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 第 134 章 反正他也聽不懂。……(1 / 1)

這話喊出來, 不光是趙燕怔愣了,就是時韻都愣住了,因為她聽見了係統的聲音——發現金手指穿越, 捕捉金手指,消滅金手指……

雖然這一幕是時韻自己算計安排, 這個結果時韻也想過,但是老天在上, 她可以發誓, 她根本不知道這樣就能行,她就是猜測一下,她真的就是隨便試一試的。反正事情也到了這一步了,不試試就有點兒不禮貌了對不對?

這會兒時韻是又吃驚又驚喜, 還有些迷茫, 原來她一直以為, 做任務就是要殺掉金手指的宿主,所以前面幾個世界的時候,她還猶豫煩惱, 生怕自己抓不住做人的底線。甚至都為此低迷了大半輩子, 整日裡在思索自己的出路自己的未來。結果,做任務也就是這麼簡單的?讓人喊出自己的金手指,就能抓捕了?

時韻眨眨眼,等著腦子裡的聲音消失。

趙燕趕緊搖頭:“不不不,我什麼都沒說,我不是,我沒有……”

時韻安撫她:“好好好,你沒有,但是你能不能和我解釋一下穿越是什麼意思?就是你之前說的, 能知道以後的事情的意思嗎?那不是叫先知嗎?或者,算卦?你會算卦?那你能不能算一算我明天會不會撿到錢?”

時韻說的越是亂七八糟,趙燕就越是覺得心裡的恐慌好像在減少?這種無厘頭的要求,就算是她會算卦,她也算不出來的好嗎?

趙燕抿抿唇,也不知道怎麼想的,一扭頭就跑了。跑了,跑了!連之前過來的目的,為了袁知青威脅時韻這事兒,都忘的乾乾淨淨了。時韻在後面喊了兩聲,沒聽到回應,她索性就不管了,反正這任務算是完成了。

回到家裡,她就趕緊的呼喊自己身體裡的原主——趙燕已經構不成什麼威脅了,你是不是可以自己出來接手自己的人生了?時韻是打算回去了,反正任務都已經完成了不是嗎?

但是喊來喊去,原主都不願意出來,時韻就為難,怎麼辦呢?總不能她這邊用了人家的身體,那邊就一走了之,扔個屍體在這裡吧?那多缺德啊,原主的父母回來一看,還不得嚇著了?

劉菊花在院子裡喊:“阿雲,阿雲,你伯伯和你說了去衛生所的事兒了沒有?”

時韻趕緊開門出來:“說了說了,不過不是去衛生所,是明天跟著我伯伯到人家家裡拜訪一下,咱們是不是得準備點兒什麼東西?”

這個簡單,劉菊花拎著小竹籃招呼時韻來幫忙:“雞蛋三十個,還有咱們村的豆醬兩瓶,還有一瓶麥乳精,上次你大哥郵寄回來的,還有一塊兒布料,本來是打算給你做個衣服的,但是現在你就將就將就,先將你這工作的事兒給定下來再說。”

時韻看著心疼:“三十個雞蛋啊?”

劉菊花笑道:“彆說是三十個了,你這事兒要是能定下來,三百個也是可以的。”

娘兒倆絮絮叨叨,等石寶柱回來,又說這次大隊長是幫了大忙了,回頭得謝謝大隊長才行,就算是一家人,那也得還人情。要不然,人家幫襯你幾次,就不願意伸手了。

一家人的意思就是在相同的條件下,親人是更偏著你一點兒的。但是條件要是不相同,親人也並不隻是你的親人。

但家裡也沒什麼能拿得出手的,剩下的吧,石寶柱覺得好的,大隊長家也不少,人家當初能推薦石寶柱的老大兒子去當兵,那必然是因為名額有多的,人家自己的老大,也是在部隊呢。

當然了,堂兄弟兩個不是在同一個地方,這也不符合國家要求。

“要不然那自行車先送給伯伯吧。”老二忽然開口,石寶柱還發懵呢:“什麼自行車?哪兒來的自行車?你怕不是在做夢哦,咱們家哪兒來的自行車?”

