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卡特蘭也若有所感地回過頭去。

Xanxus身形高挑，微長的黑發垂落下來，卻蓋不住左側臉頰上的陳年凍傷，猩紅的眼睛像某種狩獵中的凶獸，隻一眼就讓人令人心生畏懼。

黑色外套披在肩上，氣場強大，左側垂落一截絢麗的毛絨頸飾，他上身的襯衫半敞著，露出蜜色胸膛。

充滿了危險與野性的衝擊力。

“好酷！”

卡特蘭不知道這個人是誰，但他覺得這個人看起來真酷，目不轉睛地打量對方。

不愧是遊戲世界，大家都又帥又時髦！

Xanxus聽到他的話，瞥了他一眼，邁腿走出廊下，徑直朝他走來。

倘若一隻毫無束縛的惡虎緩緩逼近，自然是每走一步就讓人警惕一分。他就是這樣，一身的危險氣息，誰也說不準他什麼會發作，隻好暗暗警惕他的一舉一動。

可卡特蘭的注意力卻不經意間飄向了Xanxus脖子上的毛絨頸飾。

毛茸茸的，還拖著兩條橙紅色鳥羽，走動時晃來晃去，像小動物尾巴一樣，看起來很好摸。

卡特蘭喜歡毛絨絨的東西！

他一眼就喜歡上了那個頸飾，眼巴巴地看著對方。

想摸！

他全身都在傳遞這個信號。

旁人唯恐避之不及的凶獸，他卻還上前一步接近。

Xanxus嗤笑一聲，似是被他的表情取悅到了。

他停下腳步，俯視著卡特蘭，用沙啞低沉的嗓音命令道：“讓我看看你的死氣之炎。”

這樣的語氣實在惹人生氣，卡特蘭鼓著臉，瞪大眼睛。

“你叫我點火我就點火，我豈不是很沒面子？”

旁邊的沢田綱吉盯著Xanxus，看氣氛不太對，半個身子護在卡特蘭面前，並低聲勸阻：“Xanxus。”

聞言，反應過來的卡特蘭訝然，這個人居然就是他疑似的父親。

他新奇地打量對方，他還以為彭格列家族的人都像綱吉先生和九代爺爺一樣性格溫和呢。

不過這種危險風格的也好酷啊！

Xanxus沒有理會沢田綱吉，仍舊居高臨下地看著卡特蘭。

他抬起手，掌心向上五指曲起。

一團來自地獄的橙紅色火球在他手上憑空燃起，猛烈且耀眼，炙熱的氣浪扭曲了周圍的空氣，要將一切灼燒殆儘。

這和沢田綱吉的火焰給人的感覺截然不同，死亡預兆般的火焰令人心生畏懼。

酷斃了！

卡特蘭驚歎。

說不定還能嗖嗖嗖扔火球呢。

可惜自己的火焰還不知道怎麼用，自己的火焰在頭上，總不能全用頭槌攻擊吧？

他摸了摸自己的腦門，感覺不是很硬啊。

這樣一想，眼前這團看起來就攻擊力拉滿的火焰就更酷了！

不對！

自己怎麼能助長他人威風，自己的煤氣灶也好看！

卡特蘭用舌尖頂著腮幫子，努力繃住表情，卻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早已被其他人一點不落地看在眼裡。

他眼睛一轉，叉著腰，抬起寫滿小算計的臉，笑容狡黠得寸進尺道：“你要是讓我摸摸你的尾巴，我就給你看我的火焰。”

旁邊的沢田綱吉嘴角一抽。

Xanxus又不是動物化形，哪裡來的尾巴啊。

“你不說我就當你同意了！”

接著沢田綱吉就看到卡特蘭像是生怕Xanxus出聲拒絕，竟然無懼於憤怒之炎的威懾，踮起腳，飛快地去握住垂落在Xanxus蜜色胸膛前的毛絨頸飾。

……這和摸老虎尾巴也沒什麼差彆了吧！

沢田綱吉一邊吐槽，一邊感到心驚膽戰，隨時準備出手救人。

這可是性格暴躁的Xanxus啊！

果然，儘管Xanxus依舊沉默不語，但憤怒之炎“撲”的一聲，燃燒得更加凶猛，火焰的邊緣已經快燎到卡特蘭了。

卡特蘭卻無動於衷，他摸摸尾巴，眉開眼笑，滿足地收回手。

“我也給你看看我的火焰！”

