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間, 屋內寂靜無聲。
屋外的蟬鳴也安靜地豎起了耳朵。
摳還是不摳啊?
周老三老婆抬手輕輕拍了旺旺腦袋一下,打破了沉寂:“隻有你爸這個摳腳大漢才還摳鼻子,你可彆整天學你爸, 小小年紀就翹腿摳腳, 你不愛乾淨,小心沒有小朋友和你玩。”
旺旺捂著腦袋抗議, “我沒有摳腳。”
“還有媽媽你不要打我腦袋,會打傻的。”
“我悠著的呢。”周老三老婆揉了揉兒子稀疏的頭發, 然後問白蘇:“白蘇,他不用吃藥吧?”
白蘇淡淡笑著回她:“不用, 就是有點上火,鼻子有點乾,回家多喝水。”
“好好, 謝謝白蘇。”周老三也朝陸問說了一聲謝謝。
收到道謝的陸問後背挺直了一些, “要是皮膚一直沒有愈合,可以買生長因子凝膠塗抹傷口,能加快外傷愈合。”
“還有彆摳,會破壞鼻腔黏膜,導致呼吸道感染。”
“好好好, 謝謝啊。”周老三見他這麼專業,毫不懷疑的將藥名記下, 回頭去其他診所買一隻試試。
等周家人走後, 何信忍不住問白蘇,“小師姐,他說的那個什麼因什麼子是對的嗎?”
白蘇頷首:“對的。”
對外傷效果不錯。
“哦。”何信斜斜地瞥了陸問一眼,沒想到他懂得還挺多。
陸問輕咳一聲,這什麼眼神?
他隻是中醫小白, 不是醫學小白。
劉阿婆看自己的藥也都包好了,於是說道:“那我們也走了,今天謝謝你了。”
“沒事。”白蘇想著劉阿婆剛才說還想要止疼貼,但是早上已經賣光了:“今天晚上會做一批止疼貼,如果你們想要明天可以早點過來買。”
劉阿婆是想買一些送給她的親戚,親戚常年乾活,手腳關節風濕嚴重,都有些變形了,她想買一些給他們送去試試,“那我讓陸問明早過來取。”
白蘇點頭,“好。”
何信望著兩人的背影,有些感慨,“他好像對咱們中醫真沒啥偏見了。”
“可他沒有質疑我們,我還有點不習慣。”
白蘇笑了笑,人總是要成長的。
“人又不是非黑即白的,他之前的初衷也不是壞的,隻是相對於我們的立場而已,確實招人煩。”
何信想起昨天小師姐說的,想想也對,陸問不了解止疼貼,以為功效是誇大其詞才質疑,本質上是不想人上當受騙,不想人耽擱最佳救治時間。
換作是他不了解小師姐的醫術,可能也會覺得在騙人,這麼一想,頓時覺得陸問也沒那麼礙眼了。
“好了,不管他了,我餓了。”了一上午,白蘇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完全不想再說話:“飯好了嗎?”
“已經好了,再拌個小菜就可以了。”何信已經簡單做了一鍋魔芋紅燒鴨子,另外再準備拌一個腐竹木耳黃瓜,“小師姐你洗洗手就能吃了。”
“好。”白蘇去洗了手,然後去了涼快一點的飯廳,拿起碗筷便開始吃午飯。
涼拌菜很下飯,白蘇倒是很喜歡,何信就更喜歡鴨肉,一直啃個不停。
等吃過午飯,白蘇和何信繼續摘梨子,然後將摘下來的梨子收拾收拾,隨後各周圍關係好的鄰居們一人送了一箱,一箱大概十斤左右。
文大媽收到了梨子,樂得合不攏嘴,連忙又要將兒子送回來的海鮮分一些給白蘇。
“何信對海鮮過敏,海鮮就不要了,你們留著自己吃。”白蘇拒了文大媽的好意,然後又去給王婆婆家送。
王婆婆這邊已經收到兒子的回複,“他說要二十箱子,按市價110一箱給你算,成嗎?”
