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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格 遠黛 9445 字 8個月前

自打上回在鎏金,朋友將那位和向晚有幾分相像的女生介紹給林峻豪,一切就慢慢開始脫軌。

林峻豪原本沒那個心思,但架不住蔣靈的溫柔小意。

她長相不俗,身上難得有幾分向晚的影子,可兩人性格卻是大相徑庭。

向晚清冷,性格上難免有些傲氣。

她不是圈子裡那些懂得審時度勢的姑娘,她們圍著貼著,全憑男人手指縫裡掉的那點兒小恩小惠過活。

今兒高興了買個稀有皮包包,回頭花點功夫京市外環得套房的也不是沒有。

向晚瞧不上這些。雖然她知道自己那點風骨值不了幾個錢。

大學時決定和他在一塊兒也絕非貪圖便利。哪怕他向她伸出過援手,這些年向晚也一直陸陸續續在還。

蔣靈的出現於林峻豪而言,像是個低配版的慰藉。

她聽話懂事,總是乖巧地坐在自己身邊。他喝酒打牌,她一陪就是一晚,不敢有半點怨言。回頭還會朝他來一句累嗎?

林峻豪享受著她的體貼,在旁人的起哄下,漸漸放任某些人事越界。

那時他還沒意識到什麼。他覺得自己隻不過是和普通男人一樣,蔣靈充其量是個能帶的出去的女伴而已。

直到某一晚酒後,他醒來時發現睡在自己身邊的竟然是蔣靈。

那一刻他渾身僵硬,氣血翻湧,後知後覺發現自己闖禍了。

回憶裡的細節逐漸印入腦海,他記得自己在關鍵時候喊了幾聲晚晚,而後對方那張神似的臉逐漸模糊,最終化為更濃烈的情/欲。

林峻豪悔不當初。

哪怕向晚不識趣,可她從來沒想過要和她分開。他喜歡她,甚至想要娶她,就算過程困難重重。

可男人天生是最會權衡利弊的生物。

他們深諳此道,遠比女人更功利,也更壞。

林峻豪亦是如此。他一邊享受在蔣靈身上得到的滿足感,一邊又幻想著能和向晚如從前那般緊密。

天底下哪來這樣的好事?

有一就有二,蔣靈也絕非是他想的那般無欲無求。

*

向晚死死盯著胡同口,眼底滾燙。

胡同那盞昏黃的路燈浮在眼底,從虛晃的光暈逐漸模糊成片狀,直至潰敗。

陳景堯跟著她的視線望過去,眸光毫無波瀾。

他看到向晚偏頭,眼淚將掉不掉,說不上的煩躁湧上心頭。

剛掐滅的煙被掰成兩段,躺在小小的一方爐鼎裡。這會兒又很想抽,硬生生忍住了。

他問她,“就這麼喜歡他?”

向晚抬頭,撞上他淡定的眼眸,發現他甚至連表情都沒變過。

“你早就知道。”她啞著嗓說。

這句不是疑問句。

誠然這個圈子就這麼大,哪來什麼秘密。

他稍旁敲側擊一番,就有人會意,將這事兒一字不差背給他聽。

而他眼看著她傻乎乎的,非去撞南牆。他也知道,很多事總要她親眼見著才作數。

他等得起。

陳景堯垂眸,拿勺子一頭去戳抖落的煙灰。直到那團煙灰攏聚,他又一次給攪散了。

他沒否認,隻問:“要下去嗎?”

向晚看他,眼眶通紅回:“你不就在等我下去嗎?”

