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唯不過在賭而已。
賭她的神情足夠脆弱無害,賭謝易初答應。
事情是在一次月考後敗露的,當時相處十幾天,多年來的生活周唯極會看人眼色,她發覺謝易初並沒有想象中的那樣難以相處,傲慢是傲慢,可他對誰都這樣,傲慢就成了一種平常。
果然,他在這種小事上懶得計較,高高拿起,無聲放下,謝易初默許了。周唯試探著他底線,一步一步走到現在,有時候想起這些,會吃驚這竟然是一年以前的事,時間過的好快。
高中之前,周唯每天都在數著日子過。什麼時候長大,什麼時候上大學,什麼時候工作,什麼時候遠離父母……
和謝易初在一起,無聲無息間淡化了時間的流逝。隻是他最近太忙了,周唯很想他,順帶想起他離開的日期,好久了。
被學習塞滿的生活裡悄然出現一角漏洞。
餘晴在小群裡聽說了周唯和那個女生的事,原來那天他們看的是周唯,幾個人在群裡罵得很難聽,餘晴想了一會還是決定告訴周唯。
周唯看完聊天記錄,點頭說知道了。
“你不生氣嗎?”餘晴被她平淡的反應唬得一愣。
“不生氣。”周唯將化學筆記本翻過一頁,平靜地說:“對於隻敢在背地裡罵我的人我有什麼好生氣的。”
她希望自己最好不要引人注意,但是已經發生的衝突也不會怕。鬨翻了喊家長來就是,她不覺得怎樣,就看對方敢不敢在教導主任辦公室承認喜歡徐默澄了。
周唯性格一直很好,從容又安靜,屬於隻做事不說話的那種人,能惹得她反唇相譏,那一定是對方的錯!餘晴忍不住想那個女生到底說了什麼,好像和徐默澄喜歡的女生有關。
她有那麼一秒鐘猜這個女生是不是周唯。
不過經過這幾天的觀察發現可能真的想岔了,徐默澄路過他們班會和周唯微笑問好,可他跟其他人也是這麼說的,餘晴看不出來他們之間有貓膩,徐默澄坦然,周唯也是態度淡淡。
“他有喜歡的人了啊……”周唯露出剛剛好的微笑,若有所思:“挺好的。”
“你真的真的不知道嗎?”餘晴趴到她手臂上。
周唯低頭看著她說:“不知道。”
後來從黎雪那得知,徐默澄不止給她帶了禮物,謝易初、寧森、黎雪他們都有,隻是送她的陣仗搞得格外張揚,他們班人知道,她班裡人也知道,但是追根究底好像又跟徐默澄沒關係,他隻是在朋友圈提了一句而已。
周唯不好把錯都算徐默澄頭上。
周末閒聊,黎雪好奇他們是怎麼認識的,說徐默澄這個人看起來對誰都一視同仁,其實蠻不好接近的。
“因為講題吧,就和你一樣。”周唯說。
原來是這樣,黎雪下意識以為是周唯給他講題:“他語文是有點弱,以前初中還管我問過書單。”
徐默澄優秀三好學生的形象太深入人心,周唯語文
那麼好,找她請教兩道題而已,況且他們這圈人出國回來互送禮物再正常不過,送給周唯的Messika手鏈就是她上一次假期去法國看畫展時買的,黎雪習以為常。
“哦對了,他給了你什麼顏色的小雪牛?”
?押尾的作品《戒水》最新章節由??全網首發更新,域名[]?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白色。”
黎雪不滿:“他給了我一個粉色的!哪有粉紅色的牛啊!”
“嗯……”周唯說:“那我們換?”
“彆了,讓徐默澄看見不好。”徐默澄初中是她班長,黎雪初中三年都是被他管過來的,見到他總覺得像見到班主任。
周唯喜歡耐臟的顏色,隨口道:“要是有黑色就好了。”
黎雪看她一眼,遲疑兩秒說:“謝易初的是黑色。”
“是麼,好巧。”周唯聞言抬頭,不禁笑了一下。
黎雪點頭,沒說讓周唯找謝易初換,想都不用想他肯定拒絕。心裡盤算著自己有什麼東西是謝易初看得上的,能、能換他那個黑色的小雪牛嗎?