“100吧。”反正是自家的,白蘇又不指望賣梨子發財。
王婆婆聽到這個價格,也很滿意:“那咱們家占便宜了。”
白蘇讓王婆婆彆這麼說:“咱們兩家不用說這些。”
平時多得王婆婆一家照顧,讓一些利也沒關係的。
王婆婆聽著這話心底也熨帖:“後天周六他們就回來,到時候中午你彆做飯,來家裡一起吃。”
“好。”白蘇從王婆婆回家,何信也送了梨回來了,他帶回了不少還禮,比如有一隻活公雞,一隻剛殺好的兔子,還有魚、做好的糕點、桃子什麼的,將廚房案台堆得滿滿的了。
白蘇捏了捏眉心:“這麼多啊?”
“我想跑都沒跑掉,大家非要塞給我。”何信也沒辦法,“以前師爺在時也是是這樣的。”
白蘇想想好像是這麼一回事,點頭讓何信先將兔子和魚收拾起來,其他能放的先放一放。
何信將公雞拿背簍罩住,其他的收拾一下:“小師姐,我把兔子和魚收拾好放冰箱,晚上炸麻辣冷吃兔和水煮魚?”
“你看著弄。”白蘇洗洗手,然後泡了一杯清熱下火的菊花茶走去醫館大堂,剛坐下不久,就有一男一女攙扶著一個老太太,慢慢走進醫館。
白蘇細看了一下,是那天救了的心臟病老太太。
“白醫生,謝謝你救了我媽。”中年男女一進來就抓著白蘇的手,不停說著感激的話,“要不是你,我媽就被那個超市老板娘給害死了。”
“......”白蘇蹙著眉,用力將手抽回手,“是醫院救的她。”
中年男人沒看出白蘇的不喜,還在叭叭叭:“你彆謙虛,我們都聽說了,是你針灸了幾下就將我媽從鬼門關前拉了回來,真的謝謝你,要不是你,我媽這會兒可能......”
老太太跟著點頭附和,“幸好有你,要不然我這會兒可能已經死了,謝謝你,真的謝謝你了。”
說到這兒,老太太忍不住哭了起來,劫後餘生的慶幸著,“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其實當時有人為你急救,我隻是幫你紮了幾針而已。”白蘇提了提陸問,“要不是他一直堅持沒有放棄,你可能等不到救護車過來。”
“我以為隻是你救的我媽。”中年男人想了想,“那回頭再親自去感謝一下。”
白蘇點頭,“應該去的。”
“我們一會兒就去。”中年男人回到正題,對著白蘇一頓猛誇:“中醫不愧是老祖宗傳下來的,關鍵是時候還是得靠你們啊,你們才是真正救命的人呐。”
中年男人一頓猛誇,誇得何信心花怒放,這人還真會說話。
白蘇沒被中年男人的糖衣炮彈淹沒,輕咳一聲,“這大中午的這麼熱,老太太剛病好怎麼還出來走動?她有心臟病,天氣炎熱很容易中暑暈厥的。”
可彆賴著人。
中年女人這才提起正事兒,“醫生,我們是專門來找你的,聽說你治病厲害,所以我們看看能不能治一治我媽這個心臟病。”
中年男人也跟著附和:“對啊,你這麼厲害,肯定有法子的,對吧?”
老太太也跟著說:“醫生你一定要幫我治好,治好了我才好出去撿紙殼賣廢品。”
“......”白蘇抬手揉了揉太陽穴,“你多大年紀了?”
老太太比劃了一下:“七十五了。”
“你這個年紀應該在家頤享天年了。”白蘇的三觀讓她還是勸一勸,“出門又熱又累,生病了劃不來。”
“沒事,我就愛動一動,閒不下來。”老太太指著胸口,“我其實除了心臟病,偶爾胸悶有些難受,其他沒啥大毛病,人就是要活動活動,身體才能好。”
也沒毛病。
白蘇輕輕笑了下,“那我先幫你看看情況。”
“好。”
“現在有什麼症狀?”白蘇幫老太太把脈,脈象沉細,但和前幾天把脈時有一些區彆,前幾天她都快斷氣了,所以脈象極弱,今日活蹦亂跳著,倒顯得有些硬了,顯得迂回曲長,同時往下壓時像有彈石滑動。
有點像彈石脈。
彈石脈應是動脈硬化?
白蘇問老太太,“是什麼類型的心臟病?”
“我這會兒沒什麼症狀。”老太太想不起來自己那個病全名叫什麼,於是問兒子女兒,“是啥來著?”
