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 空間裝萬物 咱們就當什麼事兒也沒發生……(1 / 1)

曾無春在邊關的第二十年, 皇上駕崩,新皇繼位,當初的皇後娘娘, 也變成了太後娘娘。

新皇登基, 邊關的將領自然是要進京朝賀的。一來是表忠心, 二來呢, 也是讓新皇認識一下,彆君臣兩個日後見面了,對面對不相識。

曾無春這次回京是帶上了時韻的。

已經過了二十年, 時韻的相貌和當初相比,差彆略大了些。

一來是她沒有刻意的保養,邊關風吹日曬的, 她的皮膚就是健康的,略有一些黑的小麥色,身材和京城裡的女孩子比起來,也更壯實一些,若是有人能看見她肚子, 還是能收獲驚喜的——有很難得的腹肌。當然,也就曾無春有這個眼福了, 彆的人都沒有。

二來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相由心生, 再或者就是她完成了原主的心願,並沒有將原主的因果給攪亂了,所以原主是走的了無遺憾,這個身體就徹底成了她的,慢慢的,她的相貌就和她現代的容貌差不多了, 和原主何朧月,是差彆大了。

再有就是她沒生過孩子,這女人生不生孩子,其實對身體的改變是很大的。

成親三年一無所出之後,時韻還有些緊張呢,曾無春可是土生土長的古代人,能這麼些年不納妾就已經是很突破她的看法了,但若是沒孩子,指不定他們的婚姻就走到了儘頭了。

但是沒想到,她試探的和曾無春說起來這個話題的時候,曾無春直接就搖頭了:“有沒有孩子,並不要緊。我對於我父母來說,也並不是很重要,曾家也不會因為我不生孩子就斷子絕孫。”

再者,他之前並不曾得過族裡的照應,自然也不認為族群對自己有什麼作用。既然沒用,為什麼要因為繁衍族群就來毀掉自己現在的生活呢?

他曾無春有沒有孩子,是對天下影響很大的事兒嗎?能改朝換代嗎?

既然都不能,那孩子對他來說,有什麼用呢?

至於常人做爹的心思,養育孩子的期盼,曾無春更沒有。小小的孩子對他來說,就是個麻煩精。再者他要是真想要孩子,這可是邊疆,邊疆是什麼意思?就是到處都是沒了爹娘的孩子,他隨隨便便就能挑選幾個來撫養。

過繼也可以。

曾無春不光是自己看得很開,他見時韻因著這事兒發愁,甚至還主動對外宣稱,他自己身體有毛病,生不了孩子。

他將自己的後路都給斷了,那時韻自然是不能再有彆的想法了,就隻好是一心一意的和他過日子了。反正她也不求賺大錢,得空了做點兒小生意,做的厭煩了,轉頭看誰順眼就將生意給交出去了。

曾無春也沒有太大的花銷,若是軍營裡不忙,就回來吃飯。平常的家常菜,他就吃的很滿足了。

夫妻倆二十年,除了曬黑了,曾無春是變得更壯實了,時韻是相貌發生了大變化,其餘的,也就和往日裡沒什麼差彆了。

但時韻的這點兒變化,足以讓人認不出來她了。

夫妻兩個到京城,曾無春先進宮。時韻則是在院子裡來回轉悠了兩圈,府裡的下人自然是不認識她的,但她現在是將軍夫人,也是這府裡的主子,那些人自然是不敢怠慢。

到了第二天,宮裡就傳了旨意,讓時韻也進宮拜見太後和皇後。時韻也不抗旨,該進宮就進宮。

太後和當初相比,變化是略有些大的,不過,幸好的是,她當初的願望,也終於實現了——坐在皇位上的,就是她兒子。

“瞧著有些眼熟。”太後凝神打量了一番,笑著說道。

時韻大大方方:“臣婦當初和曾大人成親的時候,曾大人並無隱瞞,說是願意娶臣婦就是因為臣婦這相貌,和他前面的妻子略有幾分相似。太後瞧著臣婦眼熟,應該也是如此。”

