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學府之內。
四歲有餘的小茜仿若一隻小小的考拉熊,坐在哥哥肩上,倚著哥哥的腦袋,水汪汪的大眼睛四處觀察,也不知在看些什麼。
韓東在中間。
左邊是臉蛋酡紅的張朦,右邊則是首次來到江南學府的爸爸韓聞誌與媽媽陳淑。
“哇,哥哥快看。”
“前面有小海洋。”小茜雀躍無比,嗷嗚兩聲,順便拍了兩下韓東的腦袋。
“這是小湖,不是小海洋。”韓東無力糾正。
試問,他好歹是蓋世傳奇之天驕。動輒摧毀樓房皆是等閒,竟然被小茜騎在身上,而且還拍自己腦袋。
不能忍啊!
換成彆人膽敢拍自己腦袋,直接一巴掌抽死!
“小茜。”
“男人的頭不能拍。”韓東試圖教育妹妹韓茜,可小茜心裡也有屬於自己的小算盤……小茜駕到,就得宣示主權。
哼。
小茜伸出小手掌,吭哧吭哧地揉了兩下哥哥韓東的黑發,小臉蛋倏然變得悶悶不樂,嘀咕了兩聲。
“表面微笑,心裡勉強。”
“哥哥你真的變了……還有還有,為什麼哥哥心裡甜滋滋滴,仿佛一團九彩。”
小茜歪著腦袋,看向張朦。
她意識到了問題根源,更加不開心了,暗暗轉動小心思:“看來小茜要快點長大,嚴防這些企圖占有哥哥的雌性生物。”
……
時間流逝,轉眼便是兩天後。
韓東與張朦兩人,帶著韓聞誌他們逛了逛校園,順帶品嘗了一番學府內外的各式美食,淡淡之餘亦有溫馨,悠悠之際更有愜意。
仿佛隔絕了武術世界,沒有生死危險。
宛若貼近了正常生活,無有妖魔鬼怪。
平平無奇的日子,反而讓韓東每日面帶微笑,遨遊幸福海洋,愈加珍稀得之不易的閒暇。實際上,最近一年,他始終緊繃身心進行練武,不敢絲毫懈怠。
誠然。
他有蓋世傳奇之武力,睥睨世間。
可此生所求所願,不外乎這些看似無聊無趣的美好,這是真切發生的現實生活,並非無有忌憚的幻想。
假如可以,沒誰願意搏殺妖魔鬼怪!
假如可以,沒誰熱衷慘烈生死之戰!
可惜。
這世上沒有假如。
“師尊。”
韓東回到了蘇河市,站在寧墨離的身旁,低聲道:“徒弟已有高位武宗境的武力層次,擇日即將晉級武宗境。”
“我看得出來。”寧墨離淡淡道。
此時的他,破天荒地身穿一襲純青顏色的衣袍,正襟危坐於沙發,褶皺老臉彌漫沉凝之色。
客廳之內,更為寂靜。
寧墨離不開口,韓東也索性立在沙發旁邊。恰好正午時分,外界的四月陽光透過玻璃窗,照耀略顯沉悶的氛圍。
片刻後。
“唉。”
寧墨離籲了口氣,不知是在歎息自己命不久矣,還是感慨世事變幻莫測的命運無常。
“其實。”
“早在收你為徒之時,我從未想過竟然會有今天。”寧墨離的滄桑身軀有些佝僂,拎著一袋嶄新無比的行李箱。
咯嗒。
二十二寸的行李箱,擱在前方。
“打開箱子吧,自己看。這裡面有青山宗的各類武術,還有五門略微遜色於畫山樁的樁功。”寧墨離伸出枯瘦手掌,停滯在半空,似乎遲疑了一下,然後推動箱子,推至韓東身旁。
“青山宗的傳承,便是這些。”
聲音似有落寞,但依舊蘊涵揮之不去的冷漠……哪怕心中滿意,臉上也寒冷如霜,這就是乖戾無常寧墨離。
“恩。”
韓東輕輕頷首。
他並未多言,隻是打開了這個合金打造的箱子,擱在地上,粗略地翻了一會兒,心中了然。
武術三境分為兩部分,樁功與術。
一門樁功,決定練武進度,屬於武術三境的基礎。
一門武術,則相當於習武人士的武器,大幅度增強內力勁道,令習武人士打出不可思議的力量。
而箱子裡,早已分門彆類。
除了擱在最上面的畫山樁,還有東海日出樁,大江樁……而一門門千奇百怪的術,也令韓東大開眼界。
“盤蛟勁,運力類。”
“乘風禦雷,瞬間爆發類。”
“隆馬行空,靈巧身法類。”
“萬裡海嘯,持續強攻類。”
“火冒三千丈,防禦煉體類。”
數之不儘的一門門術,令韓東暗暗咂舌稱奇……比如火冒三千丈,竟然需要觀想熾熱無比的岩漿火山,讓己身沉浸其內,以此達到血液鼎沸,進而煉體。
唔。
他一口氣翻了整整七頁。
這門術共有七頁觀想圖,可謂是層層遞進,越來越熾烈。若非具備卓絕靈感,恐怕韓東根本承載不了如同火山的玄奇意蘊。
“看完了?青山宗的真正精粹,全都在這。這兩天留在蘇河,先記住這些樁功與武術。”寧墨離坐了起來,淡漠開口道。
旁側。
韓東合上箱子,垂首道:“師尊你在交代後事?”
“恩?”
寧墨離抬了抬耷拉著的眼皮。
他盯著韓東,悶悶哼了一聲:“在臨死前,為師希望你能達到稱號三步武宗境,然後傳給你青山宗宗主之位,便死亦無憾了。”
什麼是後事,這才是後事!
真正決定宗門興衰的根源,從來不是所謂的武術秘籍、珍奇資源,而是宗門門徒門徒強,則宗門鼎盛。
“稱號武宗境麼。”
韓東垂著腦袋,看不清臉色。
他隻是在想。
靈感已經強化到了匪夷所思的境地。
恐怕晉級武宗境便能力撼稱號三步武宗境,可僅僅隻是猜測,畢竟他從未與稱號武宗境激戰,不知其具體武力。
驀然間。
寧墨離皺眉問道:“莫非你對自己沒有信心?雖然在兩年內,從武將境達到稱號三步武宗境,堪稱史無前例。”
“但是。”
“相信你不會讓我失望。”寧墨離坐直了枯瘦身體,仿佛蠻荒巨獸的凶殘蘇醒。
來了!
日常性的武力威脅……又來了!
韓東頗感無奈的歎了口氣,輕輕卷起不存在的短袖袖子:“徒弟已經寂寞太久了,縱橫四方無人能抗,師尊若想考校徒弟武力”
“怎麼?”
寧墨離站了起來,露出慈祥微笑。
轟隆!
枯瘦臉龐滲透幽光,渾濁眼眸閃過暴虐,仿佛深邃厚重的晦澀高山,蘊涵難以想象的瘋狂情緒,在眼前拔地而起,在此刻鎮壓萬物。
“師尊。”韓東扯了扯短袖肩部:“你今天面色不太好啊,咱們還是以後再考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