中年男人也想不太起來:“好像叫什麼冠什麼粥?”
中醫裡叫胸痹,但白蘇不太確定西醫名稱,隻能手機搜一搜:“冠狀動脈粥樣硬化?”
“對對對,是這個。”中年男人點點頭,“說是這個原因引起血管堵塞的心臟病,還不算嚴重,但已經形成了。”
“之前醫生讓我們做手術安支架,但我媽年紀這麼大了經不起折騰,而且家裡也沒那麼多錢,所以想看看中醫有沒有法子。”
“就是吃藥針灸。”白蘇看著身材有些虛胖的老太太,痰濁內生,心血瘀阻症,“她平時是不是喜油膩、辛辣,還有各種生冷?”
中年男人點頭:“對,我媽胃口好,啥都吃得下。”
老太太附和著:“對,我挺愛吃的,不吃就饞得慌。”
“......”白蘇收回手,語氣慎重:“心臟病不能吃胡吃海塞,要清淡飲食才行,不要劇烈運動,保持心態平穩。”
老太太心虛得看了看兒子,其實醫院也這麼交代的,但她實在忍不住,“有沒有法子即可以治也能吃的?”
“沒有。”白蘇有些無奈,“如果不嚴格遵循,再好的大夫也幫不了你的。”
何信撇撇嘴角,又想要這,又想要那,哪有那麼好的事兒啊,“老太太,吃藥是要忌口的。”
老太太既不想死,又是真的不太想忌口,糾結許久才緩緩說道:“那還是先吃藥看看吧。”
“隻吃藥效果折半。”白蘇簡單同老太太的兒女溝通道,“最好是針灸放血治療一起。
老太太腦補出殺豬的畫面,默默往後挪了挪,“放血?”
白蘇疑惑地看向老太太,這麼怕刺血嗎?但刺血對心臟病效果挺好,所以她還是多說兩句:“你身體內痰濁聚集,心血瘀阻,可以是放一放,不然淤堵太快心臟負擔也重。”
老太太的兒女有些擔心:“放多少毫升?會影響身體嗎?”
白蘇解釋:“隻是紮一下擠出十滴血,不會影響身體健康。”
中年女人鬆了口氣,那還好,她以為是抽血那麼一大罐:“要紮多少次?”
白蘇回答:“先一個療程,一個療程七天。”
中年女人又問:“一個療程是連續來還是過幾天來一次?一個療程後能好嗎?紮完之後要注意什麼?紮了之後不會貧血吧?這個病要吃多久藥才能徹底痊愈?”
“......”白蘇烏黑的眸眼裡浮過一絲疲憊,好累,比和師父師兄們熬夜製藥還累。
最終,老太太的兒女倆商量著先針灸一個療程看看情況,要是效果不好就不來了。
白蘇也沒多勸,隻是將情況說清楚,確保都聽明白後才起身幫老太太刺血和針灸治療。
刺血對血熱和血瘀很有效果,老太太血瘀症狀嚴重,所以白蘇直接那三棱針刺了手肘窩的曲陵穴,暗黑色的血瞬間往外冒。
白蘇擠了十滴血後便停止了,消毒後為老太太貼上止血小繃帶,隨後又直接開始針灸,針灸心門穴、火包穴等位置,留針三十分鐘後取下。
因為留針時間長,老太太都打起了瞌睡,被叫醒時習慣性的擦擦嘴角的口水,“好了?”
中年女人忙問:“媽,你覺得怎麼樣?有沒有輕鬆一點?”
老太太揉了揉眼睛,“好像是精神了一點。”
“那看來這小醫生醫術還不錯。”中年男人心想這幾百塊錢沒白花。
白蘇已經出了針灸的小隔間開藥,用的是滋陰瀉火、交通心腎的黃連阿膠湯,因為老太太時而會出現胸悶症狀,所以去掉白芍改用了桂枝和炙甘草,另外加入炮附子、川穹活血,用量都比較足,爭取三副就將血管裡的淤堵打通。
“記得忌口。”何信包好藥交給了中年男人,兄妹倆隨即就帶著老太太回家去了。
等他們走後,白蘇活動了一下酸脹的肩膀,又喝了口水潤潤喉。
“這幾人也太能說了。”何信拉了椅子坐下,小聲嘟囔著:“從來沒見過那麼中氣十足的病人。”
“她那些撿紙殼塑料瓶不是白撿的,每天走路步數比我們多多了。”白蘇覺得多走走也挺好,但強搶老板家的紙箱就有點過分了。
何信得知老太太的奇葩事跡後困惑地咦了一聲:“看著也不像是不講理的。”
“求人的時候當然和和氣氣的。”白蘇笑了一聲,然後去伸手拿書。
何信跟著拿起書看了看,看書時忽然想起小師姐救老太太的事兒,於是問道:“小師姐,你之前都給他紮哪些穴位啊?”
