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7 章 77(1 / 1)

戒水 押尾 6660 字 6個月前

陽台風大,夜晚寒颼颼的。

周唯拿煙的手勢很特彆。

不會像彆人那樣夾在手指裡抽,而是用拇指和食指捏著濾嘴,像捏吸管一樣含在嘴裡。她用手臂環抱住自己,表情很冷,經常什麼都沒有想,本身也是借由抽煙放空思緒。

模模糊糊聽見腳步聲,然後咯啦,門被打開。周唯沒有轉頭,心裡知道一定是謝易初。繼而後背一暖,肩頭發沉,謝易初從背後抱住她,把下巴擱進她肩窩。

他懷裡暖融融的溫度像棉被蓋在身上,將她裹得密不透風。

周唯冷透了的手指逐漸回暖,吸完最後一口,她含著煙,側頭吹他眼睛。謝易初下意識閉眼,沒躲過去,煙氣刺激到淚腺分泌,沾濕眼睫。

他抬手似乎是想揉一下,緊接著一頓,去抱緊周唯,低頭將眼淚全部蹭到她脖頸上。

他長而濃密的睫毛有些刺人,周唯去推他,卻被握住手腕,吻下去。謝易初從她側頸吻到唇邊,握著她肩膀,周唯不願意轉過來,卻也不拒絕,隻是由著他舔吮。

沒有人說話。

周唯好不容易平複下來的焦躁情緒又隱隱泛上來,剛掀開煙盒,被謝易初合上,順手繳走她的打火機。

周唯皺眉,回頭說:“還我。”

謝易初順勢將她扳過來,抵著她額頭問:“不抽煙好不好?”

他左邊眼睛裡出現明顯的紅血絲,因為不舒服微微眯著,周唯盯著他眼白看了一會,說,“我現在心情不好。”總要給她一個發泄的出口。

她雖然在笑,可是眼神中找不出一絲動容。

先前被她扼住的咽喉已經逐漸發淤,在他冷白膚色的映襯下愈發顯得暴力。謝易初用手指梳了梳她的頭發,重新紮好,把她臉側的碎發撥到耳後,低聲問,除了抽煙,她怎樣才會心情好一點。

周唯說:“你現在離開這。”

等謝易初離開,她就可以繼續抽煙來緩解情緒。

謝易初大概猜到她的想法,更不可能走,停了片刻去吻她的唇,想借彼此的親密來填補內心空蕩蕩的恐慌。

周唯還是像之前那樣不接受也不拒絕。謝易初嘗到她嘴裡薄荷爆珠的味道,炙熱的呼吸被冰了一下,還帶著煙絲的苦。

舌尖掃過她上顎,謝易初觀察著她的神情,試圖挑起她的回應,然而周唯一直興致缺缺,似乎和他接吻再也沒有了以前的熱情,逐漸變得乏味無聊。

這個發現讓謝易初更加不安,托著她後腦想再來一次,被周唯拒絕。她突然想到什麼,細致的眉尾輕挑,“你明天要見人嗎?”

謝易初嗯了一聲。

“唔……”周唯嘴裡發出含混不清的聲音,自顧自點點頭,把目光轉向謝易初,踮腳咬破了他的唇。

血腥味瞬間溢出,在兩人唇齒間黏合。

周唯隨即拉開距離,用手背抹掉血,低頭看看,又用另外一隻手去擦手背上的血,直到再也看不見。

謝易初垂下來的視野中先看到她落下的腳跟,然後是細直的小腿??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最後才嘗到腥甜味,感到唇上緊繃的疼痛。

“高興了?”他聲音愈發低啞。

“一點點。”周唯的唇紋裡還殘留著一絲絲的血跡。

她的頭發紮起來了,不會被風吹得刺進眼睛裡,倒是把謝易初的頭發吹得散亂不堪,影影綽綽的。謝易初注意到周唯正盯著他額頭,於是往後捋了捋頭發,露出漂亮的額尖來。

其實周唯隻是在發呆。

總覺得謝易初還有話瞞著她,準確點是徐默澄跟他講的話,他沒有完全告訴她。現在冷靜下來一想,感覺處處是破綻。

以前吵得再凶,謝易初不會連她電話都不回,他早就笑罵過她是小白眼狼,會因為一句簡單的利用就朝她大發雷霆嗎?很奇怪,但究竟是哪裡怪,周唯說不上來,一切全憑直覺。

陽台太冷了,她需要暖和一點的地方用來思考,於是轉身進去。

謝易初以為她生氣,抬手拉住她胳膊。“我隻是想回客廳。”周唯反握住他的手,將他一起拉進來。

“徐默澄還跟你說了什麼?”周唯開了燈,不打算鋪墊,直接問出來。

“沒什麼。”謝易初一坐到沙發上,渾身懶洋洋的勁兒就漫上來。他用手擋著左邊眼睛,修長的手指搭在眉骨上,連說出口的話也帶著漫不經心的意味。

徐默澄挑破了他深埋在心底的恐懼,在此之前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周唯除了他,還可以選擇彆人。他很慶幸下手夠早,也不想再去假設其他可能性。

隻聽聲音,不看他模樣,周唯或許會被騙過去,隻是有時候她對謝易初敏感得過分。

“真的嗎?”

