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7 章 番外2(1 / 1)

故人之妻 第一隻喵 8649 字 6個月前

第二天天還沒亮,傅雲晚便醒了。

枕邊空著,桓宣不在,這些天裡他一手包攬了大婚之禮所有的籌備事宜,半點也不曾讓她操心,事情千頭萬緒,所以他總是一大早就出去忙,夜裡回來便在枕上一件件跟她細說,從他的敘述裡她知道新房收拾好了,就在晉王府主院,冊封王妃的詔書也辦好了,成婚當天便會頒布,喜帖遍撒天下,江東、鄴京、豫州都回了國書,雖然交兵之時,依舊還遣人來賀。

這場婚禮他辦得極是盛大隆重,他要她風風光光,在無數榮耀簇擁之下,嫁給他。

眼睛突然有點熱,傅雲晚躺在枕上,心裡湧起一股巨大的歡喜。

她要嫁給他了,今天。一起走過這麼多的路,一起經曆過這麼多風風雨雨,她終於要嫁給他了。

臉上突然有點熱,甜蜜歡喜之中不覺又有些羞澀,抬手捂住臉,唇邊不自覺地泛起了笑容。終於要嫁給他了,原來嫁給相愛的人是這樣歡喜的事情啊。

門外有腳步聲,是桓宣,他回來了。傅雲晚急忙坐起來,還沒打帳子,先叫了聲:“宣郎。”

腳步聲幾乎是一瞬間到了近前,帳子挑起來,桓宣的笑臉出現在眼前,他一伸手打橫將她抱起:“怎麼醒得這麼早?”

溫暖柔軟的身體抱了滿懷,她睡後惺忪的臉容那樣嬌,那樣美,讓他忍不住低頭親她,怎麼也親不夠。

“沒漱口呢,”傅雲晚窩在他懷裡,伸手抱他的脖子,又紅著臉躲閃,“小心熏到你了。”

怎麼會臭,她什麼時候都是香香的軟軟的,隻有他這種臭男人才會臭。桓宣笑著:“是熏到我了,我要熏你回來,咱們才算完。”

他低頭向她吹氣,加了倍的親吻,於是他身上暖洋洋的帶著皂角味的乾淨氣味便在她鼻子跟前縈繞,傅雲晚又躲又笑,摸到他帶著微微濕氣的鬢角,他必是剛剛洗了澡洗了頭發,要為大婚籌備。伸手摸了摸,禁不住叮囑:“要等頭發乾了才好挽起來,不然濕漉漉的容易受涼。”

這話她從前也跟他說過,他都記得的,不過今天事情多趕時間,便直接挽起來了。桓宣沒分辯,笑著在她唇上又吻一下:“好,我記住了。”

抱著她在榻上坐下,女使們送來巾帕熱水,桓宣便給她挽了袖子打起頭發,等她洗了臉他便給她梳頭。此時到處都安安靜靜的,隻有梳子劃過頭發,細微的沙沙聲響,傅雲晚從窗戶望出去,看見乾乾淨淨的庭院,廊下簷下披紅掛彩,庭中擺著一盆盆奇花異草,從前簡樸甚至粗獷的晉王府此時看起來熱鬨又雅致,他真的是用心,全都是按著她的喜好來的。心裡柔情萬端,從鏡中望著他:“宣郎。”

“嗯。”桓宣應了一聲,婚禮是黃昏時舉行,到時候還要大妝,所以此時隻是給她簡單梳個發髻,“一會兒多吃點,今天事多,會累。”

雖然他已經把所有可能勞累到她的環節都砍掉了,但她此時不比尋常,還是怕會勞累到她,忍不住一句句叮囑:“到時候你有什麼不舒服

立刻就要告訴我,不用在意什麼禮數,那些規矩什麼的也都不必守著,你好才是最要緊的。”

“好。”傅雲晚一句句聽著,柔情翻湧,又安慰他,“我近來不怎麼吐了,吃的也比從前多,不會累的。”

“那就好。”桓宣低頭吻她,她抬著臉看他,茸茸的睫毛,眼波流轉,讓他心裡的柔情壓不住,伸臂來抱她,“綏綏,我們要成親了,歡喜嗎?”

