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 空間裝萬物 臉上就有些掙紮了。(1 / 1)

心裡思量不過是片刻功夫, 定國公安安神,這才開口:“我一番苦心,既然曾無春你不願意領,那就罷了, 今兒我們就好好算一算吧。該你的, 我一文錢不會少, 且放心, 你叔叔還是有這個氣量的。”

話是這麼說的, 但是在隨後算賬的時候, 也是多出來許多莫須有的花銷的。

不過,曾無春並不在意, 狗急跳牆, 兔子急了都還能咬人呢。他今天本來的打算就是要回去六成就行, 但現在能多點兒,那就更好了,不可能是完全要回去的。

真要是完全要走, 一丁點兒的便宜都不讓定國公粘, 那傳出去, 他曾無春無情無義冷血絕情的名聲可就做實了,當然他是不在乎這個的,真要是在乎前些年也就對外解釋了。

他都能做錦衣衛了, 還怕受這些閒話?

但現在是不同以往, 以前是他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 現在他是即將要娶媳婦兒了。未來的嶽父都還在場, 他要是將事情給做絕,那在何家眼裡,他能是個什麼形象?

倒不如現在, 稍微軟弱一點兒,還能讓何家人多憐惜自己幾分。

再有就是皇上的態度,很顯然皇上也並不是很願意放棄定國公的,否則早些年也不可能看著曾無春無路可走,堂堂世家子弟,居然是去做了錦衣衛了。

他現在將定國公給逼迫狠了,皇上定然覺得,幸好是沒將爵位給還回去,否則曾無春還指不定如何容不下定國公一家子呢。

在家事上,定國公確實是德行有虧,並不算好人,但是在朝堂上,定國公還是略有些才能的。

他現下給定國公幾分容忍,也就是在給皇上幾分面子,也是在給自己幾分後路。

有戶部的人在,這算賬的事兒還是挺快的。除了原先曾無春的親爹娘留下的鋪子莊子還有房產,剩下的產出,全都是留給了現在的定國公。另外這府裡原本的擺件財產什麼的,是說不太清的。但是,但凡曾無春手裡的賬冊上有的,現在的定國公都要歸還——因為有很大一部分,是曾無春親娘的嫁妝,還有先皇當年對曾無春親爹的賞賜,還有當年宮裡對曾無春親娘的安撫拉攏。

有些已經折損的,曾無春就很給面子,表示可以用銀兩來換算。

這麼算下來,竟是用了兩天時間才算是算的清清楚楚。

曾無春轉頭就從一個喪家犬,被定國公給驅逐出去的人,變成了身懷萬貫家產又有前途的金疙瘩了。

這會兒倒是有不少人暗自後悔的,早知道當年也將自家女兒說給曾無春去。

尤其是在曾無春大張旗鼓的抬著東西前往何家去提親的時候,誰家提親也沒曾無春這樣顯擺的啊,那大箱子小箱子,都快趕得上聘禮了。這還隻是提親,接下來還有定親,還有真正的聘禮呢。

這東西多的,不少人家都紅了眼睛。

何夫人也高興的眼睛都快成一條線了,一邊清點東西,一邊和時韻說道:“原本還想著,曾無春這錦衣衛,有今天沒明天的,但沒想到,居然還有不少家底,有如此多的家底,日後你爹再給想想法子,將人從錦衣衛弄出來,他親爹是定遠將軍,他想必也是功夫不差的,不管是做個武將還是如何,總比現在要好……”

時韻戳破她的美夢:“他現在是錦衣衛指揮使了,再往上走一步,就是總指揮使了,可見皇上對他信任看重,將來怕是不一定舍得放他走。”

何夫人就微微皺眉,其實她自己也知道,但凡做了錦衣衛,想要中途換彆的,那是難上加難的。但是,不試試怎麼就知道不行呢?

