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 凶殘(1 / 1)

琇瑩沒等阿政的人來,隻留下了另一個侍從陪著尉繚。自己吃完乾糧就繼續騎馬架鷹往趙國走了,他現在著急去趙國抄家富國,浪費半天陪尉繚己經是極致了。

尉繚拱手向琇瑩告彆後,才輕聲問留下的洪,道,“你家公子天天都這樣跟個凶獸似的,也不休息,就這麼直接趕路了。”

洪有點疑惑,“公子已經休息了大半日了。公子與先生不是在一起玩得很開心嗎?”公子臉上的笑就沒停過。先生是還想跟公子一起說話嗎?

尉繚頓時扭頭,懶得理這些不懂他的秦人。他是跟秦琇瑩在玩嗎?他是在考慮要不要入秦,這是正事。

琇瑩走了半個月,好不容易跑到了邯鄲那邊與正在這邊處理政務的王翦將軍會合。

王翦將軍沉穩內斂慣了,他的兒子賁與琇瑩也是老熟人了,畢竟是年少時在兄長的生日宴上見過的。

上次在戰場上,雖見面不多,但也算是熟絡。

琇瑩也不拖遝,先向王翦將軍問了個好,便開始問他趙國的情況。

王翦一一回複了,說的十分詳細,又加了一些書簡,琇瑩也是一一翻看了,然後對他的工作表示了認可。

他們跪坐在趙王宮進行朝會的廳堂裡,琇瑩一邊翻看趙國的戶籍人口,一邊對自己帶的從鹹陽學宮好不容易抽調出來的百名他收編自呂不韋的舍人們下著命令。

“這些戶籍已經不能提供實用價值了,這些先不忙,先去把趙王和大貴族們的明面上的珍寶都統計好,裝車運回秦國,王宮的裝飾一律不動,我後有用。”

那些舍人頓時精神一振,立馬準備行動了。

他們不敢拿太多,但趁機拿一件也不為過吧。

琇瑩翻著趙國貴族的戶籍冊,提筆抄錄在自己備的白紙上,他也不抬頭,可無形的壓力卻像潮水一樣彌漫開來,“可拿,但若逾製,我剁了你們的手。”

舍人們想起了他的手段,縮了縮自己的腦袋,點頭應是。

琇瑩這才擺手,讓他們出去乾活。

王翦張了張唇,才輕聲問道,“公子,這剛打下來,許多貴族還逃竄在外,現在運財恐不可行。”這些趙人估計會偷,或者伺機報複。

琇瑩輕笑,有如魔鬼,在這個角度頗像阿政,“本就不為運財,是為找到這些人暗地裡的財產啊!”

他像一隻探金鼠一樣,念王翦殺掉的趙國貴族的名字,然後對著自己畫的地圖勾著他們的土地。

他還喚王翦也來看,於是兩個人一起在地圖上勾死去的貴族的土地。

琇瑩指著這些小貴族們零散的封土,向王翦示意。

“邯鄲城剛打下,需要人心。將軍派些軍士過去把他們這些地方貴族的糧倉清了,按一人一鬥發給趙國民眾。

“另外我的舍人跟著你們重新統計戶藉田冊,重新按人口劃地,我們還是先動小貴族零散的地。這些小貴族的地,全部按配置分給他附屬土地上的趙人。

沉呤片刻,才道,“一個十八歲至三十歲中間的男子可得兩分地,女子與十八歲以下及三十歲以上的男子可得一分地。”

王翦覺得可行,但琇瑩到底還是不太放心,“我到時與你們同去吧!”

然後他又輕點這些大貴族的領地,“現在的大貴族封地皆收歸秦,若是後期分地上若有需要,我再重新分割。趙民剩下的土地全部得要收歸秦有。

他目光寒涼,不帶一點溫度,“這次的引蛇出洞計劃若是成了,把這些個逃竄的對地方具有極大掌握力的大貴族全部活捉回鹹陽慢悠悠地拆了他們自然好,若是不能,隻好大開殺戒,把他們相關的人都給殺了,徹底絕根。”

接著道,“無論大小貴族,他們的錢財你留下一批犒賞將士,其他的財富和附屬的奴隸需得運回秦國,秦國目前正修路和水渠呢,缺人缺錢。”

王翦點頭記下了,然後二人又開始對著地圖冊和貴族的封地寫名單,琇瑩指了指其中沒死的,“你說他們明天能來多少人殺我?”

