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9 章(1 / 1)

故人之妻 第一隻喵 5829 字 6個月前

那麼紅那麼潤的唇,柔軟的輪廓,花瓣一般微微張開,仿佛是在迎接他的采擷。呼吸有片刻凝滯,桓宣低頭,捧住傅雲晚的臉。

小小的軟軟的,大掌一合,空蕩中牢牢掌握的感覺。她沒有動,一雙眼怔怔望住他連眨都不曾眨一下,她是情願的,都跟他走了這麼多天,每天她都很歡喜,她肯定明白這意味著什麼。

桓宣微微閉了眼,近了,更近了,那麼香甜的滋味看看就在嘴邊,要碰到了,突然聽她喚了聲:“大兄……”

澀澀的打著顫,聽得人心裡一熱,跟著又覺得可憐,桓宣睜開眼,離得太近看不清,不得不退開一點,於是看見她濕漉漉的眸子,那麼明顯的惶恐、害怕。

她怕呢。滿腔熱情消散大半,桓宣壓了眉,失望中生出一絲焦躁,她怕什麼?她該歡喜才是。這幾天裡他們形影不離,便是傻子也該知道他想要什麼,她是不是還想著謝旃?

懷中人動起來,掙脫他的桎梏,惶急著想要下馬:“大兄,我,我自己騎吧。”

桓宣一把抓住:“不行!”

大手猛地扣住她的手腕,傅雲晚覺得疼,心跳快得幾乎要跳出腔子了。不敢在掙紮,可也不敢不掙紮,他身上熱得很,讓她生平頭一次對他生出真正的畏懼,陌生的、對於極富侵略性的成年男子的恐懼。

桓宣很快鬆了手,看見她圓細的腕子上淺淺的紅痕,是他弄的。她是真的嬌嫩,稍不留神就要弄壞了。讓他翻騰的念想突然得了收束,皺眉拿起來揉了揉:“疼不疼?”

是疼的,可傅雲晚不敢說,隻是搖頭:“不疼。”

腕子上突然一熱,他拿起湊在嘴邊輕輕吹了下,傅雲晚吃了一驚,怔怔的不知道作何反應,緊接著是第二下,第三下。吹得那樣柔和,嘴唇都快蹭到她的皮膚了。臉上紅透了,覺得癢,還有一絲怪異的,說不出是什麼的感覺,仿佛是突然之間就聞到了他身上的氣味,不再是她熟悉的,親近親昵的兄長那種溫暖的氣味,而是火辣辣的,富有侵略性的,成年男子的氣味。

讓她突然之間就意識到,這幾天裡刻意拖延著不去想,私底下盼望著一切都跟從前一樣的念頭怕是不成了。他長大了,眼前的再不是那個可以無話不說的大兄,而是想要對她如何的男人了。

忽然間有些失落,有些不知所措。傅雲晚用力拽回手,桓宣吃了一驚,她從不曾有這麼激烈的動作,低眼,看見她濕濕的眼角,她突然跳下馬去。

“綏綏!”桓宣伸手來抓,她一扭身躲開了,他的馬空著,她便跳上去騎了,抿了紅唇,霍地跑開了。

“綏綏。”桓宣又喚一聲,拍馬來追。

“將軍!”遠處有哨騎飛奔著追過來,桓宣聽見了卻沒回頭,隻是緊跟著傅雲晚。

果然是他手把手教出來的,她騎得很好,那匹馬雖然不如烏騅神駿,卻也被她催著跑得飛快,讓他又是生氣又是欣慰。這還是這麼多年他頭一次看見她鬨彆扭,她總是乖得很,他們說什麼

她從來都是點頭應著,讓他幾乎以為她不會發脾氣,然而現在分明是生氣了。

氣什麼呢,氣他對她那樣?桓宣壓著眉,擔憂中又有些釋然。這樣也好,說開了她就不能躲,不能再像上次那樣說什麼都喜歡來應付。他可不要什麼都喜歡,她隻能喜歡他一個。

近了,追上了。桓宣飛身躍過去,胳膊一攏,便將她箍在懷中:“生氣了?”