一邊說還一邊用筷子在院子裡指一圈,老二笑眯眯的:“還差一點點兒沒做完,等會兒我去上個鏈條,晚上就能推回來了,伯伯幫咱們家也挺多的,這自行車,反正我也不是很著急用,再說了,咱們能搞出來一個就能弄出來兩個,這個先還了人情。”

時韻倒是沒想到老二這麼大方,挑眉問道:“你確定啊?之前說能有個自行車的時候,你可是高興的差點兒沒蹦起來的。”

老二笑嘻嘻的:“你也太小看你二哥了,我是那分不清輕重的人嗎?咱們這第一個自行車給了伯伯,以後我想出門再買點兒什麼,那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嗎?咱們現在要是不給,那咱們家可太惹眼了,就算你以後不去那豆醬作坊,彆人也肯定要說咱們家的。憑什麼你能去衛生所,憑什麼彆人家都沒有自行車就咱家有?”

太惹眼不是好事情,現在村裡的民兵都取消了,這要是有個小偷小摸的上門,那真是不好查出來的。再說了,就算是查出來了,鄉裡鄉親的,你能將人給打死還是怎麼的?

所以農村其實是最不能炫富的,吃塊肉最好都是藏著掖著,免得半夜裡有黃鼠狼上門。

老三也點頭讚同:“伯伯對咱們家還是很好的,再說了,咱們就是白送,伯伯肯定也不會要,肯定要給錢的,咱們也沒什麼損失是不是?就是白費幾天功夫,這幾天功夫咱們自己去給小妹找工作也不一定能找得到是不是?”

石寶柱趕緊點頭,他和大隊長是兄弟,一起光屁股長大的,那感情肯定更深厚,小時候還一起吃糖呢。一個自行車而已,又不用花錢買……

就是劉菊花舍不得,但是劉菊花也知道,兒女們的前程更重要。

晚上老二果然是偷偷摸摸的從知青點推回來一輛自行車,袁知青細心,還特意給車子裝了一個竹籃子,雖然承重不行吧,但至少是能裝東西的。

老二不會騎車,開玩笑,誰家也沒有這種車子,見都不怎麼見過的,怎麼就會騎了?

時韻指揮他:“車子保持平衡,就是你兩個胳膊彆用勁兒,兩個胳膊就是用來調整方向的,往哪邊偏了就趕緊轉回來,你自己身體不歪,這車子就不歪。再說了,車子歪的時候,你那腿乾啥用的啊?”

時韻騎車是老手了,當初剛上班的時候,連電動車都買不起呢,於是就隻能騎共享單車。共享單車更不好掌握,因為它本身是適合大多數用的,並不是那種特意為某一個人調整的。

老二笨手笨腳,但勝在膽子大,被時韻說了幾次索性就放開了,車子要翻的時候迅速用腳尖撐著地面。這種自行車,速度也不快,所以隻要不怕摔,那幾乎是立馬就學會了。

老三在旁邊躍躍欲試,等老二一學會,就趕緊推著老二下來,換了他自己上去。

兄弟兩個就在自家院子裡這巴掌大的地方學,年輕人嘛,隻要不怕摔,學自行車還不是手到擒來?

時韻看的無聊,打個嗬欠回屋子。這年代連個手機都沒有,躺床上沒多久就睡著了,外面的聲音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消失的,反正她睡醒一覺想起來上廁所的時候,外面已經是一片安靜了。

天氣熱起來了,六月了,晚上就不好在房間裡□□盆了,時韻打著嗬欠開了房門,正要去廁所,眼角就瞄見個黑影,那黑影一團,像是個狗熊。時韻嚇一跳,差點兒沒驚叫出來,隨後那黑影一抬頭,說了一句話:“上茅房啊?”