太後就有些驚訝:“是嗎?難怪了,這個曾無春……怎麼說話這麼難聽呢?你啊,彆因為這事兒難過……”

時韻笑眯眯的:“臣婦不難過,臣婦反而是很高興呢,沒有這個相貌的話,臣婦還是個賣燒餅的孤兒,這輩子就是再如何,也不可能嫁給京城的大將軍。但現在因為一張臉,臣婦從一個孤兒,變成了將軍夫人,臣婦得空就感謝老天爺賞賜了臣婦這一張臉呢,指不定是臣婦八輩子的運氣都用在了這兒了。”

乍一聽這說法好像是很看低自己的意思,有些古怪。但仔細一想,又覺得這說法竟然是很有道理。

想想時韻那出身,孤兒,從小就在乞丐窩長大,好不容易偷偷摸摸學了個做燒餅的手藝。這要是運氣好呢,同樣找個做小生意的男人,夫妻倆勤快一輩子,養兒育女,也就那樣了。這要是運氣不好,再被人給盯上,嫁個遊手好閒的,或者是家裡一連串拖累的,安真是一輩子都熬不出頭了。

可現在呢,因為一張臉,就做了將軍夫人。

這事兒若是傳出去,彆說那孤兒出身的可憐女子了,怕是有許多官宦之家的姑娘,都想要給自己換一張臉了。

因為一張臉就改變命運,這事兒多幸運啊。

太後也無語了一會兒,隻能誇讚道:“你心態倒是好,若是能如此想,那一輩子也是順順利利。若是換個人,這心裡想不開,那這日子就過不下去了。”

“我這人沒彆的優點,就是想得開,凡事兒往好處想,這日子啊,就簡單。”時韻點頭。

太後大概是沒見過如此大大咧咧的人,主要是時韻表現的一點兒都不怕,說什麼都能接上兩句,還能順便點評點評。尤其是說起來那邊關的事兒,連逗帶笑的,說的十分引人入勝,連太後都聽的笑個不停。

太後喜歡,那皇後自然也不能太端著了。等時韻出宮的時候,那身後跟著的嬤嬤宮女,手裡捧著的東西都快拿不住了。一個個走的十分吃力,幸好是在宮門口遇上了曾無春。

曾無春一邊讓侍衛們將東西接過去,先騎馬送回去。自己則是拉了時韻的手慢慢往回走,一邊走,一邊打量這京城裡的變化——之前何明月死了之後,三國面上是相信那芥子空間沒了,但實際上是不如何信的。

於是這邊回國,那邊就開始安排人往京城來,準備打探打探消息了。

其實除了在芥子空間這事兒上的反應不太對之外,先皇是個明君,若非明君,這邊關能太平二十年?

他一想反正這些奸細也是攔不住的,未免自己這邊抓的厲害,那邊會派更厲害更難應付的人來,先皇索性就頒下政令,允許各國商人來往京城做生意。

這就相當於是開放了商路。

從邊關到京城,這是一條很長很長的路,那些商人若是想走過來,那中途的吃喝拉撒住啊,這些可都是銀錢。再加上半路也能交易一些東西,順帶著將各地的特產能賣出去。

所以這政令一下來,幾乎是將整個國家的生意都給帶起來了。

時隔二十年,這京城早已經是大變樣,周圍做生意的也不光是隻有本朝的人了,隻看相貌就能區分出來還有彆處的。說實話,看起來居然是有幾分大唐盛世的感覺。

時韻嘖嘖稱奇:“沒想到,改變倒是挺大的。”

曾無春停頓了一下,笑道:“說起來,也得感謝當年的人呢,若非是何朧月作出犧牲……”

兩個人對視一眼,都知道對方在說什麼。若非是當年時韻當機立斷,非得要弄死何明月,非得要銷毀芥子空間,什麼大唐盛世呢,現在看到的,估計該是滿地屍體了。

曾無春偷偷的拉住時韻的手:“我但凡想起來,就覺得,我這心裡,十分感激。”