那股子強烈的男人氣味現在又來了,無孔不入地包裹著,讓人心煩意亂。傅雲晚掙了一下沒掙開,脊背抵著他堅實的胸膛,從前也不是沒有這樣過,可此時突然便不同了,燙得人坐立不安,隻是掙紮著想要下去:“你讓我下去,我想一個人待著。”

連大兄都不叫了嗎?是真生氣了。親一下而已,反正早晚都要讓他親的,生什麼氣。桓宣緊緊摟住不放,掙紮時她柔軟的身體挨著蹭著,讓人突然之間血脈沸反,急急說了聲:“彆動!”

傅雲晚吃了一驚,本能地停住,身後蹄聲急促,哨騎終於追了上來:“將軍,聖旨明日頒布,吏部請將軍回京接旨。”

桓宣皺了眉。晉封大將軍雖是板上釘釘的事,但不該這麼快。正常走完兵部吏部的流程少說也要半個月,所以他本打算到懷朔接旨,可卻突然下來了。大將軍之職非比尋常,不能隨便在半路上接了,也就難怪吏部催他回京。

恍神之時傅雲晚掙紮開了,跳下去又急急上了烏騅。桓宣抓了一把沒抓住,拍馬追在身後。

必是謝旃的手段,這麼快便把聖旨催下來,他在逼他回京。回京就有他施展的餘地,不像在六鎮處處掣肘。他偏不回京。“給吏部回話,就說我在懷朔接旨。”

拍馬追著前頭:“綏綏,等等我!”

傅雲晚聽見了,反而加上一鞭,越跑越快。

風聲呼呼從兩耳刮過,心裡的聲音嘈嘈雜雜,比風聲更亂。她是再不能像上次那樣用一句都喜歡來敷衍了,桓宣絕不會容她敷衍了。可她現在,該怎麼辦?

眼前閃過漳水上那三隻並肩戲水的雁雛,眼角不知不覺濕了。為什麼要這樣?從前多好,她一點兒都不想改變。難道長大就是這樣?大兄突然像是變了個人,二兄雖然還不曾這麼咄咄逼人,但她能感覺到,也跟從前不一樣了。

為什麼不能永遠像從前那樣,三個人相親相愛,無憂無慮地在一起呢?為什麼非要逼著她選一個呢?

心裡越來越難過,道路模糊了,手上鬆了力氣,不知不覺偏離了大路也沒覺察,韁繩突然被拽住,眼前是桓宣肅然的臉:“小心!”

他壓著眉,用力將烏騅拉回大道:“說過多少次不能走神,便是天大的事也不能在這時候走神!”

這嚴厲的模樣讓傅雲晚想起從前他剛開始教她騎馬時,也會毫不留情地教訓她。謝旃就不會,謝旃永遠都是溫聲細語,耐心滿滿,他不一樣,教她做這些可能有危險的事情時總是特彆嚴格,他說若是眼下對她放鬆,將來隻會置她於危險之中。

這情形仿佛突然將一切帶回到當

初的漳水邊,他教她騎馬的時候。那時候他會先帶著她一道騎,然後下去讓她自己騎,她總是做錯,又膽子小放不開手腳,他便跟在旁邊高聲指導,聲音又急又凶,謝旃通常會來勸阻,說綏綏還小,讓他耐心點,不要總那麼嚴厲。從前多好。傅雲晚哽咽著抬頭:“大兄。”

桓宣頓了頓,想要跳過去抱她,看見她眼角的淚又忍住了。她又叫大兄了,是不生氣了吧?拍拍她的頭:“不管心裡怎麼想,騎馬的時候都不能分神,若是不能專心就停住,跑這麼快還分神很危險。”

