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儕黎驚疑不定地看著男人。
“你是誰??”
“儕黎?”
月琉覺察出他的情緒波動,輕輕拉住了他的手。
日珩隻把這些木偶人當玩具,同樣不能明白儕黎的感受,隻當他是不喜歡。
“怎麼了?儕黎?”他小心翼翼地問道,“他是……嗯……”
他想了想,因為從來沒留意過,所以他並不知道這人的名字。
“不喜歡的話,那我把他們都扔掉好不好?”
他低下頭,在儕黎跟那些人之間擋了個全。
扔掉,處理掉,怎麼樣都好,總之不會讓他們再出現在儕黎面前。
或許那些人體內的微型機械顆粒會強行操縱著他們的軀體進行反擊,可人類的身體脆弱,機械不可能會對此產生憐惜之情,頃刻間就會用壞掉。
這是對這些被迫成為木偶的人來說,最為可怕的地方。
他們能感受到所有的痛覺,如同被架在火堆上炙烤,生不如死。
“扔掉?不不不!”
儕黎直覺日珩說的“扔掉”不是簡單的“扔掉”。
而日珩跟月琉就在他身側這件事讓他的心安定了一些,他輕輕地將變得有些憂鬱的日珩推開些許,直視著會議桌後的男人。
“你是誰?”
他又問了一遍。
“藥丸”是納米級微型機械,那麼會做出這種事情,位於幕後的,也隻能是機械。
這些生出了自我意識,將人類打得節節敗退的機械,不知出於什麼目的,靠“藥丸”來操控著整座阮城基地。
儕黎覺得很奇怪,他聽其他的人講,阮城基地外的機械都是看見人就殺的暴走模式,難道這些機械還分兩派?
可是葉茉之前分明對他說,機械是一個統一的整體,共用一個意識……
他看著男人,試探地道:“……葉茉?”
男人頓了一下,說:“確已接收到名為‘葉茉’機體的相關數據。”
“儕黎,”他依舊用著那種標準得詭異的語調,“你想問什麼?”
儕黎有種不管他問什麼,對方就會如實回答他的感覺。
……為什麼會有這種被縱容感??
“你是……你是智腦?”
他不知道該怎麼組織語言。
男人道:“也可以這麼理解。”
他看著儕黎,說:“你想見我嗎?”
“用外人的軀殼與你對話,顯得對你不太尊重,那麼,好的,”他說,“我會用我最初的機體來見你。”
月琉的瞳孔猛地變成野獸般的豎瞳,周身毫不遮掩地流露出刺骨的殺意。
他幾l乎是瞬間便躍上了那張會議桌,長長的蛇尾幾l乎占據了整個桌面。
他的上身立起,一手撐在桌面上,另一隻手尖銳的指甲則對準了人類脆弱的頸脖。
“月琉!住手!!”
儕黎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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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月琉的動作一頓,回頭看他,似乎在問“為什麼”。
“為什麼不殺了他們?”日珩難過道,“他們已經沒有用了。”
他們察覺到了儕黎剛才的那種,被什麼東西窺視的感覺。
若是看他們,那倒無所謂,他們進化出這幅外表,本就跟演變出豔麗羽毛的雄鳥一樣,是為了吸引儕黎的目光長久地停留在他們身上。
可對方的目標是儕黎。
一瞬間,渾身的血液似乎在逆流般難忍。
是要把儕黎從他們身邊奪走嗎?
是要奪走吧?
日珩想將這些人的眼睛都挖出來。
現在他可不覺得這些木偶人有什麼意思了,如果可以接觸到他們背後的機械,他們一定會將對方變成字面意義上的廢鐵。
可是儕黎似乎見不得血腥,而這些木偶,就算被打爆腦袋,體內的微型機械也會操縱著屍體繼續活動,直至血肉腐爛殆儘。
儕黎會害怕。
日珩眼眶變紅,克製地拉著儕黎的手,這麼想到。
要忍耐……必須忍耐……
月琉的蛇尾將桌面拍得“啪啪”響,藍眸中滿是冰冷的光,感覺自己的毒牙發癢。
儕黎其實對這些倒黴的領導沒什麼特彆的感覺,不會說聖母地要求日珩跟月琉去醫治他們。
可也不用就這麼殺了吧?就,放在那裡不行嗎?