“那你可得記住這恩情,用你一輩子來償還。”時韻笑眯眯的說道,曾無春應了下來,又說道:“今兒在宮裡見到了嶽父大人。”

曾無春和何家的聯絡並未斷掉,雖然曾無春是在邊疆,但是逢年過節,都是會派人往何家送節禮的。而且,但凡寫信,必是稱嶽父嶽母,何家一開始是不太想理會的,但後來架不住曾無春臉皮厚,還派人往何朧月的衣冠塚之前去祭祀。

於是慢慢的,何家也就認了這事兒了,反正按照曾無春的說法,時韻是無父無母的孤兒,是並不在意這些的。

“嶽父大人說,請我們明天去吃酒。剛回來,需得洗塵接風。”曾無春說道,但是曾家肯定是沒人操持這些的,他自家的府邸,沒主子,估計是連府邸都沒打理好的。

曾無春說出來就是想看時韻去不去,時韻若是不想去,他自己一個人去就成了。

但時韻想了想,還是應下來了:“去吧,反正你這嶽父嶽母喊了許多年,京城裡人人都知道,我若是不去,豈不是打了你的臉了?”

看到路邊的小吃攤子,時韻忍不住停下來,曾無春很有眼色,趕緊伸手掏錢。

兩個人一路走一路吃,吃到府裡,自然是不用吃午飯了。不過,晚飯還是得好好準備一下的,時韻的口味是更偏向京城這邊的,她三個世界下來,在京城停留的時間是幾乎占據了三分之二的。之前在邊疆是吃不到,現下回來了,自然是要大飽口福一番的。

因著何家的邀約,吃完飯夫妻倆也隻是略微溫存了一下,就趕緊歇下了。第二天一早就起床,又是梳妝打扮,又是準備禮物,忙活到快中午,眼瞧著時間不多,這才趕緊出發。

何老爺就在二門那邊等著,見了曾無春,隻伸手拍他肩膀,好一會兒才紅著眼睛說道:“黑了,更結實了。”

又看時韻,時韻趕緊行禮,大大方方:“給何老爺請安,要是何老爺不嫌棄,我叫您一聲叔父?我想著我若是有爹娘,或許是該比您略大一些的。我今年四十歲了。”

曾無春四十二,時韻說自己隻比他小兩歲,算是改了一下歲數。何朧月嫁給曾無春的時候是十六歲,和曾無春整整差了六歲,相比之下,也就是比時韻小了四歲。

何老爺一時之間也不知道心裡是如何感受,隻點點頭,就轉身帶了兩個人往裡面走。

何夫人上了年紀了,懶得走動,就是一直在屋子裡等著。瞧著人進門,本來是隻看曾無春的,但視線不知道怎麼回事兒,忽然就落到了時韻身上,看第一眼還無所謂,再看兩眼,驀然起身:“朧月?”

“夫人看錯了,我不是朧月,我叫時韻。”時韻照舊將之前在太後面前的那個說辭拿出來應對,她的性子本就是和何朧月不同的。

何朧月是嬌慣長大的,略有些驕縱,做事兒也少有考慮到結果的——反正她爹總會幫她收拾爛攤子。

但時韻真的是孤兒出身,又是做任務的人,難免就有幾分周全謹慎。隻這點兒,就將兩個人給區分開了。時韻願意假裝何朧月的時候,是能偽裝的很到位的,但是現下她不能讓人覺得她就是何朧月,那就得將兩個人之間的不同給放大了。

何夫人盯著時韻看了好半天,眼眶也發紅,但也沒有再喊錯人了,隻改口叫阿韻:“瞧著你就覺得親切,你這相貌又和她相似,可見咱們是有緣分的,我叫一聲阿韻,也是親近你,好不好?”

