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面對孩子的戀愛對象,天底下的父母大抵都不是特彆滿意的。
尤其是淡島這種再標準不過的偶像劇豪門惡婆婆型的。
於是接下來的幾分鐘依舊被浪費在了挑刺上。
最初夏油傑還努力地掙紮了一下,到後來他隻能閉上嘴露出「愛咋咋吧反正老子不聽」的禮貌性微笑。
真誠中透著敷衍,疑似參考了邊上的甘那。
這大概率就是應對淡島的正確方式,沒多久這位抬高下巴斜眼看人的金發美女就冷哼一聲,自行停下了幼稚的胡攪蠻纏行為。
夏油傑在心裡悄悄鬆了口氣。
因為要是敢大咧咧表現在明面上的話,說不定又會被怎麼挑刺呢……
雖然不這麼乾依舊會被挑刺。
覺得自己不說話比較好的夏油傑看了眼甘那,紫色的眸子裡滿是鼓勵。
求求了,讓這個人聊點正事吧!
大概是樂子看夠了,甘那似笑非笑地湊到淡島耳邊,以一種極為曖昧的距離輕聲道:“不是還有事需要他去做嗎?快點結束啦,接下來是我跟淡島大人的獨·處·時·間·哦~”
“……”
夏油傑下意識看了眼雨宮律。
打擾你們獨♂處了真的很對不起,但有些事情就算你兒L子昏迷著也不能當著他面做啊!
這宅子房間這麼多,就不能換個房間嗎!
“那個……”
夏油傑笑容疲憊,小心翼翼地提醒著對面兩個人不要忘記自己還在場:“到底是什麼事情呢?”
淡島看了眼對面自己那昏迷的兒L子,神情稍微和緩了些:“我要你讓小律醒過來。”
夏油傑眼簾微垂,眸色也暗了下來:“出什麼問題了?”
雖說是不得已下的選擇,然而實際上,沉睡中的雨宮律並非完全沒有意識,有必要的話完全可以自行醒來。
就像真希和真依生日那天一樣。
至於現在出現無法自主蘇醒這種意外狀況的原因嘛……
淡島臉上飛快地閃過一絲心虛,眼神有些飄忽著反問道:“你知道幻術嗎?”
吞了個幻術係咒靈化身玉藻前的夏油傑猶豫了一下,不太確定地點點頭:“如果指的是通過欺騙感官製造幻象那種的話,我應該知道。”
“嘛……也差不多?”
思索了一下,似乎是認同了這個回答,淡島微微頷首:“小律身上的幻術,是他父親離開之前留下的……”
“等等?打擾一下。”
夏油傑忍不住打斷道:“你們對律是有什麼不滿嗎?”
這對父母怎麼回事啊?
一個試圖把自己兒L子抽成乾屍,一個對自己兒L子用幻術,這都可以被歸類於家暴了吧!
“……”
沉默良久,淡島惱羞成怒道:“閉嘴聽我說完!誰教你打斷長輩說話的!”
俗
話說得好,識時務者為俊傑。
再多說一句就會被踢出雨宮家成員列表,並不想被繼續挑刺的夏油傑欲言又止,最終選擇閉上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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瞪了對方好幾眼,淡島才沒好氣地繼續解釋道:“雖然是個性格扭曲的笨蛋,但那家夥的幻術的確是無人能敵的。”
……這麼說你丈夫真的好嗎?
看了眼理直氣壯罵人的淡島,又看了眼據說雨宮律說是那位性格扭曲的笨蛋所製作的式神,卻完全沒有幫自己的製作者鳴不平意思,反而笑吟吟甚至有覬覦主人妻子意味的叛逆式神甘那。
保持著禮貌性的微笑,被迫卷入一場詭異三角關係的夏油傑左耳進右耳出,自發略過了某些貶低性的形容。
重點,聽重點!
