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對面的鄰居?”指揮的青年抬頭看向焦棠, 目光帶著打量。
焦棠點點頭走進電梯按下一樓,她在電梯裡打電話給4S店的人,他們讓她下午去取車。
焦棠打車去了目的地, 打算吃完飯再去取車。她先到,坐了五分鐘才看到一身職業裝的秦念拎著電腦匆匆進門。
秦念三十二歲,剛從一家大公司跳槽出來, 人精明能乾。她和前公司鬨掰的原因是她和前藝人鬨翻了,前藝人是個狠角色, 兩個人結束合作本來隻是商業行為。前藝人仗著當紅便把秦念踢出了公司。
秦念一怒之下出來單乾。
焦棠找她也是看中她急需要出口氣的心情。
秦念帶紅過好幾個明星, 手裡有資源, 也有手段。
焦棠裝作正在翻菜單的樣子, 看到她才放下菜單觀察著表情,緩慢起身,“秦總。”
秦念大步走過來跟焦棠握了下手,深看了她一眼, 才坐下,“你打算回來多久?”
焦棠一愣,倒是沒想到她會這麼直接。
“我不想跟一個隨時會退圈的藝人合作。”秦念放下電腦, 攤手解釋,“你也知道, 培養一個藝人起來需要花費大量人力財力, 哪怕解約你會賠我錢。可跟我投入不成正比, 我不想浪費時間和精力。”
“不走了。”焦棠坐回去, 清淩淩的眼看向秦念, “我想永遠在台上唱歌。”
她獨自摸索了七年,又走了回來。
仿佛那七年像個笑話,白白浪費了七年。
秦念看著她。
“這是我七年裡的作品。”焦棠從隨身帶的包裡取出自己的簡曆, 遞給秦念,“我從來沒有放棄過音樂,我離開不是因為我不夠愛,不能為它付出一生。”
正是盛夏季節,烈陽熾白從玻璃鋪進了餐廳的包廂,像是撒了一地的銀。
秦念接過了焦棠的作品表,這七年焦棠一直在寫歌她知道,如果她沒有查清焦棠的履曆,她不會過來。
“我現在有足夠的能力來支撐我的夢想,我有愛它的能力了。”焦棠捏著手心裡的嫩肉,坐的筆直看著秦念,目光裡有自信,“如果我們能合作,我讓你看看我的毅力。”
秦念抬眼打量焦棠。
焦棠留著長發,跟七年前不像。她的眼睛畫了眼線,把原本清澈的杏眸拉長了,顯出一點清冷的傲氣。
“你的家庭……解決了嗎?”秦念問。
焦棠呼吸一窒,隨即她恢複如常,垂著眼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清茶,淡道,“我隻有個說不出話在療養院躺著等死的奶奶。”
“你單身嗎?”秦念合上焦棠的作品列表,拿起菜單點菜。
“嗯。”問詢藝人感情狀況很重要,太多的藝人都翻車在感情上。
秦念選的是個江南菜館,點的也都是清淡的菜,適合焦棠的口味。她一個北方人,長了南方胃。
“一直單身嗎?”秦念一連點了好幾個焦棠喜歡吃的菜。
“你是南方人?”焦棠沒有回答秦念的問題,而是問了她。
秦念笑出了聲,“我的口音聽不出來嗎?東北的。”
“為你點的,你不是在南方讀的書,應該會喜歡這些吧?”秦念把菜單遞給她,讓她添菜,“如果有什麼感情糾紛,一定要提前告訴經紀人。既然要合作,雙方要彼此坦誠。”
就這麼決定合作了?這麼快?
焦棠加了個燉菜,才把菜單放回去,試探著問道,“秦總,你不再問問其他的嗎?”
