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不該是這樣的——蝙蝠俠原本應該先去救夜翼在通訊之中提到的無辜平民, 而不是在爆丨炸的廢墟之上和紅頭罩爭吵是否殺人這件事。

可是紅頭罩足夠瘋狂，他的所有行動都在阻止蝙蝠俠，在這一刻——或者說在他複活後的每一天, 他的眼中都隻有眼前這個黑漆漆的男人。

若不是如此，蝙蝠俠會在第一時間救下受傷的人, 也自然不可能讓對方有拿起手丨槍的機會, 導致現在的情況。

沒有人想到這個畫面, 提姆的腳步都明顯慢了一下，瑟維利安和殺人這個詞擺放在一起非常的……違和。但是提姆還是下意識分析起來。

以蝙蝠俠和傑森身上的傷勢以及小醜的傷勢, 炸丨彈絕對不止一處, 能讓整棟樓變成廢墟的炸丨彈，短時間內絕對不好處理。而且是傑森要求蝙蝠俠出現在這裡的，在這麼短暫的時間裡, 大概率不是彆人準備的，除非巧合到有人提前在這裡放了炸丨彈——出於現在所有發展的走向，這一點不是沒有可能。

可是這依舊可以表明, 傑森是抱著他們同歸於儘的想法出現在這裡的。

也同樣暴露了一個信息——為什麼, 在這樣強度的爆丨炸之中, 瑟維利安隻是看起來狼狽一點, 實際上身上沒有什麼實質性的傷口？否則現在瑟維利安也不可能拿得起槍。

就算普利斯在爆丨炸時撲倒在瑟維利安身上, 以他們的體型差，以普利斯現在的受傷情況, 絕不可能讓瑟維利安“毫發無損”。瑟維利安身上最狼狽的地方，還是在頭部, 大概率還是在車內的時候造成的傷口。

普利斯到底是如何準備找到這裡的？

當然這些現在都得往後排, 現在最重要的永遠都是人命。

哪怕……是小醜。

蝙蝠俠向來對自己的要求極高, 他不會讓自己殺人, 也不允許自己身邊的助手踏過這條線，但是他從未想過……讓另一個孩子為此付出自己的未來。

殺人並不是簡單一句話可以解釋的，在網絡上討論著殺不殺、誰誰誰該不該死，和真的在現世之中看到屍體，從不是一回事。

更彆提殺人之後需要付出的代價——可以說瑟維利安是將自己的未來堵在了這一刻，就為了一時的複仇和偏激的情緒。

蝙蝠俠看過太多那樣的眼神，帶著仇恨和屬於少年人的偏激……就像是、傑森那樣的眼神。

他知道瑟維利安，也認識瑟維利安，金發的大學生性格內斂，但是並不讓人擔心，他有朋友，有自己的社交圈，看提姆對待他的態度，也輕易可以明白他在工作上的能力。

可以說隻要瑟維利安不打算離開，等他畢業之後，提姆會第一時間和他更新更正式的合同。可以說瑟維利安的未來一片坦蕩。

沒有人會希望這個一眼就能看到未來坦途的孩子，因為一個完全不值得的小醜，付出原本光明的未來。

蝙蝠俠對上了那雙失去了眼鏡遮擋，看上去格外尖銳的綠色眼睛，他過去看到過太多類似的眼神了。提姆想到的那些，蝙蝠俠自然都能想到，他甚至能分析出來的東西比提姆更多。

但是現在不應該討論這些，黑漆漆的蝙蝠低啞著聲音，用著類似——安撫？真讓人驚訝，蝙蝠俠竟然用著宛如安撫的口吻說道：“聽我說，孩子——他需要治療，你的目標不是小醜，而是立刻送他去治療。”

那把警用手丨槍是普利斯的，現在被瑟維利安握在手裡。現在，這把對準了小醜的手丨槍對上了蝙蝠俠，要不是現在這個情況太過特殊，氣氛太過壓抑，夜翼覺得自己肯定會忍不住吹口哨，為瑟維利安的勇氣，該說不愧是提姆的助理嗎。

瑟維利安冷聲道：“不許靠近。”

這是典型的應激反應，瑟維利安不相信現在任何想要靠近他的生物。

“哈，看來你這套也不是什麼人都會吃的。”紅頭罩在一邊直接嘲諷了起來。

他冷眼看著這滑稽的一幕，每一句話都像是利刃一般尖銳：“彆以為所有人都是蠢蛋，你的下一句話是不是要要求他放下槍？然後去自首？就因為他為了保護自己？在他的家人被小醜傷害後，送他進監獄？”

夜翼明顯想要說些什麼，可是阻止他的不是紅頭罩，不是其他所有人，而是被手丨槍擊中胸膛的小醜！

當倒在廢墟的小醜發出一陣呻丨吟之後，哪怕是夜翼，都忍不住流露出厭惡之情，“還真是命大……”

“但我第一次希望小醜沒死。”提姆小聲說道，他的聲音沒有傳遞到其他人耳中，之後夜翼聽到了：“我不希望他真的殺人……哪怕是小醜。”

