儕黎赤著上身,背對鏡子,已經來回看了好幾回。
沒有,真的沒有。
那個仿佛根植在他後背的“紋身”,消失了。
之前那麼想要祛除,如同蛇蠍一般趴在他背上,令他渾身不自在的紋身,居然就這麼消失了。
儕黎簡直不可置信,他看了又看,才把衣服放下,瞧著自己的房間,接著又推開窗戶去觀察外頭。
沒有海,不是那個想起都令他內心顫栗的“海”,無論怎麼看,這都是他熟悉的那個城中村。
那種城市的煙火氣還有各種瑣碎的聲音傳進他耳朵裡,無比真實。
他愣愣地,再掐一把胳膊,很痛,不是夢。
什麼,這是什麼?
現在是什麼情況?
難道他真的回來了??
可是……為什麼??
這麼突然,他是乾什麼了?
儕黎努力回想上個副本自己最後到底是做什麼了,好像是……顧禮安在他面前碎了。
真的是物理意義上碎了,之後他腦海中隻剩下一大片混沌的顏色,想一想就覺得反胃。
他乾嘔了幾下,捂著嘴,有些驚疑不定。
他沒有聽見係統通關的提示音,他真的離開副本,回到現實了嗎?
沒有吊墜,沒有一號,也沒有那個紋身,難道之前發生的所有的一切,都隻是他的一個夢,而他如今清醒了而已嗎?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這個夢未免也太真實,太刻骨銘心了,他現在還能回憶起……各種細節。
那總不能說是他自己欲/求不滿吧?那玩得可太花了。
儕黎直覺一定有哪裡不對。
所以他如今內心並沒有重歸現實的喜悅,而是充滿了謹慎。
思索片刻之後,他覺得先下樓去看一看。
他一路走一路看,他家附近的這些街邊小吃或者是五金店都跟他記憶中的一模一樣,直到走出一個十字路口,他在一家女裝店前停下了腳步。
……不,並不是說他看見裡頭的裙子突然產生了女裝的想法,是他突然覺得這家女裝店有些陌生。
從家裡往外走的路他走了不知道多少遍,那邊記得比較牢固,這邊就好像沒有那麼清楚,平日裡不太注意。
這家店是先前就有的嗎?
還是最近換了老板,從以前的鋪子改成了女裝店?
儕黎有些疑惑,他也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在意。
隨後他決定先把這個問題放到一邊,之後再說,因為一個男生長久地站在女裝店門前盯著看,實在是太奇怪了。
可當他剛抬腿準備離開的時候,店門突然被從裡面推開了。
一對母女拎著許多袋子,從裡面走了出來。
儕黎的目光掃過她們的面容之後,如同雷劈一般,直接僵在了原地。
那位母親很有氣質,正帶著淡淡笑意跟女兒說著話,女兒
跟她長得很像,看著很是賢淑的樣子,性格卻要比母親活潑一些。
她們十分親密,關係好極了,就這麼與門口的儕黎擦肩而過。
儕黎聽見她們說話的聲音。
“媽媽,我真的覺得這條裙子很適合你,你就相信我的眼光吧!”
“說什麼哄人開心的話,肯定是你穿更好看呀。”
“真的,媽媽,你穿起來特彆漂亮,我想給你穿……”
“……”
她們的聲音遠去了。
儕黎楞楞地轉身,看著她們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處,一時間各種思緒占據了他的大腦,讓他混亂極了。
直到又有人路過,眼神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他才急忙邁動步子,想要追上那對母女。
可是他一轉彎,路上人群全是陌生面孔,他已找不到她們了。
那是溫書蘭。
溫書蘭,和她的女兒,溫鈺。
怎麼、怎麼會??
他不是已經通關了那個新手副本了嗎??為什麼她們還會出現在這裡??
而且她們,尤其是溫書蘭給人的感覺完全不同,她跟溫鈺在一起時滿臉的喜色,再沒有之前那種哀傷的樣子,而溫鈺也是臉色紅潤,完全不像是被溫書蘭操縱的屍體。
她更像是……活過來了。
死人複生??
不、不對,怎麼回事??
這裡到底是哪裡??
儕黎的腦子跟一團亂麻一樣。
首先,他知道自己肯定不是回到了現實。
那“第十烏托邦”是還沒通關?
如果他還身處“第十烏托邦”的世界裡的話,這個世界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為什麼這裡的場景會變得跟他記憶中的一樣?
他覺得自己應該先回家冷靜一下,就這麼混亂地站在大街上也是無濟於事。
於是儕黎回了家。
他坐在床上,總算是想明白那股似有若無的違和感究竟出自哪裡。
以他家為中心往外擴散,越是靠外,在他記憶裡的構成就越是模糊。
有另外的,他不熟悉的東西,被切碎,混了進來。
那溫書蘭母女又是怎麼回事?
溫書蘭當時根本沒看他一眼,像是他就隻是一個普通的路人,根本不認識他。
儕黎回想著第一個副本的相關信息,打開了電腦,開始在上面搜索,結果什麼都搜不到。
這附近沒有發生過什麼駭人聽聞的命案,那是一切的開端……不,開端應該是溫鈺的死。
可溫鈺明明還好好活著,難道是時間線的問題,她現在還沒有被殺死?
那韓樂山跟夏夢鬆呢?嚴向榮現在又是什麼情況,有沒有自首?
第一個副本的時候,他是一步步地破案,跟著劇情線走,現在他又是要做什麼?
就在儕黎還在沉思的時候,他突然聽見有人敲門。
“你
好,有您的快遞!麻煩出來簽收一下!”