一般何信問什麼,白蘇都會告訴他:“先紮的是內關、人中、湧泉穴。”
“掐人中是我們民間慣常用的方式,對心臟病、中風或是中暑等昏迷都是有效的。”
“湧泉穴位於腳底,為腎之精氣,但也治頭暈、暈厥等病症,是暈厥後的急救穴位。”
“手臂上的內關,對心絞痛、心悸、癲癇、癔症皆有效,和人中、湧泉穴等部位配合效果很好。”
白蘇想了想,又補充了幾個穴位:“另外合穀穴、勞宮穴、陽陵泉穴、至陽穴都是突然急症的救命穴。”
“說回前三個穴位。”白蘇繼續說人中湧泉內關:“這三個位置若是沒有喚醒病人,可以十宣放血,還可以紮十個腳趾放血。”
何信知道放血這個穴位,他以前見師爺幫人放過:“小師姐,還有百會穴可以放血,對吧?”
“對,百會穴一般都是放血,尤其是對剛中風、臉部脹紅的病人有奇效,放血時他會感受到一股清涼,瞬間就清醒了,不過百會穴在頭頂上,把握不好穴位和尺寸彆亂碰。”白蘇叮囑了一句。
何信點頭,默默記下。
白蘇又說:“另外最關鍵的是關元、巨闕、少府,對心跳驟停效果很好,尤其是少府,少府針下去後如果心跳沒有恢複,那這人基本上就沒救了。”
“另外心臟突發時還可以配穴湧泉、公孫,另外還有火包穴,也適合急救。”白蘇頓了頓,“我針灸時有運氣,效果翻倍,但你還沒有練出來,所以針灸時需要針深一點點。”
何信拿著筆記下。
“對了,你還沒學會針前不要亂用,遇到需要急救的病人就按人中放血,也可以試試心肺複蘇、人工呼吸。”白蘇建議何信。
何信怔了下,“那不是西醫的嗎?”
他們也要學?
“有用的我們可以學一下。”白蘇從來不認為中西醫就該對立,各有所長,而且她們也不能一直原地踏步,要取其所長,才能更好傳承下去。
“那我學。”何信拿著書坐到角落裡,安安心心地看書去了。
白蘇見狀,也看了會兒書,然後回後院溜達溜達再重新回到醫館繼續為人看病。
葉敏敏撐著太陽傘過來的,頭上還帶著個帽子,帽子下的頭發編成了一個辮,瞧著十分烏黑油亮。
白蘇打量著她,“你好?”
“醫生下午好。”葉敏敏坐到椅子上,和白蘇打了一聲招呼,“我想看看頭發。”
“頭發?”白蘇看著葉敏敏帽子下的頭發,烏黑油亮,瞧著挺好的。
“對,我頭發特彆愛出油,早上洗了,下午就油膩膩的了。”葉敏敏取下帽子,露出自己的頭發,頭頂上的頭發泛著油光,看起來像好幾天沒洗過。
“這是我昨晚上洗的,早上起來就有點油,現在油得更厲害了。”葉敏敏很無奈,“每次出門都得戴一頂帽子,不然真的沒辦法見人。”
“去醫院說是溢脂性皮炎,去拿了藥也買了專門去油的藥,可能剛用的時候效果好,但一停藥就又恢複油膩膩的狀態了。”聽大家說過白氏醫館後,葉敏敏決定來試一試。
白蘇幫葉敏敏把脈,脈象濡滑,舌苔偏黃,濕熱嚴重,“你體內濕熱內蘊、肝火旺盛,體內沒辦法消化的濕熱濁氣循經上行到頭面上,從而導致頭發油膩,泄泄心火吧。”
葉敏敏聽著也覺得自己濕氣好像是有點重,“怎麼泄?”
