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二合一】(1 / 1)

原來我該成仙呀 羽萌 14756 字 6個月前

在肉票的主動出謀劃策之下,綁匪最終降落在了青州地界。

天色微明,玄豹帶著異常配合的陸空星借助紅塵氣息一路躲藏。空中最開始還有雷鳴電閃,龍吟聲聲,到最後,這些聲音全部消失了,隻剩下死一樣的寂靜。

……被創死一樣的寂靜。

“嗚嗚嗷!”玄豹雖然平時老是仗著逢萱看不到他的位置瞎說大實話,可是現在逢萱遲遲不來,明顯是遭逢不測,他不免產生了龍死豹悲的悲傷。

“仙山主是不是已經被創死了……”

“下一個就是豹豹我了……”

陸空星感到自己頭頂開始下小雨,那是豹豹的眼淚。他有些無奈地心想,小鹿在這些仙人眼中,究竟是個什麼可怕的形象啊。

不過他相信陸文昭手下……角下有分寸,逢萱用不了多久就能脫身。而陸文昭今日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去做,那就是去啟動那個合眾仙人之力早早改好的大陣。

他也有要去做的事情,不過可以等安頓好之後再辦。

當務之急是尋找一處合適的落腳地,陸空星選了一家人氣稍旺的客棧。之所以隻是“人氣稍旺”,是因為如今的青州街頭,並不算熱鬨,行人都神色匆匆。

回想起在宮中見到的今歲青州未降雨雪的折子,陸空星微凝神色,接著跟玄豹一起走入客棧之中。

玄豹的存在感完全就是空氣級彆,連身形都沒有。陸空星回想起陸文昭曾跟他提到過的,方丈的仙人們常年自閉,那麼應當是長期沒有到過紅塵中來的,兜裡自然也不會有紅塵中的貨幣。

其實陸空星也沒有,他在宮中生活,平日裡的銀錢都由親近的紅佩常青等人負責看管,走的時候也儘數留給了他們,跟旁邊的豹豹一樣一窮二白。可談起如何來錢,陸空星就無比自豪,他可真是高瞻遠矚,一直努力維持金價平衡,現在才有錢用!

長期穩定之下,市面上金子稍微多一點不會有太大影響,看他點石成金!

“像凡人一樣住進去會更安全一點,我請你吧。”陸空星體貼道,“隻要給我一點你不用的東西就好,我變一點錢出來。”

聽說他要請客,玄豹再度感動。

“你人真的怪好的!”

說著,他從自己身上揪了一點透明毛毛下來,遞給陸空星。每個人的身上都有毛毛,他豹豹的毛毛尤其多,一小撮而已,很沒用了,拿去變成凡間的錢吧!

因為看不見這撮豹毛究竟在哪裡,陸空星跟玄豹的對接儀式持續了好久,對準難度不亞於人類和天外生物對準指尖,好不容易才眯著眼睛,從玄豹手裡捏過了這撮毛毛。

錢財搞定了,接下來,還有最後一步。

成仙之後,陸空星先前所學仙術、所讀玉簡,皆在心中圓轉如意地流轉起來,他似乎一下就洞徹了以往看不清道不明的天與地的真實,上下四方、古往今來,皆融彙於心。

他一手撫過白發,顯眼的霜雪一般的白發立刻變

為如墨的黑色;另一隻手的指背拂過眼簾,那雙晶瑩的紫色瞳眸,也立時變作漆黑。掩藏起白發紫瞳,現在出現在人前的陸空星,完完全全就是個容姿俊秀的富家小公子,會被人多看幾眼,卻不會惹來過多注視。

這樣的經曆對陸空星而言十分新奇,他總是活在太多打量和視線之中。不說今生他甚至還沒到離宮的年紀,就算是前世他成年後出門辦差,身邊也總會伴著許多宦官和心懷叵測官員,這樣孤身一人,帶個豹豹,自由而閒適地行走於市井之間,實在是說不出的愜意。

果然。

他就該成仙的。

他很放鬆,玄豹卻顯得有些拘謹,陸空星感到腿側有微涼的皮毛觸感,是玄豹靠在他小腿上,掂著爪子,謹慎地跟他一起慢慢走進凡人的客棧之中。

“我馬上讓他們開好上房。”陸空星安慰道,“到時我們在房間裡等就好。”

腿上無形的涼滑的皮毛似乎動了動,好像是豹子耳朵在左右轉,半晌,玄豹點點頭。

“嗷。”

隻要一小角金子,就能在客棧裡開一間上房,並續很久。掌櫃笑容滿面地給他安排沿街又向陽的房間,陸空星剛把鑰匙拿在手裡,就聽見客棧中數量不多的幾桌人,似乎在談論昨夜鹿臨城方向的異象。

“……我披衣起來看,整片天都亮了!一開始我還以為是昨夜宮中大辦燈宴,燈火映亮天空,可是哪裡有燈火能在天上形成長長的光帶的?”