時韻這才聽出來是自家老爹的聲音,她湊過去:“你在做什麼呢?大半夜的不睡覺。”

走近了才發現,石寶柱是蹲在自行車跟前,仔仔細細的用布巾擦拭自行車呢,車梁已經擦拭好了,哪怕是晚上看,也能看出來是鋥光發亮。

現下正在擦拭車輪子。

時韻有些無語,但停頓了一下 還是說道:“自行車就是用來騎的,你擦乾淨了,明天還是要落灰的,彆忙活了,趕緊睡覺去吧。再說了,你要實在是喜歡,回頭讓二哥再去尋摸尋摸,咱們家很快也能有一個自行車了。再或者,你等我兩年,兩年之後,我給你買個新的。”

石寶柱笑嗬嗬的:“你快算了吧,兩年你就該嫁人了,嫁人了賺錢了就該補貼自己的小家了,哪兒有錢給娘家買自行車啊?”

“那我就過個三四年再嫁人,先給家裡買自行車。”時韻說道,實在是憋不住了,趕緊起身:“行了行了,時候真不早了,趕緊睡覺去吧。老大年紀了,彆熬夜了。”

時韻回屋睡覺,也不知道石寶柱是熬到什麼時候。反正第二天一早起床出門的時候,就見那自行車完全換了個樣子來,實在是乾淨的,就像是又被打磨了一遍兒了。

劉菊花將竹籃子遞給時韻:“讓你爸推著自行車送你過去……”

石寶柱輕咳一聲:“那啥,我會騎了。”

劉菊花轉頭看他,石寶柱笑嗬嗬的:“你們昨天晚上睡覺的時候,我自己學的,很簡單的,我一學就會了。”

時韻抽了抽嘴角,好吧,老年人的心思,實在是理解不了。

就好像這一會兒的劉菊花,滿臉心疼的去看自行車:“你可可真是的,孩子們辛辛苦苦弄來的自行車,你萬一給摔壞了可怎麼辦?這可是要送人的,你給摔的坑坑窪窪的,拿得出手嗎你?”

石寶柱隻顧笑,時韻趕緊安慰劉菊花:“不要擔心,這個自行車是鋼鐵的,你自己看看,多結實啊,摔幾下是摔不壞的,再說咱們馬上就要送人了,還不能讓我爸爸試試啊?”

“還是我閨女貼心。”石寶柱笑嗬嗬的,早飯趕緊扒拉到嘴裡:“早點兒吃飯,阿雲,一會兒我送你去你伯伯家裡。”

時韻忙應了,他們早上還得再說會兒話,估計出發也就七八點了。

一大早,大隊長其實挺忙的,要安排隊員們一天的工作,地裡啥活兒全都得在心裡過一遍,輕的重的,分配給哪些人最合適。還有那豆醬作坊的事兒,也得趕緊開工,他是打算安排趙燕往遠點兒的地方去推銷一下的。

但是,趙燕一個女孩兒,推銷的本事是有的,可自衛的本事不一定有。

那路上多危險啊,一個女孩子萬一遇到點兒什麼,那可真是一輩子的事情了。所以乾推銷員的,一般都是男的,不信你往那城裡去看看,業務員全都是男人,尤其是出差這種事兒,就沒幾個是女人出面的。

大隊長正在為這個事兒為難,時韻就給建議:“您讓趙燕當老師,在村子裡挑選幾個腦子機靈的年輕人,讓趙燕將推銷的技巧教給他們,要讓趙燕安心,還得給趙燕另外換個工作,不能讓她覺得自己教完了就沒用了,要讓她自己趕緊的教完自己願意換的那種工作。”

大隊長將這事兒記在心裡,這才得空了看石寶柱:“是為了阿雲去衛生所的事兒?不用你來,該怎麼做我知道的,阿雲是我侄女兒,我還不給安排妥當了?你回家去吧,隻管放心。”

石寶柱搖頭:“不是這個,是另外一個事兒,你先到外面來。”

大隊長就笑:“啥事兒還不能在屋子裡說啊。”但到底是縱容兄弟嘛,就起身跟出來,一眼就看見院子中間那家夥事兒了,眼睛立馬就瞪大了:“喲嗬,好你個石寶柱啊,啥時候弄了這好東西來?多少錢買的?是你家老大給你寄了票來了?”