……

她下樓時,陳景堯沒跟。

他就坐在二樓窗邊,緩緩點根煙。他慢條斯理吸一口,看起來仿佛置身事外。

其實真談不上推波助瀾。他也不過是比她早些知道罷了。

向晚站在園子門前時,那對男女還親的難舍難分。

直到林峻豪輕輕推開蔣靈,才意識到不遠處站了個人。

當他發現這人是向晚的那一刻,眼底明顯慌了。他連忙上前兩步,“晚晚,你聽我解釋。”

這樣的場面挺難堪的,他試圖去拉向晚的手,被她躲開了。

“你不接我電話,我當你忙,原來是為這。”向晚平靜,至始至終沒看一旁的蔣靈。

“不,不是。”林峻豪否認,“是她主動,我不想的……”

向晚笑,“不想剛剛怎麼不推開。”

林峻豪無話可說。

他試圖再去拉向晚,低聲下氣道:“晚晚,你原諒我一次好嗎?”

“我以為我們兩年的感情沒那麼容易散,我當你隻是愛玩一些,知道分寸。沒想到你真是給我上了一課。”

林峻豪哽咽,他從向晚眼底的清明中看出一絲決絕。

“我答應你以後絕不再犯。”

“晚晚,我說過要帶你去見我爸媽的,我對你的心意怎樣你是知道的。我,我不過是犯了個全天下男人都會犯的錯。我向你保證,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他給自己找的理由冠冕堂皇。

向晚搖頭,“一次和無數次有區彆嗎?”

說完她還是忍不住哭了。

她的眼淚落在林峻豪眼裡就像是扇了他兩巴掌,這會兒才清醒。

“晚晚,你彆這樣。我們好好說。”

向晚吸了吸鼻子,強忍住更多眼淚輕聲說:“我們就,到此為止吧。”

“不,我不同意。”

“分手是單方面的,我也不需要你答應。”

向晚後退兩步,“你若還在意我們之間這兩年的感情,好聚好散吧。”

林峻豪搖頭,上前兩步還想拉她手。

身後傳來吱呀一聲,木門被人從裡推開。燭火暗淡,門後那道腳步聲不輕不重,存在感卻極強。

陳景堯抬步邁過門檻,目光凜著些許寒意。他閒庭信步而來,手上拿著的,是向晚那隻腋下包。

林峻豪有一瞬的愣怔。

他側身緩了下,對上陳景堯深沉的眼眸。

他意識到不對勁,也顧不得和陳景堯打招呼,隻轉頭問向晚,“你們怎麼會在一起?”

向晚沒回答。她從陳景堯手上拿過包,轉身往外走。

林峻豪想追,被陳景堯一個側身擋住。

他骨節分明的手握住林峻豪的手腕,沒怎麼用力,對方卻是忍不住叫了兩聲。

林峻豪抬頭,猝不及防對上他冷峻的目光。

他錯愕,“堯哥?”

陳景堯居高臨下睇他一眼,“都成年人,體面點。”

林峻豪後知後覺品出點味來。

這地兒她沒帶向晚來過,也不在她社交圈子範圍內,怎麼就會那麼巧給撞上了。

還有,他們什麼時候背著他走這麼近了?

冷靜下來細想,竟不自覺起了陣冷汗。

“你們背著我做了什麼?”

陳景堯輕哂,“她沒你想的那麼不堪,彆以己度人。”

林峻豪哪裡還信。

他吼了聲,“她是我女朋友!”

“已經不是了。”

陳景堯不動聲色睨了眼站他旁邊不敢出聲的蔣靈,又緩緩挪開視線。

圈子裡都在傳,林公子這是找了個第二替身帶在身邊。

以至於更浮浪的話他也聽過。有人私下調侃林峻豪在床上會不會把人認錯,亦或是會不會喊錯名字。

玩笑話無人當真,笑一陣便過了,可陳景堯卻覺得,多少有點兒言過其實了。

哪兒像了。

*

向晚一口氣跑到胡同口。

這兒離地鐵站不遠,她緩步走在街頭。街邊商鋪大多已經打烊,整條街行人不多,來去匆匆,無人在意她這點小狼狽。

陳景堯的車就這麼跟在她身後。

司機怠速前進,沒聽他喊停。直到拐到十字路口他才回頭問:“陳總,要請向小姐上車嗎?”