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歡。

她原本是有些嫌棄曾無春的,覺得是隻有一張臉能看,但是,一說要提親,就立馬將家產給要回來,有勇有謀。要回來的東西也沒有半點兒不舍得,光是提親就送來不少好東西嗎,說明是看重自家女兒,願意給女兒做臉面。

那唯一看不上的,就是錦衣衛這差事了。

若是換個差事,那可真就是完美了。

時韻也不管她在想什麼,隻起身笑道:“我出門去走走,娘,午飯不用做了,我從外面幫您定一桌?”

何夫人想了想,點頭:“也行,就百味樓吧,你妹妹前兩天說,他家的八寶鴨是很不錯的,惦記好幾天了。”

時韻忙應了下來,她是打算在京城四處轉一轉的。將來若是得了機會,指不定那芥子空間是要動手偷的,偷走之後,她說不定就要成被通緝的人了——這一招不到萬不得已不能用,因為這古代都是講究連坐的,她自己犯了殺頭之罪,連累的是整個何家。

除非,是她已經安排好了整個何家的退路了。

但多觀察觀察總是沒錯的,以防萬一嘛。

剛出門就遇上了個錦衣衛,是之前在護國寺想要偷襲他的那個,現下時韻也知道他姓名了,就叫丁偉,另一個叫王和,這兩個是經常做搭檔的。

“大姑娘好,要出門啊?”丁偉笑嗬嗬的上前問道,時韻點點頭:“有事兒找我?還是你們老大吩咐什麼了?”

“大姑娘聰慧,一猜就猜出來了。我們老大說,你前兩天不是說要去看皮影戲嗎?正好今兒那戲樓是安排了皮影戲的,問您去不去,去的話他就安排了。上午是演的孫猴子大鬨天空,下午是演的沉香劈山救母。”

丁偉說道,時韻頓了頓,就點頭:“那就去吧,不過,我需得帶上我妹妹,我妹妹也喜歡看這個。”

“那是無妨的,大姑娘想帶誰就帶誰,那小的這就去回話了,咱們等會兒戲樓見?”丁偉說道,時韻應了下來,轉頭讓人去府裡叫了妹妹出來,和她說去看皮影戲。沒想到妹妹正在上課,一群小姑娘在一起,一聽說要去看皮影戲,一個個的不等叫,全都衝出來了,圍著時韻撒嬌賣乖,個個都想出門去看皮影戲。

反正一個是帶,兩個也是帶,三個也沒什麼區彆,索性時韻就都給帶上了。

一路往戲樓去,到了門口,見她過來,戲樓老板就趕緊親自迎過來了,時韻都還有些詫異,這是什麼待遇?以往她來戲樓,可是沒被老板親自迎接過的。

“何大姑娘請進,指揮使大人剛才派了人來,已經定好了房間,您隻管帶著各位姑娘進去,保證是清淨的很,又視野好,能看的見全場,還有各種零嘴點心,您想要什麼茶水?”

老板很是殷勤,時韻就忍不住挑眉,所以不是她這個何家大姑娘的待遇好,而是指揮使曾無春大人的未婚妻的待遇好?

她帶著妹妹們上了包間,這房間的位置確實是挺不錯的,從窗戶望出去,就正好能看見對面的大舞台,現下上面是擺放了皮影戲的東西,估計是一會兒就要開始了。

桌子上擺放著各色點心乾果,時韻伸手捏了些南瓜子,慢吞吞的給自己剝了幾個。

說實話,這種悠閒享受的日子,她還真是……享受過太多次了,每次到任務的後期,她就隻要等著就行,這等著等著,順便享受享受,不也很正常嗎?

但每次重來的時候,她還是覺得這種享受,挺舒坦的,反正她是很喜歡的,大約她也算個沒上進心的?在現代的時候努力上班努力賺錢,其實就是迫於生計?

正想著,就聽見門口有動靜,她抬頭看一眼,正好看見曾無春進門。曾吳春手上還拎著一個大盒子,進門將盒子放在了桌子上:“路上買的一些小玩意兒,你們自己分一分。”

他看時韻,問道:“先過來一下?”