他反正歡喜到了極點。比從前想象的歡喜百倍,千倍,萬倍。

“歡喜,”傅雲晚抬頭吻他,“歡喜極了。”

女使們都帶著笑轉開臉,這個吻長得很,直到門外有侍衛來回稟:“大王,人來了。”

桓宣送開了她,傅雲晚微微發著喘,看見眼中一閃而過的笑意,他摸摸她的頭:“你等我一下,馬上回來。”

他快步離開,傅雲晚窗戶望著,看見他從門外迎進來一個女人,抄手遊廊的屋簷垂下來擋著臉看不清,隻是步態看起來很是熟悉,正在猜測時他們進來了,桓宣滿臉是笑:“綏綏,你看誰來了。”

身旁的人閃出來,慈愛的面容,含笑的雙眼,竟是陶夫人。傅雲晚喜出望外,站起身差點要跑過去:“大舅母,你怎麼來了!”

“彆跑,彆急,”陶夫人嚇了一跳,老遠邊伸著手想扶,“你這時候可不能跑。”

桓宣一個箭步便衝過來攬住,心砰砰亂跳,又上上下下打量著:“沒事吧?”

傅雲晚也知道自己莽撞了,臉上一紅:“沒事。”

其實這些天已經好多了,雖然要安胎,但也並不需要時時躺著,隻不過他還是緊張,一點兒也不敢讓她冒險。

陶夫人站在邊上,看桓宣攬她攬得那樣緊,看傅雲晚自然而然便扶著他的腰,舉手投足間自然流露的親昵愛戀藏不住的,他們真的相愛。陶夫人放下心來,含笑說道:“綏綏,晉王派人接我過來,還有你大表兄,我們一起給你送嫁。”

他必是籌劃多時了吧,知道她沒有娘家可依靠,便千裡迢迢接了顧家人過來。傅雲晚鼻子發著酸,握著桓宣的手緊了又緊,他在袖子遮蓋下與她十指相扣,低聲道:“我買了一處彆院,掛的是顧府的名號,待會兒你就從那裡出嫁。”

新婦還不曾成親便住在夫家出來難免要惹人議論,所以他專門安排彆院又掛著顧府的名號,到時候婚車從那裡出來,至少禮數上挑不出毛病。傅雲晚眼睛熱著,重重點頭:“好。”

外面又有侍衛來請,宮裡的賀喜詔書到了,桓宣向陶夫人道:“大舅母,你陪綏綏坐著吧,我去前面應付。”

他鬆手離開,傅雲晚送到門口,又一直目送他出門,回頭時,陶夫人握著她的手,含淚帶笑:“看到你跟晉王這麼好,我就放心了。”

傅雲晚臉上一紅,靠在她懷裡:“大舅母,舅父他們都好吧?”

“都好,好得很。”陶夫人拍拍她的肩,眼圈紅了,“我們都很掛念你,你大舅父雖然沒說什麼,但你知道他的性子,便是心裡惦記嘴上也不

會說。這次晉王傳來消息也是他決定讓我們來的,他道顧家的女兒出嫁時娘家不能沒人,那會子時間已經很緊了,虧得晉王安排得妥當,一路上關卡都沒阻礙,總算是趕上了。”

傅雲晚看見她臉上的疲累之色,數千裡地她晝夜趕來,肯定吃了不少苦頭吧,讓她心裡極是感激,輕聲道:“你們待我真好。”

“都是一家人,不說這些客氣的話。”陶夫人歎著氣摟住她,“隻可惜隔得太遠了,難得見上一面。”

跟著又笑道:“不過看到你諸事都好,我也就放心了。”

這天桓宣始終在外面忙著,傅雲晚和陶夫人吃過午飯後便一起坐車前去彆院,準備在那裡換妝打扮,等候吉時。到了時門口卻是李秋迎出來,滿面笑容:“哎呀新婦來了!”