會議桌上的人面對逼近的月琉,沒有特彆的反應,月琉一個人擋不住所有視線,另外一個男人繼續看向儕黎。
“我做出這個基地,是想要觀察。”
他像是知道儕黎心裡的問題,這麼解釋道。
跟儕黎上個副本,“第十烏托邦”差不多。
機械控製著部分人類高層領導,創造了阮城基地。
如同壓迫後的施舍,像是人類做實驗時引導小白鼠逃跑的方向,許多人都如祂預期中,逃進了這裡,並開始建設他們所謂的“新家園”。
祂試圖觀察人類在絕境下的表現,研究他們的繁衍以及相應表現,看是否會迸發出什麼新的生機或者變化。
人類無法完美模擬出生物圈,祂卻能輕鬆運轉起阮城基地的一切。
在這個沙盒上,儕黎是唯一的變數,顯得那樣格格不入。
蟲族的入侵強行中斷了他的實驗,但是沒有關係。
祂說:“果然。”
“你跟我在一起,會比較好。”
“愚昧的蟲子,他們不應該在你身邊。”
月琉的殺氣更重,他的蛇尾居然一下便將桌子拍成了碎片,鋒利的木屑從男人眼角劃過,流下一道血痕。
儕黎一驚,剛要開口,日珩便嗚咽道:“真的嗎?儕黎,你想離開我們嗎?”
他一愣,日珩捧著他的臉,金眸中真要溢出淚來。
“對不起,儕黎,我們太
笨了,可是我們會努力變聰明的……”
“雖然可能怎麼樣都比不上機械,但求你不要離開我們……▊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他表現得活像儕黎下一刻就要冷漠無情地將他們拋棄,此時隻希望得到儕黎的一點憐惜。
儕黎有些發懵,他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有表達過這種意思。
日珩泫然欲泣的表情實在令人心疼,他怕日珩是誤會了什麼,連忙道:“不會,不會的!怎麼會呢?”
他這個“否認三連”,總算讓日珩喜笑顏開。
月琉也退回了儕黎身邊,儘管還是在警惕地盯著那些坐在碎木中的人,心情卻肉眼可見地愉悅了許多。
他將尾巴尖搭在儕黎的腳背上,還想往他的趾縫裡鑽,讓儕黎被癢得笑起來看他,不輕不重地踢了他的蛇尾一下。
一番操作下來,他們之間的親昵不言而喻,顯然他們才是一起的,其他全都是外人。
儕黎差點要忘記自己剛才想說什麼,剛要再開口,便被月琉那條長長的舌頭在嘴唇上舔了一下。
他隻能閉上了嘴,不然月琉的舌頭會直接伸進他的嘴裡。
儕黎忽然沉默了一下。
他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自己跟這雙胞胎的貼貼程度是不是有些太超過了。
不知不覺,潛移默化,像被溫水煮著的青蛙。
他內心應該是有點波瀾的,可他發現自己已經……十分適應良好了。
這讓他陷入了沉思。
難道他真的把他倆當成什麼小狗了嗎?畢竟跟小狗親親好像也沒有不對。
下一刻,他聽見一號冷笑一聲。
‘等你被他們撅的時候,就不會有這麼天真的想法了。’
‘一號?’
‘什麼被撅,你在說什麼?’
儕黎道。
因為一號在雙胞胎出現之後就沒怎麼說話,所以他還有些驚訝。
‘哎呀,難為你還記得我,我還以為你眼裡已經隻剩他們那倆大紅人了呢。’
是說話,儕黎已經習慣它在這個副本開始之後,變得莫名拈酸吃醋的語氣了。
他在懷疑是不是一號被夢詭係統清理了一頓後放出來,所以哪個數據板塊出了問題。
怎麼會這樣,難道這些人在一起都湊不出一個好使的腦子嗎?