時韻眨眨眼,起身,順便叮囑妹妹們:“彆隨意出門,就在這裡玩兒,我一會兒就回來了。”

跟著曾無春到門外,曾無春是將她帶到了隔壁的包間,一邊進門一邊說道:“我之前是住在衛所的,若是買了自己的宅子,難免落人口實……”

那會兒定國公肯定不能允許他自己值班家產的,免得外人說定國公是容不下曾無春。再者,買宅子的銀錢不是小數,又有父母在不能有私產,否則就是不孝的說法在,他若是自己買了宅子,定國公定是要想法子將宅子給要走的。

為避免麻煩,他要麼是住在衛所,要麼是租賃個院子臨時住一段時間。反正他一個大男人,哪怕是睡在大街上,也是無所謂的。

“現下既然要成親,這宅子肯定得買一個,原先我父母倒是留著有,但時間長了,也不知道破敗成什麼樣子了,我的意思是,將這些舊宅子給賣掉,咱們重新買個,我挑選了幾個,你也看一看,畢竟到時候……”

是他們兩個居住,反正曾無春是無所謂遠近的,哪兒都成。既然他無所謂,那最好是讓時韻滿意了,說著話,他就將地圖給攤開,上面有標注了好幾個地點。

一個是皇宮附近,這邊的宅子自然是不便宜的,但勝在清淨,鄰居也都是那種高官貴人。一個是在錦衣衛衛所附近,這個主要是曾無春當差的時候方便。另一個就是在何家附近。

曾無春想著,大約時韻會挑選何家附近的宅子。女子嘛,就算是嫁人,大約也是想距離父母更近一些的。

但是沒想到,時韻的手指頭在地圖上劃拉兩下,就點中了皇宮附近:“這個是多大的宅子?帶不帶花園?”

“四進的,原本是個官員府邸,修建的挺好,兩年前那官員被抄家,這宅子就歸戶部了,若是要買,得先和戶部打招呼。”這不是巧了嗎?何老爺就是戶部的。

“據說裡面是蘇杭那邊的園林風格,景致很是不錯,但是這兩年沒人居住,怕是也破敗了不少。”曾無春又說道,時韻笑眯眯的:“若是買下來,再找人休整,這要花費不少銀子吧?”

曾無春點頭,心裡盤算了一下:“像是這樣大的宅子,光是買下來,就需得十萬兩了,打理宅院也需要專門的人,這個又是得小兩萬,另外,這麼大的宅子,總得有幾個下人,我以前是一人吃飽,現下咱們就需得重新買人,這裡裡外外,少說也得四五十人,這又是一筆開銷。”

時韻隻問道:“這銀子,就按照二十萬算,除掉聘禮這些,你能拿得出來嗎?”

曾無春點頭,自然是能的,他手裡現下少說也有一百多萬兩銀子呢。

“既然能拿出來,咱們就拿出來用,你手裡這麼多銀子,總得花掉一些才好,否則留在手裡,怕是過了不了幾天,就該有人上門找你借錢了。”時韻說道,曾無春挑了挑眉:“你算到的?”

“這還用算?若是咱們自己花用了,至少咱們自己是享受到了,能有大宅子住,也有下人伺候,還有好風景看。若是你拿著手裡一毛不拔,你就等著日後麻煩一天比一天多吧。”

人之本性嘛,誰家忽然有錢起來了,那往日裡看得起的看不起的,就都該想法子了。

曾無春點頭應了:“那你還有什麼喜歡的,想要的東西沒有?比如說,什麼珍貴的花草,值錢的石頭之類的?”

時韻搖頭:“尋常花草我就喜歡,太嬌貴的我倒是不如何喜歡。那些石頭,我暫且也欣賞不來,不過你若是沒地方花錢,我倒是能指點你一番。”

這花錢的事兒上,她可是經過好幾個世界的積累了,那可是太有經驗了。

“值錢的藥材買一點兒,尤其是那年份大的人參靈芝之類的。宅子買了,最好是能再來個戲班子,咱們自己養,然後是那金銀珠寶,貴精不貴多,什麼千年的珍珠萬年的玉髓,極品的翡翠頂級的玉。”

這還隻是最淺層的,若是往上一層,花錢不見東西。比如說,今兒給寺院裡弄一筆錢,說自己要弄個長明燈,後天給三清捐一筆,說是來養個替身。

曾無春都聽的有些目瞪口呆,他倒不是驚訝這些花錢的法子,而是吃驚時韻這十五歲的小姑娘,以前隻聽說是有些嬌慣的,卻沒想到,竟然還是如此的,見多識廣?