“問什麼?你以為我時間很多嗎?我能來見你就說明我把你的履曆看了很多遍,我有簽約意向才會面試。昨天你的表演我看了,嗓音保持的不錯,台風也有,你長開了,比以前好看。 ”秦念直言不諱,“我不拒絕鈔票。”
焦棠:“……”
“你是不是買了個熱搜?”秦念做事風格雷厲風行,她說,“我給你撤了,太蠢了,你不應該立這樣蠢的人設。黑紅確實是個迅速走紅的辦法,可時效有限,你的才華走這條路可惜了,你未來的路遠比你想象中的更寬廣。”
焦棠確實想過走黑紅的路線,台上醜化自己,台下買熱搜賣慘。至少能回一波粉,至於名聲好不好,人是立體的,不是平面。圍觀的人多了,總有人發現她好的一面。
簽約比想象中的順利,焦棠有自己的公司,她不簽公司,她和秦念簽的是代理合同。代理合同和賣身契不一樣,焦棠的版權和人身自由權還在自己手裡,她隻需要付秦念代理費。
為期五年,業內五年的合同不多。隻有咖位很大的明星才有資格簽短期,大多是長約,焦棠這種跟新人沒差彆的複出藝人,秦念居然同意了。
焦棠跟著秦念到了她的公司,看了好幾遍合同,甚至拍照發給律師看了一遍,確定上面沒有坑,才簽字。
焦棠跟秦念提了《乘風》綜藝,秦念說會給她爭取。
兩個人留了聯係方式,焦棠離開秦念公司的時候還覺得做夢似的。她揉了揉臉,特彆離奇,順利到不可思議。
她那個熱搜沒上,買的痕跡太明顯,確實尷尬。
熱搜上掛著席宇和齊禮。
焦棠出於好奇點進去看了一眼,席宇在開LIVE巡演,他這已經是第三站了。每一站齊禮都會去做嘉賓,最新一站剛官宣了地點,還沒官宣嘉賓。粉絲都在猜測是不是還是齊禮,齊禮這個拉票神器。
《新歌手》之後他們的人氣就斷崖式差距,齊禮一飛衝天,直接一線頂流。可這麼多年,齊禮也沒拋下過他。他們依舊是兄弟,兄弟的場一定會捧。
評論區大多是調侃,焦棠往下翻了下,看到一個標題為‘從夏天開始的堅不可摧的友誼,人間烏托邦,關於齊禮和席宇。’
非常長的一篇文,寫的很吸引人,小說似的。焦棠一個見證者都看的津津有味,看到一半提示要收費。
焦棠打的車恰好到了,她劃了下手機屏幕,想把屏幕關掉。夏天太熱了,手上有汗。屏幕上一陣兒旋轉,叮的一聲,微博提示購買成功。
焦棠傻在原地。
“上不上車?”司機在外面喊道,“尾號7728?”
“是。”焦棠連忙拉開車門坐進去,抽紙擦了擦手,快速返回想要取消訂閱。看到自己的微博首頁出現一條新微博:“我訂閱了《從夏天開始的堅不可摧的友誼,人間烏托邦,關於齊禮和席宇》。”
焦棠快速刪除。關閉了自動訂閱,刪除了訂閱記錄。
她掩耳盜鈴地想,粉絲不多,應該沒人看到。
連忙退出微博大號,換小號衝浪,做人千萬不要太八卦。
她在4S店接到景思明的電話,景思明回國了,約她晚上吃飯。
景思明高中畢業就出國了,當年的學渣,如今居然在學術界紮根了。這次回國是辦移民手續,以後要紮根美利堅,可能是最後一頓飯。
焦棠看工作人員正在擦洗她的小藍車,看了看時間,洗完車四點左右。可以直接去他約好的餐廳,便一口答應下來。
下午焦棠不敢登錄微博,不知道那麼尷尬的事會不會被人截屏。她掩耳盜鈴地想,自己那麼糊,一定不會有人看到。
焦棠原以為景思明會約普通餐廳,沒想到他約了B市非常有名的一家空中餐廳。環境高雅,雅的看起來飯就不太好吃。
空手赴約不太好,焦棠在路邊的花店買了一束向日葵,算是接風禮物,帶著進了餐廳。
她和景思明也有七八年沒見了,她都不知道景思明如今長什麼樣,被服務員帶到景思明面前,她看了對方足足有一分鐘,才把花遞過去,“真的是你?”
景思明笑的眼鏡都歪了,他扶正眼鏡,文質彬彬道,“我朋友圈發過照片吧?”
桌子上放著一束白玫瑰,後面大廳有人在彈鋼琴,環境是真雅,雅的氣氛有些奇怪。
“我這幾年都沒看過朋友圈。”焦棠在對面坐下,“什麼時候走?”
“下周。”景思明坐直把玫瑰遞了過來,鄭重道,“送你的。”
“謝謝。”焦棠接過花放到了一邊,有些後悔來赴約,他們都不是少年了,“點菜了嗎?”
景思明把菜單遞給她,“聽說你又回去唱歌了?”
“是啊。”焦棠翻了一遍菜單,果然沒有她想吃的菜,全是減脂餐,便隨便點了個牛排。
“為什麼回去?”
“錢多。”焦棠把菜單還給景思明,景思明長大了,是個文質彬彬的青年人,沒了少年時那種秀氣孱弱感,如今他很穩重,也很陌生。
“我以為你是為了他。”景思明把菜單還給了服務員,問道,“喝酒嗎?”