但是走近了上手一摸,又皺眉:“石寶柱你是不是被騙了啊?這不像是新車子啊。”

“不是新車子,不是買的,是老二找了袁知青,他們三個一起鼓搗出來的。”石寶柱趕緊解釋,笑嘻嘻的:“瞧著怎麼樣?送給你要不要?”

大隊長猛地轉頭:“送給我?”

“是的啊,我來就是為這事兒的,車子送給你,你是大隊長嘛,整日要往公社跑,沒個自行車不方便,總坐牛車也不好。”牛車那麼大,隻送他一個人的話,他也是有些尷尬的,像是公器私用了一樣。

大隊長蒼蠅搓手:“那個,不太好吧?自行車可是稀罕東西,你就算是用不上,以後阿雲要去衛生所什麼的,還是能用的上的。不行不行,我不能要。”

石寶柱非得給:“阿雲年輕人,走一走路沒什麼的,再說了,她有你事情多?你就收下吧,這麼些年,你也幫襯我們家不少,這就算是我們家的一點兒小心意,你要是不願意要,那以後我家有啥事兒可就不敢麻煩你了啊。”

說到最後,大隊長也確實是喜歡這自行車,要有個自行車多爽啊,整個公社,自己說不定還是第一個有自行車的大隊長呢。但是,不能白要,自行車珍貴,不管人家用啥法子弄來的,這東西就是珍貴。

你去百貨大廈看看,鎮上的供銷社都還沒有,隻能去縣城的,市裡的,或者省城的百貨大夏看。那自行車,哪個是少於一百能買的?最最便宜的,也得一百五六七八。

大隊長非得給錢,石寶柱就老老實實的算:“總共這些廢品買下來也才六七十,再加上這路費什麼的,頂多八十。”

去省城的車票是一塊五,兩個人來回也才六塊錢。

大隊長非得給一百,二十算是辛苦費。對大隊長來說,一百不算事兒,算事兒的是那自行車票。農村人,誰家想弄個票,那真是難的不得了的。

就他們公社吧,每年到年底,每家每戶也才二尺布票,彆的,像是鐵鍋票,暖水壺,香油,白糖,這都是一點點兒的,剛夠一年吃的,多了沒有。

這自行車票幾乎就更沒可能了,反正三年了,他們公社也沒發下來一張自行車票。

石寶柱推辭不過,隻能是將錢收下。大隊長可喜歡了,轉著圈的摸著自行車:“可真不錯,袁知青和老二老三還有這個本事啊?回頭你再讓他們組一個,老二老三也快到結婚的年紀了,對了,你家老大的婚事是怎麼弄的?準備讓他回來相親還是乾啥的?”

“我們那意思是讓他自己在駐地或者部隊裡尋摸尋摸,兩個人結婚那就是一家子,一家子夫妻,老大現在也沒讓家屬隨軍的本事呢,那總不能這媳婦兒娶回來就放在家裡吧?”

當然,放在家裡也是行的,周圍好些個大隊裡的軍人家眷都是這樣的。趁著休假回來相親,結婚,結婚不到三兩天就趕緊走,將新婚的妻子留在家裡照顧父母家人。

當然這樣一來,新郎官的父母確實是輕鬆多了,家裡多個人手幫忙了。但是,對新人兩口子來說就不是怎麼好的事兒了,新郎官剛結婚,剛嘗到甜頭呢,分開了。新媳婦兒這是嫁人呢,不是嫁給公婆呢。

再說了,這夫妻團聚沒幾天,這孩子哪兒來啊?結婚是為了乾啥?是為了兒子老了有個伴兒,是為了生兒育女,你這將兒媳婦兒留在老家,是能做到哪一樣?這不本末倒置嗎?