“秋姨,你也來了!”傅雲晚又一陣驚喜。

“我前天就到了,大王派人接我過來的。”李秋笑道。她也算半個娘家人,所以早早趕過來把這所出嫁的院落收拾得整齊妥當,又把傅雲晚的嫁妝這些全都整理好了,就是不想讓她勞心。

傅雲晚被陶夫人攙著下了車,三人互相見禮,攀談起來原來李秋和陶夫人的家鄉相去不遠,鄉音也是接近,雖是初見,自然也就親昵許多,正聊得熱鬨時,忽聽外面有人喚了聲:“七姐。”

傅嬌?傅雲晚怔了下,看見李秋已經飛跑了出去,簾子一晃,傅嬌扶著李秋進來了,她一身北人貴婦打扮,臉龐比從前圓潤些,滿頭珠翠極是精神:“七姐大婚,我特地前來賀喜,願七姐和晉王殿下琴瑟和諧,百年好合。”

她福身行禮,極是鄭重,傅雲晚想起身還禮,傅嬌連忙上前扶住讓她坐下,笑道:“七姐是姐姐,又是堂堂晉王妃,我怎麼敢讓七姐給我還禮?快坐下吧。”

曾經的齟齬此時淡了許多,傅雲晚含笑握著她的手:“好久不曾見你了,你近來好嗎?”

“我很好,就是許久不曾見七姐,心裡想念得緊。”傅嬌笑著,“知道七姐一切都好,我也就放心了。”

她已經不是從前嬌嬌怯怯的模樣,此時頗覺得言語爽利,八面玲瓏,傅雲晚心裡不覺生出感慨,短短數月,她們兩個,都已經變了許多。

邊上李秋早忍不住一把抱住,眼淚骨碌碌往下掉:“嬌兒你好狠的心,這麼長時間都不舍得回來看看我!”

傅嬌眼圈紅了,隨即笑著幫她擦了眼淚:“娘真是的,今天是七姐大喜的日子,你哭什麼?看讓人笑話你。”

李秋也連忙擦淚:“娘真是糊塗了。”

又拉著她一疊聲地問:“你怎麼來的?能回來多久?要麼就彆過去了,我在這邊很好,就隻盼著你。”

“我跟著鄴京道賀的使團一起來的,阿耶知道了也想來呢,上趕著準備做晉王的丈人,被我罵一頓打出去了,他也配!”傅嬌笑著,“等大婚過後我還得回去,鄴京許多事呢,偷不得清閒。”

李秋又是失望又是歡喜,拉著她問個不住,傅雲晚靠著陶夫人坐著看著,心裡一片喜悅安

寧。真好,親人之間雖然久彆,但總有重逢的時候呢。

傍晚時傅雲晚大妝完成,一身晉王妃的衣冠,等著吉時來時桓宣來接。

大門很快敲響了,新郎官要進門,北地的風俗是要攔著不許進來,要吟開門詩,要討開門錢,還要打新郎,但合府上下哪個敢攔桓宣?正要開門時傅嬌笑嘻嘻地攔住:“不行呢,不能這麼輕易就讓晉王把我七姐娶走了呢。”

她笑著守住大門:“新郎官,要有開門詩呢。”

門外,桓宣穿一身晉王大禮衣冠,騎著馬焦急等著,聽出裡面是她的聲音臉色一沉,邊上王澍笑道:“我來。”

他朗聲吟誦,一句句絕不重複,古樸典雅,門裡傅嬌和陶夫人這些人全都笑起來,傅嬌又討喜錢,王澍也早準備了荷包隔著門拋過來,這扇緊閉的大門總算是開了。

人影一閃,桓宣跳下馬,一個箭步便衝了進去。

“哎喲,這是搶親麼?”傅嬌準備了柳條在他背影上輕輕一掃,權當是打了新郎,回頭看見王澍長身玉立,風骨秀雅,不覺笑起來,“參軍真是晉王的左膀右臂,娶親也得參軍來吟詩呢。”