卡特蘭選擇遊戲面板上的“死氣模式”。

頃刻間，卡特蘭的表情變了。

暖橙色的死氣之炎在雪白的發絲上起舞，眼裡的紫羅蘭色混入金色，像日落時布滿天空的紫金色霞光。

他神情專注且認真，臉上的笑容褪去，唇角抿成蓄勢待發的一條線。

他以年幼柔弱的身軀與擁有憤怒之炎的暴君對視，明明是在仰視對方，眼裡卻有不肯落於下風的倔強與驕傲。

就像是在說：我的火焰也很酷吧？快誇我！

Xanxus注視著那旺盛的，和他截然不同的火焰。

末了，他突然毫無征兆地大笑起來。

所有人目光都看向他。

Xanxus張揚地笑著，待他笑聲停止，他灼灼地看著卡特蘭，語氣斬釘截鐵：“你是我的兒子。”

卡特蘭已經聽到過這件事，可聽對方親口說出，他還是愣了一瞬。

他的直覺一向很準，也是依靠著敏銳的直覺，年幼的他才能在混亂的環境裡精準避開其他人的惡意，好好地活到現在。

所以他察覺到Xanxus這句話是在撒謊。

但他不知道Xanxus撒謊認下他到底是為了什麼。

是遊戲裡的劇情設置？還是Xanxus另有圖謀？

卡特蘭想不明白。

他也決定不去想了。

火焰熄滅，卡特蘭的臉上綻放出格外燦爛的笑容，精致的臉重新生動起來，他高高蹦起，像個樹袋熊似的，抱住Xanxus的脖子，大聲喊著：“爸爸！”

他在網上有過很多的“爸爸”，可他從未親身感受過有父親是什麼感覺。

他想體會一下這種感受，不管這個爸爸

是真是假都無所謂。

虛擬體驗，這不就是遊戲的精髓嗎？

Xanxus眼前突然湊過來一張明媚的笑臉，他從來沒和誰這麼親近過，驟然被撲上來，瞳孔一縮，表情可怕到足以嚇哭小孩子。

他下意識揪住卡特蘭後背的衣服，想把這個掛在自己脖子上的家夥粗暴地甩出去。

卻在動手之前，堪堪想起這是自己剛認的兒子。

猩紅眼睛微眯，餘光瞥到了九代目關切的眼神，以及死對頭沢田綱吉的滿臉憂色。

沢田綱吉在擔心自己懷裡的孩子。

可笑，自己的兒子輪得到他來管嗎？

Xanxus不由得想起他剛過來時看到的那一幕。

隻是一次照面而已，這個小蠢貨居然被沢田綱吉迷惑了。

沢田綱吉那副軟弱的樣子有什麼好學的？小蠢貨隻會被耍得團團轉。

Xanxus眼神冰冷，臭著一張臉，卻鬆開手，任由卡特蘭掛在他身上。

這樣的舉動讓熟知他性情的沢田綱吉和九代目面露詫異，紛紛懷疑自己遇到了幻覺。

卡特蘭抱了一會兒，手臂酸了，鬆開手掉下來，腳下沒踩穩，踉蹌地向後倒去。

Xanxus輕而易舉地拎住他的衣領，把人提起來，就像提著一隻剛出生的貓崽子那般輕易。

他打量著自己這個蠢貨兒子，小小一點，穿著不合身的破舊衣物，過於柔弱了些，哪有他Xanxus的兒子該有的樣子。

“小垃圾。”

卡特蘭瞪大了雙眼，掙開他的手落到地上，蒼白的臉上氣出一團紅，他仰首挺胸道：“你是我爸爸，你說我是小垃圾，那你就是大垃圾！”

被罵了絕對要第一時間還擊！一旦退縮，以後都會被欺負的。

秉著以牙還牙，加倍奉還的準則，卡特蘭大聲重複：“大垃圾！”

三倍奉還！

“大垃圾！”

