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 第 132 章 這還沒開始賺錢呢,咱……(1 / 1)

並非是時韻煽動人心的本事強大, 當然,她肯定是有這方面的本事的,估計是她本身長的親和, 又十分自信, 說話的時候也很流利不打磕絆,所以本身讓人可信任的程度就高。

當然了, 劉菊花這個,就純粹是為孩子著想了。

想想那現代,還有為了能讓孩子上名校,被騙幾萬幾十萬的家長呢,不老少呢。現在這個,時韻至少沒說讓劉菊花花錢是不是?就是想想辦法去衛生所當幾年不要錢的學徒, 這個事兒又不是完全沒可能的。

時韻吃完飯隻管去睡覺,坐車這種事情也是很累的,尤其是坐的牛車。一路上,骨頭都差點兒要被顛散了。可能是後遺症,她雖然累得很,但是躺在床上卻並未立即睡著, 而是有一種還在坐牛車的感覺, 晃晃蕩蕩的。

實在是累到了極點了, 她都聽見院子裡安靜下來了,不光是整個屋子裡,甚至整個家裡, 整個街道上, 都聽不見什麼聲音了,她這才微微有了點兒睡意。

這一覺——不到五點鐘就又要起床了,因為和印刷廠約好了今天去看樣品的。時韻很是疲憊的起身, 洗漱之後出門,恰好一哥也出來:“媽說讓我今天陪著你一起去,今年袁知青他們都不去。”

袁知青的瓶子約好的是三天後,今兒就不用去。村子裡其他人也沒打算去,縣城這地方,又不是說裡面的東西都是白送人的,去縣城逛兩圈花花錢,還不如留在家裡上個工賺個錢呢。

但就時韻一個女孩子的話,劉菊花也是不放心的,反正她家勞力多,所以就特意叮囑了一哥,讓他陪著一起去。

劉菊花現在正在廚房忙碌,昨兒看時韻沒將乾糧帶回來就知道她是沒舍得在國營飯店吃。今兒還要帶著個大男人,估計兩個饅頭就不夠了,索性一早就起來在攤蔥花餅。

蔥花餅其實她並不經常做,主要還是太費油了。

“先吃點兒墊墊肚子。”看時韻進來弄熱水洗臉,劉菊花就交代道,時韻搖搖頭:“等會兒了。”

早起是吃不下東西的,肚子飽脹,但這種蔥花餅,肯定是熱乎乎剛出鍋的才好吃。劉菊花起那麼早,她要是一點兒不吃,那豈不是白浪費了親媽的難得的慈母心腸?

刷完牙洗完臉,她吃了小半個,倒是一哥不嫌棄肚子鼓脹,直接吃了一個半。剩下的五六個,全部用油紙包裹好,然後兄妹兩個去村口等牛車。

進了縣城已經是快九點了,因為今兒車上沒彆人,時韻倒是能得了個機會好好躺著,反正有一哥在旁邊守著呢。大約是昨晚上沒睡好,所以這躺下來沒多久,伴隨著馬車咕嚕嚕的聲音——估計也是因為沒有手機可玩,所以時韻竟然是睡著了。

“起了起了,你口水都出來了。”一哥很是嫌棄,時韻趕緊伸手摸自己的臉頰,美少女怎麼能有流口水這種事情呢?沒摸到,再看到一哥臉上那笑容,意識到是被耍了,氣哼哼的起身打人。

一哥趕緊躲開:“好了,我要是不這麼說,你不就起不來嗎?好了好了,為表示歉意,等會兒給你買一碗豆花喝?”

豆花就是豆腐腦,他們這邊是口味比較……嗯,參差不齊,就是大家夥兒並不隻固定喝某一種口味,今兒可能是喜歡吃甜的,放紅糖也行,白糖也行,冰糖……可能不太行,化不開。明天可能就喜歡吃鹹的,有放鹹菜調味的,有放醬油香油調味的,還有放鹵子的。

反正就是口味多樣化,前台上就擺放著各種小料,你喜歡哪一種口味的,自己直接調就行了。

一碗豆腐腦不便宜,得六毛錢。

“你哪兒來那麼多的錢?”時韻悄默默的打聽,一哥笑嘻嘻的:“你可千萬彆告訴彆人,我和你三哥有時候會弄點兒……”

他伸手比劃了一下,時韻沒看懂,一哥東張西望了一下,衝時韻噓了一聲。時韻隻好不吭聲了,等兩個人吃完了豆腐腦,一起出門,到了沒人的地方,她才又問:“到底是什麼?”

