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1 / 1)

故人之妻 第一隻喵 10834 字 6個月前

頭腦中有片刻空白,待反應過來時,傅雲晚急急起身。

太著急了,袖子一帶,手裡的靈位搖晃著掉出去,情急之下單膝跪地接了幾次,才堪堪接住。喘著氣拿在手裡,抬頭,對上桓宣黑沉沉的眸子。

他一句話也沒說,就那麼安安靜靜地看著她。傅雲晚呼吸一滯,本能地覺得害怕。

不該是這樣的,至少這次,不該是這樣。她明明都想著要把靈位放去彆的屋子了,卻在這個時候被他看見。

有無數話擠在嘴邊,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傅雲晚仰著頭張著唇,怔怔看著桓宣。

桓宣也看著她,從前幾次每每妒忌憤怒,此時卻是種怪異的平靜。人是不能跟故去的人爭的,尤其那人又是謝旃。莫說是她,就連他方才反反複複,也都在想著謝旃。那樣舉世無雙,無人能及的謝旃,也就難怪她無論如何,都不能忘掉。

邁進門內:“我來看看你,外面有事,馬上就得走。”

傅雲晚愣了一下,他這樣平靜,就好像根本沒看見方才那一幕似的,按理說她應該安心,可此時的忐忑惶恐,比方才更甚幾倍。不該是這樣的,他若是生氣發火,她一定會鼓足勇氣告訴他實情,告訴他剛才並不是他想的那樣,可他現在這樣平靜,讓她一顆無處安放的心越發飄搖動蕩,全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桓宣等著她開口,也許她會解釋說並不是他想的那樣,甚至她如果說確實是在想謝旃,他也許也並不會生氣,畢竟他兩個之間,永遠繞不過去的就是謝旃。可她現在,什麼也沒說。

讓他心頭陡然生出酸澀,走近了在她額上吻了一下:“我走了。”

他轉身離開,額頭上他嘴唇帶來的溫度一下子消失了,他步子大,隻一轉身便又出了房門,傅雲晚愣怔著,半晌才想起來,急急追過去:“你……”

桓宣立刻停住步子,回頭看她。

傅雲晚到這時候,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半晌:“你,千萬小心。”

桓宣看著她,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假如她現在懷裡不是抱著謝旃的靈位,那麼聽見她這麼叮囑他應該很高興吧。點點頭:“我知道。你早些睡,外面亂,不要隨便出門,這幾天我可能沒空過來,有事讓王澍叫我。”

轉身離開,步子越邁越大,一眨眼走出了那小小的院落。

傅雲晚望著他的背影,有什麼片段模糊地在心頭一晃,待到看不見他了,才突然想起來他穿的是黑衣,胸前有一片顏色發著暗,正是他傷口的位置。他的傷又在滲血了。

一霎時懊悔到了極點,她總該提醒他一聲,要他及時換藥才行。追在後面急急跑出去,院子裡值守的士兵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便都跟在她後面跑,腳步聲一聲接著一聲,都好像砸在心上,傅雲晚手腳都發著抖,終於看見了大門,已經關了,士兵正在插門閂,傅雲晚幾乎是撲過去拉住了:“等等!”

在無數詫異的目光中抖著手拉開門,天黑得很,門前沒有點燈,黑漆漆的什麼也看

不見,傅雲晚一隻腳邁出門檻,猛地想起桓宣說過不要隨便出門,另一隻腳便停在門檻內,身子傾斜著極力望出去,夜風刮著臉頰,眼前隻是一片濃黑,又過一會兒,仿佛是有馬蹄聲夾在風裡傳過來,應該是他吧,他已經走得遠了。

喉嚨裡堵得厲害,不該是這樣,至少這次,不該是這樣。她明明都想好了再不隨身帶著的,卻在這時候,被他看見。

“七姐。”身後突然有人叫了聲,傅雲晚回頭,是傅嬌,胳膊受了傷吊在胸前,蒼白消瘦一張臉,躲在灌木的影子裡怯怯叫她。

她怎麼會在這裡?是桓宣答應讓她來的嗎?