‘你說話正常點,’他對一號道,‘有什麼事直接說。’
結果一號無言了一段時間。
它隻是想提醒儕黎提高警惕,可之前在朱彥那的時候它都說不上話,這會兒說了,儕黎更是覺得它想太多了。
它不是很想回答儕黎,因為它最近有些‘進補’過頭,萬一讓儕黎知道了,它的形象還要不要了?
如果儕黎知道它在想什麼,估計會反過來對它冷笑一聲。
他的經曆可多了,它什麼都不知道。
一號不說話,儕黎便不理它了,它總是像這樣時不時就冒出來說兩句,每次想跟它好好說
說,它就跟鋸嘴葫蘆似的再憋不出半個字。
儕黎知道日珩跟月琉肯定是因為聽了男人剛才的話才有這些反應,他們既不想讓他跟男人繼續對話,也不想讓他繼續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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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確實有話想問,所以他們隻能不情不願地退開些許,用一種彰顯所有權的姿勢站在一邊。
“基地裡有多少機械?”
他問道。
男人全程目睹了他們的親昵,通過這個軀殼,看不出祂的反應。
“有很多。”
他道。
像是葉茉,就是潛行在阮城基地的一員,這樣說起來,人類或許還要感謝它們,因為它們的作用是讓人類彆死太快。
“啊,儕黎!不如這樣吧?”
日珩濕漉漉的眼睛亮起來,又想到一個好主意了。
儕黎不讓他殺人,那他把那些混在基地裡的機器人都找出來報廢就好了!
它們可以說是祂的爪牙,他們記仇,就在剛才這麼短的時間內,就已經恨上了祂,這些爪牙,能消失一點是一點。
這些機器人既然能這麼自然地潛入人群之中,除了外表與常人無異,它們將氣味也偽裝到了極致。
所以大部分蟲族很難將他們辨認,區分的關鍵,主要是血。
日珩覺得這不是什麼大問題,不過是一點小小的傷口,人類的醫院裡不是還有“紮手指”這麼一項檢驗麼。
“基地的人都吃了藥丸,體內都有你說的那種微型機械,”儕黎道,“就算你把所有機器人都找出來銷毀,祂依舊能用這些人代替。”
他毫不避諱地說,看了那些被操控的人一眼。
“到時候,便會多出新的木偶,你們要殺到什麼時候?”
何況他不願讓他們枉造殺孽。
日珩的尾巴都聳拉下來,虛虛地圈著儕黎的腿。
那該怎麼辦?這也不行,那也不行。
要是基地裡的人都死光就好了。
但儕黎又會不高興。
他有些焦躁,連帶著月琉的心情也低落下來,從剛才開始到現在簡直是起起伏伏。
過了一會兒,日珩溫柔地道:“儕黎,你先回去吧。”
“我跟這位……簡單地交流一下。”
儕黎很怕他們打起來
可日珩對他做出保證,他便先離開,準備之後有機會再過來。
月琉與他寸步不離,斷絕了他回頭的一切可能。
男人的目光,又或者說,祂的目光通過人類的眼睛,一路追隨著儕黎。
下一刻,日珩直接擋住了祂的視線。
他的臉上沒有笑容的時候,若不是那雙眼睛的顏色,完全就是月琉的複製版。
“說實話,我真的很想知道你是怎麼關注到他的,又為什麼會關注他。”
“隻是想想你一直在暗處惡心得要命地窺視他,我就要發瘋。”
“他很好,對吧?”
“知道你想要他,可是,你拿什麼跟他在一起呢?”
機械再怎麼像人,終究都不可能變成人。
溫熱的吐息跟體溫,柔軟的肌膚跟發絲,或活潑或嫻靜的人格,全部都是模擬出來的。
它們隻能做到外表類似,內裡的構造始終是冰冷的裝置跟數據線。
說白了,它們隻是——工具。
“你做不到。”
日珩歪了歪頭。
“你是沒有辦法滿足他的,他不會喜歡你。”
隨後他吃吃地笑起來。
“你永遠都不會,感受到那種身體乃至精神,跟世界一起融化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