“那自然是好的,我無父無母,跟著曾大人來京城,本來就擔心曾大人會不會嫌棄我呢,若是有叔叔和嬸嬸為我做主,那我可就有了撐腰的。”時韻趕緊說道,何夫人連連點頭,又問她在邊關的生活如何。

一直到吃飯,何夫人都不曾鬆開拉著時韻的手腕,時韻也不掙紮,隻笑哈哈的說些好玩兒的事情,引得眾人哈哈大笑。

吃過午飯,曾無春提出要給何朧月上柱香,何老爺夫妻都沒攔著,讓人領著他們兩個去何家族裡——雖然何朧月是嫁給了曾無春 ,但死的時候是沒見屍骨的,大家都是默認她死在了芥子空間裡了。

曾家那邊呢,是擺放的牌位。然後何家這邊,是找了何朧月沒嫁人之前的衣服首飾,給她立了衣冠塚。本來作為曾家媳婦兒,她的墳墓最好是在曾家的。

但那時候曾無春和定國公鬨翻,定國公是不同意何朧月的墳墓進曾家祖墳的。

沒等曾無春想法子呢,何老爺一氣之下,就乾脆在自家這邊弄了墳墓了。

曾無春現下來也是說這事兒:“等祭拜之後,我想將朧月的墳墓給遷走,埋葬在曾家祖墳裡,我現下並沒有子嗣,但是我打算收養兩個孩子,將來也好有人為朧月燒香祭拜,不知道嶽父意下如何。”

何老爺不出聲,但是面上是在思考的。其實曾無春的建議是很好的,因為何朧月畢竟是嫁出去的人了,她和曾無春並沒有和離,若是一直埋葬在何家,那是吃不到何家的香火的。

燒香祭拜這些事兒,都是自家人做,才能讓這香火落到自家人嘴裡。

作為曾家媳婦兒,曾家人的祭拜,才是何朧月的口糧。

這事兒時韻不好摻和,索性就去和何夫人聊天去了。不過,何夫人總喜歡看她,還說一看見她就像是看見了何朧月還活著,時韻也並不覺得這話不好聽,隻笑眯眯的應付。

到了下午,曾無春和何老爺商量好了,他們夫妻才起身離開。

何夫人盯著時韻的背影,過了好一會兒才轉頭問何老爺:“是不是……”

不等她說完,何老爺就直接搖頭:“不是,不光相貌不相似,還有那性子習慣,她吃飯的時候總喜歡先將碗裡的吃完,才去夾彆的菜,咱們的女兒,卻是喜歡將喜歡吃的多在碗裡放一些,慢慢吃。這種小習慣,不是一時半會兒能改掉的。所以,根本不是一樣的。”

何夫人張張嘴想說點兒什麼,但是又覺得嗓子像是被堵住,根本說不出來話。停頓了一下才說道:“是啊,我們的女兒,早就沒了,她運氣不好……我該早就接受這個事實了,卻非得不死心……現下,我總算是能死心了。”

何老爺伸手拍拍她後背,隻微微歎口氣。

遷墳的事兒很快,遷墳之後,在何老爺的見證下,曾無春就將在戰場上收養的兩個孩子,過繼到了自己和何朧月的名下。這個舉動,更是讓人同情起來時韻了——同樣是沒孩子,這孩子還掛在何朧月名下,那日後時韻豈不是也無人祭拜了?

有那不安好心的,就要在時韻面前挑撥了。說曾無春根本沒將時韻放在眼裡,就是找了時韻做替身的,就是用時韻來睹物思人的。

時韻可不是好性子,她對外的說法就是無父無母的孤兒,那能在乞丐窩裡長大的孤兒,能是什麼好性子?

她懟天懟地。

我就是願意做替身,我做替身做了將軍夫人了,你們有本事也做個將軍夫人啊。沒本事啊?沒本事那就是在羨慕嫉妒唄。

我就是不要孩子在我名下,我不在乎斷子絕孫,我本來就是個孤兒,要什麼延續子嗣的說法啊?這還是養在我身邊,將來在祭祀原配的時候,難道還能少了我一炷香?