桓宣催馬往城門的方向奔馳著。

今天與檀香帥頭一遭交手,他有預感,對方今夜必定不會讓他安生度過。而軍隊那邊,他剛剛處決了魏衝,收拾了東軍,元戎也絕不會就這麼算了。今夜注定是個忙碌不得睡眠的夜,本來沒有時間去看她的,擋不住那樣想她,終究還是從千頭萬緒裡擠出功夫進城。

去的路上甚至還懷著無數綺念,想著時間雖短,說不定也可以趕著時間儘快做一次,哪怕隻是像早晨那樣淺嘗輒止,聽她在耳朵邊上叫幾聲,也能讓人快活許久,沒想到踏進門去,看見的卻是那樣的情形。

他還以為這幾天那樣親密,她總會有些改變,原來床榻上的終究隻是皮肉的歡愉,怎麼也抵不過她對謝旃刻骨銘心的愛意。

可當年與她結下緣分的,分明應該是他。

縱馬衝出城門,越過吊橋,身後哢哢幾聲響,守城的士兵絞著鎖鏈收起吊橋,桓宣回頭,在黑沉沉的夜色,望著熟悉又陌生的兗州城。

當年分明應該是他。如今也確實是他,可他擠不走謝旃。

像永遠拔不出去的刺,紮在他和她之間。就連她在城中住的那所院子也是謝旃當年的彆院,謝凜的刺史府已經被新任刺史占用,但這座彆院他要了回來,這些年一直都留著人打掃照料,保留了許多當年的痕跡。

原想著回去時告訴她一聲,但是現在,他很後悔讓她住在那裡。

城中。

傅雲晚看著傅嬌:“你怎麼在這兒?”

“我受了傷,王參軍可憐我,帶我過來了。”傅嬌回頭,看見王澍正從遠處飛快地走來,連忙告辭,“我走了七姐,改天再來找你說話。”

她急急離開,王澍很快到了近前:“娘子回房去吧,天不早了。”

傅雲晚返身回來,想問又不好問,低著頭獨自走回房裡,關上了門。

到處都空蕩蕩,冷冰冰的,方才他回來的刹那功夫,這房裡分明那麼實在,如今都隨著他的離開,消失了。

收了一半的東西還放在桌上,也沒心思再弄,走去書房將書案擦抹乾淨,小心放好靈位。四下一望,角落裡放著一隻香爐,邊上還有未曾開封的香篆,傅雲晚走去拿起來,餘光瞥見牆上並排兩列短線,從距離地面半人多高的地方延伸上去,一直停在比她高一頭的地方,她靠近的這邊最上方還刻著一個小字:棄。

心裡怦的一跳,是桓宣的乳名麼?

城外,桓宣催馬走近大營。

黑騎的營地在中間,一側是劃歸桓宣的東軍,另一側是元戎的東軍,黑騎營中安安靜靜,士兵們依著次序分撥休息值守,元戎那邊卻是一撥一撥聚在一起走動吵嚷,元戎還沒睡,帥帳裡燈火通明,不時傳來粗魯的嚷罵聲。

桓宣來到元戎的營地前:“通報大司馬,我有事求見。”

守衛飛跑著去了,門內的東軍將官一看見他,立刻聚集著往跟前來,桓宣握緊手中刀。

殺了魏衝,收服東軍,元戎眼下必定恨透了他,但他還不能跟元戎翻臉。如今黑騎、東軍、中軍三方製衡,這仗才能安穩打完,若是他與元輅火並,兩敗俱傷後就剩下中軍一家獨大,那他就要成了元輅的盤中餐。

“找我甚事?⑤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大營內元戎拎著槍衝了出來,“怎麼,還想打一架?”