夏油傑一本正經地點點頭,示意對方接著說下去。
不知道自己被包容了的淡島也遂了對方的意:“創造不存在的事物、隱去本該存在的事物,是幻術最簡單的用法。與其費心構築幻象,不如直接窺探人心的弱點……那個笨蛋是這麼說的。”
自己創造出來的幻覺說到底還是假的,再怎麼完善也難免會有疏漏,可若是幻覺源自本人……
誰會去懷疑自己的認知呢?
就像是個人口味不同一樣,每個人對事物的認知也是有區彆的。
眾口難調,與其費心創造大多數人認同的幻象,不如直接針對目標創造出對方認知中的‘真實’。
夏油傑若有所思。
的確,這樣毫無破綻的幻術堪稱無懈可擊,但也並非完全無法破解。
既然是基於中術者自身認知創造的幻象,那必然無法創造對方自己都無法確定的「未來」。
“律是被「過去」困住了。”夏油傑幾乎可以肯定問題所在了,但還是有幾分猶疑。
即便是在幻術中,時間也該是流動的,尤其是這種主打真實的幻術。
雨宮律不是會沉溺於過去的人,更不會被虛假的未來欺騙。
雖然S屬性占比過重,但那可是心大、不……天性豁達,並且還莫明有著詭異精準直覺的天然係誒!怎麼可能被幻術困住?
“不應該啊……”
巧了,淡島也是這麼覺得的。
挺直的脊背一彎,單手撐住下顎斜靠在桌案上,她幽幽地歎了口氣:“我也沒想到這東西能困住小律呢……按理來說,我放那隻小笨鳥去找你們的時候他就該醒了的。”
晃了晃手裡紋路精致的檜扇,點了點金燦燦陣法中的兩個人,淡島滿目憂愁。
“這不是我的術,我也沒辦法解開。不過好在這不是一次性用品,稍微操作一下的話,我倒是可以再送個人進去。”
瞬間明白自己就是即將被送進去的人,夏油傑終於知道對方的心虛感是哪來的了。
這是翻車了啊!
這破幻術,一個敢下,一個敢受的……
甚至都很難分清翻車的是哪個人,或者乾脆說兩個人都翻
車了好了!
夏油傑垂頭看了眼雨宮律,又抬頭看了眼淡島,視線再兩個人身上循環幾次後,語氣中含著些咬牙切齒:“你們可真不愧是親生的。”
淡島歪了歪腦袋,有些迷茫地眨了眨眼睛:“我們就是親生的啊?”
又一次找到了這母子倆的共通點,再次感受到熟悉的無力感,夏油傑揉了揉眉心:“為什麼非得是我?”
倒也不是他不願意幫忙,主要是——
“你不願意!?”淡島一臉不可置信,聲音被怒氣拔高:“你對小律有什麼不滿!?”
“……這裡有你和甘那,為什麼要舍近求遠?”就再次被豪門戀人的母親刁難,已經逐漸習慣這種無論乾什麼都會被挑刺感受的夏油傑冷靜地補充完未儘的話。
沉默了一會兒L,淡島收斂起滿臉過分直白的指責,清了清嗓子再次解釋了起來:“雖然小律不願意承認,但他的確是神明沒錯。”
這點夏油傑知道。
但接下來有關的雨宮律怨氣成神的知識,就不屬於逃了小組作業錯過鬼燈小課堂的夏油傑所知道的內容了。
跟鬼燈一樣,略過中間所有細節隻簡單闡明了自己兒L子身上那針對神明的詛咒,淡島支起下巴,碧色的眼眸泛起點點熒光:“普通的人類可沒辦法承擔神明的靈魂。”
更何況還是個自帶詛咒的鬼神。
夏油傑遲疑道:“所以你是妖怪?”