男人的聲音透過門板傳進來,顯得有些模糊不清。
儕黎一下便警惕起來了。
儘管已經不記得自己被拉進夢詭前是否真的網購過什麼,但現在這個情況,他絕不可能收到正常的快遞!
外頭豔陽高照,這給了他信心,讓他試探著透過貓眼往外看。
外頭沒有人,那快遞員似乎是為了趕時間,把快遞放下就離開了
儕黎:“……?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他頓了一下,還是開了門。
那快遞箱子很大,斜靠在門邊,長條形狀,看起來有一個人那麼大。
……有一個人那麼大?
儕黎盯著那快遞箱看,心中一時湧現出許多可怕的猜想,又怕其實是自己嚇唬自己。
接著他還是一咬牙,把快遞箱拖回了家。
是的,用拖的,因為那箱子實在是太重了,他根本抬不動。
就連重量都很像一個人,尤其是高大的成年男人。
快遞箱的表面甚至沒有快遞單,他都不想去考慮剛才那快遞員是人是鬼,以及這快遞到底是怎麼送過來的了,按照慣例,這不能用科學解釋。
光天化日之下,儕黎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那包裝拆了。
裡頭還真躺著一個人,一個……人偶。
在看見它的容貌時,儕黎幾乎是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大腦一片空白。
因為先前已經見過溫書蘭母女,多少有了點猜想跟預感,所有這會兒他的心裡又帶著點“果然如此”的感覺,隻是對方出現得太快。
這個擁有溫慈面容的人偶,靜靜地躺在箱子裡,躺在他面前。
溫慈本來就長得超凡脫俗,美麗得不似凡人,如今這人偶完美地複刻了他的臉。
有了之前將屍體當成人偶的經驗,這回儕黎謹慎了許多,可是他觀察之後發現,這似乎是真的人偶,軀乾上都是貨真價實的關節球。
他猶豫片刻,緩慢地將手放在了人偶的胸膛之上。
入手的觸感溫潤如玉,感受不到屬於活人的溫度跟心跳,這點也跟之前的溫慈一模一樣。
說實話,他並不知曉真正的人偶的手感究竟如何,可能還沒這觸感這麼好。
這個人偶,若是放在街邊的玻璃櫥窗櫃裡,恐怕過路的行人都會為他駐足,癡迷於它那奪目的容顏,全都圍在櫥窗前,試圖尋找能與店主聯係的方法,想要知曉他的價值,然後嘗試擁有它。
儕黎看著它,頓了一下。
由於第一個副本的前車之鑒,他決定再去驗證一下。
他看著人偶,琢磨著該從哪裡下手,最後控製著力道,輕輕地將人偶的手……掰了下來。
儕黎拿著那隻斷手,都有些驚呆了。
不是,這,真能掰下來啊??
那人偶……不,他在心裡還是叫它“白哥”。
白哥缺了一隻手,依舊美得驚人,不如說
這還給它增添了彆樣的氣質,如同斷臂的維納斯。
最後儕黎還是默默地將手給它裝回去了,尋思著這方法不太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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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宛如當時他在那間舊屋裡的場景再現,同樣猜測這人偶是否與安娜貝爾一樣,會在人不經意的時候動起來。
他那時非常想將它丟出去,卻又顧忌著許多,而現在,他非要知道這人偶跟溫慈是什麼關係,到底是不是活物。
如果這真的是溫慈的話,他現在就是在逼迫對方做出行動。
顯然,這還不夠。
白哥美得跟藝術品一樣,況且儕黎本身的性格也做不出太過出格的事情,他拿來一把刀架在白哥脖子上,說了一些威脅性的言語,可是白哥紋絲不動,他便又有些挫敗的將刀放下。
這個畫面讓外人看了,可能會以為他腦子有什麼問題。
“溫慈,”儕黎跟白哥對視,“起來,彆裝了。”
人偶的眼眸半垂,純白的眼眸像是人間落下的第一片雪,又像是剔透的琉璃,讓人挪不開眼睛。
它渾身都是軟的,可以被他擺成任何一種姿勢。儕黎很想掐著它的脖子一頓晃,又怕真把它脖子晃掉了,那才是真的驚悚。
雖然記不清細節,但白哥身上的衣服也跟溫慈很像,儕黎思索片刻,冷靜地直接把它衣服扒了。
他一路往下看,見它無論是身體輪廓還是肌肉線條都雕刻得非常完美,包括……
“操。”
儕黎忍不住低聲罵了一句,絕不承認自己有些臊。
真、真有必要刻畫得這麼詳細嗎?
他盯著看,心裡有點想去確認一下,片刻後又感覺荒謬。
可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他的手都不自覺的往前伸出去,差點就摸到了,這會兒又火燒火燎地縮了回來。
怎麼這過了兩個副本,他是不是哪裡出問題了。
儕黎想著。
換做以前,這不就跟進澡堂子一樣,該有的都有,沒有的都沒有,這有什麼好看的。
儕黎的腦袋裡在做思想鬥爭,因為他覺得真要做那麼絕的話,實在是有些寡廉鮮恥。
其實要威脅逼迫的方法有千千萬萬種,也不知是他腦回路清奇還是什麼,居然想到要用這種方式。
而且他自己還沒有意識到哪裡不對。
儕黎的手攥著身上襯衫的扣子,還是有點下不去手。
最後他一咬牙,貼貼就貼貼,衝了!
大不了、大不了把這當成是那種特殊功能的娃娃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