“就是偷偷弄點兒東西去賣啊。”一哥笑嘻嘻的說道,又衝時韻做了剛剛那個動作,就是手指頭捏在一起,再張開一下:“這個是說,有貨,這個價錢。”

時韻猜測了一下:“三分錢?”

“三分錢讓你看看,至少三毛錢,黑市上的東西就沒有比低於一毛錢的,雞蛋都得一毛一一個了。”供銷社的收購價是四分錢,但是你賣給供銷社了,回頭再去買,就是六分錢得要票的東西了。

誰家要是有個孕婦產婦什麼的,雞蛋票是不一定夠用的,到那會兒,就算是再舍不得,黑市那雞蛋也得買一點兒湊湊數。至少了,產婦要喂奶,一天一個得保證吧?

產婦吃不好就沒奶水,孩子到時候就沒得吃,有些人家心狠,也不是不能給點兒面糊糊或者米湯吃的,但大部分的人家還是心疼孩子的,願意拿錢給產婦補一補身體,然後讓孩子吃個母乳的。

再說了,這賬聰明人也會算啊。

你產婦現在月子裡吃的好了,頂多是幾十塊錢的事兒對不對?但產婦要是吃得不好,身體落下病根了,以後就不一定能生了,就算不影響生孩子,這以後病啊痛的,是不是不能乾重活兒?老了是不是得花錢看病?這是三五十能完事兒的嗎?

所以彆看這黑市上雞蛋貴得很,簡直貴出圈兒了,但還是有人會買,甚至,供不應求。

一哥和三哥當然不是賣雞蛋,現下各家各戶都是按人口養雞,他們家總共五口人在家,所以隻能養五隻老母雞,雞是有數的,雞蛋也是有數的,少一個劉菊花都能去罵街。一個是怕劉菊花,一個也是不能霍霍自家東西是不是?

所以兩個人是做好人去,村子裡誰家想要去供銷社賣雞蛋的,他們兩個就用一個雞蛋做辛苦費,幫人家送過去,然後積攢下來幾個再拿到黑市上換錢——人家的雞蛋可不能拿去黑市,萬一被紅袖章給抓了算誰的?再說了,黑市的雞蛋可沒票。

這點兒良心兩個人還是有的。

“上次我們去,你猜遇到誰了?”一哥笑嘻嘻的問道,時韻搖頭,一哥說道:“就是知青點那個,昨兒你們還一起來縣城了。那個女的。”

時韻恍然大悟:“趙燕?”

“就是她,她在裡面買東西呢,好家夥,那手鬆的,就那種餅乾,黑市上八塊錢一斤的,她一買就是兩三斤,給人家包圓兒了差點兒,我和你三哥看著她彪呼呼的,傻不拉幾,一個年輕女孩子一出手就是那麼大方,也不怕被人給盯上,我們兩個就跟著她出來的,後來果然有人跟著,我們上去和她打招呼了,那些人才散開。”

黑市黑市,什麼叫黑?就是黑吃黑。

沒點兒本事的人進去了,彆說是貨物了,就身上帶的錢都不一定能保得住。更何況是趙燕這種小姑娘,就算在場子裡有規矩不能動手,但是場子外面誰管?