“是神明啊!”手跟下巴一下錯開,差點磕到桌案上的淡島氣急敗壞道。
淡島是神明,同樣無法擺脫雨宮律身上針對神明的詛咒。
現世的這具身體平時有本人意識的壓製,詛咒不會外溢。可要是進入雨宮律的意識,那對滿是對神明惡意的詛咒可不會管這是不是親媽。
甘那是神明製作的式神。
就像是神明居所的高天原一般,具備神明附屬品性質的事物也在詛咒攻擊的範圍內。
因此,沾染了雨宮律神力,又並非神明的夏油傑是進入幻術的最佳人選。
雖然是有求於人,淡島還是忍不了對方隨意更改她物種的行為,怒斥道:“給我放尊重點,人類!”
“哈哈。”夏油傑乾笑兩聲,安撫道:“開個玩笑。”
事實上,從之前聽到的對方對待妖怪的態度來說,夏油傑就很清楚淡島不可能是妖怪了。
可那副「閃開,我要開始裝逼了」的樣子,真的很難讓人忍住不懟一下誒。
夏油傑一點兒L也不心虛地轉移話題道:“那把律困在這具身體裡又是什麼意思?”
淡島歎了口氣,眼神有些飄忽:“要是小律回到轉生前那具身體裡面的話,不管是施術還是解術都做不到了呢。”
幻術能放成功,全靠小律自願。
要是回到高天原那具身體裡,在幻術裡的意識總不可能再蹦出來自願一下吧?
魔免體質,真煩人!
“……”
夏油
傑歎為觀止。
你們這車,翻得可真夠徹底啊。
雖然還有很多問題,但夏油傑最終還是在淡島惱羞成怒之前歎了口氣,幽幽道:“快點吧,不是要送我進去嗎?”
淡島挑了挑眉,恐嚇道:“要是帶不出小律,你就隻能陪他一起待在幻術裡面了哦?”
永遠的那種呢。
夏油傑愣了愣,而後又勾起嘴角:“他說過要看著我的……食言的話,我就隻好跟陰魂不散的詛咒一樣纏著律了。”
嗯……
這做法好像還挺咒術師的?
完蛋了,作為咒術界唯一正常人的他終究也還是被同化了嗎?
跟擔心咒術界存亡的夏油傑不同,淡島擔心的是自家兒L子,沉痛道:“出來之後,你們兩個就分手吧。”
這河還沒過呢,就開始拆橋了。
夏油傑大為震撼,並陰陽怪氣:“控製欲太強的家長不被孩子喜歡哦?”
淡島冷靜反擊:“孩子都沒養過的人沒資格說話。”
甘那扯了扯對方的衣角,小聲道:“他好像撿了兩個孩子。”
倏地扭過頭,淡島聲音放得比對方更輕:“小律之前還是小律之後?”
“後。”
“……”
淡島一臉懷疑人生地扶額,思考良久後放棄了似的將手裡的檜扇扔向夏油傑:“拿著這個,這是入口。”
夏油傑感到窒息。
不是?這麼重要的東西你剛剛拿來當武器?萬一他不隻防禦順便還劈了這扇子怎麼辦?
就這心大程度,想不翻車都難吧!?
——
除了最初就在裡面的雨宮律外,幾乎布滿整個房間的環形金紋中又多了個夏油傑。
看著失去意識的兩人,甘那捧著臉歎了口氣:“主人知道了會生氣的吧,他不喜歡人類呢……”
“嗬,他看什麼順眼?反正他也總是在生氣,氣不死的。”淡島無所謂地擺擺手,點了點桌上的葡萄,理直氣壯道:“比起那個,繼續喂我。”
甘那似乎也沒那麼在乎自己製作者的心情,當即從善如流地撚起一顆葡萄,繼續剛剛被夏油傑打斷的二人世界。
然而她倆今天大概是有點兒L倒黴,心心念念的二人世界還是被打斷了。
失蹤多日的太宰治唰的一下,拉開了和室的障子門,像是沒看到裡面不可描述的場面似的,拖長的語調聽起來像是在撒嬌:“送我下地獄吧,祖母~”
祖母淡島慈愛一笑:“小律有沒有教過你進門之前要敲門呀?阿治。”
“沒有呢。”
太宰治滿臉委屈:“他那麼多孩子,哪裡還記得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