是,隻能說是見多識廣,因為有很多花錢的法子,就是曾無春也隻是聽說過.

時韻笑眯眯的,她是故意的。她這性子也不可能是一輩子隱瞞著,隻能是一點點兒的變化。說實話,她其實都懷疑自己在何夫人何老爺面前,是不是已經掉底兒了,但就是沒勇氣問。

就連上個世界的石靜,都能分辨出自己是不是原來和她相依為命的妹妹,那何夫人和何老爺素來寵愛這個原主,能分辨不出來女兒的變化嗎?

他們要麼是不能接受女兒已經死去的事情,在裝傻。要麼就是還在顧慮什麼,忌憚什麼。

時韻也並不擔心,她反正是問心無愧的。

曾無春點頭:“好,那就按照你說的辦,咱們先買個大宅子,但是這買人的事兒,日後是不是你來辦?”

兩個人商商量量,就將這成親後要辦的事兒給說的一清二楚了。

然後曾無春將東西給收起來,他正要再說點兒彆的,就聽時韻問道:“何明月現下在宮裡,如何了?”

曾無春怔愣了一下,抬頭看時韻。時韻照舊是笑眯眯的:“我的仇人嘛,我總得關心關心。”

“已經承寵。皇上倒是挺喜歡,就是皇後有些不太喜歡,並不願意召見。”沉吟了一下,曾無春才說道,時韻點點頭:“多謝你告知。”

“並不是什麼秘密,就是我不說,你問彆人,也是能問的出來的。”曾無春說道,停頓了一下,他又說道:“最近錦衣衛嚴查……這事兒,日後說話隻小心些,萬不可提起來這幾個字。”

說的是芥子空間,錦衣衛是有監察的職能的,尤其是文武百官。現下皇上既然是已經下令不允許人討論了,那誰要是再討論,就很有可能是被錦衣衛給直接抓走了。

時韻點頭:“我自不會再說。”

“對了,還有個事兒,咱們成親之後,我還要去拜見你的叔叔和嬸娘嗎?”時韻忽然岔開話題,曾無春皺了皺眉,並不是針對時韻,而是聽見叔叔和嬸娘這幾個字,略有些不舒服。

“按理說是要的,但我和他們現下也已經算是撕破臉皮了,你去不去都無所謂了。若是有人因為這個說你什麼,你隻管將事情推到我身上來就是了,隻說是我不允許。”

曾無春說道,但是族裡的人肯定是要見一見的。這時候就得需要個族裡的女性長輩來帶領時韻了,要請誰呢?

曾無春這心裡正盤算著,就覺得鼻子上癢癢了一下,一抬頭,時韻正拿著個小羽毛,也不知道從哪兒弄來的,正在他鼻子上擦拭呢。

“怎麼了?”曾無春問道,以為是自己鼻子上沾染了什麼東西,時韻噗嗤一聲笑出來:“沒什麼,我出來時候不少了,現下得回去了,不然怕是她們會著急,你還有什麼事情要說嗎?”

曾無春想了想,搖頭,暫且沒有了。

於是兩個人起身,一同往門外去,走到門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曾無春後退一步,將門口讓開:“你先過。”

時韻也就不客氣,抬腳出門,曾無春跟在後面又去隔壁屋子,那桌子上的大盒子已經打開,裡面裝著的是一堆雜七雜八的玩意兒,什麼捏面小人兒,吹的各色糖人兒,還有木雕玩具,鐵質魯班鎖之類的,一看就是街上買的亂七八糟的。

這些不算值錢,所以何家的幾個小姑娘也就收的沒有什麼心理負擔了。這會兒一人分了幾個,一邊看著外面表演,手裡一邊玩著,也算是開心。

曾無春說道:“中午請你們吃百味樓,等我來接你們,好不好?”