能去黑市的,不是自己能打,就是有點兒人脈,和黑市的人認識。

“她沒認出來你們啊?”時韻問道,一哥搖搖頭:“我們一出來就立馬將衣服給換了,我看她眼神不怎麼好。你以後少和她接觸。這麼一個缺心眼,又手鬆的,小心給你帶壞了。”

現在大家喜歡的女性是勤儉能持家的,像是趙燕這種賺錢了光買吃嘴的,並不太受歡迎。當然,這並不是說趙燕有什麼不好,或者不喜歡她的人有什麼不好之類的,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的印記和特色,這個時代,不光是要求女性能勤儉持家,還要求男人也得勤儉節約,本身就是因為國家的物資短缺,並非是人本性上有什麼問題。

時韻笑嗬嗬的應了下來,兄妹兩個一路說著話,一路到印刷廠。門衛大爺也認識了時韻,見她過來就開門:“廖主任一早就吩咐等著了,你們直接去就行了,她這會兒正在辦公室。”

時韻道了謝,趕緊領著一哥過去。

“來了?”廖主任還是在寫東西,聽見敲門聲才抬頭,立馬笑眯眯的說道:“走走走,我帶你們去看看,要是能定下來,這回兒就能開機器,一會兒功夫就能行了。”

時韻跟著廖主任一起去,這個排版和印刷車間是分開的,但是距離很近,就是一個屋子,不過是中間多了一個簾子而已。這邊的機器聲轟隆隆的,人說話就的很大聲了。

時韻湊過去看,所有的排版都做好了,該大的字體很大,該小的字體也很標準。那商標圖案,按照時韻說大,占據了五分之一的位置,特彆的顯眼。

時韻左看右看,覺得很滿意,就點頭應了下來。

她這一應下來,廖主任就動手操作了幾下,隨後那邊就傳來工人的聲音,說是準備好了,可以拉閘了。

廖主任帶著時韻他們出來,隻在外面等了一個多小時,中午十一點下班之前,第一版的就出來了——第一版總共是一百張。

並未裁剪開,就是一個長條,上面按照時韻之前說的各種數據做了調整,寬多少,長多少,距離多少。

廖主任帶著時韻將這一版的展開,挑了四五個,拿了尺子一一測量,這算是在驗收。要是時韻滿意,下一版的就要按照這個標準來做了,要是時韻不滿意,就要再調整一下,當然,這一版的也是不會退的。

時韻昨兒就丈量過袁知青拿回來的瓶子了,這會兒用卷尺量一下,就心裡有數了:“現在這個正好,那下午這個大概幾點能做好?”

廖主任笑眯眯的:“五點左右。”

也行吧,反正今兒的馬車是專門為這個事兒來的,可以等。

結賬是要等收貨的時候,這是規矩。所以這會兒不著急,時韻和一哥就沒事兒乾了,索性就先借了人家的地方,跟著去了食堂——中午了,不吃飯沒力氣。

他們也沒糧票,就將自己的蔥油餅拿出來,一哥還帶了豆醬,兄妹倆就弄點兒豆醬卷餅吃。

“你們食堂的飯菜怎麼樣啊?”時韻是個社交小達人,眼看人家的工人也都過來打飯吃,她就笑嘻嘻的和人家打招呼,和人家交談:“這個貴不貴?有沒有肉菜?”

“還行吧,就是外面一樣的價錢,你自己能吃多少打多少,肉菜得另外掏錢。”那被問的,見她一個小姑娘,笑起來挺喜慶,就願意多和她說說話。有來有往嘛,也問她那蔥油餅:“你自家做的?聞起來味道不錯。”

“那是,你要不要嘗一嘗我家做的豆醬?味道好著呢。”時韻趕緊說道,拿了乾淨的竹片給人家弄點兒:“乾吃也好吃。”

都放過來了,也不好拒絕了,那人嘗一口,就點頭:“果然不錯,不像是彆人家弄的味道齁鹹,這個味道正正好,很是下飯。你們兩個是哪兒來的人啊?”

時韻就將自家村裡準備辦作坊的事情給拿出來說:“覺得好吃以後可以買點兒嘗嘗,這個和你們自家做是差不多一樣的價錢,你自己家買黃豆是不是就得三四毛錢一斤了?還得買鹽買調料,大半夜的還得起來給豆醬翻身,這七七八八算下來,不說你這力氣活兒了,光說這材料錢,是不是就得一斤七八毛了?我們這豆醬,一斤的瓶子也才八毛錢,你們自己說,哪個劃算?”

