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勢磅礴,屋簷水滴成了線。
“下雨天,你王爺爺風濕又犯了,疼得沒站穩,摔地上了。”正焦急想出去找人幫忙檢查老伴兒情況的王婆婆看到白蘇,像看到了救星,立即拉著她往院裡走,“蘇蘇啊,你來得正好,快幫我看看你王爺爺有沒有摔著骨頭。”
“王婆婆你彆急,我幫王爺爺看看。”白蘇跟著王婆婆走進屋裡,便看到已經七十多歲的王爺爺躺在竹椅上,哎唷哎唷地喊著。
白蘇聽著他中氣還算足的喊聲,便知道他摔得不嚴重,仔細檢查過後也確實沒有摔到骨頭,“沒傷著骨頭,但膝蓋上有挫傷了。”
“隻是挫傷了?”王婆婆瞪了老頭子一眼,那怎麼喊得這麼大聲,她還以為骨頭摔斷了。
“疼啊。”王爺爺指著膝蓋,真的痛不欲生。
“這都怪誰?讓你好好待屋裡不聽,非要跟出來,一把年紀了還和小孩兒一樣不聽話。”王婆婆很生氣,但話裡話外確是藏不住的擔憂。
“我不是想幫你搬桌子嘛。”王爺爺也沒想到地面會那麼滑。
聽著兩老的鬥嘴,白蘇壓了壓嘴角的笑,垂眸看著王爺爺腫脹變形的膝蓋,是常見的陽虛肌痹證,“王爺爺腿疼主要還是風濕關節炎,入夏後又貪涼吧,所以才忽然疼得厲害?”
王爺爺點頭,“對,白日太熱了,開了會空調。”
白蘇點點頭,“陽虛內寒,風濕內博,我先給你紮幾針吧,稍微緩解一下。”
“好啊。”王爺爺想也沒想的就應了,以前老白還在時,每次他不舒服都會找他幫忙針灸,紮幾針就能緩解不少,“你快點幫我紮兩針,不然我今晚肯定疼得睡不著覺。”
“好,王爺爺等我一下。”白蘇回隔壁取了一次性銀針,撚起一根銀針,圓潤鋒利的針尖閃過銀光。
王爺爺瞅了一眼:“你爺爺以前用的不是這種銀針。”
“爺爺用的是他慣用的銀針,這是我剛買回來的一次性銀針。”白蘇撚起銀針看向王爺爺的膝蓋,“我現在幫你紮。”
王婆婆擔憂地看向白蘇手裡尖銳的針,張了張嘴,話到嘴邊時白蘇已經將針刺入了老頭子的膝蓋位置。
白蘇撚針輕輕紮入陽陵泉這個穴位,紮入的刹那稍稍運氣,幫助王爺爺加快通經活絡、扶正祛邪。
“咦?”王爺爺看著白蘇紮的位置,“你紮的不是足三裡吧?”
“不是,這裡是陽陵泉。”白蘇指了往右下一寸的位置,“這裡是足三裡。”
王爺爺點點頭,“我就說,和你爺爺以前紮的幾個位置不大一樣。”
“是不太一樣。”白蘇笑了笑,她受師父影響,紮針用藥風格比較獨特,和爺爺確實不太一樣,她接著又紮了外膝眼、陰陵泉、環跳等幾個穴位,與陽陵泉配伍後對膝蓋疼痛效果很好。
“我覺得膝蓋上好像有點暖,還挺舒服的。”王爺爺察覺到針紮進去後有一股小小的熱流滑過,他想要抓住,但又消失得無影無蹤。
白蘇沒有附和,她知道那是自己運氣導致的,在藥王穀時,人人都練內功,這可以提升行針效果。
等紮完時間後,王爺爺出了不少汗,但臉色輕鬆許多,他活動了下緩解許多的膝蓋,“我好多了。”
旁邊的王婆婆看老頭子確實不那麼難受了,提著的心緩緩落入肚子裡,沒事兒就好,她真怕白蘇把老頭子紮成癱瘓,“真緩解了?”
“緩解了很多。”王爺爺高興得合不攏嘴,今晚上不用擔心疼得睡不著覺了,“不愧是老白頭的孫女,醫術很好。”
提起爺爺,白蘇眉眼處閃過落寞,片刻後笑著嗯了一聲,“今晚隻是暫時幫王爺爺你緩解了疼痛,想要徹底不疼還需要配合治療。”
王爺爺笑了笑,他因早些年常下水工作才得了這個病,年紀大了越發嚴重,去了很多大醫院都說隻能緩解疼痛,之前也常請老白幫忙治療,也最多止痛緩解,沒法根治,因此他不大相信白蘇能徹底根治。
不過剛才白蘇露的那一手還是有幾分本事的,他也樂意配合一下,就算治不好,緩解一下疼痛也好。
“怎麼配合你?”
