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顧澂x汪蘇妍 隻想跟你(1 / 1)

心動研究計劃 蘇錢錢 9355 字 6個月前

顧澂10歲那年, 家樓下的民辦托兒所意外失火,父母下樓幫忙營救裡面那些才1、2歲的小孩。

因為房裡太多的易燃物,火勢根本控製不住, 顧澂的父母一次又一次從火場裡救出小孩,最終在搶救一個卡在床板下的小孩時不幸雙雙去世。

當年, 顧澂的父母因為勇救9個小兒成為新聞裡的民間門英雄。

他們拯救了9個家庭,卻讓年僅10歲的顧澂成為了孤兒。

抱著父母的遺照,小小少年看著當地公安嘉獎給父母的一等功榮譽, 一滴眼淚都沒流。

那時他便立下誌願, 會做像父母一樣勇敢的人, 讓他們的精神和榮譽一直延續下去。

所以,儘管後來顧澂被祝家老爺子收養, 過上錦衣玉食的少爺生活,但這樣的信念在他心裡從未消失過。

18歲那年, 他毅然回到國內, 報考了解放軍國防科技大學, 畢業後以優越的成績進入部隊服役, 25歲那年被授予上尉軍銜後, 被選拔去了維和部隊。

從25歲開始的這五年裡,顧澂以過硬的身體素質和心理素質,在全球多個國家執行過維和任務。

馬裡,黎巴嫩,以及——

眼下的南蘇丹。

作為中國赴南蘇丹朱巴第八批維和步兵營的一員,顧澂已經來到這個貧窮暴動的國家好幾個月。

彼時的他才29歲,卻已經憑著多次獲得的軍功晉升為最年輕的中校軍官。

自19年蘇丹政府政|變後,這個原本就動亂的國家變得更加惡劣,交火事件常有發生, 中國營所有軍人幾乎每天都繃緊著精神,預防各種事故的發生。

但再預防,意外還是層出不窮。

這天早上,顧澂才起床,人還在洗漱,底下的戰士丁明傑就來彙報,說是難民營裡又發生了衝突。

住在聯合國平民營裡的難民有數萬人之多,分布的種族不同,日常經常會因為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引發暴|亂,甚至是各種□□燒的械鬥。

戰士來報,顧澂便明白,今天的衝突必然不是什麼小事兒,否則不至於找到中國維和部隊去乾預。

“哪個位置。”顧澂快速洗漱完畢,戴上獨屬於維和戰士的藍色鋼盔帽,上面有聯合國英文的縮寫——UN。

丁明傑答他:“3號難民營。”

顧澂二話不說,拿起桌上的對講機就開始發號施令,他和丁明傑朝作戰室走,剛到門口就看到外邊兒站著個陌生的女人身影,手裡拿著相機在那拍照。

顧澂邊走邊問:“那誰?”

丁明傑說:“不知道,聽副營長說好像是來給咱拍照還是乾啥來著。”

丁明傑今年才20歲,說完不好意思地笑:“我剛剛看了,是個美女小姐姐。”

顧澂視線從那道身影上很淺地掠了一眼就收回,絲毫沒有在意。

他快步走到作戰室,副營長和指導員都已經到了,眾人簡單部署了下行動方案,迅速集結人員,裝備好武器準備出發。

顧澂剛上到裝甲車,便發現車裡多了一個人。

是剛剛在那擺弄相機的女人。

顧澂皺眉,“你在這做什麼?”