“我特意過來跟大司馬賠個不是。”桓宣鬆開刀,叉手為禮,“今日之事,換作大司馬必定也會這麼做,形勢所迫,不得不為,你我是一條船上的人,若是大司馬因為這個著惱,從此視我為仇寇,可就中了彆人的奸計了。”

“呸!”元戎啐了一口唾沫,臉上稍稍過去些,心裡這口氣還是咽不下去,“魏衝是我愛將,我花了多少心血才培植出來這麼一個,你說殺就殺,也太不把我放在眼裡!”

“再利的刀,如果不能收為己用,要他何用?”桓宣道,“換了大司馬,難道不殺他?”

元戎冷哼一聲,也知道眼下不好跟他翻臉,半晌:“先前跟你說的事,你怎麼說?”

“我才跟賀蘭家撕破臉,大司馬難道不明白我的意思?”桓宣看著他,“陛下要我整頓軍紀,近來我看賀蘭祖乙的部下已經大為收斂,唯獨大司馬這邊依舊我行我素,皇命在身,有許多事我不得不為,還望大司馬記著我今天的話,你我是一條船上的人,我對大司馬絕無惡意,都是為了大局。”

元戎皺眉,什麼大局,什麼一條船上的人?他嘴上說的好聽,好處一點沒有,白白讓他丟了兩萬人還有魏衝,好個狡詐的雜種!冷哼一聲:“你不惹我,我也不管你,你要是惹我,也彆怪我翻臉不認人!”

桓宣笑了下,正要再說,突然聽見遠處響起一陣激越的軍鼓聲,景國軍趁夜偷襲來了。

城中。

傅雲晚屏著呼吸,看向另一列短線,最上面也有一個小字,檀。

是謝旃的筆跡,比起他後來一筆俊逸出塵的字體雖然稚嫩許多,但她認得出來,是謝旃的字。

呼吸凝固著,伸手,細細摸著那小小的字。像是用什麼利器刻上去的,摸了一下,指尖就沾上細細的灰塵。邊上那個棄字寫得歪歪扭扭,比起這個檀字遜色許多,像是孩童的筆跡。再往下看那些短線,一左一右相對,每一條都標注著日期,棄字底下那一列最初比檀字底下的那列低,到後面越來越高,漸漸地,比檀字那一列高出了半個頭。

眼睛突然就濕了。是他

們的身高吧。從十幾年前開始,每隔半年一年量一次,在這裡劃一條線刻下,原來桓宣最開始比謝旃矮了許多,後面反而又超過了他。

原來這裡,是他們曾經住過的地方。她應該猜到的,謝旃告訴過她,在兗州他有一所彆院,後來是桓宣在照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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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裡突然湧起強烈的情感,拿起燭台四壁照著,一點點尋找著當年的痕跡。窗下有點墨痕,也許是當年他們習字時沾上去的,門框上有刀劍磕出的痕跡,也許是誰習武時磕的,窗台上斜靠著一支竹做的小弓,不知是玩器,還是他們當初用過的兵刃。

這裡竟是他們孩提時住過的地方,讓她一顆心反反複複沒個開交,眼前一會兒是謝旃的影子,一會兒又是桓宣。

窗外突然傳來隱約的鼓聲,沉沉的似乎和著心跳,讓人無端一陣慌張。傅雲晚聽了一會兒,突然反應過來這鼓聲很像傍晚時聽見的金鼓,連忙開門想要問詢,王澍正好趕來:“景國軍趁夜偷襲,城外正在應戰,娘子莫驚,城中是安全的。”

應戰的,是他吧。傅雲晚望著外面漆黑的天空,對手是誰,檀香帥嗎?

城門下,桓宣橫刀立馬,看著兩三裡外的景國軍。鼓聲越敲越急,但隊伍裡火把打得不多,黑乎乎的隻覺得到處都是人影,究竟連對方的人數虛實都摸不清楚。

但是夜襲,極少有這樣大張旗鼓來的,檀香帥要麼是極其自信,要麼就是使詐。他更傾向於後一種。

叫過傳令兵:“原地戒備,不得妄動。”

身後馬蹄聲狂奔,是中軍的賀蘭濤帶著一彪人馬衝了出去,路過時啐了一口:“無膽的雜種!”