“我知道了。”傅雲晚低著頭。

鬆開一點韁繩讓馬兒慢慢走著,他沒再逼過來,隻是不遠不近與她並肩,讓她惶恐的心一點點平靜下來。這樣多好,他們三個可以永遠像從前那樣的,為什麼非要改變呢?傅雲晚鼓足勇氣:“大兄,我們回去好不好?二兄一定很著急,我也想回去了。”

自己也不知道回去能不能解決問題,隻是模糊覺得回到那個熟悉的地方,見到謝旃,也許一切就還會像從前那樣,依舊還是他們三個,親密無間地在一起。

桓宣一下子擰了眉。

傅雲晚不敢再說了,偷眼看他,他棱角分明的唇繃了起來,沒什麼表情帝看她,讓她心裡忐忑著,許久:“大兄?”

“不行。”桓宣打斷她,“我們得儘快回六鎮,有聖旨。”

傅雲晚一下子擔憂起來。雖然她不懂朝堂上的事,但謝旃說過元輅殘暴,陰晴不定,又說桓宣在朝堂上毫無助力,每一步都比彆人走得艱難,是什麼聖旨,會不會有事?“什麼聖旨,要不要緊?”

桓宣看見她滿含著關切的眼神,她是擔心他呢。這模樣取悅了他,到嘴邊的話突然便改了口:“去了才知道。”

她擔心他呢,他很享受這種關切,再瞞她幾天吧,他可不想再聽她再提起回鄴京,再提起謝旃了。

傅雲晚越發緊張起來:“大兄,要不要讓人打聽一下怎麼回事?”

“沒事。”桓宣一躍跳過來,“你自己騎不了那麼快,還是我帶著你吧,咱們儘快趕路。”

那股子熱烘烘的男人氣味又撲上來了,傅雲晚慌張著,想躲又不能躲,他還要趕路,還有正事呢。僵硬地坐著,他從身後環抱住,手臂從腋下越過拉住韁繩,於是寬闊堅實的胸膛便緊緊貼著她的了,讓人臉上發著燒,百般不能安寧時他忽地抖開韁繩,烏騅破風一般飛馳起來。

顛簸著搖晃著,無處可依無處可靠,不得不靠著他。怕他再像剛才那樣,可他仿佛隻是專心趕路,眼睛望著前面規矩得很,倒讓她生出小人之心的慚愧,不知不覺中放鬆下來,便是像從前那樣在他懷裡了。

桓宣在飛馳中窺探著,眼中帶出不易覺察的笑意。耐心點,路上還有幾天呢,足夠了。

入夜時在一處鎮甸落腳,鄉野間沒有驛站,桓宣又不喜歡擾民,便隻是找了一處破廟投宿。侍衛們點起篝火在庭中造飯,傅雲晚獨自躲在屋裡,掩上帷幕拉起裙擺。

前幾天都是悠悠閒閒趕路,一天隻走一百多裡地,所以覺得還好,但今天快馬加鞭一口氣走了三百多裡,雖然是桓宣帶著,依舊覺得疲累得很,渾身都像散架了一樣,又且她從不曾騎過這麼久,兩條腿都發著僵,內側又覺得疼,也許是磨破了皮吧。

小心翼翼卷下褲子,入眼便看見內側皮膚上紅紅一大片,雖然不曾磨破,但那樣子看起來也很嚴重了。傅雲晚抽著氣把帕子在冷水裡投了投,擰乾了敷上去。

桓宣說過的,這樣冷敷一下能夠緩解。帕子冰涼涼的貼上去,疼痛果然輕了些,傅雲晚輕輕按著吹著,又想起頭一次騎馬後也是這樣,那時候謝旃找了藥給她塗,很靈驗的藥,塗一回就好多了。

鼻尖突然有點酸,要是帶著那藥就好了。

年久失修的門突然吱呀呀一聲響,跟著聽見熟悉的腳步聲,桓宣來了。傅雲晚驚叫一聲:“彆過來!”

門口,桓宣急急停步,隔著臨時搭起來的帷幕,瞥見起伏的曲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