王翦這老狐狸立馬明白了琇瑩的意思,是想再來個理由,把這些貴族一網打儘。頓時開始回答琇瑩,“最好是公子期望的那樣,所有人全部活捉。”

琇瑩將名單寫完,把已經死去的貴族名字一道又一道用黑線劃掉,然後起身笑得清雅,可手上卻準備去摳趙王宮的夜明珠,他摳了一個就往王翦手上塞。

“將軍拿著啊,趙國至今還是如此平靜,全賴將軍。等一會我們去趙國的國庫裡去看看,將軍再去拿些金。”

王翦笑得牙不見笑,“多謝王上和公子。還知臣喜金玉。”

他這是滅國之功,王上現在讓他收下公子的財,也是為了告知他,王上依舊信任厚愛他。

王非趙王,吾非李牧。

琇瑩帶著王翦搜刮了一部分的國庫,然後讓人從趙國的國庫裡拉走了五大車金,大搖大擺地從貴族區中走過。

他到了秦國營地,跟秦軍將士打招呼,然後把車上的金一塊一塊的發給他們。傷兵營的孩子他還給帶了藥。

他走過每一個帶著酒精味的營帳裡,跟每個受傷的孩子說話,“你們都是好樣的,我代王上誇一下你們。”

那些孩子衝他傻笑,“已經很好了,公子,我們的衣很暖的,醫說的酒精不多,但給我們都是大把的倒。公子,我們打仗是為大秦更好吧。”

琇瑩差一點又要哭了,他篤定的點頭,“我們今日將這片流離的土地都收攏,以後的孩子不必再逢亂世,不必擔心戰時的刀鋒時不時的落在他們身上。這片土地是我們共同的故鄉,所有戰時無著的屍骨都會被收斂,所有戰死的英靈都將棲息在我們共同的家鄉。”

“天下都會是秦人,他們會說同一種文字,他們是血濃於水的兄弟。天下不會再有因戰火而起的老無所依,幼無可養。

“待天下歸一,那時的道旁的幼子可以放肆奔跑,而不必擔心鐵蹄踏入自己的家國。人人和樂,親如一家,道旁的《無衣》都會換成《蒹葭》。”

那燭火那麼暗,可秦的將士眼裡都被他的話引得帶起星光。

“公子,以後真好,那我要為我那小兒子努努力,讓他可以生在公子說的以後。”

他們七嘴八舌說著自己的期望,琇瑩輕笑點頭,一直堅定的告訴他們,未來就在眼前。

這樣的未來,不會太遠的。

我今日的流血若是為這樣的未來,那我何惜此軀。

琇瑩笑著出了帳,然後就再也崩不住,任由眼淚無聲地落下。

他們有些傷的太重了,根本活不到去見那樣的未來了。

王賁知道這公子雖是見慣了鮮血,但一向是柔軟又細膩的,於是跟在他後面笨手笨腳的安慰他,“死於戰場,是為將為兵的榮耀。公子,他們是秦的英雄。”

琇瑩點頭,擦了擦臉,“你說的對,可有的才十五六歲,滿面稚氣。我心中實在難受的緊,莫要管我了,讓我且靜靜吧。”

王賁隻好離去了,琇瑩一人坐在大帳裡,看著晃動的燭火,無聲的發著呆。

先將這些傷員送到學宮裡做後勤吧!

他將自己後期對軍隊的規劃細細寫下,生怕他自己忘記。

次日,琇瑩便帶著車離開了,結果剛至半道時,一堆蒙面人從小樹林中竄了出來。

琇瑩有點服了這群老六了,真的沉不住氣啊,你搞個巷戰,都比這大白天在小樹林偷襲強啊。

他看著那群連刀都使不太利索,隻顧亂砍的蒙面人,勾起了嘴角,見你們這麼菜,我就知道來的是本人了,這我就放心了。

他立在馬上搭弓,肩上的長風直接飛叫著去抓人,這聲鳥叫聲結束後,一大群秦兵從車裡帶著刀爬了出來,琇瑩射傷了兩人後,才輕聲道了句,“盜賊還不全砸暈?等一會記得在身上扒扒,看看有什麼值錢的東西,咱們分了。”

“秦人無恥!”一個帶著黑面罩的男人高呼,然後話剛落,就被琇瑩的鞭子抽飛到一邊去了,“誰先偷襲的?還說我無恥,真是荒謬!”