時韻應了聲,曾無春這才離開。

妹妹扒在時韻身上:“你之前說姐夫相貌好,是看中了姐夫的相貌了,今兒我瞧著,我這姐夫,脾氣也挺好,也大方,做事兒也周全。”

看她一個小孩子,偏偏做大人樣子說話,時韻就忍不住笑,伸手捏她鼻子:“你啊,小小年紀,不要操心那麼多,小心變老了啊。”

妹妹給她翻個白眼:“什麼變老了,人長大了,不都是要變老的嗎?我這是長大了。”

“好好好,你長大了。”時韻笑嗬嗬的,領著幾個妹妹看了皮影戲,又跟著曾無春到百味樓吃飯。時韻自己私底下去請了老板往何家送一桌,這銀子自然是她自己給的。

曾無春知道後倒是有些不太願意:“我們現下也快定親了,合該是我孝敬長輩的,如何還能讓你自己掏錢呢?再者,之前我們不是還說,要儘快將銀子都用掉的嗎?”

時韻也不和有他爭辯:“日後多的是機會,不差這一次,好了好了,時候不早了,那我們就要先回家了,回頭見?”

曾無春沒辦法,隻好擺擺手,送她們上馬車。

吃飽了容易犯困,尤其是小孩子,尋常這個時候也都了要午睡的時候,在馬車上就都打起來瞌睡了。時韻索性直接讓門房將門檻給摘掉,馬車直接進了二門。

叫了嬤嬤們來,將小孩子一個個的給抱走。

她自己去給何夫人請安,進門的時候,就見何夫人正看著外面的陽光發呆,她悄悄走過去,伸手捂住何夫人的眼睛:“猜一猜我是誰?”

“是小貓小狗還是小猴子?”何夫人瞬間笑起來,按著時韻的手胡亂說,時韻忍不住笑,何夫人放開她的手,這才略帶了幾分惆悵的說道:“你小時候最是喜歡這樣問了,還喜歡說自己是小老虎,不是小貓小狗。”

何朧月是屬虎的。

時韻微微笑一下,並不接話。何夫人就岔開了話題,問她今兒去哪兒玩了,玩兒的開心不開心之類的。

時韻也並不隱瞞,將曾無春去戲樓的事情也說了一下。

“你說得對,這銀子還是儘快花用了比較好,反正那莊子鋪子還在,隻要手裡有東西,日後細水長流慢慢來就是了,現下這個還是有些太惹眼。”

何夫人很是讚同時韻的做法:“買了大宅子,日後你自己住著也舒坦。”

“爹娘也得經常去陪著我才行,我就是想著讓爹娘經常去,帶了弟弟妹妹們也去,才想要買大房子的。”時韻忙說道,何夫人笑話她:“哪兒有成親了還要爹娘陪著去住的?那像是什麼話?得虧你是沒有公婆,你若是有啊,這些話可就是得罪人了。”

娘兒倆說了一番話,時韻就要告辭,免得打擾了何夫人休息。

何夫人隻擺擺手:“下午還有事兒,你午睡起來,到我這兒來一趟。”

時韻忙應了,下午的事兒就是何夫人給她說定親的事情。定親雖然沒有成親那麼麻煩,但也差不多了。

而且,還不能挑最近的日子,需得往一個月之後挑選。挑選了日子之後呢,還得準備定親的宴席。何夫人還得找人算八字,幸好他們兩個的八字是很不錯的,護國寺的方丈直接說是天作之合。

不是天作之合也得是,畢竟這賜婚的聖旨都已經下來了。皇上賜婚了,你這邊說這不是好姻緣,那就是皇上錯了?

所以,這姻緣必然是極好的。

臨成親之前,皇後娘娘特意宣召了何夫人和時韻進宮。

皇後娘娘是個很和善的人,略有些圓潤,相貌可親,等母女兩個行禮之後,就將時韻叫到了身邊:“本該是早些見一見你的,但奈何事情繁忙,這才一直拖到了現在。瞧著倒是個伶俐可愛的,在家裡可喜歡做些什麼?”