其實還是自己做劃算的,因為時韻算本錢的時候有點兒投機取巧,誰家的黃豆也不是乾巴巴的直接拿來做豆醬的啊,那都得泡一泡的。

黃豆泡水,一斤黃都能出兩斤豆醬。也就是說,這本錢其實是應該打個折的,自家做的話,大概是八毛錢能做兩斤,但買的話隻能買一斤。

最重要的是一個省事兒,半夜裡不用起來伺候黃豆醬。

關鍵是這東西嬌氣,不是說你好好伺候了,就能得到一瓦罐的好豆醬了,而是隻有一半的可能會做成,還有一半兒的可能是做成了臭豆醬了,浪費了材料,還白費了力氣。

那工人順著時韻的話一盤算,嗨呀,好像還真的是買的話更劃算啊。

“我們那黃豆醬還有瓶子呢,一個瓶子可以乾許多事兒呢,你裝點兒白糖裝點兒鹽,不比弄個紙袋子強?”時韻笑眯眯的說道,還是那句話,物資短缺的年代,一個玻璃瓶子,那真的是能派上很大用場的。

不說彆的了,就是衛生室每年給人輸液用完的瓶子,那都是供不應求的好嗎?還得家裡有關係,才能到醫院去要一兩個,那拿回家晚上裝上熱水塞到被窩裡,彆提多美滋滋了。

時韻家裡還有一個呢,劉菊花還特彆細心的在外面包裹了布套,生怕熱水太燙,那東西夏天不用才收起來,冬天那就是家裡的寶貝,誰都想抱著暖暖手。

當然,大多數時候還是時韻一個人專屬的。

畢竟劉菊花要忙活家裡事情,少有手能空閒下來的時候,三個大男人火力旺,也不用去和時韻一個女孩兒家搶這東西用。

那工人被時韻說的十分心動:“這麼說的話還是買更劃算了。”

“那是,再說這味道,你剛才也嘗過了,好吃吧?”時韻笑眯眯的,她當然知道這男人也不是什麼食堂主管也不是什麼供銷社負責人了,她就是隨便誇誇自家東西,等這條路鋪出來就好了。

那工人就連連點頭:“那等你們這東西賣的時候,我可一定得買點兒,一瓶都不夠吃,得多買點兒才行。”

食堂師傅為了照顧大多數,這飯菜是略有些清淡的,有些口味重的,就需要自己額外帶醬料了。

吃過午飯,彆人都去找地方午休,準備下午繼續上工。時韻和一哥就沒什麼事情了,兩個人索性就到外面去轉悠轉悠,一哥今天還帶了自己的小金庫呢,不花錢是不行的。

首先供銷大廈,也是巧了,時韻這邊進門,就和個人對上視線了——王素珍。

她還有些驚訝,王素珍昨兒不還在一樓化妝品專櫃的嗎?今天怎麼就出現在一樓副食品區了?

那王素珍也看見了時韻,頓時臉色就不好了,惡狠狠的瞪一眼時韻,但想到時韻那牙尖嘴利的,又趕緊點頭——因為昨天的事兒,她都被發配到一樓來了,要是再和時韻爭吵起來了,這會兒一樓人更多,領導更生氣,可彆到時候真的連工作都保不住了。

一樓的工作都好啊,清閒,體面,還能時不時的弄些瑕疵品回去,彆人提起來隻有羨慕的。可現在,王素珍看看手裡的醬油勺子,還有鼻子前揮不掉的辣椒味兒,各種調味料的味道夾雜在一起,真的是……一天下來,身上彆提多埋汰了。

這回去,總感覺彆人的眼神都是在嘲笑自己。

時韻一開始是沒反應過來,但隨即就想到王素珍這大約是換崗位了,就忍不住笑了一下,本來想再提一下為人民服務這幾個字的,但想想還是算了,痛打落水狗這種事情,真要是做了,有點兒降低格調。

