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珩讓儕黎坐在自己背上。
之前朱彥喜歡抱著他走來走去,現在比起抱著,坐著似乎要好一些。
日珩說,要抱的話,月琉可以抱他。
儕黎並不想被抱,所以選擇了坐日珩背上。
他的皮毛入手觸感比上好的絲綢還要順滑,還粘手,起碼儕黎是摸了又摸,大概擼貓的感覺也不會比這更好,他頗有種愛不釋手的感覺。
貓會被摸得舒服地打起呼嚕喵喵叫,日珩也會“喵喵叫”,他被儕黎摸得站都站不穩,整個身軀都要在他手下化作一灘水。
儕黎一開始還沒察覺到日珩的反應,摸了許久,發現他的身子在微微顫抖,才發現他臉上的表情很是糟糕。
跟被無情糟蹋了許久一樣,表情迷蒙,眼神迷離,臉上一片紅暈,耳朵跟脖子都染上了淡淡的粉色。
他微張著嘴低低地喘氣,哪怕感覺受不了了,也沒有製止儕黎的動作,隻因他實在歡喜儕黎與他親昵。
當察覺到儕黎的動作停了,還回頭看他,眼睛裡帶著薄薄一層水霧。
“怎麼了……”
連聲音都變得低啞。
儕黎:“……”
摸毛的手,微微顫抖。
月琉本來在排隊,他也想被儕黎摸摸。
雖然可能摸起來沒有日珩的手感那麼好,但他蛇尾上的鱗片涼涼的,應該也會讓儕黎舒服。
沒想到儕黎堅決地收回了手,這讓他的翹起的尾巴尖一下耷拉了下去。
他跟日珩有一定的共感,被儕黎弄得渾身都叫囂著不滿足,隻想跟儕黎狠狠貼貼。
現在好像沒得貼了,他非常難過。
他很日珩本就是一體的,所以並不會產生隻有自己被忽視的感覺,更多的是覺得不夠。
像是渴極了的人隻得到了半杯水,喝完之後隻聊勝於無。
儕黎不知道,他以為是自己冷落了月琉,隨後硬著頭皮去擼蛇。
另外一種手感其實也很好,仿佛在摸微涼的玉石,到夏天應該會感覺更好。
這一涼一暖的,把夏天跟冬天都安排好了。
月琉舒服了會用尾巴把他絞緊,不會令他感到難受,卻讓他恍惚間覺得自己是被巨蟒鎖定的獵物。
他並不害怕蛇,要說的話,可能對蜘蛛的害怕還多一些。
儕黎麻木地動作,把自己當工具人,這時候要是太在意反而會更加奇怪。
有人養的母貓發·情了還會幫忙拍屁股呢,雖然拿這比喻似乎哪裡不太對……
當然,如果這個遊戲對好感度有明確顯示的話,他可能會看到雙胞胎對他好感度大幅上升的提示,而具體數值已經變成了三個問號,無法顯示。
他們已經在阮城基地露了面,讓所有人都知曉了他們的存在。
王蟲已經君臨蟲族頂點,而坐在日珩背上的儕黎,卻仿佛處於能支配王蟲的,更高的地位。
儕黎本來沒打算這麼高調。
可就算他躲在幕後,日珩跟月琉離不得他太久,他們根本不會遮掩,真要大費周章隱藏起來,到最後也絕對會被發現。
到時候這些人就會覺得他藏起來是在醞釀著什麼陰謀,不安好心。
儕黎想了想,還是算了。
反正是早或晚的事,現在他們見了他,也是覺得他跟蟲族勾結,不安好心。