“還有彩光啊,雲霞啊,說不上來的好聽的鳥叫聲……竟像是……竟像是……”

“竟像是有什麼神仙出世了一樣!”

旁邊桌上的人聽得入神,忍不住插嘴。

“所以真的是神仙出世了?”

“害,這哪裡能知道。”說話的行商擺了擺手,“不過估計消息很快就能傳過來,咱們青州王現下不是也在宮裡?最遲不過幾日,等王爺折返,鹿臨城的消息自然也會跟著回來。”

陸空星手裡握著鑰匙,連回頭都不用,就能將這些對話聽得清清楚楚。他昨夜才成仙離開,宮中的消息肯定還沒有傳出來,就是不知道姑母會如何處理他離開的消息,是會瞞一陣子,還是直接公布呢?

瞞肯定是瞞不住的,內定的儲君在眾目睽睽之下飛升成仙,這該怎麼瞞?他無意讓姑母為難,隻是,他的離開必須板上釘釘,不留奢望和任何轉圜的餘地,這樣一來,對姑母對大昭,才是好的。

鹿臨城終究離青州較遠,這些本地的行商轉而又更加興奮地談起昨夜青州上空的異狀。

“鹿臨城的光亮我沒看到,但昨夜我在家中,隻聽外面風雨大作,細聽之下,甚至還有龍吟聲聲……”

“對!對!我也聽到了!”

“真有龍從青州上空經過了?就像前些日子揚州城上空出現仙人一樣?”

突然被點名,陸空星上樓梯的腳步硬生生頓了一下。店內行商的談話突然被打斷,一名須發皆白的道人大約是聽到有關龍的議論,冷哼一聲,緩

緩走入店來。

道人身邊還伴著三四個道童,眾星捧月一樣將他圍在中間,其中一名道童冷聲斥道:

“經過?哪裡有這樣輕巧的事,昨夜青州上空的聲響,分明是神龍發怒了!”

道人的地位如今在大昭依舊十分崇高,行商頓時囁嚅起來。

“啊……是這樣?我年紀輕,孤陋寡聞,竟然不知……”

老道人又是一聲冷哼,陸空星有理由懷疑這老道沒有成型的語言係統,隻能發出一些語氣助詞。

道童又郎朗開口,言語間透著一股高傲和不屑。

“你們這等紅塵中人,如何懂得這許多?”他鼻孔幾乎要抬上天,“我們家仙師說了,今歲青州無雨雪,就是神龍發怒的明證。你們這些人還不知敬畏,不知供奉,令神龍的憤怒在昨夜抵達了頂峰!”

“不忍心生靈塗炭,我們仙師千裡迢迢從揚州趕過來平息神龍之怒。可就算是仙師這樣的地上真仙,也會感到疲累,不能從神龍的怒火之下解救所有人。”

陸空星可太熟悉這一套了,他在宮中見過的無論是徐元符還是冷壽,就算是小小的丹奴,那也都是高端神棍,像這樣次的神棍,還真是久違了。

“要充錢了。”他對身邊的玄豹低語,“我本天上神龍弟子,下凡曆劫。如今我師父正生氣,給我五十兩銀子,我立刻回天上稟明師父,讓師父隻給你家地頭下雨。”

玄豹豹臉上全是震撼,你一個真神仙怎麼這麼熟練啊!很快,陸空星也震撼起來,因為他聽到那小道童鋪墊完,得意地繼續說道:

“隻要交五十文錢,加入我神龍教成為信徒,就不會被神龍怒火波及,自家地頭很快也會降下甘霖。”

陸空星:“……”

惡意競爭啊!誰允許你們把市場價壓得這麼低的!

眾人一陣嘩然,有見識廣博的人驚呼出聲。

“你們莫非是揚州那個風頭正盛的神龍教?居然到青州來了!聽說你們在揚州已有十數萬信眾,就連之前揚州城上方的仙人,也是來看望你們教主龍道人的?”

老道人幽幽地又發出一個單音,不說是也不說不是。

“……嗯。”

陸空星:“……”

這話可彆讓蓬舟聽到,不然他晚上又要加班升堂了。

陸空星知道眼前的神龍教不過是江湖騙子,可普通百姓不知道。他們隻能從一些道聽途說中獲得消息,人雲亦雲之下,神龍教顯然被傳得相當厲害,在場的許多人當即就掏出五十文錢,想要入教。道童臉上露出喜色,偷偷睨了一眼身後老道的表情,飛快從最近一個人的手中接過錢財。

“都排好隊!不要擠!今日我們大宗師龍道人剛好在此,有合他眼緣之人,當場得一個仙緣也並非不可能!”