“噗。”

父子倆的罵架讓沢田綱吉忍俊不禁，Xanxus積蓄的怒火也瞬間向他投過來，堪稱死亡凝視。

居然有小孩子敢和Xanxus吵架……

沢田綱吉飄忽的眼神打量著這位不好惹的暴君，握拳抵唇，掩住嘴角的笑意。

不過太好了，卡特蘭並不害怕Xanxus。

隻是不管是吵架還是打架，這對父子要是真鬨起來他和九代爺爺可要頭疼了。

他近期還沒有翻修庭院的打算，所以免了吧。

沢田綱吉輕咳一聲，轉移他們的注意：“我已經讓人準備好了卡特蘭可以穿的衣服，先去換衣服吧。換好衣服我讓人給你檢查下身體，馬上就到晚餐時間了。”

他看著卡特蘭的助聽器，有些太舊了。據他所知，助聽器每隔幾年都應該更換。

有新衣服穿，還有飯吃，卡特蘭自然是美滋滋答應下來。

他跑跑跳跳地跟著傭人離開，隻是心裡感覺有點

不對勁。

用“垃圾”來稱呼人，又讓他想到一個熟悉的網友。

奇怪??[]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都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他怎麼會想到一塊去的。

卡特蘭晃晃腦袋，倒掉多餘的猜測，將思緒放在探索這所大城堡上。

待他走後，花園裡原本還算鬆快的氣氛瞬間變得緊繃起來。

先開口的沢田綱吉，他敏銳問道：“你是打算收養那孩子嗎？”

擁有超直感的他和九代目，同樣察覺到了Xanxus的謊言。

就算不提年齡對不上，Xanxus黑發紅眼，卡特蘭白發紫眼，長相更是沒有什麼相似的地方，說是親父子也根本不會有人相信。

卡特蘭並不是Xanxus的孩子，那Xanxus的行為也隻能算是收養。

Xanxus懶得搭理他。

之前沢田綱吉還挺擔心Xanxus不會帶孩子，把人嚇哭或者鬨出家庭矛盾，但經過剛才那一遭，他反而放鬆下來，告知Xanxus自己之前知道的一些信息。

“那孩子是貧民窟出生，自幼不知道父母是誰。”

Xanxus不言不語。

意料之中的結果，看到那個小垃圾照片的第一眼時，他就已經猜到了。

他沒興趣和沢田綱吉聊天，抽身離去。

走廊上，Xanxus遇到了自己的下屬斯庫瓦羅。

斯庫瓦羅早就憋了一肚子疑問，趁現在四下無人，他直接詢問。

“那小鬼是什麼情況？”

那孩子看起來有8歲了，可那時候Xanxus因為掀起叛變受到懲罰，一直被封印在特殊的冰塊裡，怎麼可能留下一個孩子？

既然不是親生兒子，Xanxus又為什麼要認下？

斯庫瓦羅不由得往陰謀想，也許卡特蘭的出現就是一場陰謀，一場針對彭格列家族的的陰謀。

通常隻有和彭格列有關，他家BOSS才會主動出擊。

“需要派人監視他嗎？”

“沒必要。”Xanxus就近踹門走進一間會客室，直接慵懶地坐進奢華舒適的沙發，雙腿交疊架在腳蹬上，雙手抱臂，閉目養神，“老家夥都沒說什麼。”

九代目和沢田綱吉的超直感都沒察覺到卡特蘭不對勁，基本可以排除陰謀的可能性。

但這也並不意味著卡特蘭一定就是彭格列血統了。

彭格列血統如今隻剩幾個人，在Xanxus看來，九代目早就不能生育了，沢田綱吉除了宴會跳舞以外，恐怕連女性的手都沒拉過，至於剩下的那個門外顧問，也不會做出這麼愚蠢的事情。

所以那個小垃圾很可能根本不是彭格列血統。

那兩個人心裡應該都有猜測，Xanxus也會派人調查這件事。

斯庫瓦羅得知後，沉默片刻，神色複雜地說道：“那小鬼……像你一樣？”

