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 空間裝萬物 謝謝你,曾無春。還有,我……(1 / 1)

時韻自然是不能認了這話的:“怕是你還不知道, 皇後娘娘對我有救命之恩,如此恩情,哪怕是皇後娘娘現下要我性命, 我都能毫不猶豫,更不要說隻是去冒冒險了, 所以,我並非是信不過皇後娘娘, 我是信不過你。”

何明月確實是不知道這事兒,她自打進宮, 實際上是完全接觸不到外面的信息的。之前定國公夫人利用她的事兒,她更是毫不知情, 至於皇上皇後,雖然知情,但因著對他們並無妨礙, 所以一開始, 這事兒就是沒人彆的插手的, 都是在等著看。

時韻堅決不願意昏迷著進去,何明月隻能去看皇後。

皇後現下要用時韻,自然是更願意給時韻幾分臉面的,想了一會兒就說道:“既然如此, 不如何美人先試試,看能不能不用將人給弄昏迷了收進去,若是不成, 咱們再說彆的。”

何明月抿抿唇, 有些不甘不願,但還是伸手,按住了時韻的手臂, 也不用出聲,就眼睛盯著時韻,在心裡默念了一聲進去。她原以為,時韻是進不去的,因為在這之前,平王和皇上,都已經派人試過很多次了。

可就是一眨眼的功夫,時韻就從原地消失不見了。

皇後驚訝的都從位子上站起來了,直接走到何明月身邊,這邊看看那邊看看,然後問道:“在裡面了?”

何明月能感受得到,空間裡有什麼,她隻要在心裡想一想,就能“看見”。所以,她隻點點頭,有些不知所措:“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兒……”

現下是需得分辨自己是真的不知情,否則皇上和皇後要是以為自己之前辦事兒不認真,明明可以將活著的清醒的人收進去,卻偏偏不去做,就是為了故意逃避,那麻煩可就大了。

若是以前的何明月,她還能仗著自己身懷重寶,並不將彆人放在眼裡——就像是她第一次謀害時韻一樣,人命在她眼裡就是草芥。平日裡的一點兒不滿,都能演變成殺人的恨意。

可現下,先是平王的刑法審訊,又是皇上的冷落,還有皇後娘娘的不理睬,何明月現在已經很清楚的認識到,若是沒了這芥子空間,她在這些人上人眼裡,才什麼都不是,連路邊的野草都比不上。

但同樣的,這重寶,現下也是她的優勢,她的武器,她的長處。

若是她主動將這東西給貢獻出來,那皇上絕對會更寵愛她的。到時候,看皇後還會輕視她不會,看平王還敢隨意出主意審訊她不敢了。

何明月不傻,她在後宮這麼些年了,早就看明白了,這世上,權利最大的,還是皇上。

那麼,她隻要能抓住皇上的一顆心,她就能做寵妃,甚至,做皇後。等她成了皇後,等皇上完全信任她,等她手握大權,她一定先將平王夫妻給處死!

然後,生一個兒子,讓兒子做皇帝,那自己就再也不用的安心會有人覬覦自己的芥子空間了。到時候,就再也沒人敢因為這個,就對她下狠手了。

何明月想的這條路,是時韻之前暗示的——進宮做了美人了,想要爭寵,沒有家裡給撐腰,可如何出頭呢?

所以何明月想出路的時候,下意識的想到的,就是這一條路,爭寵。爭寵的結局是什麼,就是在後宮一路廝殺,然後站在皇後,太後的位置上。

現下時韻弄的這一出,何明月的第一反應還是趕緊穩固自己在皇上心裡的地位,分辨自己以前並不曾欺騙隱瞞他。

“我是真的不知道,以前從未有這種情況出現,皇上也知道,我那會兒不可能撒謊的,我不可能隱瞞這種事情的……”何明月有些慌張,皇後安撫她:“彆著急,可能是何朧月和尋常人不一樣,她畢竟之前是活著從你的芥子空間裡出來的,她是個例外。”

何明月總算是略微冷靜了些,趕緊點頭:“對,她不一樣,我一直不明白她之前是怎麼活下來的,我就覺得,她好像進去就死了,我原本是想將她的屍體給放出來的,可沒想到,出來的是個活人,我也是想不通。”

皇後臉色有些凝重:“你說,你能感覺到她在裡面已經死了?”