阮城基地的人對於他的看法,主要分成三類。
其中大部分是不認識他,對他的事情毫不知情,隻覺得遭受了無妄之災的普通居民。
剩下兩種,有意料之外的,也有意料之中的。
薑文東等人很吃驚,他們是見過朱彥的,在看見日珩跟月琉的樣貌時,再聯係到有關王蟲的內幕,頓時大致猜測出了事情的全貌。
在他們那邊,儕黎的重要性隻會繼續上升,因為不少知道內幕的人都重拾起了希望,想要重啟原本被迫放棄的計劃。
利用儕黎,控製蟲族,與機械對抗,等它們兩敗俱傷。
至於袁正,還有之前在落金石那親眼目睹了騷亂的預選者,他們就有種“果然如此”的感覺,認為就是儕黎導致了蟲族的入侵,是他告訴了蟲族基地的位置,甚至親自將蟲族放了進來。
有了蟲族的幫助,儕黎便是這個基地地位最高的人,他可以輕而易舉地掌控他們。
他哪怕病得快死了,依舊憤怒地將這“真相”在底下傳播,於是人們看向儕黎的眼神變得越來越不友善。
蟲族說要一起繼續在阮城基地裡生活,和平共處,可這怎麼可能呢?他們沒有辦法當做無事發生,表面上強顏歡笑,每天戰戰兢兢,生怕下一秒蟲族就會發難,心理壓力巨大。
他們需要一個傾瀉負面情緒的出口,在他們看來產生問題的根源,導致一切發生的罪魁禍首,就是最好的選擇。
薑文東等人忙著討好儕黎,更是刺眼,阮城基地已經幾乎變成了儕黎的一言堂。
但他們不敢反抗,又怕沒有儕黎壓製,那些可怕的蟲族會發瘋,那時等待他們的便是真正的屠戮。
如此壓抑下去,惡心循環。
人們隻敢在私底下偷偷痛罵,怎麼惡毒怎麼來,最終還是被蟲子聽見,然後傳進了王蟲的耳朵。
儕黎倒是無所謂,跟之前面對袁正一樣,嘴巴長在彆人身上,隻要不礙著他,他沒興趣很狗對吠。
日珩跟月琉很不高興。
這些人這麼說儕黎,他們很不高興。
他們哪怕進化成如今的模樣,擁有的卻依舊是更接近於野獸的思維。
這個基地,包括存活下來的人類,在他們的認知中,隻能算是陪在儕黎身邊的玩具。
如今有好多玩具都不合格,要是讓儕黎知道了,便有可能會覺得是他們的失誤。
這樣不行。
可是儕黎不允許,他們並不能隨意殺人。
那該怎麼辦?
想不出辦法,隻能又去問儕黎。
“這些人罵你,”日珩道,“彆傷心,儕黎,讓我們去把他們殺了吧?”
他那條長長的尾巴左右搖晃著,如果不是忍耐著內心的焦躁,能一下把地板抽裂。
“殺掉。”
月琉活動著自己的手指,骨頭發出“喀拉”的聲音。
他們的外表實在具有強烈的欺騙性。
儕黎都不明白他們那種詭異的聖潔感到底是從哪來的,要是換做是個不知道他們王蟲身份的人,靠他們的外表去當個神棍想必沒有任何問題。
不僅進化成了異種,連臉都異變了,在一眾歪七扭八的蟲族中可以說是鶴立雞群。
等等。
他突然意識到,這不會就是他們的計劃吧?
周圍的蟲族越醜,就襯出他們越好看。
……不會吧,他不會破案了吧?他們不會真的有這麼心機吧?