“所以我們就不在老家相看了,就看他自己拿主意,他要是實在是在部隊找不到,那人家女兵畢竟也是和他相當的嘛,不一定能看上他個農村娃兒,那到時候再回來相看也行,男人嘛,年齡大點兒結婚也行,不是非得這一兩年。”

石寶柱說道,大隊長點點頭:“你這樣想也挺好,都長大了,這婚事也能自己拿主意,不是非得讓父母幫忙的,那你是打算讓老二老三先結婚?”

“嗯,打算今年過了農忙,找媒人商量商量呢,不說長的咋樣或者家裡條件怎麼樣,就人好。”石寶柱說道,大隊長繼續點頭:“這話在理,好媳婦兒可是能益三代,壞媳婦兒是能壞三代的。”

哥兒倆說了一會兒的話,大隊長就要帶著時韻往鎮上去了。不騎自行車,因為大隊長還沒學過,不一定會,更不要說帶著時韻了,所以還是要坐牛車。

在路上,大隊長就給介紹了一下:“咱們去的是李衛紅家,這個李衛紅呢,是縣城衛校畢業的,咱們縣城有個衛校,當年和你大哥是同學。”

這個大哥不是時韻的親大哥,是大隊長家的大兒子,比時韻的大哥還要大三歲,所以才說是大哥。

“早些年就結婚了,現在是又懷孕了,這一懷孕呢,身體就不怎麼好了,整天裡犯困。就想著,得想個法子將這工作給保住。”大隊長說道,整日裡犯困這工作就做不好,一旦給人看病的時候出現差池,那可真是要命的事情了。再說,就是生了孩子,還得做一個月月子。

所以呢,就火急火燎的想找個人來替工。

這替工在城裡是很常見的,就是找個人幫你上多長時間的班兒,你這段時間的收入呢,就歸這替班的了。大部分都是找自己的同事,畢竟工種一樣,不用培訓,不耽誤事兒,也不怕出錯弄壞了廠裡的東西。

可這衛生所不一樣,這給人看病的,你上哪兒找個替班的去吧?真有替班的,人家不能自己在村裡做個赤腳大夫嗎?

但正好這事兒就被大隊長給知道了,哎,這不湊巧了嗎?我侄女兒就想學學給人看病,白給人乾,不要錢。

你上班犯困不要緊,你就坐在那兒指揮,小的簡單的你教一教,不用麻煩你,大的嚴重的,到時候再叫你。這工資還不用分出來,隻要教教人就成了,你說這是不是正好的事兒?

那早些時候帶徒弟的人,也都是這麼乾的,雜活兒力氣活兒交給徒弟,自己多多少少指點兩句就行。

“能學多少,得看你自己,你機靈點兒,遇上她打針什麼的,趕緊往前湊,看看學學。要讓人家誠心教導你,有點兒不太可能那老話說教會徒弟餓死師傅,人家還擔心你和人家搶工作呢,所以你得自己長個心眼,遇見事情主動上,彆等著人家喊,嘴巴甜點兒,多說好話,知道不?”

大隊長耐心教導時韻,時韻趕緊點頭,不說彆的,就衝自家這麼些雞蛋,她都得好好學。

李衛紅家在鎮上,是個獨門獨戶的小院兒,人家自己能上衛校,可見家裡也是有條件的,那結婚肯定是找門當戶對的。家裡公公婆婆還有男人,都是有正經工作的,家裡住的自然不算差。

李衛紅的肚子不顯懷,看著像是才剛兩三個月,但她走路的時候就挺著肚子手扶著腰了,見了大隊長和時韻,就很矜持:“來了?進來坐吧。”

大隊長領著時韻進門,大隊長是長輩,說話也客氣:“這就是我那侄女兒了,以後就交到你手裡,你該如何使喚就如何使喚,什麼重活兒臟活兒,隻管吩咐她。”

李衛紅點點頭,考問時韻:“這青黴素給人打針的話,打什麼針最好?”