“吃藥。”白蘇直接開了三黃瀉心湯,用黃柏、黃連、黃芩配伍,主打一個瀉火解毒,燥濕泄熱的作用。
“才三味藥啊。”葉敏敏看著很簡單,以前她開的藥有二十幾味藥,包起來一大堆。
白蘇解釋了一句,“藥不再多,有效就行。”
葉敏敏想想也對,之前吃的藥效果慢不說,還貴,這次試試藥材少的,“對了,我還有一個問題。”
白蘇抬眸問她:“什麼問題?”
葉敏敏指了指頭發:“就是我頭發因為頭油變得比較稀疏,有沒有法子治啊?”
白蘇回她:“內調好了就不掉頭發了。”
“我想內條外用一起,爭取快一點。”葉敏敏戴好帽子往下壓了壓,我實在是不想禿頭啊。”
“那我再給你開一個外洗的吧,可以促進頭發生長的。”白蘇單獨取了一張處方紙,上面寫了當歸和側柏葉,各二十克,“給你開十付,拿回去熬水洗頭。”
葉敏敏激動得連連點頭:“什麼時候能長出來啊?”
白蘇說道:“洗十次後就能看到效果。”
“三天一洗的話,一個月吧。”
“太好了,這簡直是我的救命稻草。”葉敏敏立即雙手捧起方子,“謝謝你啊醫生。”
“醫生,你上次咋沒給我們開這個洗頭的啊?”上次的禿頭大哥劉聰又和幾個朋友過來拿藥,剛好就聽到白蘇的話,登時嚷嚷起來,“我們也要這個洗頭的。”
葉敏敏扭頭看著突然冒出來的五個禿頂男人,先是震驚,後是一喜,果然都是同道中人!
白蘇沒想到會撞一起,“......你們沒說要啊。”
劉聰幾個愣了愣,“沒有嗎?”
白蘇頷首:“沒有。”
“那我們這次都要。”劉聰幾個吃了一段時間的藥,整體覺得精力充沛了,有點找回二十出頭的那種活力,早晨起來枕頭上頭發脫落的情況好似好了一點點。
謝洪的情況稍好一點,他摸著腦門時隱約感覺有短的小黑茬冒出來。
所以趁著有空,他們趕緊的又結伴來了一趟,“醫生,你多幫我們開一點,我們接下來有個項目,大概得忙小一個月。”
白蘇提醒:“熬夜脫發。”
“哎,我們也是沒辦法,畢竟要生活啊。”劉聰已經三十多歲了,再過幾年估計被辭退就沒地方要了,現在能多攢一點是一點吧。
謝洪附和:“我們的頭發就拜托醫生那你了。”
白蘇看幾人都將希望放在了她肩上,頓時覺得肩上任務猶如泰山那麼重,“可彆拜托我,你們自己多注重休息,彆又熬夜熬回之前的模樣。”
“現在我們正往水壩裡裝水,你們又猛泄,神仙來了也幫你們攢不起水。”
“我懂我懂。”劉聰幾個現在也是懂了腎水充盈的好處,自然不敢亂排亂放,“我們會儘力注意好好休息的。”
“那就行。”白蘇給幾人把脈,然後在之前的方子上加減用量,另外再分彆給他們開了一個月的當歸側柏葉熬水洗頭。
很快,幾人捧著一大包藥材,美滋滋地走了。
幾人走了沒多久,早餐店的老板娘急匆匆地走了過來,進來後白蘇打了聲招呼,“小白醫生,在忙嗎?”
“沒有。”白蘇看著明顯憔悴許多的老板娘,“最近沒睡好嗎?”
“家裡出了這事兒,我能睡得好嗎?”老板娘想著要死要活非要嫁給周恒的女兒,頭都是大的,她張嘴想說女兒的狀況,但又看到旁人在場,想了想還是覺得不說了。
“小白醫生,我這些天不知道是不是失眠沒睡好,一直頭暈眼花的,然後還特彆煩躁,看誰都不太順眼,不知道是不是被氣的。”老板娘這兩天對女兒、對丈夫、對兒子哪哪都看不順眼,就像易燃的炮仗,一點就著。
“我幫你看看。”白蘇那紙巾擦了擦手,然後才輕輕覆在老板娘的手腕處,脈象緩慢柔無力,腎陽虛弱,血液循環慢慢變得沒有力量了。
白蘇覺得這不像是生病了,反而像是已經逐漸進入更年期了,“方便問下年紀嗎?”