急於得到仙緣和龍道人的青眼,當即有人堆笑殷勤道:

“昨夜天上神龍咆哮如雷,我還心驚膽戰。如今仙師到了,同神龍一說,神龍隻怕一下就息怒了。”

老道面上現出得色,不等他說幾句冠冕堂皇的話進一步補全他能與神龍說上話的人設,客棧二樓,忽然垂下一道聲音。

陸空星已經站在了二樓的平台上,腿邊偎著看不見的有點社恐的玄豹。他睜著改變了顏色的紫瞳,聽了好久,此時才終於插言。

“有沒有可能,龍叫不是因為憤怒……可能也有點憤怒,不過更多的是因為他被創了呢?”

“被創得很痛,所以叫聲大到地上的人都聽見了。”

玄豹對被創這事感同身受,雙爪抱住了頭,四下一時安靜,半晌,龍道人與幾個小道童都發出了嘲笑聲。

龍道人眯起眼抬頭,他本來還想訓斥兩句,可是在看到趴在二樓欄杆上向下俯身的陸空星時,他神色中多了幾分忌憚。這小公子容色俊秀,一看就養尊處優,恐怕家中勢力不小,以他多年識人的本事,沒必要過分得罪。

難聽話到了嘴邊轉個彎,龍道人隻是冷冷說道:

“好沒禮貌的小子,你懂龍還是我懂龍?”

話音未落,站在客棧入口處的老道頓時感到身後一股巨力襲來,他整個人向前直直飛了出去,越過驚恐的道童的頭頂,“哐當”一聲砸垮了數張桌子,摔落在一地殘骸間呻.吟。

陸空星立刻看向客棧入口,荊玉頭上包著掩人耳目的頭巾,攙扶著氣咻咻的逢萱跌跌撞撞走進來。逢萱一手扶著腰,面色黑沉,看老道的眼神極度不善,顯然心情差極了。

龍龍挨創回來了.jpg

創過人的龍角似乎有一種異樣的舒適,居然讓逢萱心頭的鬱氣都消散幾分。他回味著那種感覺,居然感到有那麼一絲絲理解陸文昭的攻擊方式,這一低頭一外頂,簡單粗暴,舒爽極了,陸文昭平時跟人打架都這麼爽的嗎!

不知不覺中,逢萱已經開始經曆幾個過程——

討厭小鹿,理解小鹿,成為小鹿!

他緩過勁來,居高臨下俯視老道,冷冷說道:

“你懂龍還是我懂龍?”

他就是龍!誰比他更懂自己!還凶他好不容易抓回來的星主,他還沒來得及凶呢!配嗎凡人!

高傲完,逢萱一秒捂住腰,虛弱得如同在小月子裡。荊玉連忙攙扶他上台階,陸空星已經把房間準備好了,他敬畏地看著被創後又創人的逢萱。

創創相報何時了啊!

雖然住的是客棧的房間,不過是借助人氣遮掩行蹤罷了,其中擺設,自然要按照神仙的規格來。

房間被擴大數倍,床上鋪墊雲霞軟絮,荊玉扶著逢萱緩緩躺下,整條龍頓時自動捋直了,閉著眼,不願回憶昨晚的那場鬥毆。

“太邪門了。”逢萱百思不得其解,“陸文昭的道心怎麼又增強了?居然能按著我創。他的道心究竟是什麼?怎麼還能無止境地增強的?”

玄豹在熟悉的人面前並不社恐,他想了想,幽幽發言。

“有沒有可能,是你變弱了?”

逢萱:“……閉嘴玄豹!”

荊玉真的受不了這兩個,他任勞任怨的給自家仙山主包了防風頭巾,又道聲謝從陸空星手裡接過一個暖水袋,還給逢萱加了個腰圍子。彆問為什麼這麼熟練,問就是伺候過月子……啊不是,是照顧過被創的仙山主,這一整套都做慣了。

“早說了,從長計議從長計議,偏不聽,現在好了吧?”他碎碎抱怨著,“星主說是不是這個道理?逢萱老是一意孤行。”

陸空星有些沉默。

“道理是這麼個道理,可是……我現在是人質,彆把我當自己人尋求認可啊。”

荊玉恍然大悟。

“哦哦哦對不起!”