何明月抿抿唇:“是,因為我能看到裡面的東西,她是昏迷著進去的,進去之後,好像是死了……但又好像是沒死……她走動了幾下……”

她自己都有些說不明白了,好像有那麼一瞬間,她的腦子像是空掉了,等再學會思考的時候,就察覺到何朧月居然在裡面站起來了,還能走動了。

一時之間,她都不知道是恐慌還是什麼了。於是她提前將何朧月給放出來了。其實原本按照計劃,是應該再等等,等到沒人的時候,放到平王府的荷花池裡。

一是將自己身上謀害何朧月的名聲給洗掉,二來是栽贓平王府。讓平王府和何家對立起來……不不不,這個不能想,不能說,半點兒都不能顯露。

何明月說的亂七八糟,但是皇後卻是十分有耐心:“你彆著急,慢慢說。”

她往屏風後面看一眼,皇上從那邊繞出來,伸手拍拍何明月的肩膀,很是溫和,又帶幾分深情憐惜:“不要害怕,你現在在宮裡呢,有朕護著你,就是做錯了也不要緊,你慢慢的說。”

成熟男人,又是這天底下最有權勢的男人,這安慰自然是很有份量的。何明月是真的就平靜下來了,她抿抿唇,在心裡想了一會兒才說道:“我一開始是能感覺得到的,她是沒了呼吸的,那裡面是容不得呼吸的,否則東西就會腐敗,不可能再維持原本的樣子了。”

皇上點頭,這話說的有道理。就好像冰窖存東西,越是少人進去,那裡面的冰塊就越是放的長久,東西也就越是新鮮。但是進進出出的人多了,那冰塊就容易消融,裡面的東西就壞的快。

中醫上也說了,人呼出來的是濁氣,對萬物是有害而無利。

何明月的芥子空間既然是如此珍貴,自然是不能被尋常的濁氣給汙染了。

“但不知道……她肯定是被奪舍了!”何明月忽然想到這麼個原因,她眼睛立馬就亮了,她一定得將何朧月給弄死才行。不光是因為閨中的那點兒仇怨,更多的是因為忌憚。

是的,她忌憚何朧月。憑什麼彆人都不能活著進她的芥子空間,就何朧月能呢?那麼有朝一日,是不是何朧月,也能拿到她的芥子空間呢?

“她肯定是已經死在了空間裡,然後被我放出來的一瞬間,被不知道哪裡來的孤魂野鬼,給占據了身體。”何明月說道,皇上也有一瞬間的動搖,這麼說的話也就解釋得通所有的事情了。

但皇後是略有些遲疑的:“這個不一定能做的準,何美人,你現下再次將何朧月給放出來試試。若是她還能活著,那就說明不是奪舍的事兒。若是她沒活著了……”

停頓了一下,她對皇上解釋道:“宮裡是皇上居住的地方,龍氣蔽體,若何朧月真是被奪舍,她如何能躲得過這宮裡的龍氣呢?”

皇上是什麼人?天子,真龍,這天底下,還有哪個奪舍的惡鬼能接近皇上的周圍?