那一邊長風以為是主人喂食,直接撲在他身上,往他的眼睛上啄。

不過一段時間,這批人就全部被打暈了。倒是長風啄得滿臉血的那個人傷的最重,琇瑩一箭直入了他的心臟,然後呼了一口哨,長風沾了一身血,要往下馬的琇瑩肩上站。結果卻被琇瑩嫌棄了,“一身血,莫往我身上站。”

長風氣得嚶嚶叫,然後就扭頭飛走了。

王賁在那邊跟其他人一起綁人並搜著這些人身上的符,見這鷹跑了,就笑著跟前面的公子道,“公子的鷹還挺凶!比我們營裡面的那幾隻凶多了。”

琇瑩輕笑著搖了搖頭,“它們最近確實是任性了不少,估摸著是去衝澡去了,一會兒自己就回來了。”

他揭下所有人的面具,讓身邊跟著的一個投降的趙國熟人,郭開,一一確定了他們的身份,然後對著王賁道,“基本上都抓完了,還有剩下幾個就不用抓了,把他們直接打醒吧。”

秦兵

打人確實是好手,就對著臉打,基本打了一拳,那趙國貴族們就醒了。

琇瑩坐在地上,手中把玩著弓弩,無意識的瞄準那群人,不出意外的看見他們驚恐的神色,笑得更大了,他示意他們看自己面前的符,“贖命,暗中的財產全部說出來,不然,就像這樣。”

他直接將弓弩反置於肩上,然後在他後面正準備諂媚討好的郭開捂著心口應聲倒下,“人沒了,財產再多,也無用啊!”

趙國本就實行封君製度,他們這些貴族也是狡兔三窟,這次是被憤怒衝昏了頭腦,否則哪能找到這些比兔子還狡滑的人呢!

但是這個世界啊,狡滑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不過土灰罷了。魚肉在聰明,也不敢與刀刃碰啊。

琇瑩讓人記下他們說的幾個地點,然後搖頭,“不夠。”

他的弓弩直接殺死了那個剛被長風啄的人,“接著說,旁人也可以替說,說出越多,留的家財越多。”

轉眼間,死了兩個人,那些貴族已經嚇得不行了,他們跟著趙王享樂多年,早就沒了以前的心力,他們來刺殺秦國公子,其實也是抱著期望,公子嘛,都羸弱的不行,秦國公子想來也好殺的。

誰知道這來的竟是秦琇瑩那個瘋子,他不是最近忙著修路,不會出秦的嘛!

他們隻好在琇瑩滲人的笑容中,說完了自己的,又生怕自己被殺了,還要爭搶著說其他人的。

琇瑩讓人記下了,然後與王賁道,“直接都扭送去鹹陽吧,一路上大張旗鼓一點,我秦會善待六國貴族。算了,現在就用馬車給他們拖走吧。記住,以禮相待!”

如果你沒說前面的話,大概以禮相待便是真的了。

王賁隨手拍暈了那些貴族,“嘿嘿,我去找馬車啊,公子。”

琇瑩卻扭頭看著死掉的郭開,他笑得燦爛,“他家中千裡馬甚多,順便也拉走吧!”

王賁令人帶著身後綁著的人準備回軍營關著,然後又命一群人去牽馬。

那些人中的有些人已經癱在了地上,大罵琇瑩無恥。本以為他們還能在趙國呆著,損些財產換命也無所謂,結果現在不僅抄了他們所有的財產,還要把他們送回秦,誰不知道去了秦,秦王政如何會放過他們。

去了秦,秦王政說他們活他們就活,說他們死了他們就死。

琇瑩懶得理他們的怒罵,見他們走了,一邊統計自己這次撈來的東西,一邊在這等自己的鷹,準備一會再去找趙王,這次把公子遷的手給折了,這位趙王會願說出趙國宗室的其他財產藏處吧,不願的話,再加隻腿吧!

隻要跟阿兄相仿年齡的趙國公子,大抵都欺負過兄長,所以我讓他還有全胳膊和腿,他應感恩。

趙家附近的人一會也下令坑了吧,還是不喜歡那些人。

長風帶著一身乾淨利落的黑羽落在他肩上,他牽著百衣,往邯鄲城走去。

還是一點都不喜歡這座城,城裡的人,我也不喜歡。

與我和阿兄相同年齡的人,哪一個沒傷害過幼時的我們呢?

沒有一個人不是阿兄幼時境遇的加害者,或許這一句話,太過偏頗。他和阿兄也打過不少人,把他們弄了個半殘。

但我一向偏心。我看不到他們的痛苦,我隻能看到我阿兄身上傷痕。

我隻殺一條街的人,和逐個清點欺我們幼時無力的人,而非屠城,他們應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