反正但凡來挑撥的,都被時韻給說的啞口無言。她總有那麼多話在等著,哪怕你不說隻是一個表情一個眼神表現出來呢,她也能給你懟回去。

這樣厲害的一個人,瘋狗一樣,誰願意自己被咬上?沾染上可就甩不掉了,要是再連累了自己名聲,更不劃算。

曾無春也素來是護著時韻,誰要是說時韻一句不好,回頭曾無春就能套那家男人的麻袋。來了三五次之後,曾家這門口就像是被鋪上了釘子,誰也不敢再隨意來了。

但是對時韻來說是正好,她也不愛應付這些人呢。再者說了,宮裡太後喜歡她啊,大約是為了聽好笑的故事,反正就是時不時的召見一次。

最最重要的是,曾無春得了爵位了。

曾無春屬於十分有眼色的人,他此次回京本來是要拜見皇上,拜見完了呢,該回邊疆還回邊疆。但是,都將近一個月了,皇上一直不曾有聖旨下來,他就明白過來了——皇上大約是不想放他回去的。

邊疆現在是沒大事兒,曾無春也就有些派不上用場。再者,像是兵權這種東西,也多是在皇上的心腹手裡的。曾無春是先皇的心腹,對先皇忠心耿耿。

先皇因為欠了曾無春一個爵位和一個媳婦兒,對曾無春也十分優待。幾乎是他的軍隊要什麼,戶部這邊就能給什麼。

但是,先皇死了,現在是新皇登基。

新皇和曾無春並未感情,甚至見面的次數都不怎麼多。曾無春離開京城的時候,新皇還隻是個四五歲的小豆丁呢,和曾無春的見面,也僅限於皇家宴會。

新皇有自小一起長大的伴讀,有京城裡一起讀書的同伴,有攜手的好友,自然也有看重的人才。

簡單的說,就是曾無春到了該讓地方的時候了。

曾無春索性就直接上折子,表示自己在邊疆二十年,身體受損,不如以前,若是再回去,怕是會應付不來。

皇上自然要挽留,說邊疆是少不得曾無春的,朝廷也少不了曾無春。

三辭三讓,然後,曾無春就得了鎮國公的爵位,順便,將邊疆的兵權給交出來了,自此留在京城,做了兵部的一個官兒。目前來說,就是個正三品的兵部尚書。

但日後能不能繼續往上走,那就要看曾無春自己的本事了。

時韻對於留在京城是並不反對的,邊疆大氣,京城精細,各有各的特色。在邊疆能混的風生水起,到了京城也不會讓自己受委屈了。

得空了教導兩個孩子,若是還有空,就到外面走走看看。

這一輩子,說長也長,說短也短。

在兩個孩子長大成人各自成家之後,時韻和曾無春就將人給分家了。分的很公平,反正都不是親生的,也就無所謂什麼長出嫡出之類的了,所有家產平分——除了時韻自己的私產。

時韻的東西,她也說了,是留著養老的。日後她和曾無春死了,他們兄弟平分就是了。

兄弟倆自然是不願意分家的,但是曾無春很強硬:“遠香近臭,住在一起矛盾多多,你看不慣我我看不慣你的,住得遠了,誰的缺點也看不見了,也就不用起摩擦了,隻管分出去住就是了,我和你們娘這裡,不用你們伺候,偶爾得空了來吃個晚飯就成了。”