“嗯。”謝易初語焉不詳。

周唯走近了瞧他,臉色冷到冰凍,“謝易初,我再問你最後一遍,徐默澄跟你說了什麼?”

謝易初沒說話,在心裡權衡能不能騙過她,以及被識破的後果。

“你最好跟我說實話。”

……

謝易初半眯起眼睛,喉嚨很不舒服,被掐過以後會有異物感,且越來越難熬,仿佛一個硬塊哽在那裡,讓他咽不下去,也吐不出來。

很想笑一笑來安撫她現在凝重的神情,然而勾起唇,除了扯破剛凝成血痂的傷口外沒有絲毫作用。

又僵持了幾分鐘,短暫時間也被延宕成很久,周唯分毫不讓,靜靜佇立著。

“徐默澄問我,我在你心裡真的獨一無二嗎。”

“如果你先遇到的不是我,是他呢。”

謝易初低頭擦掉重新滲出來的血。

垂著眼,不去看她。

周唯一時間沒出聲,默默重複幾遍,同時坐下。乍然聽到這兩個問題,感覺很好回答——是的。是獨一無二。沒有如果,她遇到的就是謝易初。

徐默澄的話都是最低級的挑撥離間,跳出來看,甚至還有點可笑,她不覺得有什麼值得生氣的地方……不對,

一定有什麼是她沒考慮到的,而謝易初很在意。或者是一個誤區,就像她之前忽略那麼多的事實,偏偏希望謝易初考試失利一樣,如果。

——如果她先遇到的不是謝易初,是徐默澄。

周唯順著這個思路想下去,或許徐默澄也會給她講題,而她會……給他做飯?

徐默澄不像謝易初那樣無視人,或許他們會成為不錯的朋友,說不定徐默澄還會把謝易初介紹給她認識,就像餘晴猜的那樣,她是通過徐默澄認識謝易初的……

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謝易初見她久久不語,轉過來摟著她脖頸朝向自己,把頭低下去貼在她額邊,輕聲問:“你會像對我那樣對他嗎?”

“擁抱、接吻、同睡一張床。”

“或者彆的。”

“他不會像我一樣放過你。”

他聲音淡到像幻聽,非常輕,仿佛揮揮手就能撥斷,周唯感覺一下冷得透不過氣來。她不得不張開嘴,沉沉地呼吸。

似乎是撕開了最後一層遮掩,謝易初抵著她額頭和她對視,周唯狠狠推開他,抽手甩了他一巴掌。

很輕,因為她沒有什麼力氣了,謝易初卻被打得側過臉去。屋子裡沒有人說話,隻剩她痛苦的吸氣聲。

原來是這樣,他原來是這麼想她的。

被甩了一巴掌的是謝易初,可是此時此刻,周唯臉色褪儘,就仿佛也憑空挨了一耳光,臉上火辣辣地燒痛起來。

“滾出去。”

她慘白著臉,沒有說彆的,朝門口一指。

謝易初沒動。

周唯胸口起伏得很厲害,她用手擋著眼睛,警告自己不許哭,如果沒人心疼她,眼淚就是一種笑話。

忍著忍著,周唯猛地站起來拽住謝易初,往門口走。腳步聲紊亂,咚咚咚咚像踩在人心上,周唯一把打開門,推他出去。

謝易初像沒有重量的紙人,被她推到門檻上,下意識上前一步,周唯甩上門,他抬手用胳膊去擋,沉重的房門打到他肩膀再慢慢反彈回來。

周唯死死盯著他,出離憤怒,聲音都變了,聽起來像是一隻受到致命傷害的動物發出的悲號:“你想聽什麼答案,謝易初!告訴我你想聽什麼!”

“我願意給你睡,所以我就可以給所有人睡嗎!”

“我是被設定好的程序嗎?先遇到誰就跟誰接吻跟誰睡?謝易初你拿我當什麼?!”

周唯摁著胃,感覺五臟六腑都在疼,像被螞蟻咬,又沒那麼簡單。一種強烈的冰冷感襲來,冷到失去知覺,卻還能感到疼痛。

疼得她牙關都在抖,肩膀一上一下地起伏,周唯昂著下巴,於是眼淚從泛紅的眼角往下滑。

謝易初不響,摁摁胸口,感覺心臟跳得快要擠出來,一陣陣的膨脹壓得他喘不過氣來,好像胸膛裡有把小勺子,一勺勺地舀著蜂蜜往他心頭澆。

又甜又濃。

那股子甜意泛到舌頭尖,謝易初用舌頭抵了抵腮幫子,於是連挨她巴掌都變成一件甜絲絲的事情。

他輕輕眨著眼,鴉黑的睫毛下,一雙長眼睛像被馴服的野獸那樣,透著難以言喻的專注和銳利。

“說啊!”周唯朝他吼。

謝易初抿著唇,伸手想抱抱她,周唯像應激的貓一樣抬手又是一巴掌。可這次不是面對面坐著,隻打到他下半張臉。謝易初一頓,隨即握住她手腕將她帶進懷裡,對拳打腳踢置若罔聞。

摸著她頭發一遍遍地說對不起。

最後忍不住拆掉她發圈,把臉埋進她頭發裡揉擦。感覺呼吸間全是她的味道,很淡,但是又很香,很想張嘴咬一咬,最好剖開胸膛把她藏進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