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0 章 90(1 / 1)

戒水 押尾 7599 字 6個月前

組裡缺人,柯旭被謝易初抓了壯丁,罵罵咧咧地幫著乾,很多東西他也不會,夜裡挑燈加班加點地學。

作為交換,他大二準備參加的比賽謝易初答應組隊。

“上輩子欠你的,這輩子給你當牛做馬。”柯旭嘴裡罵著,眼睛緊盯大屏,敲鍵盤的速度分毫不減,敲著敲著反應過來:“哦不對,是給周唯當牛做馬。”

周唯是真他媽有本事。

柯旭想一次震驚一次,忍不住停下來,滿臉費解地看向謝易初:“她到底給你灌了什麼迷魂藥,你對她這麼死心塌地?”

……

想拿專業第一,想卷綜測,謝易初那套說辭也就騙騙其他人,壓根瞞不過他。認識這麼多年他早看清謝易初了,自由散漫才是本性,能壓在最低保送位次上就懶得多費力氣去爭第一。

從數競集訓那會起他就覺得謝易初不對勁,太不像他了。

所以謝易初來找他,柯旭直截了當地問他最近半年到底在謀劃什麼,不說明白那就拉倒。

“乾活你也得讓我乾個明白啊!”

連日的疲憊讓他走哪都想倚著點什麼閉目養神,謝易初歪在門框上一會,懶洋洋站直,關上門,跟他說了。

柯旭聽完沉默半晌,臉上的表情逐漸嚴肅正經。謝易初看他,他也在打量謝易初,越看越心驚,猛地站起:“你玩真的?!”

謝易初和他緊繃的姿態形成鮮明對比,笑著說:“這還能假麼?”

“不是,這哪所大學能答應你?”

謝易初挑眼,雙眼皮疊成一道細窄的弧線,收攏到眼尾。隨即視線往下一點:“這所大學。”

“臥槽?你他媽瘋了,你怎麼談下來的!”柯旭衝到他近前。

“沒要獎學金。”謝易初口氣尋常到像說今天丟了一塊錢。

“……”柯旭語塞,咬緊後槽牙,“一分沒要?”

“昂。”

柯旭眼前一黑。

緩和下來以後也找了面牆靠著。

兩人同排,都看著教室對面的白牆。

老校區的教室歲月悠久,窗戶漏風,牆體斑駁。常年積存下來的痕跡一道蓋著一道,隱約可見黑色的筆跡,已經褪色變得灰白,像是洇進牆裡面去了。

過了片刻,柯旭先開口,沒有激動或者替他感到不值,隻是說:“謝易初,你再不把錢當錢,大幾十萬就為了給周唯換那十幾分?這不僅僅是錢的事兒,這還是你的前途。你就用你的前途給她鋪路,她要萬一考不上呢?”

這點錢不論是對他還是對謝易初來說,都不算多,更重要的是錢背後代表的東西。

他能為周唯犧牲第一次,就能有第二次第三次,柯旭怎麼也沒想到謝易初談起戀愛竟然會是這種無私做派,有點跌破他的認知。

從認識以來,他很少見謝易初在什麼東西上表現出強烈的喜好偏向。

出去玩問吃什麼喝什麼,回答都是隨便。

往好聽點說叫不難伺候,其實就是沒上心。但如果上心,他表現出來的強勢可不是一星半點。

比如絕口不提從彆墅搬出來後的住址,比如周唯。

連寧森去問,也被謝易初擋了回來。他收起笑意,寡淡著神情,一雙看不出情緒的眼掃誰誰移開視線,於是再沒人敢去問。

現在突然這樣大方,柯旭心裡有種說不出來的怪。

側身面向他,抱胸等著解釋。

卻聽謝易初說:“無所謂。”

“什麼?”

謝易初揉著後頸,微微仰頭,並不看柯旭,目光輕飄飄地在半空中遊蕩,語速不疾不徐:“考多少分都隨便她。她考得好,我當然高興,考得不好那就不好,我和她又不會分。”

“我願意拿成績給她換前程是我自己的事,我做了我能做到的一切,我儘力了。”剩下的交給她,或者時間。

他冷淡的低音裡似乎蘊含著無儘希冀,說出來卻很平靜:“我不是為她,我是為我自己不後悔。”

聽起來是很瘋狂大膽,可如果他不試試,不去儘力去搏一把,一定會覺得遺憾。

跟其他人一樣拿著高得令人咋舌的獎學金,一邊上著課一邊悠閒地搞著競賽,感覺是很不錯。

不用過很多年,就現在,現在謝易初就能說他不願意過這樣的生活,他的驕傲不允許他無動於衷。

因為有了周唯,這兩個字是他為之拚命的理由。

在醫院裡周唯問她在他眼裡是什麼人,謝易初隻是凝視她,有一句沒有說——她是他一切榮耀的共享者。

他所有的競賽所有的成績都和她息息相關。

他是為了她,也不僅僅是為了她。

竭儘全力以後,無論結局是好是壞,他認。謝易初想,他儘力了,哪怕未來的發展不是那麼儘如人意,他也可以平靜地接受。

……

教室裡寂靜許久,柯旭慢慢琢磨出味兒來。

“感情你當初在集訓點那麼拚就是為了周唯?那時候你就想好了?”

謝易初前後仰頭活動著頸椎,嗯聲,平淡地說:“其實我也沒有太大把握。隻是想儘人事,聽天命。”

說著,他稍稍停頓,唇角漸而翹起,本就光彩奪目的眉眼此時此刻恣意極了,像在夜空頂端炸開的煙火,美麗而暴烈:“你看,老天爺站在我這邊。”

柯旭深吸一口氣,仿佛被燙到了似的往反方向後退半步,一邊鼓嘴吐氣一邊豎起大拇指。等這一口長氣息吐完,他表情頗為複雜地豎起大拇指:“算你厲害。”

“所以呢,之前的A類國際賽和現在的區域賽也都是為了周唯?”