陸空星:“……”

逢萱閉眼躺著,荊玉又開始歎氣。

“好不容易才甩脫陸文昭,但是現在整座揚州城上空都被封鎖了,根本沒辦法回方丈,這又該怎麼辦?”

說著,他緩緩看向陸空星,看不見的玄豹也緩緩看向陸空星,躺在床上的逢萱也緩緩扭頭看向陸空星。

陸空星:“……”

陸空星:“也不要把我當成自己人想辦法!我是人質!”

依賴人質這像話嗎!你們是我帶過最差的一屆綁匪!

三道目光又失望地收回,玄豹想了想,提議道:

“既然天上走不了,那地下呢?”

這聽起來是個好主意,逢萱現在的狀況可能不太適合鑽洞,不過荊玉和玄豹覺得,他們可以先把逢萱找個地方藏起來,然後從地下回到方丈,再回來接逢萱。

逢萱:“……”

逢萱:“要是在被藏起來的這段時間裡,我被陸文昭發現了呢?”

荊玉:“哦……”

玄豹:“哦……”

逢萱:“……”

意思是算他倒黴!會替他默哀是嗎!

雖然說了自己不會幫忙想辦法偷渡回方丈山,可是走地下這個提議明顯是不行的,陸空星不得不出言勸告。

“最好不要從地下穿行,因為從昨夜開始,那個大陣就啟動了。地下全都是流轉不休的靈力,就算使用遁地之術,也無法穿行。”

方丈山的仙人們都不太擅長陣法法器之類的東西,唯有荊玉算是通曉一些。他當下查探地下情況,發現果然如同陸空星所說,靈力在地下交織,如河川奔流,隱約勾勒出一張宏大的覆蓋人間的網絡,仙人見了,也不免驚歎。

結束查探之後,荊玉有些怔怔。

“這究竟是什麼陣啊……”

需要網羅整個人間,猶如根係,深紮於萬丈紅塵之下。這樣的大陣似乎還有彆的效果,一旦開始運轉,就會將世間都網入一個宏大的計劃當中。

聞聽問詢,陸空星微微笑了。

他現在黑發黑瞳,少了些出塵皎潔,卻多了些沉穩持重。那雙與陸文昭同樣的墨色眼眸中,亦流露出與陸文昭相似的情緒。

“此陣名為【九州天火大陣】,由陸文昭布設,瀛洲蓬萊的仙人共同

完善。”

竟然是整合了眾仙之力編織的大陣,這樣一個陣……

荊玉難掩震撼,聲音都放輕了。

“這樣一個巨陣,究竟是要……做什麼呢……”

“其中一個效果,還未正式顯露,先容我暫時保密。”陸空星眨了眨眼,“至於另一個效果,也是這個大陣設立之初的效果——”

“讓那些對我起惡念、曾起惡念之人……”

“讓那些對我行惡事、曾行惡事之人……”

陸空星低垂眼簾。

每每說起這個大陣的效果,都會令他想起陸文昭曾在他面前流露出的情緒。那些恨意,那些熾盛的報複心,儘數彙聚於這個精心布設許久的大陣之中,祥和的白鹿戾氣滿身,隻為他曾遭受的那些不公與磨難。

他又怎麼能不喜歡這樣的小鹿呢?

陸空星重新抬眼,明明說的是殘酷的字句,眉目卻繾綣彎起。

“讓那些人,遍身仙罰火灼紋。”

“一月一期,天火加身。”

***

經曆整整一夜一日的忙碌之後,長公主疲憊地回到自己的公主府。

她倒想在宮中忙碌,原本上元燈宴宣布了陸空星當太子的那件事後,她會在宮中忙碌許久。她終究經曆過皇權更迭,手把手帶儲君雖然還是頭一遭,但長公主一直堅信,她與小九會配合得相當不錯。

那樣聰慧乖巧的小九,會是大昭的新皇。

然而……

思及對方在眾仙簇擁下登仙而去的場景,長公主依舊會失魂落魄。甚至有時候,她會懷疑昨夜種種,是不是她所做的一場光怪陸離之夢,等到一覺醒來,身旁的婢女會提醒她——

【殿下,今日是九殿下的儲君冊封儀式,您要戴哪支發釵呀?】

那樣的對話終成水月泡影。

有人早已在廳中等著長公主了,宮中人多口雜,反而是公主府安全些。長公主見那人回過頭來,眼下烏青,眼裡全是紅血絲,就知道對方也苦思了一日夜不眠不休,且現在與她一樣恍惚。

是方忱世。

兩個重生歸來的大昭股肱之臣靜默相對,半晌,長公主艱澀開口。

“如今,要如何?”

定好的儲君登仙,老皇帝孱弱,其餘皇子一群廢物,大昭該如何走下去?