“針灸加止疼膏藥,先貼半個月看看效果。”白蘇頓了頓,“另外也要內服藥劑,這段時間還得戒酒、戒生冷的食物。”
王爺爺立即道:“聽你的。”
王婆婆想到白蘇都沒有正經從醫還開方,心底還有些擔憂,但想想她剛才露的一手,她又默默壓下了擔憂,“我監督他。”
“那我回去給你開藥抓藥。”白蘇收拾好銀針回隔壁抓藥,王爺爺脈象浮虛惡寒,所以用的是最經典的桂枝附子湯,再按他的實際情況配伍藥材。
跟來取藥的王婆婆望著低著頭認真配藥的白蘇,皮膚白皙,眉目精致,舉手投足之間透著些古典韻味,瞧著十分賞心悅目,“隻開一副?”
“先開一副試試效果,回頭再加減。”白蘇用包好藥遞給王婆婆,“止疼貼得明天才能做得出來,做好了我給王爺爺送過去。”
王婆婆應好。
等王婆婆拿了藥回去熬藥後,白蘇將做止疼貼需要的藥拿出來先泡上,第二天再打磨成粉熬製藥膏。
何信沒事,就過來幫忙磨藥粉,“小師姐,你這是要做什麼?”
“做風濕止疼膏藥。”白蘇頭也不抬的說道。
何信疑惑的‘啊’了一聲,裡面確實有川烏、白芷之類的藥材,“那也用不上刺丘和仙鶴草這些吧?”
“獨家秘方。”白蘇做的止疼膏是藥王穀的秘方,對風濕、關節痛等問題效果極好的。
何信非常擔憂,“這能行嗎?”
師爺以前好像沒開過這種方子。
“能行。”白蘇對藥王穀的膏藥極有信心。
“要做這麼多嗎?”何信注意到白蘇做了一大罐。
“我想做一些明天重新開門時賣給需要的人。”白蘇將膏藥全部倒入透明玻璃罐裡,等放涼後才舀出一坨黑乎乎的膏藥帶去隔壁王家,幫王爺爺針灸後便直接敷上藥膏。
“敷一整天,明天這個時候換藥。”
“好勒。”王爺爺敷上後就覺得膝蓋涼滋滋的,其他倒是沒感覺,“白蘇,這兩天針灸、膏藥多少錢啊?”
“沒多少錢,不用給。”之前爺爺的身後事,王家出了不少力,白蘇雖然缺錢,但不至於這點人情世故都不懂,“王爺爺你好好養著,明天我再幫你換藥。”
從王家回去後,白蘇繼續準備其他藥材,王家老兩口小心護著膝蓋,免得膏藥貼掉了。
大約敷了一個小時,王爺爺慢慢覺得膝蓋有點熱乎了,像擰了熱毛巾擦拭過。
一直熱乎了五六個小時,他覺得膝蓋疼痛緩解了許多,剩下的疼已經完全是可以忍受的程度,他震驚地看向老伴兒,“老婆子,我覺得這個膏藥有效。”
“真的?”
“真的,上午還覺得刺得疼,這會兒刺痛感少了許多。”
“可以前老白頭都說沒辦法?”
“這就不知道了,可能白家找到了遺失的藥方?”王爺爺沒想那麼多,面上透著欣喜,“管他的,能暫時緩解一些就證明白蘇醫術還是不錯。”
“這倒也是。”王婆婆也很是開心,老伴兒整天腿疼,她看著心底也不好受,“前兩天還擔心她醫術不好,現在看來重開醫館應該也沒問題。”
“是啊,確實不錯,昨晚開的藥我喝了身上僵寒的不適也緩解了不少。”王爺爺拍拍僵硬的胳膊肘,“喝完再抓兩副,我覺得有用。”
王婆婆想了想,“明兒喝完了就去,正好明天白蘇重開醫館。”
“也好。”
白蘇還不知道王婆婆的打算,她正和何信繼續做藥膏,打算再做一點適合夏天的三伏貼,祛濕貼。
隔日,晴空萬裡。
天氣炎熱,蟬鳴鼓噪。
沿街鋪子門口坐著的居民望著忽然大門大開的醫館,一連兩天,周圍的居民都聞見醫館裡飄出濃鬱藥味,有些好奇:“白蘇,你生病了嗎?怎麼聞著在熬藥?”
“沒,是在熬止疼的膏藥。”白蘇將寫好的小廣告擺到門口,“大叔、嬸子,我家醫館今天重新開門,新做了三種膏藥,你們看看有沒有需要的?”
鄰居湊近看了看小廣告,“排毒祛濕,舒緩疲勞,可治宮寒、風寒。”
“祖傳秘方止疼貼,散風祛濕,活血止痛,專治鐵打損傷、風濕關節炎、腰椎盤突出......”
“你這個廣告詞也太誇張了。”鄰居嬸子覺得像極了菜市場那邊賣狗皮膏藥的宣傳語,透著一股子不靠譜的味道。
白蘇解釋:“不是誇張,是真的有效果。”
“真有這麼好的效果?”斜對面的大叔扶著腰走到門口,他是班車司機,開久了車後腰很難受。
白蘇看了眼大叔走路的姿勢,“能緩解你的腰疼。”
“真的?那我試試看。”大叔後腰疼得厲害,想著乾脆買一貼試試,順便照顧一下白蘇的生意,“多少錢一貼?我要十貼。”
白蘇沉吟片刻,說了一個價格,“剛開業,算你們便宜一點,一百元一貼。”
大叔:“......”
我隻是好心想照顧一下你家生意。
不是想做冤大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