謝易初:“昂。”

柯旭表情更複雜了。

所以說有些口子不能開,隻要開了,被謝易初這種人碰上,他一準全給你撕開。不用解釋柯旭也能猜到他的想法,既然能破例降十五分,那就能破例降二十五分、三十五分。

真夠狂的。

不愧是謝易初。

柯旭覺得這下沒錯了,這就是他會做的事。

謝易初問:“來不來?”

柯旭歎氣:“你都跟我說了我還能不參加嗎?真上輩子欠你們的!”

十月小長假的最後幾天柯旭也過上了早八晚不限的壓榨生活。

假期一結束,計院的人回來發現多了一人。

柯旭經曆過頭幾天的女蝸補天,勉強把比賽的整體結構弄懂了七七八八,能幫著做點勘誤糾正的小活兒。見人來先嘻嘻哈哈地打招呼,自我介紹報了名字,然後說隻是來幫忙的。

可是哪有才熟悉幾天就能直接上手的,這也太……

“柯旭,柯、旭……”一個學姐重複他名字,看看他清俊斯文的臉,霍然出聲:“數院那邊的大一新生對吧?哎我有點印象了,你是不是跟謝易初同屆,也是國一前幾來著。”

柯旭連連擺手,熟悉兩句立馬開貧:“不敢當不敢當,謝易初在這我可不敢冒頭。”

一句話引得周圍人哈哈大笑。

“反正我們院年年都參加ICPC,正好你又是數院的,今年權當練練手,明年組隊我讓他們喊你一起。”

“那敢情好,喊我我就來。”

有柯旭在的場子再涼也能聊起來,幾句話功夫已經加完一圈聯係方式。

往後一段時間裡除了上課,空閒時基本都在專用教室做題。

謝易初本專業金融,第二專業選了基礎數學,因為之前跟著數院的團隊比賽,再加上柯旭這麼層關係,數院拿他當半個自己人。

每天被各種各樣的課程塞滿,大一期間規定要聽滿的講座時長申請了免修,不參加班會,一些水課也是能躲則躲,躲不開便帶著手賬本和筆在課上算題。

總之隻要給個能坐的地,謝易初在哪都能學習。

上半學期太忙他很少回金融係,數院那邊特批了一個休息室,謝易初從五月份剛來學校就是在休息室住的,比宿舍規格稍低一些,但勝在一個人住,於是便一直在數院住了下去。和金融係同學除了在專業課上很少打照面。

宿舍是上床下桌四人間,沒怎麼注意的時候就有一位搬去校外了,剩下的兩個一個叫張連之,一個叫薛高文。

張連之戴著副圓框眼鏡,一米七多,笑起來有些拘謹。薛高文雖然名字裡帶了個文字,卻是個喜歡打籃球,曬得皮膚黝黑的大高個兒。

謝易初和他們關係一般,維持在見面點頭的友好上,了解不深,平時隻有在宿舍才能聚齊。

推開門,發現兩人都在,一股濃烈的味道撲面而來,像悶了很久的東西都臭在了一起,又餿又酸。

謝易初微微屏息,注意力在地上亂擺著的球鞋,還有堆起來的一次性餐盒上。陽台窗戶緊閉,感覺不到一絲風。

“哦謝哥回來了,是來拿東西的嗎?”

張連之下意識起身。

他們兩人是高考進來的,分宿舍看見舍友名字裡有一個

謝易初,震驚了好一會,這和學校門口大屏滾動著的名字一模一樣。

得知他是競賽特招進來的,全宿舍立刻放棄論年齡排大小,在宿舍群裡刷屏喊他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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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易初拒絕不成,眼不見心不煩地隨他們喊了。

面對張連之的過分禮貌,薛高文在上鋪翻身往下看了一眼,無聲地嘁了一句,白眼翻到天花板,挪了挪身子再躺回去。

謝易初視線滑過上鋪的薛高文,沒說話,去座位上收了兩本書塞進書包。他沒有在這間屋裡住過,更像一個物品臨時暫放處,用到時來拿。

如今空落落的桌面擺放著不屬於他的東西。謝易初沒理,把剩下的幾本書和耳機線整理出來,準備帶走。

倒是張連之目露尷尬,不自在地看了看床上的薛高文。

“謝哥你以後不回來了嗎?”

謝易初嗯聲,走到門口走廊上,看著張連之說:“有事可以給我打電話。”

“啊好的好的。”張連之站在門口。

謝易初轉身離開。

薛高文一見他走了,從床上一個翻身坐起來,鄙夷道:“張連之你看看自己那副巴結人的嘴臉!”真tm倒人胃口!

不就是一個搞競賽的,值得那麼多人追捧?再說了,學校裡競賽的人多了去了,怎麼就他最能裝。聽顧文燦說,謝易初高中也這個樣,拽得二五八萬誰都瞧不上眼,偏偏一堆女生喜歡他。

“他啊,指不定私底下搞幾個。”顧文燦說話的同時擠擠眼,一副大家都懂的表情。薛高文莫名激起一身雞皮疙瘩,感覺特刺激,嘴上惡狠狠地附和著罵謝易初。

張連之像沒聽到,坐回桌前繼續學習。

薛高文不滿他這種無視態度,喂了一聲想引起他注意力,見他還是沒反應,怒氣衝衝地從床上下來去籃球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