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點火(1 / 1)

第8章

先生雖走,可時間無情,依舊如流水一般流逝。

琇瑩也從低落心情中走了出來。

當陽光透過樹葉,落下幾個光點照在他因天熱而裸露在外面的小肚皮。

肚皮上的溫熱讓午睡的他睜開了雙眼,他揉了揉眼睛,先跟以前一樣摸了一下旁邊,可惜身邊空無一人,兄長又不在啊。

他失落了好一會才撩開破簾子,下了床。

從陶罐中拿起一把稷,又舀了一勺水,將它們放在大甕裡。

這是先生贈的甕,他走時琇瑩就把他帶了回來。

他原以為失去了先生,他們得要自己想辦法弄吃的。

沒有想到兄長突然跟母親關係變好,他第二天便帶了一大袋糧食回來了。

真的很奇怪,兩年了,他第一次聽見兄長說起母親,他一直以為他們是孤兒呢。

但兄長不準他去往外面,也不帶他去見母親,每次兄長一提到母親臉色就陰沉的很,一幅不想說的模樣,母親惹了兄長嗎,這更加奇怪了。

算了算了,反正聽那些多舌的人說,他剛出生就差點被母親掐死了,大抵如此八成是真的。

畢竟他第一次睜眼看到的就是兄長,從來沒有見過母親。

所以他聽兄長的,兄長對他最好,他不讓他管,他就不管。

反正兄長一定不會害他。

他一邊拿著燧石生火,一邊嘟囔著。"兄長,回不回來了啊?"

這燧石上次一碰便生起了火,現在為什麼不聽使喚了。

他反複摩擦著兩個石頭,磨得手生疼,也沒見到一個火星。

他果然是個小廢物啊,兄長,你再不回來,我可能要把自己餓死了。

他咬牙,口中念叨著,"最後一次,最後一次。再不行,我就去找木頭鑽木!"

終於大力出奇跡,石頭終於打出了火星,他將火燃起,將燧石收好,這是他和兄長好不容易在河邊摸到的。

他坐在甕前不斷地攪著舟,防止糊底。

腦海中將一本初中物理翻出,說實話當時要是知道自己穿越到古代,他一定學理,背好所有的穿越必備的知識,不說手搓核彈,起碼炸炸彈還是可以的。

也不會像現在這樣,一提起火藥,隻能想到某大型摸把手遊裡的炸彈貓的台詞,"一硫二硝三木炭。"。

甚至可能因為打不著火,而會活生生把自己餓死。

除了有力氣,連一點金手指都不給嗎?

他好歹也是千裡迢迢來這裡呢。

會不會給後來者造成不良的影響,會讓這個地方令彆人害怕呢。

他一邊腦洞大開,一邊長歎一聲說著自己是個小廢物,然後認命的翻起上次沒看完的書。

嗯,上次學到了動滑輪組,這次是物理複燃。

複燃?那他可不可以做一種東西讓燃料在裡面半燃半滅。

眾所周知,火的燃起,需要氧

氣,點火源,和可燃物。

那若是有一個密閉的空間隔絕了氧氣,等到開蓋時,氧氣一進來,不就出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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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乾就乾,開始準備設計了。

外殼,可以用曬乾的竹節,足夠堅固還隔熱,最重要的是家裡多(兄長喜歡寫東西,所以他倆偷偷砍了好多竹子,還把人家肢解帶走了)。

雖然他覺得竹子很容易壞,但是兄長說曬曬就好了。

所以外面曬著不少竹節,拿一段就好了。

內芯用木塊應該可行,它是耐燒的可燃物。

他將燒著的木條,放了進入,蓋上蓋子,幻想著開蓋有火燃起。

結果當然是他失敗了,木條成了半截焦炭半截木頭的狀態,一點火星在那裡半死不活的閃著,等到他開蓋,最後的火星滅了。

徹底成了巧克力棒的木條安靜無聲,連同竹子被傷心的"發明家"扔在了火堆裡。

空談誤國啊~琇瑩趴在書案上歎氣。

然後聞到了一股糊味。

他蹦了起來,粥糊底了。

就在琇瑩手忙腳亂盛粥時,阿政就顯得從容不迫多了。

他熟練的躲著那群他猜測應是呂不韋授命跟著他的同齡人,然後在質子府旁的暗巷裡將頭發和衣服扯亂,一臉嫌棄的將灰塗在自己臉上,直到把自己整得狼狽不堪了,才一路狂奔到燕質子府。

燕質子丹入趙,排場很大,光馬車就來了三輛。

一時之間在趙國無人不知這位太子的威風。

而阿政現在便"驚恐"地拍著質子府的側門,大喊著:"我乃秦王之重孫,秦安國君之孫,秦質趙的公子政,還望開門,救我一命,來日定當以厚禮相報。"

