍血的精怪來,這些精怪似龍非龍,似妖非妖,為龍族排斥,被妖族畏懼,占著涿湖,互相殘殺,以至於涿湖終年風浪不平,無人敢在這裡生存。”

“這個時候,來了一位遊仙人,他將這些從龍血中孕育而生的精怪鎮壓,卻奇異地沒有殺死它們。遊仙人坐鎮涿湖百年,將這些精怪教化,而這百年裡,彙平省風平浪靜,人們漸漸移居到了這裡,安居樂業。”

“自此以後,這涿湖區域,便再也沒有起過大風大浪了……”

林蘇連忙追問道:“那這遊仙人去哪了?”

“早就坐化了。”船家笑道,“那遊仙人,雖尊稱他為仙人,其實,也不過是一個修道者罷了,他教化了涿湖群妖,卻誤了自己的修行,已駕鶴西去了。”

林蘇歎道:“竟是如此。”

看見林蘇惋惜的樣子,船家笑道:“這彙平省各地,都立了遊仙人的祠廟,後生若是有興趣,倒是可以去看一看。”

林蘇點頭,正要說話,卻發現自己的釣魚竿動了一下,有魚上鉤了!

林蘇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這條魚釣了上來。

這條魚約有一米長,渾身雪白,眉心有一道紅痕,不停在船上撲騰,發出“哞、哞”的叫聲。

這是涿湖的特產——涿魚。涿魚渾身雪白,頭帶紅痕,聲音如牛。大部分涿魚一般都隻有半米長,像這樣一米長的涿魚是很少見的。

看到涿魚那麼大的個頭,林蘇笑道:“這下又可以加餐了。”

誰知這涿魚聽到這話,撲騰得更厲害了,林蘇提起它,那涿魚不停掙紮著,“哞、哞”叫著,突然林蘇發現,這涿魚眼裡,竟流出了大顆大顆的眼淚。

涿魚流淚,林蘇訝異,這魚不會是成精了吧?

這……雖然涿魚味道鮮美,但對林蘇而言,成了精的魚,已經是和普通魚完全不一樣的物種了。

船家在旁邊道:“後生,不如先把這魚的魚皮剝了,這涿魚的魚皮味道可是一絕。”船家一邊說著,一邊就要去拿刀。

“哞、哞!”這涿魚開始驚慌地叫起來,不停撲騰著。

林蘇一驚,連忙道:“不了不了!”

“我看這魚長那麼大也不容易,不如把它給放了吧。”說著,不等船家回話,就迅速地將這條涿魚放入了涿湖中。

“哞、哞!”那條涿湖在水面上冒出了一個頭,深深地看了林蘇一眼,便一甩尾巴潛入涿湖深處。

林蘇坐著船圍著涿湖繞了一圈,始終沒有找到乞丐道士告訴他的線索。他也去那遊仙人的祠廟裡拜過,結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最後林蘇隻能失望地離開了彙平省。

林蘇與船家告彆,踏上了岸,朝下一個地點走去。

過了許久,岸邊水中,突然冒出了一個白色的腦袋,腦袋上還有一道紅痕,這是一條一米多長的涿魚,它口中含著一顆紅色珠子,無助地望著岸上,發出“哞、哞”的叫聲。

它好不容易才從涿湖深處銜來涿珠,想來送給恩公,沒想到一路趕來,還是晚了一步。

船家站在船上,看著這條涿魚無助地望著岸上叫,歎了口氣道:“沒想到,終究是差了一步。”

他輕輕點了點這條涿魚的眉心紅痕,一道紅光瞬息而過,船家說道:“難為你小小道行,也能想著報恩了。”

“隨我走吧。”船家拿起船槳,慢慢地劃了起來,一圈一圈的漣漪隨著船家的動作出現。

小船開始遊動,離岸邊越來越遠。

涿魚戀戀不舍地最後看了一眼陸地,甩了甩尾巴,跟在船家的船後面,一起遊向湖泊深處。

涿湖上漸漸起了霧,船家劃船的身影,逐漸消失在了霧中,與他一起不見的,還有一條跟在船尾的涿魚。

春去秋來,轉眼間,已經十月份了。

這七個月裡,林蘇已幾乎將這白紙上記載的所有地點都跑過了,最後他得到的,隻有地點後的一堆叉號。

每一次,林蘇都一無所獲,到現在都沒有找到修仙的頭緒。

他幾乎都要懷疑,乞丐道士說他與這些道門流派有緣,是不是都是騙他的?

現在,這張白紙上,就隻剩下最後一個地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