方忱世苦笑了一聲。

“長公主問我,我又怎麼知道?前世處理過那麼多事務,自認天下事儘在胸中,可不曾有人教過下官,看中的聖君無意紅塵去成了仙,一介臣子該怎麼做。”

兩人雙雙靜立,良久無話。

駙馬溫弦知曉長公主回府,猜測她可能一直沒睡,估計也沒吃東西。他從公主府內的小廚房取了早就備下的早點,匆匆送來,走在路上的時候,輕歎口氣。

昨夜九皇子登仙而去後,燈宴大亂,長公主等人費了好大力氣才安撫好群臣,將其一一送回府中。宴上仙人臨凡的消息根本不用壓,壓

也壓不住,很快就會向整個大昭擴散開來。

不過大約是先前有過短暫的對話,結合昨夜所見,溫弦反倒覺得,九皇子瞧著……很是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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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成仙是不是那孩子所願,如果是的話,得償所願,未嘗不是一件幸事。溫弦早覺得九皇子陸空星不是池中之物,未曾想,他甚至都不是世間之人。

積鬱傷身,隻盼衡儀能早日想通。

溫弦把溫好的早點送下,見朝中的方大人也在,力勸兩人都吃了些東西。長公主吃著糕點,味如嚼蠟,隻是給溫弦面子才勉強多用了幾口。一餐未畢,就有宮中宦官狼狽奔進來,撲地而跪。

“長公主!不好了!”宦官面色驚懼,整個人都在發抖,“陛下突發怪病,請長公主即刻進宮主持大局!”

長公主驚得站起來。

“怎麼回事?我離宮的時候分明還好好的!陛下突然生了什麼病?”

“是……是……花紋……”宦官害怕地哭了出來,涕淚橫流,“奴婢見識短淺,說不清楚,隻知道陛下身上忽然長滿了花紋,請長公主快進宮去看看吧!”

長公主當即進宮,先去看望老皇帝。太醫署的太醫再度於外殿整整齊齊跪了一地,長公主一眼掃過,點出其中的柳妙隨行。她記得這太醫年紀雖輕,卻敢說敢做,也與小九關係不錯,適合詢問症狀。

柳妙的態度很坦然,他是醫生不假,但也隻是個醫生,憑他多年經驗來看,他認為老皇帝根本不是得病。

柳妙壓低聲音。

“更像是……某種懲罰。”

長公主一怔,殿內淒厲的喊叫聲喚回她的意識。她大步走近殿中,一把掀開床帳,就見老皇帝在床鋪中,整個人扭曲著,面色猙獰,痛得大汗淋漓,唇角溢血,像是在經曆什麼常人難以忍耐的酷刑。

想到前往公主府報信的宦官所說的“花紋”,長公主顧不得許多,掀開了老皇帝的衣袖,瞬間驚得後退幾步——

詭譎猙獰的火焰紋已經爬滿了老皇帝的身體,每一道紋路都高熱而滲血,而老皇帝正因為這些紋路,經曆著難以想象的痛苦,簡直像是某種“發作”,駭人聽聞。

“衡儀!衡儀!”老皇帝嘶聲喊叫,“救朕!救朕啊!朕痛啊!殺了朕!不對……不對……你去求求小九!你去求求小九!”

他翻來覆去,生不如死,幾乎成了一個血人,空氣中隱約還有被灼燒的焦糊氣味。

眼前的一幕太過怪誕可怖,長公主呼吸急促。她努力穩定心神,掙開老皇帝扯著她衣袖的手,方才老皇帝提到小九,倒讓她心中一動,想起一種恐怖的可能。

難道……難道是……

“去五皇子和十皇子那裡看看,他們是不是也有相同的症狀!”長公主厲聲命令道,又迅速補充,“還有如妃!都去看看!”

如果她沒想錯,這幾個曾經害過陸空星的人,理應與此時的老皇帝症狀相同!

想到那種可能,長公主心臟狂跳,電光石火之間,她又有了一個更加恐怖的猜測。隨手扯過一張紙,她在上面快速書寫了幾個名字,然後立刻交給親信。

“再偷偷去看看這幾個人,是不是也有同樣的症狀。”

紙上的人,在長公主的記憶中,似乎害過前世的陸空星,被她早早隔開,隻是尚未來得及處理。這個時候,長公主尤其恨自己前世為什麼不多關注小九,如果火灼紋真的是某種懲罰,且這懲罰會追究前世作為……

那就是真的……

她慢慢向後,頹然跌坐在了椅子裡,單手撐住前額。

“仙人之怒……”

而惹怒了仙人的大昭……

又將走向何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