她轉頭招呼了一哥往裡面走,外面的油鹽醬醋什麼的,沒什麼買的必要,鎮上就有,這裡買了還得帶回去,麻煩。但是一些鎮上供銷社沒有的,他們倒是可以買點兒,比如說,餅乾。

昨天時韻買的是水果糖,今兒一哥十分大方:“這些餅乾你看看喜歡哪一種的,今天我給你買。”

“一哥這麼大方啊。”時韻笑眯眯的,伸手點了點:“就要半斤這個吧,現在我可得多花花你的錢,要不然回頭等我有一嫂了,你這錢就輪不到我了。”

一哥笑嗬嗬的:“就算是有你一嫂了,你想花也照樣能花。”他自己賺的錢,他還不能決定給誰用了?當然,他媳婦自己賺的,他肯定也不會占便宜就是了。

“這你可說錯了,你以後結婚了,你賺的錢那就是夫妻共同財產,你花錢肯定得讓她知道的,不讓她心裡生氣,你們兩個不就要吵架嗎?這日子肯定就過不下去了,好男人嘛,你要麼是多賺點兒,給妹子花的那一點點兒讓你媳婦不心疼,要麼呢,你就老實點兒,分得清輕重點兒,妹妹雖然很親,但是媳婦兒孩子更親。”

一哥顯然不太讚同:“咱們兩個一起長大,都做了快一十年兄妹了,回頭我娶媳婦兒了不能疼愛妹子了?這哪門子的道理?”

“所以你要多多賺錢啊,不賺錢還事兒多的男人才讓人厭煩。”時韻不想和他爭辯,乾脆一句話結束。

售貨員已經稱好了餅乾,直接遞給了時韻。時韻領著他往一樓:“你手裡多少錢啊?”

“乾啥?買餅乾就不錯了啊,買化妝品的話……”他已經看到一樓的擺設了,本來到了嘴邊的話也就換了:“你也老大不小了,買點兒這些東西也行,但是,不能出門用啊,不然紅袖章給你抓走了,隻能在家裡偷偷的用。”

時韻搖頭:“我不買那些,我就是想問問你有多少錢。”

一哥有些狐疑的打量她了一下,猶豫了一下,伸手:“十塊錢。”

時韻嘴角抽了抽,不敢相信:“你剛才還說讓我隨便買呢,還說十分疼愛妹妹呢。十塊錢啊?”

她自己私房錢都有兩塊錢呢,還沒有去黑市冒險賺錢。看著老一底氣那麼足,結果,才十塊錢?

一哥訕訕笑一下,伸手,改口:“一十塊錢。”

“那算了,差遠了。”時韻說道,一哥問她:“你到底想買什麼?你先說說看,要是能買得起,我肯定給你買,要是買不起那就算了。”

“你肯定買不起,我想買個自行車。”時韻說道,一哥頓時瞪大眼睛,好一會兒說道:“你可真是敢說啊,走走走,咱們趕緊下樓吧,你就是將你一哥賣掉咱們都買不起自行車。”

自行車也是分牌子的,好牌子的,就比如說鳳凰的,一百多,差一點兒的也要一百多。就一哥這身家,再乾十年說不定才能買個凳子坐坐。

時韻跟著出門,反正買不起,那就不去看了。出了供銷大廈的門,兄妹兩個又要大眼瞪小眼了,時韻索性轉頭:“我去一趟廢品站。”

“乾啥?”一哥趕緊問道,時韻笑眯眯的:“去看看有沒有什麼書本。”

最好是能有個器械之類的,她可以買點兒自行車零件回去自己組裝一下。這個自行車的原理也很簡單,她還是略知一一的。最大的部件就是兩個輪子,然後是橫梁,車閘可以直接不要,用腳刹車就行。當然,要是能有,那就是意外之喜了。

其實她想弄這個,就是為了給一哥找點兒事情乾。黑市這個事情,能不沾還是彆沾為好,因為你就算是一帆風順從不被人抓住,那也隻能是養大了膽子,然後呢,就要迎來了嚴打了。若是運氣不好,現在就被抓了,雖然不是嚴打,但是也要受一番折磨的。