時韻進進出出皇宮好幾次,哪次是露出不舒服了?倒不是說皇後很迷信鬼神之類的,越是坐在高位上的人,其實是越不相信鬼神的,因為他們見到的手段太多了,更明白什麼神神鬼鬼,也不過是些陰謀伎倆而已。

但是,對皇上是天子,有龍氣護體這一說法,皇後是必須得信的,真的假的無所謂,她得讓人知道她相信。

皇後這番話說完,皇上也有幾分沉吟了,何明月張張嘴想說什麼,但被皇上給打斷了:“先將何朧月給放出來。”

何明月抿抿唇,其實是很想做一番手腳的,比如說,放不出來之類的。可在皇上的注視下,這句話就有些說不出口。她隻能是伸開手,做了一個拿的動作,隨後,時韻就憑空出現在屋子裡了。

冷不丁的出來,毫無提防,差點兒沒直接摔倒了。被皇後拉一把,這才是站穩了。

時韻自然是活著的,芥子空間是魔神的力量所生成的,時韻身上的係統又是主神所生成的,不管這兩種力量是相對的還是統一的,反正都能保住時韻能毫發無傷的出來的。

若是這力量是對立的,頂多是消耗時韻身上一部分力量。若是這力量是統一的,那時韻其實也是可以用這芥子空間的。當然,這一時半會兒的,時韻暫且也沒有這麼多的思量。

她活著出來了,見屋子裡多了一個人,也並不驚訝,隻躬身行禮:“臣婦見過皇上,給皇上請安。”

“你在裡面見到了什麼?”皇上趕緊問道,時韻不慌不忙,還是和以前一樣的說法:“我進去之後就像是被束縛住了,身體完全不能動彈,過了沒一會兒就覺得呼吸越發的困難,像是要窒息了,就在我覺得眼前一黑要死的時候,就忽然出來了。”

皇上抓到了漏洞:“你之前在裡面好多天,也說的是,眼看快要憋死了,就忽然出來了?”

好幾天,和一炷香時間,差的可太多了。

但每次這何朧月都是快要憋死了,然後就出來了?

時韻隻管點頭:“是啊,兩次的感覺是差不多的,我四周都是白茫茫的,隻能看見腳底下是一片綠色,我察覺不到裡面時間的流逝……”

皇上一拍手:“對,時間,不管外面是多長時間,裡面的時間都是一樣的嗎?”

皇上都有些糊塗了,所以這到底是個什麼說法?裡面外面的時間,過的是不一樣的?之前說裡面的東西能保持原狀態不腐敗,還猜測是不是因為沒有人呼出來的汙濁,但現在,這個時間的不動彈,好像也說的過去?

時韻才不管皇上心裡在想什麼,她打第一天開始就已經在心裡將各種說辭給排練好了,無論進出多少次,無論在裡面多長時間,無論裡面真實的場景是如何的,反正她隻能有這麼一個說法。

以不變應萬變。

至於這其中的不同差彆,全靠自己腦補吧。

皇上不信邪,又讓時韻進去一次。這次時間更長了,半個時辰。

期間,皇上又問了好幾次何明月的感受。何明月每次都說,何朧月是躺在裡面不動彈的,等何朧月出來,還是那一樣的說法。

皇上不是不懷疑時韻撒謊的,於是又讓時韻帶著沙漏進去,但一進去,那沙漏就開始靜止了,一粒沙都沒有再往下掉了。

皇上也終於相信了自己一開始的腦補了——芥子空間裡面的時間,大約是凝滯不動的。所以,活人才沒辦法進去?動物進去了,也會死掉。

眼看天黑,皇上本來是想多實驗幾次的,但現下時韻已經嫁人,身為臣子的媳婦兒,若是夜宿皇宮,那明天指不定會被傳成什麼了,哪怕是留住在皇後宮裡也不行。

所以隻能是很遺憾的,將時韻給放出宮去了。

曾無春就在宮門口等著,見時韻出來,忙將大披風給她裹上去:“是為了那東西?”

