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種影法術。
禪院家世代相傳,足以跟五條家六眼和無下限匹敵的強力術式。
五條家有五條悟,加茂家有加茂憲紀,而同為禦三家之一的禪院,卻遲遲未能迎來自家祖傳術式的繼承者。
這是很可怕的一件事。
十影法雖是最強,卻也不是必須。
作為傳承了上千年的術師家族,禪院家代代相傳的強力術式實際並不稀缺,甚至還出現了投射咒法這樣新型的強力術式。
但五條和禪院是世仇。
自五條家的六眼神子降生,禪院家就必須擁有十影法。
禪院家迫切的需要一個可以在必要時刻,跟六眼同歸於儘的十影法繼承者。
而現在,期盼多年的十影法,終於出現了——
“你叫……”禪院直毘人慢吞吞地摸了摸胡子,看著對面繃著臉正經危坐的小男孩,難以掩飾自己看水嫩小白菜的火熱目光。
“惠是吧?”
年齡小了點,要追上快要成年的五條悟很困難,但十影法那招同歸於儘的底牌可不看年紀。
而且,這麼大點兒就能夠支撐那種規模的式神放出……
雖然隻是脫兔,卻足以證明天賦了。
“甚爾生了個好兒子啊。”
“你們這是綁架!還傷到了津美紀和警察!”頭一回經曆綁架的伏黑惠冷著臉,不願意給對面的綁架犯頭頭好臉色。
他記得禪院這兩個字,那是他和甚爾曾經使用過的姓氏。
大概是甚爾的親戚?
但那又怎麼樣,這是對方綁架兒童的理由麼?更何況還出手傷人。
禪院直毘人挑了挑眉,笑了起來:“你還真是一點都不了解禪院家啊,甚爾沒跟你說麼?”
綁架怎麼了?
多在禪院家待待就會發現,比這更嚴重的罪行,他們那是一天沒少乾。
妥妥的罪惡之家。
可那又如何呢?這裡是禪院。
“警察管不到這裡的。”
“……”
對面一頭白發卻依舊健壯的老頭笑得賤兮兮的,看起來甚至有些得意。
伏黑惠從未見過如此不要臉的法外狂徒,一時間不知道該做出什麼反應,隻好繃著臉惡狠狠地瞪視著對方。
“瞪我也沒用啊,總之這裡以後就是你的家了。”禪院直毘人毫不在意對面的怒視,抬手不怎麼注意力道地拍了拍伏黑惠的腦袋。
“爛是爛了點,好好適應吧,下任家主。”
“……律會來接我回去的。”被頭上不知輕重的力道按得直不起腰,不知是忐忑還是自信,伏黑惠放下了狠話。
“甚爾也會來的。”
警察管不了,律和甚爾還教訓不了他們麼?
“甚爾不會來的。”自動略過不認識的名字,為了讓剛挖來的小白菜早點接受現實,禪院直毘人開始擺事實講道理。
“他好不容易逃離了禪院,這輩子都不會回來了。而且,我可是花了十個億才從他手裡買下你。”
“……”
突然得知自己被賣的伏黑惠臉色一片空白,半晌後憋出來一句怒罵:“混蛋甚爾!!”
看了眼被玉犬一口咬住,幸虧反應及時用咒力護住才沒飆血,但還是留下了印子的手臂,禪院直毘人陷入了沉思。
“……”
不是,甚爾混蛋你放狗咬我乾嘛?
但是——
“乾得不錯嘛!”禪院直毘人大笑了起來,即便被狗咬也高興極了,看起來不是很正常的樣子。
“但要挑釁我還早得很啊,想篡位再長個幾年吧。”
伏黑惠被關了起來。
原因是放狗咬現任家主,意圖篡位。
即便玉犬幫忙也撞不開門,被迫困在空蕩蕩的屋子裡,氣呼呼抱著狗一頓狂吸的伏黑惠一點也不慌。
沒關係,律會找到他的。
果不其然,他聽到了響徹雲霄般巨大的鐘聲。
雖然不知道這是禪院家提醒敵襲的警鐘,但伏黑惠輕易就解讀出了聲響的含義。
——帶他回家的人來了。
他遠離了門邊,期待地望向那道轟開門背光而入的身影。
是混蛋甚爾,拿他換了十億的混蛋老爹。
那張充滿希冀的臉頓時拉了下來:“怎麼是你?”
