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引誘(1 / 1)

馬車趕到皇宮之前,洪杉騎快馬先一步回去,將太醫院的柳華請到了東宮。

柳華已經見怪不怪,以為太子殿下又受傷了,於是往藥箱裡多備了些治療創傷的藥,這便去東宮候著了。

沒過多久,便見太子步伐快而矯健地走了進來,瞧著不像是受傷的樣子。

他微一側首,竟看到消失多日的褚瑤,也跟在後面一起回來了。

除了瘦削些,好似也並無大礙。

那是誰需要醫治?

“殿下,”他起身行禮,“是誰受傷了?”

“無人受傷,”裴湛徑直往寢殿走去,示意柳華跟上來,“孤身體不適,過來給孤瞧瞧。”

柳華忙提著藥箱跟了上去。

褚瑤步子小,落在最後面,走著走著,便趁裴湛不注意,閃身拐去偏殿,去找鳴哥兒了。

她以為裴湛沒發現,其實他隻是假裝沒有瞧見罷了。

先前在馬車上和她說的那些話,不過是嚇嚇她而已。她既不願意,強求反而會讓她更加厭惡自己。

柳華隨他進了寢殿,給他診治之後,頗為驚訝:“殿下這是吃了某種催情的東西,能忍到現在,已實屬不易。”

驚訝的同時,也頗為褚瑤捏了一把汗:虧得太子殿下意誌堅強,生生忍耐住了,若一個忍不住,她豈不是羊入虎口了?

“可有法子醫治?”裴湛感覺自己忍得就快要炸開了。

“最快的法子,是紓解出來……”他剛說完,便被裴湛瞪了一眼。

廢話,要是能紓解,早紓解出來了。

柳華訕訕一笑,從藥箱裡翻出一套銀針來:“吃藥自是來不及了,隻能針灸……”

*

褚瑤在東宮找了一圈兒,也沒見到奶娘和鳴哥兒。

阿圓也不在這裡。

她去問門口的侍衛,才知自她失蹤後,永和宮便派人將奶娘和小皇孫接過去了。至於阿圓,似乎是在太子面前說錯了話,被安排到彆的宮苑乾活了。

“鳴哥兒在永和宮過得可還好?阿圓被安排去哪個宮苑了?”

那侍衛拱手道:“屬下不太清楚,褚娘子可以去問問太子殿下……”

這個時候褚瑤自是不敢去打擾裴湛,甚至連殿內也不敢靠近。她腹中甚餓,這些日子一直吃不飽,今日更是滴水未進,索性便去小廚裡找找還有什麼可吃的東西。

還未至晌午,小廚裡隻預備了些菜和生肉,還沒開始蒸炒。廚娘見她餓的厲害,便趕緊燒水給她煮了一碗清湯面條,臥了兩顆荷包蛋。

褚瑤乾脆就坐在鍋台邊上,就著熱騰騰的蒸汽,吃了這二十天以來第一頓飽飯。

“這大抵是我吃過的最好吃的面了……”久違的飽腹感讓褚瑤倍感安全,也讓她這些日子高懸著的心,終於落回了實處。

“褚娘子客氣了,隻是簡單的一碗面罷了,”廚娘被她誇得面露喜色,“等晌午,我給褚娘子做大片羊

粉湯,這個季節?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最適合喝這個湯了……”

“好啊……”褚瑤笑眯眯地與她言謝。

兩人正說著話,洪杉卻找過來,說是太子殿下讓她去寢殿。

褚瑤聞言一愣:怎的還要讓她過去?連柳太醫也沒有辦法醫治麼?

“褚娘子,莫讓太子和柳太醫等著急了。”洪杉催促她。

想到先前在客棧裴湛對她的所作所為,褚瑤硬著頭皮站起身來,臨走時抓了兩顆大蒜塞進嘴裡……

好辣!

甫一進入寢殿,便看到裴湛光著上半身坐在床上,身上紮著許多銀針,眼下他面色已經恢複正常,眼眸也如以往一般清冷平靜,想來那藥力確實已經緩解了。

褚瑤瞥了一眼,忙移開了目光。

“柳華,給她瞧瞧……”裴湛這會兒身體已經沒那麼難受了,看向褚瑤時心裡也沒那麼多亂七八糟的念頭了。隻是想著她在這麼短的時間裡瘦了這麼多,擔心她身體虧損,所以特意叫她進來,讓柳華幫她診治一番。

不過看她方才磨磨蹭蹭進來的那股勁兒,便知道她肯定又以為他要對她做什麼,嗬……

柳華替她仔細診脈,發現雖然身體有些虛弱,但好在並未傷及元氣:“褚娘子這些時日有些虧損了腸胃,不是什麼大問題,日後慢慢進補即可……”

褚瑤以手掩口,道:“多謝柳太醫。”

柳華身為太醫,嗅覺靈敏,縱然她有心遮掩,他還是聞到了那股生蒜的味道,便補充了一句:“最近少食辛辣之物,蔥薑蒜都要少吃……”

褚瑤尷尬地點頭:“是,我記下了。”

時辰差不多了,柳華幫裴湛將身上的針取下之後,便背著藥箱告辭了。

耳邊傳來窸窸窣窣穿衣服的聲音,褚瑤仍是彆著臉不敢看,聽到對方輕笑一聲:“以前又不是沒見過……”

以前他們是夫妻,夫妻之間坦誠相見自是沒什麼,現在和以前能一樣麼?