至於兒媳婦兒,三五日來請安一次也行,十天半個月來一次也行。時韻想得開,並不爭這個,反正也不是親的。

兄弟倆無奈,隻好選定了日子一一搬家。

曾無春因為身體緣故,隻活到了六十五。

他死了之後,時韻的身體就迅速衰敗了下來。本來她是十分精神的,不管是走路還是什麼的,都不需要人幫忙。但辦完了曾無春的喪事,整個人甚至連頭發都忽然變白了許多。

兩個兒子不放心,索性留下來照顧,晚上就是兩個兒媳陪著時韻住。

時韻躺在床上看著床頂,將這輩子的事情回想了一遍兒又一遍兒。然後忍不住微微笑,難怪到了歲數之後,許多人都喊著要戀愛呢,原來,愛情也是可以很美好的。

但是,現在就卡在這兒了。

因為太美好,所以舍不得。

她腦子裡存著的記憶,就像是刻在了心裡,都不用去翻看,一幅幅的畫面自己會出現。她和曾無春的好,她和曾無春的鬨,她和曾無春的惱,全成了生在心臟上的疤痕。

就好像這會兒,她才反應過來,曾無春是沒了。

一時之間,心裡劇痛,臉上的笑容也就維持不住了。

她狼狽的在心裡呼喊係統:“我要離開。”

係統沒出聲,這個東西向來是沒有什麼動靜的,在這個世界,隻有何明月死的時候,它才發出了回收金手指,消滅金手指這一類的聲音。

現下時韻說要回去,它還是沒聲音,但是,時韻眼前照舊是一陣白光,白光之後,時韻就覺得靈魂像是飄起來了。再一眨眼,人已經回到了家裡。

她還是有些怔怔然的,抬手,一雙手很白,但是不嫩,白是因為她長大賺錢了,自己保養起來了。不嫩是因為整日裡要做事情,有時候還要給自己做飯,吃完飯還要洗碗。

她再去照鏡子,鏡子裡的人很是眼熟,但又很是陌生。熟悉是因為看得多了,後來的時韻,幾乎是完全變回了自己的相貌了。陌生是因為那個年長,白發蒼蒼。這個年輕,除了熬夜的黑眼圈,還有即將丟了工作的憔悴,臉上還是很彈的。

時韻怔愣的看了大半天,這才轉身回房間坐在了沙發上。

她再次去回想上個世界的事兒,但是奇怪的是,回來之前那種痛不欲生,卻好像是忽然減少了許多。她還是能想得起來她和曾無春之間的一切事兒,可是,就好像是個旁觀者了。

怎麼說呢,就好像是在看電影。

看到某些片段,也會姨媽笑,也會心裡很甜蜜。看到某些片段,也會著惱,跟著生氣。看到曾無春的葬禮,也會難過,也會傷心。

可那種沒了曾無春就活不下去的想法,是再也沒有了。

看完一部電影之後會惆悵,會舍不得,會抽不出來。但是卻沒有想要跟著去死的那種極端想法了,時韻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如何反應了,大哭一場?還是如何?

但是最終,她還是起身,隻將窗簾給拉開了。但是,看一眼窗外,還是拉上了,大晚上的,外面著實是沒什麼可欣賞的。行吧,就當是一場失戀了,曾無春有自己的路走,他的靈魂會經曆下一次的投胎轉世,自己也有自己的路要走。

這一個任務完成了,也該輪到下一個任務了。

但是在開始之前,時韻還是想多休息幾天。正好,現實裡的事情也還沒處理完,她趁此機會,先去網上找了個辭職的樣本,打印出來之後再開始簽名。

很正式的一份兒辭職表,弄了電子版的和紙質版的。

電子版的填寫好之後直接發到了經理的手機上,紙質的是要拿回到公司的。

弄完之後,她就開始弄自己的短視頻了,她之前在曾無春那個世界的時候是想好來的,先拍一個古代的刑罰係列的。十大酷刑,試試水,如果不行,再換另一個思路。

網上下單了道路還是場景布置之類的,她想要拍那種比較精良的,所以這些東西不能隨意糊弄,買的都是比較好的,隨著訂單一個個增多,她的荷包也是在急劇縮水。

至於拍攝的話,她想著省錢,自己來,手機一個,支架一個,人一個。

另外就是劇本的創作了,好的視頻,不光是要有好道路和場景,你還得有好劇本才行。要不然那些電影院的大製作,怎麼該被罵還是要被罵?就因為劇本不行嘛。

說起來劇本,那時韻可就多了去了。曾無春做錦衣衛的時候,那可是很有便利的,時韻是借機問了不少的比較特殊的案件呢。這會兒拿出來一個做腳本,自己增增減減修修改改,就是一個劇本了。