夜翼對他露出了一個安撫的笑容。

因為傑森在場的關係，提姆的身份變得極為尷尬，他的出現隻會讓傑森和蝙蝠俠之間的問題變得更加嚴重，所以他一直保持著安靜。

小醜的蘇醒讓現在的場面變得更加混亂，在意識到小醜沒有死的那一刻，所有人的眼神都銳利了起來，瑟維利安下意識將手丨槍對準了小醜的方向——瞄準了他的頭顱，而蝙蝠俠沒有攔下第一次，自然不會讓這樣的行動成功第二次。

蝙蝠鏢甩出，擊中那把手丨槍，瑟維利安雙手一疼，下意識就鬆開了手。

傑森又向來是那個不受控製的存在，他也將槍對準了小醜，蝙蝠俠用著同樣的方式阻止了他。

就在這個時候，蝙蝠俠莫名感受到了一陣詭異的注視，他似乎在這一瞬間嗅到了一股說不清的香味，讓他原本糟糕壓抑的情緒變得更加放鬆——就好像，他現在處在溫暖的韋恩莊園之中。

蝙蝠俠不僅沒有因此放鬆警惕，他甚至更為警惕地順著那道注視的方向看去。

可是那個地方什麼都沒有，而他還未回頭，就聽到了夜翼的驚呼：“B！他們消失了！”

傑森，瑟維利安以及普利斯，他們直接從原地消失了。

“……魔法。”蝙蝠俠抿住了唇。

那個爆丨炸比傑森預想的要早很多，可是就算是預料之中的，傑森也沒有多少保護自己的想法。

因此他其實一直是強撐著身體在和蝙蝠俠對峙，當聞到了那股熟悉的香味之後，傑森就知道來人是誰了。

“這可真是一場好戲。”紅發的女巫的手懶懶地撐在天台旁的欄杆上，哥譚的雨似乎越下越大了。

“魔法。”傑森做出了和蝙蝠俠一模一樣的反應，他看著女巫：“你可從來沒有告訴過我這個。”

“但是我又沒有掩藏過？”女巫並沒有生氣，反而像是被逗笑了一般：“而且我們隻見過一次，你是在對我撒嬌嗎？”

傑森隨意找了個地方坐下：“如果你是這麼認為的話。”

“看在我剛才救了——好吧，男孩的自尊心，看在剛才的份上，你欠我的酒要多算一次了。”女巫看上去心情很不錯，用她的說法，大概是自己剛才的“表演”足夠讓她滿意。

在知道紅發女人和魔法有關係的時候，傑森應該警惕起來的，但是傑森現在根本不想管這些，反而還有興趣問道：“那兩個人你打算怎麼處理？”

“再不處理那個躺著那個的傷口，或許下次就要在地獄之中重遇了。”

雨滴淅淅瀝瀝打在一旁的兄弟身上，傑森忍不住回憶起金發的那個毫不猶豫開槍的動作。

他想看到的，就是蝙蝠俠也做出同樣的事情嗎？

不知道為什麼，每次在紅發女巫的身邊，傑森的理智就會回歸一些，這讓他感受到一種由心底產生的……溫暖。這也讓他總算想起來了，有人需要救治。

“嗯？你是在擔心它嗎？你真善良。”女巫疑惑道。

“……它？”傑森抬眼。

“你以為我為什麼要選擇這裡。”女巫反問。

在傑森有些無法理解這句話的意思的時候，他看到那個重傷的警察，身上傳來令人心驚的骨骼重組的聲音。

仿佛每一根神經都被強行拉扯開，血液流速加快，他——不，就如女巫所說的那樣，是“它”。

它撐破了自己身上破碎的警服，身上覆蓋出一層厚重的黑色毛發，五官的骨骼同樣產生形變，身後更是多出了一條尾巴。

警察身上原本的傷口幾乎在一瞬間愈合，一直蹲在一邊的金發青年臉上沒有任何驚異，他看上去早就知道了這一點。

傑森幾乎是第一時間就眯起了眼睛，他下意識看向天空——可惜現在是下雨，他看不到月亮的模樣。

傑森發出一聲無意義的感歎：“哇哦。”

“這可真酷？在知道你是魔法側的時候，我就應該預料到這個？”

“要殺了它嗎？”紅發的女巫笑著說道。他們和那對兄弟隔了一段距離，顯然他們都聽不到這句話。

“什麼？”

女巫的手指劃過傑森一起帶過來的那把槍，墨綠色的眼裡帶著一種詭魅的信服力。

“按照規則，當它暴露出自己真實的模樣之後，就應該在投票之中死亡。”

“我們現在有四個人，怎麼樣，你的選擇是什麼。”

“我和他一比一平，現在你的選擇，決定了它的生死。”女巫的聲音滑過傑森的耳邊，帶著愉悅的暗示：“——就像你對蝙蝠俠做的那樣。”

傑森沒有注意到，紅發女巫的手裡正捏著一個小型的、他絕對不陌生的竊丨聽器。

那是提姆為了追蹤，之前留在普利斯身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