桓宣手中刀映著火光一晃,賀蘭濤不敢再說,拍馬跑了,身後潮水般跟上去一大撥人,有賀蘭氏的,也有穆完的手下,馬蹄雜遝,士兵呼嘯叫號,眼看衝到了景國軍跟前,景國軍中的火把突然都滅了,黑夜中看不清,隻聽見馬匹摔倒的聲響摻雜著慘叫咒罵的聲音,一聲接一聲地傳過來。

“中了埋伏了。”元戎拍馬過來,鼻子裡哼一聲,“賀蘭氏這些蠢貨真是不中用,這麼淺顯的使詐都看不出來。”

又過一陣子,先前衝出去的人馬頭破血流地回來,果然是中了埋伏,景國軍在路上挖了許多陷坑,裡面撒著鐵釘尖刺,代國軍衝在前面的掉下去,後面的人收不住腳跟著掉下去,黑夜中自相踩踏而死的,還有被景國軍殺死的就有近千,賀蘭濤也受了重傷。

“這個檀香帥,狡詐得很。”元戎道。

桓宣沒說話,在夜色中眺望對面。這一招也是謝凜講過的。

尖銳的鳴金聲跟著響起,景國軍退了。桓宣撥馬回頭:“大司馬還是提防著些,今夜的熱鬨恐怕不止這一出。”

果然這夜每隔一個多時辰,景國軍就會大張旗鼓出兵奔襲到城門附近,代國這邊明知有詐,但不理會不行,理會了不是中計就是徒勞,一整夜來回奔波,要麼擊鼓要麼鳴金,慢說那些在城門下迎擊的士兵,便是留在營中休息的士兵也徹夜沒法合眼,天亮時一個個疲

憊不堪,咒罵檀香帥的聲音響徹雲霄。

傅雲晚在城中幾乎也是一整夜沒睡,聽著外面的動靜,心裡七上八下,好容易熬到天亮,連忙梳洗了出門,王澍在前院,隔著牆正跟傅嬌說話,聽見動靜回過頭來:“傅娘子,城門還沒開,外面的戰報要再等等。”

傅雲晚滿心焦慮也隻得暫時壓下:“若是有了消息,麻煩跟我說一聲。”

她轉身離開,傅嬌叫了聲七姐也不見她回頭,歎了口氣:“七姐看來以後都不會理我了。”

王澍微哂:“女郎當初算計她的時候,就該料到是什麼結果。”

“是啊,”傅嬌望著傅雲晚的背影,“七姐脾氣雖然軟和,有的地方卻是執拗得很,我騙過她一次兩次,她從今往後,再不會拿我當姐妹了。”

王澍沒說話,轉身往書房去,聽她又問:“陛下如今,也在城裡?”

王澍停步:“女郎打算如何?”

傅嬌看著他,他一雙微微上揚的鳳眼帶著審視落在她身上,就好像什麼心思也都瞞不過他似的。在這種過分聰明的人面前,說謊敷衍都行不通,反而說實話也許還有一線生機:“若是我想出門,大將軍可會阻攔?”

“大將軍不會管你這些,隻要你不動傅娘子的主意。”王澍道。

“我不會了。”傅嬌苦笑一下,“我現在才知道一開始我是大錯特錯。若是早知道大將軍這般蓋世英雄,早知道大將軍竟能為七姐做到這個地步,當初我就會把實情告訴大將軍,求大將軍救我。那樣,我也不至於落到如今這個地步。”

王澍看她一眼,傅嬌怕他要走,忙忙地說了下去:“我現在這樣,傅家回不得,嫁人也不可能,七姐不肯理我,大將軍也不會長久庇護我,如果有機會的話,我還是進宮去吧,富貴險中求,總算當初我在宮裡還有些心得,這次加倍小心謹慎,也許還有一線生機。”

王澍頓了頓:“安平郡主這兩天都在禦前伴駕,女郎若是有這個念頭,還是再想清楚些吧。”