時韻點點頭,幾乎是沒發出聲音:“能看得出來,皇上和皇後很是著急,怕是接下來還有大事兒。”

時韻這一張嘴就像是開了光,說出事兒就出事兒。

這晚上睡覺正睡得香呢,外面就傳來腳步聲。她警覺性也是比較高的,睜開眼就將曾無春坐起來了,連外套都沒穿就往門口去了。

略等了一刻鐘,曾無春回來拿衣服,順便告訴時韻:“鴻臚寺那邊出了事兒。”

鴻臚寺是三國使臣居住的地方。

“旬國的使者死了。”曾無春一邊穿衣服,一邊說道:“刑部已經趕過去了,我現下得去看看。”

時韻點頭:“去吧,記得我之前和你說的那些話,這些人,並不是無故來商談的,他們必然是存著一些心思。旬國的使者,可能是死在另外兩國手裡,為的是挑起戰爭,當然,也可能是死在自己人手裡。”

但這些都不重要,人反正也已經死了,重要的是,現下是不是得防範起來,以免三國發難。

曾無春的動作停頓了一下,伸手揉了揉時韻的腦袋:“我知道了,你且歇著吧,今兒若是宮裡再宣召你,你若是不想進宮,就告病。”

皇上皇後可能是會看在曾無春的臉面上,明知道時韻裝病,也會暫且緩一緩的。

當然,若是事情十分緊急,那大概是會派太醫或者禦醫上門的。

時韻也應了下來,到底是下床將曾無春給送到了門口,她並未出來,隻隔著門扇看著人大踏步走遠。隨後,她重新回到床上,就忍不住歎口氣——看吧,任務麻煩就麻煩在這兒了。

若是當時她不將芥子空間的事情給說出來,隻忍下了一口惡氣,背上了這私奔的名聲,那在何夫人的照應下,也能暫且活著回到何家。然後,再想了法子直接殺掉何明月,這任務也就算是完成了。

然而她顧忌原主的心願,顧忌何家的名聲,顧忌這個顧忌那個,事情就成了現在這樣了。

可時韻雖然歎氣,但真要問起來的話,心裡是沒有半點兒後悔的。

人有所顧慮,有所顧忌,這才能維護好自己的底線。若是一個人是半點兒顧慮也沒有,做事兒隻求快,隻求自己成功,那就跟個機器沒什麼兩樣了。時間長了,怕是她上個世界好不容易穩定下來的心,就要再次動搖了——底線和律法,還有人命,還有道德,這一係列的東西在她心裡的重要位置,就又要開始糾纏她了。

她既然是在石靜的照顧下,已經將這些東西排出來個先後了,那不管任務的困難程度,她隻要自己維持住本心,這就足夠了。

不就是任務會變難嗎?她再想辦法就是了。

當然,不能往後拖了,她得儘快。

因為一旦她搞不定,真的因為這芥子空間引發了戰爭,那就是和她的初衷相違背了。這些因為戰爭無辜喪命的人,才是真的倒黴,才是真的被她牽連了。

曾無春第二天並沒有回來,奇怪的是,宮裡也並沒有宣召時韻。

時韻就隻能是在府裡等著,等來等去,就等到了鴻臚寺那邊的消息——三個國家果然是鬨騰起來了。旬國是指責朝廷的護衛,說他們使臣無辜喪命,朝廷該作出賠償。

另外兩個國家自然是站在旬國後面搖旗呐喊,非得要進宮見皇上,當面說這事兒。

然後皇上就給刑部還有順天府都下了死命令了,三日之內,必得結案。

曾無春也就是這會兒才抽空回來了一趟:“略有些線索了,被你說中,這事兒大概是旬國自導自演,那使臣明面上說是旬國國王的親弟弟,但據我所知,旬國國王的弟弟,曾謀反……”

好家夥,這是將自家的反賊送到敵人的地盤上給殺掉,然後再來個廢物利用,栽贓一下敵國?

“那使臣既然是試過謀反,那他甘心受死?”時韻對這個是比較好奇的,曾無春搖頭,自然是不願意的。但具體旬國是如何掌控這人的,又是如何殺掉這人的,他現下是還沒查到線索。

時韻伸手摸摸曾無春的臉頰:“辛苦你了,你等會兒還得出門?”