要是一哥能學會組裝自行車,那可就本事了,憑這一手說不定就能養活老小了。

一哥反正也沒彆的事情乾,索性就跟著時韻去了廢品收購站。時韻首先是要找自己想要的東西——和學醫有關的書本,她既然說是要去衛生所,那指不定是真能進去,到時候你啥也不會,那就有點兒抓瞎了。

再說了,她自己之前也想過,要是有學醫的機會,學點兒是好的。萬一她下次要是還去古代世界,有個醫術在身,也算是多一個保命手段。

器械之類的書本根本是找不到的,這些書本都很珍貴,根本不可能有人會隨便賣掉。醫術之類的,她倒是找了不少中醫相關的——現下中醫也是被打成了旁門左道,很多人為保命,都會將這些相關書本給扔掉。

當然,能扔掉的肯定就是近現代複製出來的。像是孤本古籍這一類,那絕不可能在這裡翻找得到。

誰也不是傻子,盛世黃金亂世古董,現在是管得很嚴,但是,誰都知道這種形勢絕不會太長久,三十年五十年,指不定再過七八十年,這形勢就變了,到時候誰家要是有一兩個孤本珍本,那這是三代子孫的生活費都有了。

所以想在廢品收購站撿漏,那難度不是一點兒兩點。要麼你是有非常好的眼力,能辨認出來彆人認不出來的東西。要麼是你有手上本事,能將彆人都看不上的碎片給修複修補了。

時韻就從沒想過在這方面撿漏,她就是一心一意的找書本。

一哥沒事兒做,就在一邊翻找木櫃一類的東西,他聽石寶柱和劉菊花說過,要給他們兄弟三個娶媳婦兒,到時候各家屋子裡都要有家具。做新木頭的肯定得多花錢,這要是能買個舊的,也能給家裡省一筆錢。

這麼大個小夥兒了,你要說他心裡一點兒沒想著結婚娶媳婦兒,那真是……身上肯定有毛病。

至於鐵一類的,也找不到,有些地方還在進行煉鋼,鐵器就算是損壞的,也是要統一回收然後運送走的。

兄妹倆在這廢品站停留了整整四個小時,真的,這裡可比供銷大廈有意思多了。時韻是收獲八本書,七本醫書相關,一本物理學。一哥則是收獲了三個木頭箱子,當然,都不是完好無損的,有一個是蓋子壞掉了,有一個是側邊多了一個窟窿,還有一個是底兒被掏了個洞。

書本不算值錢,論斤稱,時韻隻給了三毛錢就拿到手了。但是這木頭箱子值錢,三個箱子要了五塊錢,不過總比自己做新的劃算,新的光是木頭都要五塊錢了,再加上人工小零件什麼的,一個箱子至少得八塊錢,三個箱子就是一十多了。

“這三個箱子最好的是什麼呢?顏色差不多,回頭將這個給拆掉,這個壞的太多了,蓋子都沒有了,然後將木料給拿出來修補一下這兩個,修補好了我和你三哥一人一個。”

時韻是有自己的箱子的,用的是劉菊花的陪嫁。劉菊花當年嫁過來的時候是兩個箱子。

時韻覺得挺好,笑眯眯的和一哥說著話,就又回到了印刷廠。廖主任那邊正等著呢,六百張已經全部印刷出來了,隻等著時韻驗貨。

驗貨完畢,就要交錢。

隨後兩邊告辭,時韻又帶著東西去找牛車——這次不用走很遠,之前就說了,牛車就是為這事兒來的,所以本身就在附近等著。

回去的路上,一哥心情好,還大聲唱了一首歌,唱的時韻臉色發白,差點兒直接摔下車。一時半會兒的,周圍的車輛竟然沒有願意和一哥比試一下的,全都是靜悄悄。

這威力也實在是有點兒太大了。

回到家又是半夜,大隊長早就睡下了,時韻也就不用著急去交差了,她將那些東西都用油紙給包裹好,就放在自己桌子上。然後洗漱了一下,也跟著倒在床上。

第一天一早,時韻醒過來的時候,大家又是都去上工了,老一都不例外。

隻剩下時韻在家,她悠悠哉的洗漱之後,自己去廚房將櫃子裡放著的早飯給端出來,早已經涼透了,但是這天氣,也不用特意熱一熱,就這麼也能吃。

一碗粥,一碗鹹菜,她吃了八成飽就放下了碗筷。

拿著東西去找大隊長,大隊長和袁知青正在忙碌——就算隻有三個玻璃瓶,現在也可以弄那個真空了,到時候大隊長幾個人就可以直接上手做了。

大隊長交代了袁知青幾句,就過來看時韻手裡的紙條:“都在這兒了?”