當然,要控製時間,一個短視頻,最好是控製在四分鐘之內。因為短視頻更新太快,你這邊劇本太長,那邊人家半分鐘的場面已經將觀眾逗的哈哈大笑了,相比起來,肯定是人家的更有優勢。

所以這個四分鐘是極限,最好還是再短點兒,三分鐘內,兩分鐘更好。

這樣的話,時韻就需要將每一個場面都給考慮到了,她專業不是做導演的,這方面就著實是有點兒為難了。反正這兩天道具也沒有,不如暫且先下單幾本關於拍攝場景的書,她打算好好研究研究再說。

做完這些事兒,時候也已經是不早了。

時韻伸個懶腰看一眼時間,快十二點了。得趕緊睡覺了,要不然明天怕是要起不來了。

也不知道是心裡惦記還是怎麼的,這睡著之後,還做了個美夢,夢見了曾無春。曾無春站在一片白光裡對她擺手,說了一句什麼,但是時韻沒聽清。然後,白光消失不見,曾無春也跟著沒了。

但是夢裡的時韻並不著急,反而是舒口氣的感覺。於是,外面的時韻也就睡得更香了。第二天起床的時候,都已經是快九點了。

要知道,她之前因為上班的事兒,可都是六點鐘起床的。光是洗漱穿衣打扮,就得要一個小時了,隨後還得吃早飯,還得趕公交車,八點之前得到公司。

九點起床,除非是休息日。

但是現在明顯是遲到了,時韻也就不著急了,慢悠悠的起床,也不打扮了,就刷牙洗臉,然後穿衣服到外面吃早飯。坐在小飯館裡悠閒的吃早飯是個很享受的事兒飛,反正那感覺肯定比急慌慌的拿在手上吃好得很。

時韻吃完了才去公司,遲到是很必然的事情了。

前台小姐姐飛快的給她一個眼色:“經理早就到了,看樣子心情不太好,你得偷偷進去,要不然被他抓住了,有你好看的。”

時韻微笑著道謝,輕快的轉身往裡面走。路過辦公室,同事看見了,趕緊出來拽她:“你做了什麼事兒了?將經理給氣的不行,一早就來說,讓你去見他,你今兒怎麼來遲了啊?你也不早點兒和我說,我幫你請個假啊。”

請假和遲到都是要扣工資的,其實是一樣的。

時韻笑了笑,衝她擺擺手:“你先去忙,我去經理辦公室。”

同事點點頭,目送時韻往另一邊走。等時韻拐彎了,她忽然一拍腦袋,怪不得說總覺得哪兒不對呢,現在才想起來,剛才時韻臉上是素顏?沒化妝?

她不是一直很看重形象的嗎?怎麼今天不化妝就來了?而且,穿的也很隨意,好像就是個運動鞋啊,也沒穿高跟鞋。

但也就是詫異了一會兒,同事就回自己的工位去了,彆人的穿著打扮是彆人的事兒,這年代,就算是同事也不見得是多親密的關係,她有什麼資格去疑惑時韻的穿著打扮呢?

經理辦公室,時韻敲了門就被喊了進,她剛進去,經理就將手機推到她面前:“時韻啊,這是什麼意思?是因為昨天的事情生氣呢?你要是不同意,你不同意就行了,怎麼還犯得上這樣大張旗鼓呢?”

“不是我說你,你也太衝動了,你以為辭職了就行了?你知不知道現在的工作多不好找?你整個大樓問問去,看誰家現在還招聘?哪家不是自顧不暇的呢?你這樣辭職了,痛快倒是痛快了,但是你想過沒有,你接下來的日子怎麼辦呢?吃飯喝水,住房穿衣,哪個不要錢?你手裡有多少存款你就敢直接說辭職了啊?你啊,還年輕,我看在你年輕的份兒上,這次就不和你計較了,你呢,將這個刪掉,咱們就當什麼事兒也沒發生,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