“嗯,還得去查探一番。”曾無春說道,他就是怕時韻在家裡會擔心,這才來說兩句的,說完了,就得走人了。

時韻目送他出門,又略坐了片刻,就給宮裡遞牌子,想要求見皇後了。皇後那邊反應也快,她這邊牌子剛送到宮門口沒多久,那宮裡就傳了話,讓她今兒下午進宮。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擁有共同的秘密,皇後見了時韻,竟然還有幾分親切。

她原本臉上是有些疲憊的,現下也主動說起來了:“那三國使臣話裡話外的意思,是想讓咱們賠償,用咱們最珍貴的寶物來賠償,這不是明白著……”

皇後沒說,但時韻也明白了,就是覬覦芥子空間嘛。

朝廷當然能否認這東西,說都是無稽之談,凡人世間,哪兒有什麼仙家之物。但他們肯定是不相信,說不定還能拿出證據來——其實他們三國使臣能來,就說明手裡肯定是有切實的證據了。

否則這種東西,說出來都沒人會想相信是真正存在的東西,就因為一個謠言,就不遠千裡的趕過來見識,這不是腦子有問題嗎?

朝廷當然也不會給。

但是更重要的是,皇上今兒早上才收到的消息,三國士兵壓境。

從使臣開始往京城這邊來,怕是他們各自的國家就已經就開始準備了。

他們三個,怕是也早就聯手了。

旬國使臣的死,指不定是三方聯手,一起做下的案子。

若是一對一,朝廷肯定是不怕的。但是,一對三,皇上也是為難。皇後說起來的時候也是愁容滿面。

“所以現下,你的作用就越發的重要了,你身上一定是有不一樣的地方,才能讓你活著從芥子空間裡出來,才能讓你變得和常人不一樣。”皇後說話的語速也有些快了,能聽得出來,是很著急了。

“現下,隻要咱們有十萬,不不,五萬,三萬也行,隻要有三萬能像是你這樣有大力氣的士兵,咱們就不用擔心了,彆說是三國聯手了,就是三十個國家聯手,咱們也不用擔心了。”

皇後抓著時韻的手,親切又急切:“朧月,你好好想一想,到底是什麼,讓你活著出來了呢?你可千萬要想一想,暫且將你和何明月的恩怨放在一邊,你是為了咱們的國家,為了咱們的朝廷。”

“你想一想,若是咱們國家被人攻打,那些將領士兵,那些邊疆的百姓,該如何?會如何?他們無故被卷入這場戰爭,默默無聞的死在那裡,可能會死一萬個,十萬個,那些人,又是誰家裡的兒子,誰家裡的丈夫,誰家裡的父親呢?”

“你向來是個心善的女子,你忍心看那些將士去死嗎?你忍心看戰爭之後,百姓們流離失所嗎?好朧月,你若是有法子,你快些說出來,你說出來就是立功了,你為咱們朝廷立大功,皇上和我都是不會虧待你的。”

“那個定國公的爵位,我做主了,隻要你能幫上朝廷的大忙,這爵位就還給你們家。”

“我冊封你為超一品誥命夫人,你覺得如何?”

時韻看著皇後,儘力的讓自己臉上露出驚喜和不敢置信來,她連連點頭:“您放心,我一定會好好想一想的,娘娘,何明月在哪裡?我去見一見她?我和她好好的談一談,看看是哪裡的問題?可能是我進去的時間,或者是姿勢有什麼不一樣?也可能是當時何明月心裡想的東西不一樣?這種仙家之物,說不定就是能捕捉到人心裡的想法的。”

皇後見她認真,肯定是點頭答應的。

又因為時韻說,有彆人看著會緊張,所以皇後就沒跟去,隻派人送了時韻去何明月那邊。

何明月因為身懷重寶,哪怕位份低,也是不和彆人同住一處的,而是自己居住了一個小院子。真的是小院子,就三間屋子,院子裡什麼都沒有,隻胡亂擺放了幾盆花草。

這住處,甚至還比不上何明月在何家的時候。

有宮女進去通報,隨後何明月就出來了,站在台階上居高臨下的看時韻:“你來做什麼?”