褚瑤估摸著他已經將衣服穿好之後,才轉過頭來,想問一問鳴哥兒和阿圓的事情。

“殿下,我聽說這些時日鳴哥兒一直在永和宮由皇後娘娘教養,想來應該被照顧得很好吧?”就算一開始鳴哥兒不適應,但如今已過去二十天,想必他也能接受旁人的照料了。

裴湛擰眉看她一眼,自她的話中察覺到她定然又生出了離開的心思,幽黑的眼底便浮出一絲不愉來。

他費儘心思將她救回來,可不是為了放她離開。

“永和宮再好,也不如你親自照料的好,待孤緩緩,便去永和宮將鳴哥兒接回來……”

“不用,”褚瑤忙出聲阻止,解釋道,“我不是想把鳴哥兒接回來,我是想……”

“不許!”

褚瑤話還沒有說完,便被他一口否決,語氣凶得將她嚇了一跳:“可我還沒說完……”

“孤現在不想聽!”他站起身來,“孤現在就去把鳴哥兒抱回來!”

她隻要見到了孩子,定然會

舍不得離開。

褚瑤上前攔住他:“殿下,請聽我把話說完。”

“你想要說什麼?”他步步往外走,將她逼得步步往後退,瞳色幽暗,聲音低沉陰冷,“你又要和孤說,你要離開這裡?”

褚瑤有些愕然:她什麼都沒有說,竟就被他輕易地猜了出來。

他逼得她退無可退,身子撞到桌角上,她痛得一躲……

可身前是他寬闊的胸膛,長臂將她困在他與桌子之間,她無處可躲。

“你不要找你的哥哥了麼?”他說,“你不要鳴哥兒了麼?”

“可我也要活下去啊……”褚瑤委屈道。

這二十日像是一場噩夢,她如同一隻毫無招架之力的羔羊被人隨意擺弄。暖香樓裡的屈辱,棲霞山莊的擔驚受怕與食不果腹,她甚至夜裡做夢都會夢見自己被人一劍刺穿了脖子,丟棄在荒山野嶺中……

“我來京城隻是想照顧我的兒子,我不知道為什麼有人要害我?是我做錯了什麼嗎?還是我來這裡本就是一個錯?”滿腔的憤懣讓她情緒激動,她肩膀顫抖不已,極力忍耐著不想哭出來,“殿下若不願意繼續幫我找哥哥,我也不強求。我去衙門報官,求他們幫忙尋找……”

“你想讓衙門幫你找?天真!”他惱怒於她寧願去求助彆人也不願繼續求他,可是看到她顫抖的身子,咬著唇極力忍耐的樣子,那些難聽的話,他便也說不出口了。

他扶著她的背,安撫著,將她一點一點擁到自己懷中:“孤知道這件事情嚇著你了,孤同你保證,日後再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宮中詭譎,人性複雜,你自己也要學著識人,以後不要輕易相信彆人……”

褚瑤極力地搖頭:“我學不會,我不適合待在這裡,我不想學……”

“你要學,”他不容置否,帶著些許嚴厲的語氣,“不止要學鑒貌辨色,也要學宮廷規矩、世故禮儀,孤還會為你請一位夫子,教你詩書禮樂……”

褚瑤聽著很懵:“我學那些作甚?”

“你溫婉淑良,善解人意,若與普通人做夫妻,自是他人之福,可若做儲君之妻,還遠遠不夠。”他摟著她的腰,輕輕撫摸,“若為儲君之妻,不僅要才貌雙全,端賢表儀,更需毓德厚臻,於我有輔佐之力……”

褚瑤仰頭看他,眸中儘是不敢相信:“儲君之妻?你是說……要我做你的……”

那三個字,她竟不敢說出來。

“做我的正妻,做這東宮的太子妃……”他低頭與她視線交纏,句句誘惑,“你願意為了我去學那些無聊的東西嗎?”

褚瑤卻是膽怯了:“可是我……出身低微……”

“古有明君在遴選太子妃時,會刻意挑選清貧百姓家的女兒,以此來輔佐太子節儉勤政,”他溫柔地化解著她的自卑,“所以出身一事,你不必有顧慮。”

“可我資質普通,怕是學不好詩書禮樂……”

“沒有試過,怎知學不好?”

“我自幼從未入過私塾……”

“可你不是能識文斷字麼?”

“那是因為幼時兩位哥哥從私塾回來後,閒暇之餘教了我一些……”後來她嫁入陸家,不用再為生計奔波之後,從陸家的藏書中也自學了一些。

“你未曾受過真正的教化,卻偶爾也能引經據典,出語成章,說明你資質尚嘉,孺子可教。”他鼓勵她,“詩書禮樂於你來說定然不難,你也不必全部精通,獨擅一類也是可以的……”

褚瑤被他誇得有些恍惚:“我真的……可以麼?”

“孤說你可以,你就可以……”眸中那潭幽暗的湖水泛起深情的波光,引誘著她走進溺在他的柔情裡。

她睫羽輕顫,眼神迷離,烏黑瞳仁裡映的都是他。

實在誘人。

目光緩緩遊移到她櫻紅的唇上,腦中難免想到今日在驛館之中,他如何在這張唇上輾轉衝撞,肆虐索取……

微微挑起她的下巴,迎上那雙瑩潤,卻在咫尺之間停滯許久,最終將人按在懷裡,狠狠地歎氣:“以後少吃點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