周圍趙人原本見他可憐兮兮的樣子還有些憐憫的目光在他說出他是秦人後瞬間變為憤怒和仇恨,有幾個年紀小的甚至準備上前打他一頓,但都被周圍年長的人攔下來了。

阿政頂著烈日和周圍人仇恨的目光又一次開口,他其實確實太小,一兩遍便己經讓他快站不住了。

可他鼓著一口氣不讓自己倒下,他想著不可以倒下,倒下就要功虧一簣了。

直到穿著整齊的太子丹令人打開大門,上前執起阿政的手。

"兄來遲了,阿政莫要怪罪。你我都是質子,自當守望相助,莫談報答了。"

阿政沒有錯過他牽起他的小灰手時嫌棄的表情,心中冷哼,口不對心,虛偽。

但他臉上立馬揚起稚氣的笑容,學著琇瑩的模樣抬眼看太子丹,裝作綿軟怯懦的性子,甚至刻意放低聲音,揉了揉眼睛,讓自己流下了生理性的淚水,然後他哽咽出聲,一幅小可憐模樣,含含糊糊道,"謝謝兄長,嗚,兄長,多謝兄長。"

太子丹見他灰頭土臉的模樣,很自然的想到是阿政被趙人給欺負了,再想起自己的模樣,心裡產生了油然的優越感。

他笑得更溫柔,喚著阿政,讓他隨他進來。(都叫阿政了,可想而知這人肯定從一

開始就站在門後)

燕丹想著真是嗑睡送了枕頭,他正想找這個秦質子來作吸引仇恨的擋箭牌,有了這小崽子跟他同進同出,他自可不必擔心夭折在這裡了。畢竟秦趙的仇現在可比燕趙之間更大了。

阿政見他揚起的嘴角,心裡不屑,你還可以笑容更大一點,這樣天下人都會知道你詭計得逞了。

他想著要是琇瑩在這,一定會聳肩,然後偷偷給他咬耳朵,說,"兄長,燕國肯定完了,太子都這個德行,燕國未來沒希望了。"

想起琇瑩,他輕輕地勾起一點嘴角,然後很快就斂下去了。

他可不是前面的蠢貨,喜怒形於色。

如願進入了質子府,阿政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應複著太子丹的廢話,在心中複盤著剛剛的行動。

沒有任何缺陷,他心道。

這事一過,他這質子身份便是在趙人面前過了明路了,這份質趙的功勞加上自己的嫡長身份,沒人能越得他。

他眸光黯淡,想起前段時間見到的一脖子紅痕的母親,她風情萬種的撩著鬢角,用一種剛行完事的沙啞聲音,對他道,"呂不韋傳的話,老秦王要死了,公子他就要登上太子之位了,想必很快便要來接我們回秦國。"

阿政看著他隻覺得心頭苦澀,都有消息來了,你為何還要與那趙家主有染呢?

他斂下眉目,也隨聲附和。

然後聽到趙姬又開始咒罵起來,說不要臉的狐媚子勾引異人,他們已經有了一個孩子。

轟,阿政的血凍結了,他有點冷,阿父,阿父有了新的孩子。

他忽然明白了呂不韋的著急了,一切己經串聯起來,他的思維空前的清晰。

那呂不韋急功近利,見旁人在他"奇貨"身上拿得比他還多,肯定坐不住了,有這封信不奇怪。

可會來得這麼快嗎?他現在也沒出頭啊,還有秦王病重這個消息不是他能知道的。

所有的猜測都指向了一個人,我那聰明絕頂的父親啊。

父親因楚氏勢力得勢,卻不想被擺布。

所以他要阿政回去,讓阿政作他的由頭借此來打壓楚國勢力啊!

呂不韋這是被父親給利用了。

他突然福至心靈,了解了父親的意思。

那政就要這所有人越不過政去,質趙的功勞政要了。

本來他便想不做空頭質子,父親的信更讓他直接確認了自己的想法。

想來回秦過後父親和政的贏面會更大些。

"阿政,你瞧這翠竹。"太子丹像政介紹著院內的事物。"阿政。"

陡然打斷了阿政的思路,他在心中發出冷笑。

這質子府,我在這兒住的比你還久。它有什麼擺件掛飾我能不知?

連充大頭,顯優越感都不會。

他面上一片懦沫,裝作怯怯的模樣,"好看。"

半個月後,遠在秦國的異人的書房多了一卷書簡,他每月都會收到一封來自趙國的竹簡。

因為最近秦王下放權力,而壓力倍增的他處理完政務,將這月的竹簡展開,準備放鬆一下。

那雙肖似阿政的鳳眸在光下閃著光,越看他嘴角上揚的弧度越大。

後面更是克製不住的大笑出聲,"我兒,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