時韻這幾天一直在看書呢,這個問題吧,雖然屬於西醫,但她正好看過,當即就回答出來了。

李衛紅又問了幾個比較簡單的,比如說,頭疼應該吃點兒什麼藥,風濕的話應該怎麼做。有些時韻是知道的,但有些就不太清楚,會的就是會,不會的她就搖頭。

李衛紅笑道:“要的就是你這個態度,會就會,不會也彆自己瞎捉摸,咱們做大夫的,那不管是抓藥還是打針,出一點點兒的錯,那都是人命相關的。最怕的是什麼?最怕的就是不懂裝懂,明明不知道該用多少藥,結果要面子不敢問,自己瞎捉摸,這出了事兒,誰能承擔得起?”

時韻心裡也大大的鬆口氣,隻聽這一頓話就知道,李衛紅必然不是個很難相處的。

“行了,收拾收拾,現在跟我去上班吧。”李衛紅說道,她今兒上午到現在都沒上班,就是在這兒等著時韻呢。

大隊長趕緊告辭,他就是不放心也不能跟著去衛生所,那顯得他不放心李衛紅,覺得人家會虐待他侄女兒一樣。所以,該走人就得走人,孩子嘛,長大了總要自己學會飛的。

時韻跟著去,這會兒正好是上班時候,沒多少人來衛生所。

李衛紅就坐在凳子上指揮時韻:“先去將櫃子裡的藥給認一下,上面都貼著名字呢,你不光是要看名字,你還得看看裡面的藥片長什麼樣子,萬一之後有裝錯瓶子的,你得分的出來。今兒的任務就這麼點兒,你抓緊時間吧。”

時韻趕緊點頭,也不著急開始,而是先問道:“師父你杯子在哪兒?我先給你到點兒水放著。”

聽時韻喊師父,李衛紅就看她一眼,也沒否認,隻伸手指了指,時韻就很有眼色的趕緊拎著熱水壺給倒水。想學人家的本事肯定得低一低頭,你又不想低頭又想學本事,那真是做夢比較快了。

將李衛紅給安置的妥妥當當,時韻才轉身去打開櫃門,將裡面的瓶瓶罐罐一個個的看過去,她還要做筆記,好記性不如爛筆頭,再說了,李衛紅說了,隻講一遍兒,那她這會兒不趕緊記著,一會兒再忘記了怎麼辦?

“白色的圓片片是安乃近,這個藥是止疼的……”

時韻這一天就沒得空休息一下,到了中午就開始有病人上門。到衛生所的,多不是什麼大病,但是頭疼腦熱的也費事兒,李衛紅是有真本事的,她爸爸當年是學的中醫,她本人又上的衛校學的西醫。

之所以沒去大醫院,是因為她畢業之前,家裡出了點兒事情,她爸爸沒了。等處理完家裡的事情,城裡就開始顯露出亂象了,她為了照顧母親,也就暫時不打算去城裡了,隻憑著父親留下來的人脈,在這鎮子上衛生所做個閒散醫生。

她為儘早的將時韻給調~教出來,來了病人也不起身,隻讓時韻來問,時韻問完了,她這邊才說給開什麼藥。當然了,物資短缺,很多藥其實都是沒有的,這會兒就得用代替的藥。

用的最多的就是安乃近撲爾敏這一些。

到下午來的人就更多,這些不是頭疼腦熱了,頭疼腦熱來得早是因為想吃點兒藥,下午不妨礙上班什麼的。下午來的呢,多是一些陳年舊病,治療起來比較費事兒的,乾脆下午不上班來看病。