那邊日珩不知道他在想什麼,還在試圖說服他。
“隻殺一個,殺掉最大聲的那個,其他的就會安靜了。”
他道,顯然是明白殺雞儆猴的道理。
他說,首先要把那個人拖到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先把腿砍了,讓人不能逃跑。
隨後是剩下的手腳,再一點點掏出不會致命的內臟,在求死時剖掉皮膚,最後用刀砍進顱腦。
因為人類的頭骨很硬,所以要砍上很多刀。
儕黎:“……”
感覺一秒轉換到了驚悚片場。
他很清楚日珩跟月琉的本質跟他們的外表沒有半點關係,若是身處敵方,絕對是不折不扣的惡魔。
“不。”
他拒絕,說:“如果你們真的那麼做了,就彆想再靠近我。”
雙胞胎大受打擊。
讓他們不能跟儕黎貼貼,這跟叫他們去死有什麼區彆。
“彆這麼對我們,儕黎,求求你。”
日珩泫然欲泣。
月琉:“吃。”
他拉著儕黎的手就要往自己的上衣裡塞,想故技重施,靠這個來討好他。
儕黎頭大。
他隻能說:“不,現在不想。”
為避免月琉又用那種眼神來動搖他,他居然熟練地在月琉的尾巴上擼了一把。
“……嗚。”
月琉的身子頓時軟了,腦子也化掉。
乞求的重點從上面變成了下面。
日珩努力想著可以解決問題又不讓儕黎生氣的辦法,道:“那……那我讓他們去罵彆人。”
“什麼?”
儕黎沒想到他會這麼說。
除了“殺雞儆猴”之外,還學會了一招“仇恨轉移”?
他自己都知道自己身上拉了多少仇恨,那是要怎麼讓這些人去罵彆人,這個彆人又是誰呢?
儕黎還沒來得及問,日珩便像是總算找到了一個好方法,高興地迅速離開,要去實踐
了。
他怕日珩真做了什麼不好的事情,剛想跟上去,便被月琉的蛇尾勾住了腳腕。
“儕黎,等著。”
他說著,將儕黎抱在了懷裡,尾巴將他一圈一圈地卷了起來,臉跟他貼在了一起。
可以看出這樣大面積的貼近令月琉身心愉悅,他半點都不想再動了。
“月琉,你!月琉!”
儕黎想讓他放開,對方卻像是在裝傻,一喊他的名字,他就去舔儕黎的下巴。
於是儕黎隻能無奈放棄。
月琉肯定是知道日珩去乾什麼了,隻是他問月琉也沒用。
他那長長的舌頭舔人倒是挺厲害,說話就像打結了一樣,一句話往外蹦不出十個字。
日珩的效率極快,他是真的不想聽見儕黎被罵了,殺人又不能殺,難受的是他們。
儕黎在第二天一早,便收到了薑文東的十幾條消息。
阮城基地下發的手環是不能主動關閉的,隻能說幸好不是所有人都能聯係他,他的手環隻有跟薑文東的消息窗口。
在日珩跟月琉出現後,薑文東也有許多次想約他出來談話,他大概知道薑文東想要說什麼,便沒有理會。
這回他瞄了一眼,發現有些不對。
[薑文東:你早就知道了是嗎?!]
[薑文東:你早就知道,所以你才不吃!?]
[薑文東:為什麼你知道卻什麼都不說??]
……
儕黎看了,隻覺得莫名其妙。
不吃什麼?他知道什麼?
雖然他跟薑文東一開始見面的時候有些不愉快,但在阮城基地的人裡,薑文東算是對他態度比較好的人了,就連蟲族入侵基地之後,發來的信息也隻是帶著試探,並沒有要責備他的意思。
可現在,他的語氣明顯帶上了怨憤。
這轉變這麼突然,讓儕黎想到了昨天要出去搞事的日珩。
是日珩做了什麼嗎?
“你昨天出去做什麼了?”
他問。
“我告訴了他們一個事實。”
日珩對他笑起來。
“事實?”
儕黎微微皺眉。
“嗯?儕黎也不知道嗎?”日珩湊近他,“我以為儕黎是知道的。”
“不知道卻做出了正確的選擇,儕黎真是聰明。”
他真心誇讚著。
儕黎越發摸不著頭腦,追問之下,日珩說:“是那顆藥丸。”
“不,那才不是什麼藥丸,儕黎猜猜那是什麼?”
他金色的眸子裡帶著純真的惡意。
“那是——納米級超微型機械。”
啊呀,都被這裡的人類吞進肚子裡了,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