鄴京的細作情報都是王澍掌管,因此平日與她多有打交道,比旁人都熟。隻是她叫慣了,還是叫他參軍,倒讓他生出幾分時過境遷的感慨。王澍沒說話,邁步走開了。

桓宣飛跑著進了內室,按著風俗還該有攔門吟詩討喜錢的,他來的快,眾人也都不敢對他如此,便一徑來到傅雲晚面前了。她手中執著扇子遮著臉,眼波流轉,又從扇子邊緣漏出來,向他笑。

讓他一顆心霎時飛到半空,露出個大大的燦爛笑容:“綏綏,我來接你了。”

火炬燒得半個天空都是紅的,傅雲晚乘著翟車由陶夫人和顧家長子送出大門,桓宣騎馬在邊上跟著,繞著範陽城行走,與民同喜。儀仗在前,鼓樂在後,無數百姓圍著追著和著樂舞聲歡呼歌頌,侍衛們抬著大筐盛滿了新製的清錢喜果,一把把向人群拋撒,讓人滿耳朵都是歡呼,滿心裡都是歡喜。

她出嫁了,嫁給桓宣,她心愛的人,她孩子的父親。

眼睛熱著心裡酸脹著,又情不自禁地笑著,這世上的事情多麼奇妙,多麼美妙啊。

翟車繞城後駛入晉王府,禮部尚書擔任司儀,一聲聲高唱著儀程,桓宣上前扶著傅雲晚下車,踩著厚厚的地氈走進來,又低聲去問她:“累不累?”

後面還有許多禮節,雖然他極力省掉了,還是擔心她吃不消。

“不累。”傅雲晚笑著。怎麼會累呢,他辦得那樣妥帖,半點也不用她勞累費心。況且是要嫁給他呀,便是忙些累些,她也都是歡喜。

“一拜天地。”司儀的高聲唱誦中,傅雲晚跟著桓宣踏上喜堂正中的紅氈,鄭重下拜。

堂外,傅嬌又看見了王澍,不遠不近站在門口,連忙叫了一聲:“參軍。”

王澍回頭,她抿嘴一笑:“我叫錯了,現在該叫左丞了。”

她跟上來:“鄴京那邊有動靜

,元恢和賀蘭祖壽……”

王澍微哂:“今天大喜的日子,女郎一定還要我忙公事麼?”

傅嬌笑起來:“小心今夜有人搗亂,鄴京那邊不甘心,想看大王的笑話呢。”

“我知道,明公早有安排。”王澍淡淡說道。

鄴京使團暗地裡帶來了許多遊俠刺客,前兩天便在各處滋事,又在晉王府埋伏了想要破壞婚禮,早被一個個拔出來,屍首此刻大概都已經涼了。

“你怎麼什麼都知道。”傅嬌搖頭,“罷了,既然左丞今晚不想談公事,那就明天找個地方見面說吧,留神彆讓鄴京那些人看見了,到時候又得我費心遮掩。”

王澍低眼看她,點了點頭。

喜堂裡,傅雲晚拜完天地,拜完高堂,到夫妻對拜時突然有些發嘔,許是太累了,身子一晃。

桓宣早已看見了,立刻一把扶住,於是這一拜他是跪下了,她隻剛彎了膝蓋,他緊張著在她耳邊問:“怎麼了,難受?”

“好多了,沒事,成禮吧。”傅雲晚定定神,想要再拜,他攔住了,“便是這樣吧。”

他忽地起身,一把抱起了她,高聲道:“禮成!”

周遭的人群哄笑起來,鄴京來使陰陽怪氣:“晉王這樣子不合規矩吧!”

“我就是規矩。”桓宣冷聲說道。

侍衛會意,一左一右架起使節扔了出去,賓客們笑得更大聲了,傅雲晚靠在桓宣懷裡,臉上熱著心裡跳著,聽見他同樣清晰大聲的心跳,在她心臟旁邊。他抱著她出去了,穿過喜堂,穿過一重重細燭和紅彩組成的光暈,來到洞房。

現在,隻剩下他們兩個了。喜燭搖搖,他的臉就在眼前,歡喜中放大,分外幽深的黑眼睛:“綏綏,我們成親了。”

傅雲晚含笑帶淚,抱著他重重點頭:“宣郎,我們成親了。”

他忽地一笑,放她在床上拉下了喜帳:“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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