有時候李衛紅也會給開中藥,開中藥就更忙了,那小稱是一點兒也不允許出錯的。

時韻忙活到晚上七八點,李衛紅等了五分鐘,確定沒人來了,才和時韻說道:“將桌子上收拾了吧,藥房藥單還有病曆,全都收起來,以後是萬一要有用得到的地方,就算是用不到,也不能扔了。再略一打掃衛生,今兒就算是下班了。”

想了想,她又說道:“跟我回去吃個飯,現在天色也晚了,你一個人回家也不安全,不如今兒就暫且住在我家。”

時韻忙笑道:“師父不用擔心我,我是有自保能力的。”

想了想,她拎著桌子讓李衛紅看:“尋常男人都比不過我。”

李衛紅確實是吃驚,那桌子可不輕,就這麼一隻手,隨隨便便拎起來了?

她還沒說什麼,外面就傳來聲音:“阿雲?下班沒有?”

時韻趕緊掀開門簾,石老二就進來了,笑嘻嘻的:“咱爸媽不放心,讓我來接你,李醫生好。”

李衛紅點點頭:“那你就趕緊回去吧,明天八點之前到啊。對了,明天我是要抽查的,那些藥,記住了。”

時韻趕緊應下來,將小本本給放到自己口袋裡。又送了李衛紅到家門口,李衛紅家和衛生所也就是幾步遠的距離,所以有時候上班可以晚一點兒,真有大事兒,喊一聲她就是能聽到的。

石老二一路很好奇:“學這個難不難?你累不累?今兒去看病的人多不多?你都看了什麼毛病了?”

時韻一開始還有力氣說,但後面就不吭聲了,實在是累,她今兒一天,坐下來休息的時間加起來不超過十分鐘。

石老二也看出來了,也就不問了,隻說自己的:“我和你三哥打算過兩天再去省城一趟,我們再弄個自行車,今天你是不知道,大隊長將自行車給騎出來的時候,咱們大隊的人多吃驚了,那一個個的眼珠子都快要掉出來的,後來知道是袁知青弄的,都誇讚袁知青呢,這可和他們以前對袁知青的態度很不一樣了。”

時韻笑眯眯的:“有本事的人肯定不一樣啊,你要是學學本事,大家看你的眼神也很不一樣。”

“那你說我學點兒啥本事?”石老二問道,時韻想了想:“我覺得你可以學學這個修理自行車的本事,自行車現在是個金貴東西,誰家的自行車壞掉了也肯定是舍不得扔的啊,你要是會修理,大家肯定都找你,現在肯定是不能收錢,但是以後就說不定了。”

自行車這東西,開始還有二十年市場呢。修東西這個事兒吧,一通百通,到時候可以再多學點兒,比如說,修車,汽車,農用機械之類的,這些至少還有四十年市場。

到時候,老二也就老了,也就不用發愁賺錢的事情了。

人嘛,長到老學到老是不是?現在修自行車,以後修小汽車。小汽車這個永遠不過時,哪怕老二成了老妖怪,活了兩百歲呢,這本事也是照樣可以賺錢的。

老二一拍手:“這個主意行,我看袁知青組裝那個自行車,我也很有興趣,總覺得怪有意思的。但是,這樣會不會搶了袁知青的活兒?”

“以為人家袁知青和你一樣,這一輩子除了做自行車就沒彆的路了啊?人家是聰明人,讀書人,以後可是要做飛機輪船的。”時韻笑眯眯的,老二很是羨慕:“我都沒見過飛機呢。”

“那你以後努力賺錢,有錢了就能見見了。”時韻安慰她。

說著話到家,劉菊花還給時韻留了晚飯的,時韻飛快的吃飯,實在是餓了,她中午忘記帶飯了,但是又不好吃李衛紅的,就撒謊說自己帶著有,趁著李衛紅去午睡的時候吃掉了。

又累又餓,這一天實在是難熬的很。

看的劉菊花心疼的想掉眼淚:“可太辛苦了,我瞧著你臉色都黑了。”

石寶柱嗡嗡的:“學手藝哪兒有不吃苦的?阿雲,我和你說,你不要拍吃苦,好好學,等學成了,這就是一輩子的手藝了,以後你吃喝拉撒都要靠這手藝呢,不能嫌棄辛苦知道不?”