“自然是來看看你過的什麼好日子。費儘心思想要除掉我,不就是想要過更好的生活嗎?現下,進宮了,你這日子,可變好了?”時韻笑眯眯的說道,她身後是跟著皇後的嬤嬤的。

皇後不來是怕她緊張,但是也不代表皇後就完全放心讓她們姐妹兩個獨處。這姐妹兩個之間的恩怨,皇後可是清楚的很。忽然哪天一笑泯恩仇了,那其中肯定有鬼。

何明月臉色瞬間變了變,但還是一臉倨傲:“那你就放心吧,我這日子肯定過的很好,我吃香的喝辣的,這日子過的比在家的時候好一百倍一千倍。想想在家裡的時候,我連吃個點心都不能自己做主,隻能吃你剩下的,那日子過才叫一個憋屈。”

眼看時韻一張嘴就要和何明月分辨起來了,嬤嬤趕緊提醒:“夫人,時間緊張,三國使臣現下還在逼著要見皇上……”

時韻這才作出意猶未儘的樣子來,隻跟著換了話題:“今兒我是得了娘娘命令,特意來找你商談一番,你在將我放進去的時候,心裡是如何想的?”

何明月皺了皺眉,她很是看不上時韻這態度,當初在府裡的時候就這樣,她仗著嫡出的身份,整日裡活像是個大公雞,腦袋恨不能揚到天上去,將她們這些庶出的,當成不存在。

現下,她都嫁人了,自己也做皇妃了,她是憑什麼還能這樣高傲呢?

這種高傲,看著就讓人厭煩,看著就讓人想要將那高抬著的腦袋給按下去。

何明月深吸一口氣,將心裡的戾氣給壓下去,等自己能穩定下來,才開口:“我心裡也並沒有想彆的,隻一心想著放進去,這種仙家之物不是那麼好用的,若是隨隨便便說個字就能用,那還叫仙家之物嗎?我用的時候,需得萬般用心,集中精力,這才能做成,若是我抽空想了彆的,這東西就用不成了。”

時韻又問了幾句話,無關痛癢,何明月不知道,每一個都認真的想了好半天。

隨後時韻就做出沒辦法的樣子來,她是真的沒辦法,皇後自然也是不能勉強,隻能是放了時韻出宮。

一連三天,天天時韻進宮,就是沒辦法。有她在,皇上和皇後也不想罔顧人命,所以也就沒找的人做實驗,隻找了雞鴨魚這些,不過,還是和以前一樣,進去就會死,拿出來的就是屍體。

三天一過,三國使臣就開始強硬的要求朝廷賠償了——刑部那邊並未查出來凶手。順天府那邊更菜了,連一點兒證據都沒有。

曾無春從衛所回來,就見時韻在桌子前坐著。他就有些好奇:“你如何還能坐的住?”

時韻有些訝然:“我為什麼要坐不住?”

“你之前不是說,這東西是會引發戰爭的嗎?現下,一切如你所料,眼看事情鬨大了,朝廷要壓不住了,戰爭即將發起,你為什麼不著急?”曾無春說道。

時韻慢吞吞的將自己手裡的書本合上:“因為我在等你的決定。”

曾無春有些不明白,伸手點了點自己:“我?”

“是的,我不光說過這東西的出現會引發戰爭,我還說過,不該出現的東西最好是毀掉。”時韻看著他,笑著說道:“所以你是做好決定了嗎?”

曾無春不說話,隻沉默的看時韻。

時韻伸手捏了捏他的臉頰:“不管你是相信還是不相信,我從那東西裡面出來之所以還活著,是因為我有一個使命,我必得將這東西毀掉才行。”

“你想怎麼做?”曾無春好久才問出來。

時韻眨眨眼,前傾身體,就差是趴在曾無春懷裡了:“你已經猜出來了是不是?”