“並無什麼大的愛好,隻得空了看看戲,聽聽書。”時韻說道,急的何夫人趕緊給她使眼色,在皇後娘娘面前呢,可不能說那些不著調的,得說自己喜歡看書寫字吟詩作畫。

時韻就當沒看見,繼續說道:“後來倒是喜歡練練拳腳,現下大約是能跑的很快,再遇上什麼事兒了,至少能逃過去了。”

何家的演武場也已經修建好了,兄弟姐妹,哪個都沒能逃過去,都被抓過去習武。原本呢,是想請皇上給賞賜個武師傅的,後來因著時韻和曾無春定親,索性就請了曾無春出面了。

曾無春偶爾會親自去指點,但很多時候也就是叫自己的屬下過去。

不過不管是哪個,何家的姑娘少爺們,都是叫苦不堪的——習武這事兒,哪兒有輕鬆的?都需得是好好打磨,不是要蹲馬步就是要站樁,能堅持一炷香的都算是有毅力了。

皇後娘娘笑道:“可真是沒說錯,你真是個機靈的,不過,你現下是不用擔心再遇上什麼事兒了。”

停頓了一下,她又問何夫人:“可要去見見何明月?”

何夫人立馬搖頭:“不用見了,我們老爺說了,自打她進宮,她就是這宮裡的人了,該伺候皇上該伺候皇後娘娘,都是她本分,她做的好了,那是她自己福分,她做的不好,自有皇上和娘娘責罰管教,自此之後,她就和我們何家沒什麼關係了。”

皇後笑道:“倒是舍得?”

“有什麼不舍得的?孩子長大了,有自己的心思了,我們做父母的,既然是阻攔不得,那也隻好是順著她心意了。這天底下,做父母的,少有能拗得過做子女的。”

何夫人笑著說道,皇後娘娘點頭:“說的也有道理,既如此,那不見也罷。”

轉頭又說起來曾無春:“這孩子也算是我看著長大的,總算是自己有出息,能走到了幾天,日後既然你們兩個成親,可千萬要相互扶持。若是他有對不住你的地方,你也隻管來進宮找我,我為你做主。”

都說我了,也沒自稱本宮什麼的,可見是親切了。

時韻自然不會將這種親切當真,但面上也是感動的不行,趕緊應了下來。

又說了一會兒的閒話,皇後娘娘才讓人送了她們出宮。原本時韻還想著,是不是半路會遇見何明月,或者何明月宮裡的下人之類的,但奇怪的是,一路暢通無阻,彆說是人了,連個動物都沒遇見半隻。

隨後再想想,皇後娘娘既然是一宮之主,何夫人說了不見,那她定是能掌握住整個後宮,讓何明月彆出現的。

當然,大約側面也能看出來,何明月現下是不太受寵的,或者說,那份量還小的很,至少是扛不住皇後娘娘的。

“皇後娘娘見咱們,就是為了問問要不要見何明月?”她問何夫人,何夫人搖頭:“何明月不是重點,這是賜婚之後必要過的流程,皇上賜婚,皇後娘娘召見,你這個不過是略拖延了一段時間。”

時韻這才恍然大悟:“哦,夫唱婦隨。”

何夫人想了一下,點頭:“就是這麼個意思。”