她想拿來給周唯。
***
這一出插曲很快被拋到腦後,隨之而來的是八校聯考。
南臨七中聯合省內其他高中一起考試一起排名,這八所高中幾乎囊括了全省最好的生源,高考時瘋狂搶占全省前一百,近些年的文理省狀元無一例外全部出自這八所高中。
很多重點高中都會挑成績拔尖的高二學生跟著高三參加高考,權當提前試水,南臨七中也是,每年高二一個文科實驗班,兩個理科實驗班都會被送去高考考場。
寒假之前的八校聯考對實驗班來講相當於高三生的一模。
八校聯考的前一百名,和全省高考的前一百名高度重合,這是省內高中不爭的事實。說的再準確一點,變量隻會來自各校沒走成功的競賽生。
臨考兩三天整一層走廊都很安靜,絲毫沒有平時的吵嚷大鬨,一向樂天派的餘晴也開始臨時抱佛腳,被電場磁場難得直抓頭發。
“我上輩子十惡不赦,這輩子做這爛題!”
周唯聽到她咬牙切齒的低吼聲。
考前三天不上課,全部改成自習,學校說是為了讓他們提前感受一下高考的緊迫感。
“高考是一條寬闊的路,頭上光輝燦爛,腳下卻滿是艱難險阻,誰都沒法代替你們學習。同樣的,你們學到的任何一個知識點,記在腦子裡的任何一道公式,都會真實地呈現在你們的試卷上,分數不會辜負你們。”此時此刻,班主任嚴肅的面容上流露出鼓勵的神色:“我相信咱們班每一個同學都是好樣的,都是認真學習的好孩子,現在拿出你們的精神來,到拚搏的時刻了!”
班主任打完雞血,下面一呼百應。
周唯從試卷裡抬頭看了他們一眼,甩了甩酸疼的手腕,沒什麼波瀾地低頭繼續寫試卷。
當你把每一天都當作考前最後一天,榨取一切精力用來做題時就會覺得連聽雞湯都是在浪費時間。
周唯晚上七點多給謝易初發消息問他回不回來
參加八校聯考,他第二天下午才回,說:“不了。”
周唯看著這兩個字,還沒編輯完一段話,對面謝易初的頭像暗下來,電話打過去提示關機,隻有機械女音一遍一遍地重複著您撥打的用戶電話已關機。
他又去忙了,周唯歎了口氣。
謝易初從來不會把私生活分享到社交平台,她是通過柯旭的朋友圈得知謝易初最近很忙。柯旭並沒有直接指名道姓,隻說他室友早出晚歸泡圖書館狂刷題,搞不懂他一個金牌預備役乾嘛那麼卷。語氣半是調侃半是疑惑。
周唯一開始可以接到謝易初電話,後來莫名其妙變成謝易初用柯旭的手機打給她。問他,也隻是說沒事,手機被教練收了。
他聲線冷,怕她擔心故意用懶洋洋的腔調說出來,聽起來很慵懶,又有一些散漫隨意。
仿佛通過聲音都能想象到他現在勝券在握的樣子。周唯稍微安心,其實謝易初乏得能隨時睡過去。
再往後連柯旭的手機號也見不到了。
謝易初沒說教練一開始隻收了他手機,發現柯旭借他,立刻收了柯旭的手機,再然後收了所有人手機。每天發厚厚一摞題,拿著寫完的題找他才能換回十分鐘。
比起彆人教練盯他盯得最緊,十分鐘的時間到他這還要再砍五分鐘,謝易初覺得實在沒必要。
每天從睜眼就開始做題,下午去找教練,晚上再刷額外的題,他已經連續半個月每天隻睡四小時。他必須拿到足夠耀眼的位次才能拿去跟大學招生辦談條件,退一名都是失去一份砝碼。
謝易初是傲慢不是自大,他當然可以保送,這對他來說輕輕鬆鬆,但是要考過全省乃至全國的競賽生,謝易初還沒傲慢到覺得自己可以悠閒著備考。
教練的擔憂在他眼裡純屬多慮,謝易初比誰都在意自己的成績,這是他的未來,周唯的路。
他永遠捧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