老板娘笑著回答:“這有啥不能說的,四十六了。”
白蘇點點頭,“現在經期是不是快沒了?”
“前兩個月......”老板娘驚覺自己上次來月經已經是兩個月前了,還隻有一點點,她臉色變了變,“我絕經了?”
因為自己的月經也不太穩定,偶爾隻來一點點,一天就結束了,所以她也沒多注意,大熱的天不來還好,來了反而黏糊糊的不舒服。
白蘇收回手,輕輕點了點頭,“根據脈象來看是了。”
“不過你可以先去醫院檢查一下,看看具體是什麼情況。”
老板娘搖頭,“算了,懶得去,我一點都不喜歡去醫院。”
她很不喜歡去醫院體檢,一去檢查就這不達標、那不合格,搞得她心理壓力很大,不去醫院還哪哪都好,“更年期就更年期吧。”
“真是沒想到被討債鬼給氣得更年期都提前了。”老板娘心底窩火,又想罵人,但顧及在外面,還是忍了忍心底的怒火,“小白醫生,那我現在就這麼著,還是吃點藥啊?”
“看你,可以吃點藥緩解一些心情煩躁,也可以再推遲一些時間。”白蘇覺得都行,反正年紀大了都要經曆這一步。
老板娘想著兒子說她最近情緒管理差,傷害到了他幼小的心靈,想想還是吃藥控製一下情緒:“那我吃點吧。”
白蘇笑著說好:“那我給你開一副桂枝湯。”
桂枝湯滋陰和陽的效果很好,可以調節氣血紊亂、月經不調、失眠多夢等陰陽失衡的情況。
“那我按你的辦。”老板娘又忍不住煩躁地歎了口氣,怎麼就更年期了呢?真是煩死了!
白蘇也幫不了她,人自然生老病死是常態,女人更年期也是必須之路,隻能沉默著為她開好藥,並交給何信抓藥。
等老板娘拿了藥離開,文大媽手裡揣著瓜子,溜達溜達地走到了醫館裡,“白蘇,老板娘過來乾啥?她不舒服啊?”
事關病人的隱私,白蘇沒有說,隻問她怎麼來了?
“就過來轉轉。”文大媽就是去問了問其他家給白蘇回禮什麼了,回頭彆買重了,“我就看老板娘臉色不太好,是不是被她女兒氣的?”
白蘇攤手,表示不知道。
“多半是了。”文大媽小聲八卦起來:“我聽說老板娘磨不過她女兒,隻能答應兩個人在一起,聽說在買東西準備見親家談婚事了。”
“那人都有羊癲瘋,老板娘怎麼還同意呢?”文大媽自言自語著,忽然靈光一閃,“不會是懷孕了吧?”
白蘇vs何信:“!!!”
小鎮大姨們的推理能力YYDS。
“肯定是這樣。”文大媽越想越覺得是這麼一回事,“難怪這麼著急!”
“可那人羊癲瘋啊,生出的娃兒不會遺傳吧?”文大媽將手裡瓜子分了一些放到白蘇、何信的手裡,“白蘇你是醫生,你知道這個病會遺傳嗎?”
白蘇搖頭,“......我不太清楚。”
“真不知道?”文大媽咋覺得白蘇是知道卻不想多說呢,她靈光一閃,又是一問:“白蘇,你是不是知道啥?”
“我不知道。”白蘇忽然覺得手裡這把瓜子有點燙手,打算還給文大媽。
“你估計也不知道,這麼緊要的事情她怎麼可能和你說呢。”文大媽想了想,還是覺得找其他同道中人去八卦一下。
“文大媽,你彆......”白蘇想阻攔她到處八卦,可她早已經跑得人影都沒了。
白蘇和何信面面相覷:“......她跑得真快。”
何信連連點頭,“是啊,也太快了。”
“什麼太快了?”從另一邊走過來的李玉好奇問道。
“沒什麼。”白蘇疑惑地看向李玉,“你不是住在小鎮中心方向嗎?”