傅嬌吃了一驚,還想再問,他抬腳離開,卻是一句話也不肯再說了。

接下來一連幾天,兩國交手數次,那檀香帥智計百出,極是難纏,代國軍人數雖多卻是半點便宜也沒有占到,而一到夜裡,景國軍便擊鼓來襲,若是代國應戰,則不是陷阱,就是景國立刻撤退,每夜裡至少鬨上兩三次,代軍上下一連數天不得休息,個個苦不堪言,先前都覺得擊敗景國軍是易如反掌,到此時那股子銳氣消去大半,都覺得這仗極是難打,況且天氣寒冷,北人從來不事生產,糧草衣物漸漸覺得接濟不上,幾天過去,軍中許多人都起了思歸的念頭。

這天王澍出城來議事,桓宣正在營帳中看地圖,手中朱筆點在地圖上,眉頭緊鎖。

王澍走近了看著,見地圖上圈圈點點,都在淮泗一帶諸州郡,不由得問道:“明公?”

桓宣盯著地圖:“檀香帥在兗州逗留這麼久,真是要取兗州嗎?”

王澍心裡一動。兗州雖是大城,卻太靠近鄴京

,極難攻下不說,離景國也太遠,即便攻下,將來也極難守住。景國軍為什麼要在這裡耗費這麼多時間人力,甚至檀香帥還親自現身,一再糾纏?

桓宣看著地圖上淮水一條彎彎曲曲的水線:“淮泗一帶,多久沒有戰報了?”

“近來景國軍堵塞道路,戰報很難送過來,”王澍猛然反應過來,“不好!”

啪,桓宣放下筆:“原來如此。”

檀香帥目的不在兗州,在淮泗。淮泗諸州郡距離建康既近,水鄉又多,南人既擅長水戰,又能及時從建康得到支援,所以守住淮泗比守住兗州要現實得多。隻要奪回淮泗,就可以其為落腳點長期經營,一點點向北挺進,蠶食代國。檀香帥這些天一直在兗州糾纏,是為了吸引代軍主力,順帶堵塞消息,好讓景國主力趁機攻打淮泗諸州郡,隻怕這時候淮泗那邊,已經是危險了。

出門牽馬:“我進城一趟。”

拍馬奔進城中,原是要直接去見元輅,到路口時不知怎的,突然就轉向了另一邊。

已經許多天不曾見她了。雖然灰心怨恨,但思念有過之而無不及。若他推測是真,隻怕這兗州城他也待不了幾天,下次再見又不知是何時。

不如先去見她。

催馬衝進院裡,庭中安安靜靜沒見她的蹤影,桓宣跳下馬,大步流星往裡走著,內院裡忽地響起腳步,傅雲晚來了。

步子頓了頓,抬頭,她正從裡面飛快地迎出來,下巴尖尖眼睛大大,看起來比上次相見時又清瘦幾分,桓宣心腸陡然一軟。

何苦跟她計較。早就知道繞不過謝旃,又何苦讓她擔驚受怕,瘦成這樣。

快步走到近前:“我回來看看你。”

傅雲晚哽咽著,不由自主握住了他的手。暖得很,手掌又大又厚,就連手上的繭子也讓人覺得安心,握緊了就不想鬆開。“你的傷好些了嗎?”

“好多了。”桓宣也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心裡湧起纏綿的情思,“這些天是不是很害怕?”

“沒有。”傅雲晚仰頭看他,突然有點說不出口,“我,我收拾了屋子。”

桓宣不懂她什麼意思,她咬著唇也沒再說,隻是往房裡去,桓宣便跟著她去,穿過廳堂看了眼臥房,又穿回來,來到書房。

書案收拾得乾乾淨淨,案上供著謝旃的靈位,焚著一爐檀香。桓宣猛地握緊了傅雲晚的手。

他懂她的意思了。她不會再把謝旃的靈位隨身帶著了。

這個臉皮薄容易害羞的小女郎,用這個舉動來告訴他。

心頭一點熱意,迅速擴散到四肢百骸,桓宣一把抱起,讓她的腿,跨住他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