何明月的事兒誰也沒有再提了。

轉眼間就到了成親的那天,時韻一大早就被拉起來梳妝打扮,換上了大紅色的嫁衣,蓋上了大紅色的蓋頭。坐在床榻上,饑腸轆轆的聽著外面熱熱鬨鬨的聲音。

臨近黃昏,接親的人才算到。

時韻是嫡長女,下面弟弟還年幼,自然是背不起來她的,隻能是堂兄出面。她這邊被塞到轎子裡,那邊一盆水潑出來,這就叫嫁出去的閨女潑出去的水。

時韻本人是不太喜歡這個風俗和說法的,但是改變不了,也隻好是儘量忽略了。

在嗩呐聲音中,轎子被抬起來,晃晃悠悠的往新宅子那邊走——買宅子,找人收拾,這都是曾無春的事兒。半個月前,這些事兒才算是忙活完,所以這婚期也就是定在了這時候。

時韻一天沒吃東西,這會兒被轎子晃蕩的隻覺得自己胃裡反酸水。幸好這轎子走的時間不算長,太陽落山之前就趕到了新宅子裡面。

接下來就是成親的一套流程,時韻順順利利被送到新房,再被曾無春給掀開蓋頭。

曾無春還要到前面陪客人吃酒,但時韻現下是已經輕鬆了。頭上的首飾能被丫鬟們給摘掉了,她一邊坐在鏡子跟前卸妝,一邊催促自己的嬤嬤:“到廚房去看一看,有什麼吃的,儘管拿上來。”

嬤嬤很快就過去,沒一會兒就拎著盒子過來了,盒子裡面就裝著一碗面。

那嬤嬤小心翼翼的將碗筷給拿出來擺放好:“夫人嘗一嘗,若是覺得好就多吃點兒,若是覺得不好,老奴就到廚房,讓人再換一份兒來。”

時韻點頭,起身到桌子旁邊坐下,伸手拿了筷子夾幾根面條,正要吃,鼻子就忽然聞到一股子若有若無的異常的味道。

正常的雞湯面,不是這個味道的。

時韻停頓了一下,抬頭打量那嬤嬤。那嬤嬤穿著一身靛藍色的衣服,看著有些面生。

“陳嬤嬤呢?”時韻隨口問道,那嬤嬤趕緊笑道:“陳嬤嬤到了廚房傳了話,就說自己肚子有點兒不舒服,趕緊上茅房去了。”

她剛才叫去廚房的那個,叫王嬤嬤。

“陳嬤嬤今兒穿的不是長裙嗎?”她又問道,皺眉不解:“上茅房豈不是很不方便?”

“是啊,所以廚房的小丫頭特意過去幫忙了。”那嬤嬤笑著說道,時韻已經確定不太對了,因為王嬤嬤今兒穿著的是褲子,雖說是陪嫁嬤嬤,但為著做活兒方便,她就沒穿長裙。

時韻放下筷子,招手:“過來,近一些。”

那嬤嬤還沒反應過來呢,但該是走近了兩步:“夫人有什麼……”

話沒說完就被時韻一手給按在了桌子上,反抓了胳膊,那嬤嬤殺豬一樣叫起來:“夫人這是什麼意思?快鬆手快鬆手……”

時韻抬起來下巴,叫自己的丫鬟:“將這一碗面,喂到她嘴裡。”

那嬤嬤的臉色瞬間就變了,眼看著筷子就到了嘴邊,她四處轉動腦袋,就要躲開那筷子。就是傻子,這會兒都能看出來這一碗面是有問題的了。

丫鬟的臉色也很難看:“姑娘?”

“不要緊,捉賊拿贓,咱們不光是連贓也拿了,人也抓了,這害怕抓不到背後之人嗎?”時韻笑眯眯的,伸手拍拍那嬤嬤的臉頰:“現在,你該做選擇了,是你自己死,還是你一家子死,還是讓你背後的人死?選擇你自己死,那你一家子也彆想活,選擇你一家子死,那也行,反正咱們老爺,那可是錦衣衛,抓幾個人進昭獄去審訊還不是輕輕鬆鬆?至於你們撐不撐得住,那就不關我的事兒了。死了,也是你們命薄沒撐住。”

那嬤嬤一開始是緊咬牙關,但現在臉上就有些掙紮了。

她之所以聽從吩咐做這種事兒,就是為了銀子,就是為了家人。但是現在連家人都護不住……那她還要那些銀子做什麼?

“我說我說,還請夫人饒命。”嬤嬤立馬開始求饒,“我不知道是誰指使我的,我正在花園裡做事兒,忽然有個人,穿著一身黑衣服,就給我一個盒子,說是將這個盒子給夫人送過來就行了,給了我二十兩銀子,銀子就在我口袋裡裝著,我發誓,我是真的什麼也不知道,我都說了,我全都說了,求夫人饒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