“我們外面山上撿樹葉、木棍去了。”李玉指了指兩個小孩,“她們倆想要做手工,缺一些材料,就去山上找找了。”
白蘇看了看兩個小孩兒,瞧著是熱得不行了:“是太熱了嗎?要不要進來吹吹風?”
不等李玉拒絕,兩小孩已經答應了:“要。”
嬌嬌和弟弟倆都來白蘇這兒看過病,因此一點都不怕白蘇,反而歡喜地圍到白蘇身邊,“姐姐,你咋這麼漂亮啊?”
白蘇記得嬌嬌是比較挑食的,於是專門挑著話說給他聽:“因為我按時吃飯、運動,每天都會喝很多水,還不喜歡吃零食喝可樂。”
嬌嬌解釋:“我也吃飯的,吃炸雞,吃零食。”
白蘇揚眉,“你喜歡吃這些啊,我可是聽說炸雞和零食吃多不會變漂亮的,吃到還會長痘痘。”
嬌嬌攤手,好為難啊:“......可是我想吃啊。”
“那就不能像白蘇姐姐這麼漂亮了。”李玉在旁邊下了一劑猛藥,“以後可不許在家說自己是漂亮小公主,漂亮小公主應該像白蘇姐姐這麼好看。”
“啊?真是要命啊!”嬌嬌抬手一巴掌拍在腦門上,她年紀這麼小,就要考慮這麼多了嗎?
弟弟抱住姐姐,護短的說:“姐姐漂亮。”
“弟弟說得對!”嬌嬌也抱住弟弟,兩人蹦來蹦去,嘻嘻哈哈的笑聲傳遍了整個醫館。
“不好意思,孩子吵鬨得很。”李玉怕白蘇怕吵,連忙製止兩個孩子。
“沒事。”白蘇不覺得吵,反而覺得姐弟倆感情很好,很可愛,“嬌嬌瞧著有些瘦,脾胃吸收大概也不大好,你多做一些山藥、茯苓之類的食物給她吃吧,養養脾胃。”
“山藥倒是好買,茯苓好像隻有藥店有?”李玉想了想,於是從白蘇這兒買了一些茯苓回家,回家熬水或是做糕點都行。
除了茯苓,李玉還買了一點酸梅湯的材料,過兩天家裡要請客,打算在自己準備點酸梅湯做飲料。
白蘇幫李玉稱好,還送了李玉幾個剛摘的梨子,李玉再三道謝後才帶著兩孩子離開。
等他們離開,差不多已經傍晚六點。
白蘇看沒人再來,於是關上門回後院去做止疼貼的膏藥了,等熬製好夜已經深了。
借著暖白的燈光,白蘇將膏藥全部放入罐子,然後蓋好蓋子,漆黑的膏藥慢慢冷卻,等天亮後就可以使用了。
最近白氏醫館裡的止疼貼賣得越來越俏,去晚了都可能買不到,因此小鎮居民一早就跑到醫館門口等著,等八點門一開就擠進去買膏藥。
在大家排隊來買膏藥時,小鎮外的盤山公路上出現了一輛車,車上坐著一老一少。
“爺爺,待會兒你可彆人家說什麼就信什麼。”孫女叮囑副駕駛位上的爺爺。
年邁的爺爺:“哎呀,說很多遍了,這是你姑父的妹夫家的大姨媽的同事說,是個很靠譜的中醫,一把脈就能知道你得了什麼病,聽說還賣止疼貼,一貼就不疼了,不可能是騙人的。”
“您聽聽這話,一貼就不疼了,哪裡不像是騙人的。”孫女昨晚回家蹭飯時,就看到自家爺爺拿了一萬塊錢準備去鄉下治病,她勸說不成,隻能放下工作先陪爺爺來一趟。
爺爺倒是覺得不會:“好中醫都在民間。”
“而且我一個糟老頭有什麼好騙的?”
“你退休金那麼多,你說騙你啥?現在詐騙套路多得很,誰知道這是不是其中一種?”身為小網紅的孫女謹慎的拿出自己的拍攝設備,“等著看吧,要真是騙你的,我直接發網上曝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