時韻趕緊點頭:“我知道,我不怕吃苦,對了,我一會兒還要背書呢。”

“煤油燈給你端過來。”劉菊花趕緊說道:“不要節省,隻管用,我們不用。”煤油燈也是不能一直用的,因為煤油是要有票才能買的,一家一年裡大概分二兩,用的多了,用完了,那就隻能是抓瞎了。

時韻覺得自己該弄個手電筒,一方面是心疼石家父母沒有煤油燈用,得摸黑乾活兒。一方面呢,這個東西對眼睛是真不好,煤油燈燒起來是有油煙的。

但是手電筒更不好買,沒有票。

時韻隻能歎口氣,趕緊往嘴裡扒拉飯菜。晚上早點兒睡覺,明天早點兒起床,幸好現在是夏天了,早上天亮得早,五點鐘就能看得見了,這樣免費的對眼睛還沒壞處的光源,可實在是太珍貴了。

時韻就這樣堅持了十來天,藥櫃裡的藥片她全部都記住了。現在李衛紅就是將一堆的藥片混在一起讓她一個個的挑出來,她都是能做到的。不光是樣子顏色大小記得清清楚楚,就連味道還有作用,全都是記得清清楚楚。

李衛紅終於是放心的讓她給抓藥了,但接下來就該培訓她看病了。

時韻很是刻苦,有學習的機會自然是要傾儘所有精力的,要不然等她回去,就算是有能買得到中醫藥的書本,可沒有老師教導,也隻能算是半成品。

醫術這一門,最怕的就是半瓶水晃蕩了。

“阿雲,今兒大隊有收到你的信。”八月份,時韻又下班的時候,老二就說道:“我幫你拿過來了。”

他還有些好奇:“誰給你寫信啊?老大嗎?老大要是寫信的話不應該是給家裡寫的嗎?而且我看地址是上海啊,老大可不在這裡,誰給你寫的?”

時韻也不知道,但是聽見老二說上海,心裡就有了個模模糊糊的猜測,就是三個月之前,她第一次去縣城的時候,確實是有往上海寫過一封信。

距離現在三個月還多幾天了,她原以為是石沉大海了,一直沒回信。沒想到,居然有回信了?

時韻趕緊拆開信紙,就見上面是很優美的鋼筆字,說的是收到她的信件很驚喜,當天就采購了藥材做了實驗,發現那個方子確實是很有用,所以公司方面決定,出錢購買這個方子,問時韻能不能去上海面談。

或者,若是不放面露面,也可以打電話,下面留了一個電話號碼。

時韻是有點兒想去上海的,但是,她現下正是學習的緊要關頭,李衛紅的肚子顯懷了,到現在已經是六個月了,更是衛生所離不開人的時候,她要是去上海了,那衛生所怎麼辦?

思來想去,還是打電話比較方便點兒。

“鎮上郵局就有電話,但是一分鐘要三毛錢,你要多少錢?”聽說她要打電話,老二就連忙說道:“你還沒說,給你寫信這個是誰呢,你是不是被人哄騙了啊?這個人是男的還是女的?”

這是作為親哥哥的天然的警惕心,妹妹的社交圈一旦發現變化,他就要將耳朵給豎起來。

時韻就將事情簡單的說了一下,石老二呆滯:“你的意思是,你賣出去一個秘方?”

時韻點點頭:“我也不知道能賣出去多少,看人家心意吧,畢竟方子已經給出去了。”說著她一拍手:“不過,還有一個關鍵的東西,要是給的錢少了,這個關鍵的東西,我是不會說出來的。”

石老二想問問這關鍵的東西是什麼,但是話到嘴邊又頓住了——反正他也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