Xanxus身上藏著一件不為外人所知的機密。

——他隻是九代目的養子，並非親子，他身體裡沒有半滴彭格列的血。

Xanxus本是貧民窟的一個普通孩子。

他的母親看到Xanxus的火焰後，堅定不移地認為這是彭格列九代目的孩子，並給孩子取名為Xanxus，名字裡有兩個“X”，寄希望於他成為彭格列十代首領。

九代目與這位母親素未謀面，但他仍然認下了Xanxus，視如己出，疼愛有加，從未告知任何人真相。

Xanxus以彭格列的太子爺、十代首領候補的身份長大，這讓他的野心膨脹到了無以複加的地步，認為自己成為十代首領是理所應當的事情，變得愈發目中無人，橫行霸道。

隻是假的終究是假的，彭格列家族隻能血緣傳承，偶然間得知真相的Xanxus無法接受事實，深感自己被九代目欺騙，最終選擇了掀起叛變，弑父奪位。

而結果正如他臉上的疤痕一樣醒目。

他失敗了。

若非九代目的愛子之心，身為叛變的幕後主使他早就死在當年。

聽到斯庫瓦羅提及這件不堪回首的往事，Xanxus猛地展開雙眼，低吼著：“滾。”

斯庫瓦羅沒有離開，他無法理解，為什麼當初痛恨九代目的Xanxus現在竟然做了和九代目一樣的事。

——將一個沒有血緣的孩子認作親子。

他所追隨的這個人是殘忍、冷酷與憤怒的化身，絕對不會有九代目那樣的慈悲心。

那Xanxus為什麼會這麼做呢？

被觸怒的Xanxus一把揪住他的頭發，把他的腦袋拎過來，盯著他看了許久，猩紅眼眸裡充盈著憤怒的火焰。

他的聲音低沉，卻同樣蘊含著憤怒。

“我要毀了那樣令人作嘔的劇目。”

沢田綱吉和那個老家夥一樣軟弱溫和，也不在乎血統，若是見到一個無父無母、柔弱無助又疑似有著彭格列血統的孩子，大概率會像九代目一樣善心大發認作兒子，或是弟弟。

就算最後查出來那孩子和彭格列毫無關係，態度也不會有什麼變化。

在新的繼承人出現之前，所有人都會以那個孩子馬首是瞻。

多麼相似的經曆。

屆時Xanxus將看著又一個蠢貨在彭格列招搖過市，興許還會重演他當初的所做作為。

何其諷刺，這無異於在時時刻刻地提醒著Xanxus——你過去就是這樣愚蠢的傻逼，被耍得團團轉。

這令Xanxus憤怒不已。

什麼沢田綱吉滾一邊去，那個小垃圾是他的兒子！

彆想讓他看到那種惡心的場景！彆想再愚弄他！

“我明白了。”斯庫瓦羅恍然，他永遠支持他的決定，他追隨Xanxus的憤怒。

隻是他還是不確定自家BOSS對那小鬼是什麼態度。

隨便養養？

還是覺得礙眼，用完就扔到一旁任其自生自滅？

亦或者……當成他們巴利安的少主精心培養？

巴利安暗殺部隊實力至上，可不是空有一個身份就夠的。

斯庫瓦羅問了出來，Xanxus卻沒有回答，面無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額前垂落的黑發讓他看起來有幾分沉靜的氣質——若是他沒有揪著斯庫瓦羅腦袋的話。

斯庫瓦羅深吸一口氣，不再忍耐，朝他的BOSS吼道：“混蛋BOSS鬆手啊！老子的頭發都被你拽掉了！”

他的銀發又長又順滑，保養起來麻煩得要死，精心養護可不是為了讓混蛋BOSS揪著順手的！

Xanxus嫻熟地把斯庫瓦羅的腦袋砸到桌面上。

“閉嘴，大垃圾。”

Xanxus重新靠上椅背，腦中浮現斯庫瓦羅剛才的問題。

要怎麼養那個小垃圾？

他想到斯庫瓦羅之前的電話彙報，以及卡特蘭對沢田綱吉毫不掩飾的憧憬。

Xanxus冷哼一聲。

他不在乎什麼“父親”的身份，但已經屬於他的東西，他的位置，誰也彆想奪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