“開車來的,不喝。”焦棠抬起頭想用更輕鬆的語調提過去,猝不及防看到了剛進餐廳的高挑男人,他戴著黑色漁夫帽黑色口罩穿著白色T恤藍色牛仔褲,單手插兜姿態散漫邁著長腿走在前面,後面跟著周寧。
周寧不知道說了什麼,聲音壓的很低,他們這個距離,焦棠聽不見。齊禮垂了下眼抬手托著她的後頸,帶她走向了最裡面的位置。
兩個人有著完美的身高差,十分般配。
焦棠拿起桌子上的水杯喝了一大口,冰冷的水壓下了她躁動不安焦灼的心,也讓她冷靜下來。
焦棠見過齊禮情動的時候,見過他對待愛情的樣子,自然知道他在愛情裡的小動作。
他們感情最好的那段時間,齊禮的手就黏在她的脖子上。
“看什麼?” 景思明順著焦棠的目光看過去,隻看到兩個戴著口罩帽子身材極好的年輕人走向了最角落,“認識?”
“不認識。”焦棠握著盛著冰塊的玻璃杯,穩著語調說,“你剛才說到哪裡了?”
“你走神的樣子還和上學時一樣。”景思明笑出聲,“你一點都沒變。”
焦棠冷白的指尖點了點冰冷的玻璃杯壁,大腦木木的,一片混沌,世界這麼小嗎?吃個飯也能遇見,“你倒是變化很大,我剛才進來都沒認出來。”
“變帥了嗎?”景思明期待地看著她。
焦棠一愣抬眼看過去,景思明在普通人裡長得算是好看的,她認真點頭,“嗯,帥的。”
“真的嗎?”景思明斂起了笑,坐姿端正了很多,“我以為你看慣了娛樂圈那些帥哥,看不上我們這些凡人呢。”
焦棠也不是很好看的人,她笑了笑,“誰還不是凡人呢。”
手機響了一聲,焦棠拿起來看到劉瑤的微信消息。
“老板你手滑了?”
焦棠心臟一突,回了個問號。
“你現在還是單身嗎?”對面景思明突然問。
焦棠愣了下,握著手機看過去點了點頭。
門口又有聲響,焦棠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那小子犯什麼病了在這種地方吃飯?這是吃飯的地方嗎?”
她扭頭看過去,乍然看到齊桁和周靜穿著正裝,一前一後往裡走。
周靜一邊走一邊柔聲說道,“彆端你的將軍架子了,你退下來了。兒子好不容易請我們吃一次飯,搞砸了,你以後可就見不到他了——”
周靜是毫無征兆地跟焦棠對上了視線,她腳步一頓,迅速看向焦棠對面的人,又猛地轉頭去找齊禮。
她認出了焦棠,過去了七年,她看到那雙眼睛就認出來了。
“阿姨,這裡。”周寧從角落裡站起來,喊了一聲,又朝焦棠揮了揮手,大方得體的和焦棠打了招呼。
“你覺得我怎麼樣?”景思明開口。
焦棠隱約覺得周寧知道什麼,但對方這麼大方,她也不好小家子氣。她朝周寧點了點頭,又跟周靜和齊桁打了招呼,“叔叔阿姨,好久不見,好巧。”
“啊巧。”周靜應了一聲,她聲音都是顫的,握住齊桁的胳膊拉著他往角落走,“那個是棠棠。”
齊珩看了焦棠一眼,走的比周靜還快。
“你說什麼?”焦棠覺得這頓飯是沒法吃了,齊禮一家子都在這裡,他們是來談婚事的嗎?見父母?
傍晚六點的餐廳,夕陽金燦燦地鋪在天邊,照進了餐廳,把一切都照成了昳麗的金色。
“熟人?”景思明回頭看,那一桌一共四個人,有三個人盯著他看。
“你剛才要說什麼?你直接說吧。”說完換個餐廳,她待不下去了,當著前男友全家和前男友的現任跟老同學吃飯,她的心臟還沒有那麼大。
景思明心裡揣著事,也就沒有多問,“我有一句話憋了十年,我怕再不說就沒機會了。”
“啊?”
“我喜歡你很多年了,從高一開學那天,你攔住欺負我的人把眼鏡遞給我那一刻,我就喜歡上你了。”景思明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鏡,抿了下唇,神色有些緊張,“高一那個暑假我原本想跟你告白,陰差陽錯就錯過了。我這幾年嘗試過喜歡彆人,可沒成功,見到你以後我的心情和當年一樣。如今你單身,我也是單身,我們要不要試試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