“不用。”陳景堯閉目道,“跟著她,看她進地鐵站就行。”

司機應一聲。

但他還是有些不懂,陳景堯既然對向晚有心思,那麼費勁做什麼,直接把人請上車,完好無損地送回去得了,何必那麼迂回。

一點兒不像他的風格。

那是陳景堯知道現在跟上去討不著好,索性給她時間自己想明白。

他沒那點強迫人的愛好,多沒意思。

向晚坐地鐵到家已經十一點,洗漱完躺床上,身上的酒意才全都散了。

深更半夜的空寂令她更加清醒。半刻鐘後她從床上直起身,開始收拾東西。

大學時和林峻豪在一塊兒時他沒少送東西給她。名牌包、首飾,或是鞋。還有一些情侶款的衣服。

有些東西價格昂貴,她甚至都沒拆封。

現在這些東西儘數被她裝進紙箱,闔上蓋子的那一刻向晚仿佛也同時在跟這段感情告彆。

卻沒想到連結局都是這般不體面。

校園時的愛情有多純粹,如今就有多麼不堪一擊。林峻豪那年信誓旦旦追了她一年,向晚以為他和彆人不一樣。

他們那個圈子的人,換女人的速度比什麼都快,沒有誰像他那樣雷打不動,兩三年都帶同一張臉的。

那些局上沒人真敢拿她打趣,都是基於林峻豪的態度。

可人都是經不住試探的。

今天能是蔣靈,明天就會是彆人。是誰都沒區彆,蒼蠅不叮無縫的蛋。

翌日周末不用早起,向晚還是很早就醒了。

昨天酒後吹了風,她一晚上沒睡安穩,翻來覆去難受的很。

早上起來一量體溫,果然發燒了。

從藥箱裡拿了顆感冒藥吞下,又躺回到床上。一睡就到下午三點。

她後來是被手機鈴聲吵醒的,打電話來的是她弟弟向陽。

向晚懶得接。但凡是向陽的電話,就準沒好事。

手機嗡嗡響了一陣停下,就在她以為就此消停時,沒想到又震起來。

向晚接起來,“向陽你有完沒完。”

“晚晚,是我。”方秀英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過來。

“媽,有事嗎?”向晚嗓子有點乾,說話聲音輕。

方秀英直截了當問:“小豪說你又跟他鬨脾氣了?”

“你們又找他了?”

“這回不是我們找他,是他找的我們。他說你要跟他分手?”

向晚說:“不是要,是已經分手了。”

電話應該開的是免提。

她這話說完,就聽見向國忠在一旁罵罵咧咧,罵她腦子進水了,放著這麼好的女婿不要,還敢提分手。

“是他出軌。”她補充。

那頭愣是安靜幾秒。

而後是向國忠呔了一聲,罵她沒用,連個男人都看不住。

方秀英到底有些舍不得女兒,走到陽台上。陽台門一關,向國忠的聲音被阻住。

“晚晚啊,媽媽知道這事兒是小豪不對,他也跟媽媽說了,就是一時酒後亂性惹的禍。你說你跟小豪分手了,上哪兒再找條件這麼好的……”

“媽,我現在是連這點自由都沒有了嗎?”

林峻豪這步棋走的,更令她看不起了。

他明知道她原生家庭是什麼樣,也知道這事兒一旦捅到向國忠那,自己哪還有安生日子過。

他是故意給她施壓,逼她服軟。還讓她真咽下這口蒼蠅。

當初家裡知道她和林峻豪在一起,就是拿他當向陽的長期飯票的。

他們還幻想著某一天,她幫向陽也在京市搞一套房子。

這也是為什麼之前向晚那麼反感,但凡牽扯到她家裡,就事事要同林峻豪算清楚的原因。

方秀英頓了頓,“你再好好考慮考慮,之前問小豪借的錢又該怎麼辦?”

“我已經還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也不用你們操心。”

都會還的。

遲早會的。

說完她掛斷電話,不想再理會他們的“好言相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