伏黑甚爾挑了挑眉毛,單手拎起自家臭臉小孩,任由對方雙腳懸空四處晃蕩:“怎麼,不滿意?”
這種惡劣的救援態度當然無法讓人滿意,伏黑惠理所當然地打了差評,並附贈一個頭槌。
沒錘到。
格外擅長激怒人的伏黑甚爾毫無自覺,手一甩將氣呼呼的伏黑惠扛在了肩上,按照記憶中的線路大步前行。
“走,我帶你去乾點好事。”
伏黑惠:“……”
這麼說,絕對是要去乾壞事吧?
——
雨宮律是上門找麻煩的,所以他沒講禮貌。
一刀轟開門,冷著臉,就這麼堂而皇之地闖進了這座位於京都近郊,古老素雅的和式宅院。
禪院家占地面積十分廣闊。
棧橋流水、礫石綠樹,被打理得頗具禪意的庭院,還有一座連一座的木製和室。
如果是平時,雨宮律大概會坐下來喝杯茶,安靜地欣賞一會兒,但現在——
他皺了皺眉,輕嘖一聲。
這麼大,一看就很難找人。
得找人問路才行啊……
禪院家安靜極了,明明有著這樣美麗的庭院,卻幾乎沒什麼人在外走動。
安靜得近乎死寂。
但被轟開了大門,這麼大的動靜也該有人出來了。
雨宮律左右望了望,果不其然看到了兩個留著一頭泛青短發,衣著便捷手持武器的男性。
那是「軀俱留隊
」,由無術式的禪院家男性構成的隊伍。
作為隻有準一級以上實力的術師組成的術師部隊「炳」的下屬組織,日夜磨練武藝,負責禪院家的日常巡視和護衛。
“什麼人!?”
軀俱留的隊員厲聲質問。
被遮住下半張臉的黑色面罩掩蓋了警戒的神情,身體防備的動作卻無法掩飾。
通透世界很好用。
不僅可以看透人體的弱點,在分辨戰鬥人員和非戰鬥人員上也頗為好使。
男性,二十五歲左右,咒力微弱,但鍛煉痕跡明顯。
可以打。
雨宮律金眸輕眨,下一刻閃身到了兩人面前,一刀劈下:“是敵人。”
隊友瞬間被解決的軀俱留隊員駭然還擊,卻被輕易用木刀擊中了胸膛,痛呼著倒飛了出去。
僅僅隻是一擊,便沒了再戰之力。
保留了其中一人意識的雨宮律緩步走到躺在碎裂的棧橋木欄上,上半身微抬著的男性面前,冷聲發問。
“惠在哪裡?”
“……什麼惠?”迷迷瞪瞪就被擊飛的男性似乎是有些迷茫,一副沒聽清的樣子。
他不知道。
珍貴的十影法被帶回了禪院家。以他在禪院家的地位,當然還接觸不到這種目前尚未公開的事情。
雨宮律沒在一個人身上死磕,轉身繼續往禪院家深處走去。
這個不知道,總有人知道的。
實在大不了,全部揍一遍也是一樣的。
面前又出現了一個青年男性,跟上兩個倒黴蛋的衣著差不多。
是戰鬥人員,可以打。
雨宮律不閃不避,在青年衝過來時漠然抬手,木刀橫著擊中對方的腹部,又用力摜向地面。
木製的地板受不住力道,猛地開了一口大洞,露出底下不算高防水隔濕的架空層,大大小小的木屑炸開又落下。
“惠在哪裡?”