“是要殺掉何明月?”曾無春問道,時韻點頭:“是,我要殺掉她。現在這事情鬨的這樣大,我最好了,還是要當著所有人的面兒殺掉她。”

“你知道你殺掉她之後的後果嗎?”曾無春又問道,時韻點頭:“知道,也活不了了。”

“那你還要殺掉她?”曾無春再次問道,時韻不厭其煩的跟著點頭:“是,我說了,我能活著從那裡面出來,就是因為我還沒有完成我的使命,我必須要將這個不應該存在的東西給毀掉才行。你想想,若是這東西還存在,日後這世間會變成什麼樣子呢?”

“戰亂,人人都想得到這東西。沒有秩序,因為這東西殺人也實在是太方便了。沒有律法,擁有了力量,擁有了寶物,律法還算什麼呢?人命如草芥,世間再和平和安寧。”

“那你既然知道你會死,你為什麼還要嫁給我呢?”曾無春皺眉,他一開始答應這門親事,是因為他確實是到了成親的年紀,他確實是想要一個妻子,想要一個家。

但是成親也快半年了,他想要的,卻是越來越多。

他想要和時韻生一個孩子,男孩子無所謂,女孩子最好是像時韻多一點兒,雖然他自己長的也好看,時韻看上他就是因為他的相貌,但是,他卻是更喜歡時韻的這張臉的。

隻覺得看著,就忍不住心裡軟軟的。隻覺得看著,心裡就高興,就想笑出來。

他想要早上和時韻一起睡懶覺,晚上和時韻一起下棋。他想要冬天可以幫時韻暖被窩,夏天給時韻擦頭發。他想要看著時韻越發成熟,想要看著時韻變老。

可就在這時候,時韻說,她是要去找死的。

曾無春一時之間,都不知道心裡該是如何滋味。難受,憋屈,又很憤怒。

若是一開始沒有得到,那他或許是不在意的,願意自己找死,那就自己去死好了。但現下他得到過,冷了有人會提醒他穿衣服,熱了會有人給衛所送冰塊。

在外面奔波一天回來了,家裡會有暖暖的湯面吃,進門會有一盞蠟燭在燃燒。

受傷了有人會皺眉,會不停的問大夫會不會很嚴重。

陳年的舊傷疤,也有人會摸著問疼不疼。現下的新傷痕,也有人會滿臉心疼的幫忙上藥包紮。

他擁有過,所以就不願意再失去。

“因為,我不願意何家跟著我受牽連。”時韻說道,她要是殺了何明月,那皇上是肯定不願意聽她說什麼苦衷為天下著想之類的話的,隻會發怒,然後誅九族。

當然,現在也可能是誅九族。

就算是嫁給了曾無春,何家也照舊是在九族之內。

所以這個刺殺就不行了,最好是讓皇上覺得她也是受害者,就算是生氣,也得忍著,還不得不安撫何家和曾家。

她有自己的底線在,既不願意連累了何家,也不願意連累了無辜之人。曾無春就是這個無辜之人。

“騙你的,我嫁給你,當然是因為我喜歡你啊。”說完前一句,看見曾無春的臉色,時韻就趕緊說道:“我不是說過了嗎?你是我見過的最好看的人,我馬上都要死了,那我作為還沒成過親的女孩子,我肯定是要給自己找一個天底下最好的相公,然後體驗一下這成親的生活的,你看我眼光多好,隨便挑一下,就挑中了這天底下最好的。”

“不光是相貌最好的,品性,脾氣,功夫,還有本事,都是一等一的最好的。”時韻笑眯眯的,伸手捧著曾無春的臉頰親一口:“我喜歡的,可不光是你這張臉。我嫁給你,也算是體驗到了最好的婚後生活,所以,謝謝你,曾無春。還有,我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