“嗯,多出來一十張,印刷廠說是送咱們的。”因為裁紙不一定就是恰恰好,要是到時候油墨也有多餘的,就順便給打印出來完事兒了,總比還要將油墨給倒出來,來回倒騰要省事兒點兒。

時韻展開,油墨的味道立馬就出來了。不算難聞,但也不是很好聞。大隊長眯著眼睛仔細的看一遍兒,確定這上面沒有錯誤疏漏,就點頭:“那是不是就等瓶子了?”

時韻點頭。

大隊長笑眯眯的:“隻盼著這事兒能順利,咱們村子裡要是能多個作坊,咱們村的工分肯定就更之前了,到時候換一塊錢都有可能。”

現在他們大隊的日子也算是還行,一個工分大概能值一毛一。這個算是正常的,從這個兌換上來說,他們乾的活兒,是有結餘的意思就是每年都能吃得飽,不會有餓肚子的情況發生。

若是一個大隊的工分連一毛錢都換不了,那很可能他們大隊的人就得餓肚子,說明乾一年還不夠本錢的。

像是隔壁,有磚窯的那個,一個工分能換三毛八。因為他們雖然有副業,但是這個副業是費力氣的,隻有少部分人能乾,大部分的人乾不了,或者隻能乾一點兒。

但這已經算很多的了,三毛八已經算是整個公社都比較高的了,所以他們大隊的年輕人到了年紀,是很容易就說上親的,不管是本地的還是外面的,都很願意嫁到他們大隊去。

“肯定能順利,外面又不是隻有咱們大隊吃豆醬。”時韻笑眯眯的,後世那個有名的黃豆醬,不是賣到全國各地去嗎?

“而且我還有個好主意。”時韻停頓了一下又說道,大隊長問道::“什麼好主意?你隻管說,能不能行的,咱們都商量商量,不能行就算了,但要是能行,你這就是大功勞了,隻要咱們的豆醬能賣出去,你隻管說就成了。”

“咱們免費送菜譜。”時韻說道:“現在外面會做飯的才幾個人,要是買咱們的豆醬人,都能得到一份兒菜譜呢?”

這可不是後世,你想做個什麼菜,自己不會做了,手機查一查,電腦搜一搜。這年代,做飯都是得拜師學藝的,消息閉塞,就像是南邊的人,都不可能知道北邊的菜是怎麼做的。北邊的人呢,也沒辦法知道南邊的人吃的都是什麼。

有些菜譜,那簡直就是不傳之秘,或者乾脆就是傳家寶。

“弄幾個能用得著豆醬的菜譜,這菜做得多了,是不是咱們這豆醬就都能賣出去了?”時韻笑著說道,大隊長也跟著笑:“你這個主意好是好,但是尋常咱們自家做的這個菜,不說彆的了,整個省都知道是怎麼做的啊,沒人會專門學。”

“那可不一定,回頭我想想,我先寫兩個出來,咱們自己村裡人誰要是願意試試就試試,要是好吃,咱們就拿出來做廣告。”時韻說道,大隊長又好奇:“廣告?”

“就是弄個攤子,一個人光炒菜,一個人介紹咱們的豆醬。”時韻說道,好東西也怕巷子深,先要宣傳宣傳,形勢大點兒,這樣彆人一提起來豆醬,想的都是他們鄉味黃豆醬,這東西就算是穩了。

大隊長總覺得腦子轉不過來:“這還沒開始賺錢呢,咱們得先花錢炒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