“……啥?”
又是一個不知道的。
雨宮律站起身,繼續往裡走。
四、五、六、七……
雨宮律默數著擊倒人數,要打第幾個才會輪到管事的?
禪院家的警鐘敲響了。
過於囂張的襲擊者驚動了這座過分安靜的大宅,徹底打破了這沉悶的死寂。
無戰力的老弱婦孺迅速奔走前往避難,護衛隊的成員搜索著襲擊者的蹤跡。
但雨宮律似乎並沒有被重視,代表禪院家最高戰力的「炳」遲遲沒有出動。
倒是「軀俱留」已經全滅了。
揍完一大波穿著好似忍者的男人,雨宮律發現禪院家似乎沒什麼女性戰鬥人員。
看著因為穿著限製行動的和服無法大步走而摔倒在地上,瞪大了眼睛滿臉驚懼的年輕女性,雨宮律有些茫然地歪了歪腦袋。
女性,二十歲左右。
身體健康,咒力量很足,術式未知,
但沒有鍛煉過的跡象。
……不是戰鬥人員?為什麼?
雖然有些疑惑,雨宮律還是將刀藏到了身後?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儘量柔和聲線,蹲下/身努力地比劃了起來。
“請問,惠在哪裡?大概這麼高,綠眼睛,頭發有點炸的男孩。”
和服女性似乎被嚇了一跳,猛地往後瑟縮了一下,隨後雙手抱住腦袋蜷縮了起來:“我、我不知道!”
她知道。
禪院家的女性地位很低,甚至有著必須落後於男性身後三步這樣默不成文的規矩。
但她擁有咒力,術式也還算不錯,是禪院家高級彆術師的未來妻子的備選,地位在侍女中也算是高的。
所以她見過,甚至還給那個被從外面帶回來的十影法繼承者送過點心。
雨宮律眨了眨眼睛,平靜地指出了事實:“你在撒謊。”
“……”身著和服的女性沒有回答,瑟瑟發抖著蜷縮得更緊了。
她不能說。
背叛禪院家的後果她承受不起。
作為有資質誕下具備術式孩子的女性,她還有價值。就算重傷也能得到治療,隻要不會死就行。
“那個……”雨宮律伸出手,試圖拍拍對方喚醒那張沉睡的嘴巴,卻被突然出現的小女孩擋在了面前。
“不準欺負禮慧姐姐!”
“真希!”
衝出來的是一對雙胞胎女孩。
一個擋在被稱作禮慧姐姐的身前瞪大眼睛虛張聲勢。
一個似乎本來想要阻止,失敗後不放心跟了出來,一臉惶恐地半藏在同胞姐妹的身後。
雨宮律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認真地為自己辯解道:“我沒有欺負她。”
被欺負的明明是他啊?
禪院家怎麼回事啊?莫名其妙綁架他家孩子就算了,怎麼還帶倒打一耙的?
雨宮律沒能辯解成功。
或許是停留的時間太久,又或許是終於收到了「軀俱留」全滅的消息,「炳」出動了。
似乎是對一個明顯不是術師的人打上門來有些迷茫,「炳」的成員沒有著急找打,而是質問了起來。
“軀俱留就敗在你手裡?”
終於找到能主事的人,雨宮律卻沒有回答,反而轉頭看向另一邊。
那是他此行的首要目的——
伏黑甚爾慢悠悠地走了過來,懷中抱著瑟瑟發抖的伏黑惠。
“惠?”雨宮律歪了歪腦袋。
是害怕麼?
不,是良心不安。
從被陽光拉扯到地面的影子裡浮現出了數量眾多,各式各樣的武器。
片刻後,似乎失去了支撐,劈裡啪啦地倒在了地上。
伏黑惠終究還是沒忍住,漲紅著臉一拳揮到了親爹的臉上,掙紮著跳下來撲向了雨宮律:“律,我不想當小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