旁邊的戰士馬上答道:“營長,她是汪老師,來給我們拍照的,說是要——”

“下去。”顧澂甚至都沒聽完戰士的解釋,直接攆人。

汪蘇妍早已穿上防彈衣做好了準備,才不甘心就這樣被趕走,捧著相機道:“我是你們指導員批準隨行的攝影師。”

顧澂直接拎著人下車:“那你去拍他。”

汪蘇妍:“……”

四輛裝甲車整裝好出發,很快就到了3號難民營外。

難民營如今已經有四五萬人,每天還在接納新的難民,南蘇丹種族部落多,在這個動亂的營地裡,幾乎每天都會有大大小小的衝突發生。

顧澂和戰士們趕到的時候,兩方人擠得水泄不通,正吵得不可開交,彼此手裡都有武器,眼看就要發生一場暴|亂。

現場目測至少有上千人,形勢很混亂。

“帶好裝具,防暴隊型切入。”

顧澂作出指揮,所有戰士迅速站好隊形,試圖將暴動的兩方人馬隔離開,但因為現場難民情緒太激動,一時間門根本平息不下來,有的人甚至把怒火發泄到戰士們頭上,對他們各種打砸。

這在日常行動中是常有的事,可維和軍人的職責重點是維護,尤其在平民面前,除非到了傷及自身的時候,其他情況都隻能努力忍耐。

“Drop your ons!(放下武器)”丁明傑舉著喇叭不斷喊,“Or we will shoot!(否則我們要開槍了)”

兩方人情緒激昂,有人手裡拿刀,有人手裡拿木棍,甚至就連八九歲的孩子也參與其中,手裡拿著石頭,不斷朝對方丟擲。

丁明傑正喊著,冷不丁被一個石頭砸到了頭,幸好帶著盔帽,沒什麼大礙。

顧澂維和多年,面對這種情況早就習以為常,他什麼都沒說,直接拿出手裡的槍,扣動扳機朝天空發射警告。

砰一聲巨響——

正吵得激烈的難民見中國營的警告好像不是開玩笑,倏地都安靜下來。

戰士們趁機趕緊切入隊形,順利將兩方人馬隔離開,在中間門築建起一道人牆,以防對方再有什麼過激的舉措。

顧澂那一槍到底是有些震懾的,難民們從弄刀弄槍逐漸轉換成了隔著人牆罵街,戰士們聽不懂他們在罵什麼,但罵街也好過械鬥,懂英語的在裡面幫忙勸和,不懂英語就一直在那喊“peace,peace!”

南蘇丹一年四季都很熱,眼下八月,正值一年裡最炎熱的旱季,溫度有時高達40多度。

顧澂戴著遮陽墨鏡,隻覺得一陣陣滾燙的熱浪撲面而來,他拿著槍往難民隊伍裡走,試圖驅散這些難民,卻在不經意的瞬間門瞟到一個完全格格不入的身影。

那女人穿著黑色的T恤,外面套了個防彈背心,站在戰士們的人牆後,正捧著相機拍攝。

顧澂在心裡罵了句操,兩步上前就把汪蘇妍往隱蔽的地方拉,“知道這什麼地方嗎?知道你自己在乾什麼嗎?”

“我當然知道。”汪蘇妍平靜道,“我不是說了,我是特派攝影師,專門來拍你們維和軍人的。”

顧澂都懶得跟她說,隨手抓來丁明傑毫不留情道:“哪來的往哪兒送。”

女人鼻尖沁著汗珠,眼神倔強,“我不會走。”

顧澂是真的起火了,微微俯身壓低聲音,“我警告你,再跟著我們,彆怪我對你不客氣。”

汪蘇妍也是倔脾氣。

她當然知道南蘇丹亂,也知道自己這次來的任務,怎麼可能就這樣妥協。

隻是面前的男人著實冷硬,半分情面都不給。

她挺了挺腰,正要堅定絕不離開的立場,忽然瞟見身後一個高個子黑人拿了個石頭,衝顧澂的方向砸過來。

汪蘇妍微愣,身體下意識做出反應推開顧澂,下一秒,尖銳的石頭落到了她頭上。

悶實的一聲,有血從額角流下。

顧澂:“……”

難民營裡的人成分複雜,甚至有不明武裝混在裡面,所以每一次執行任務顧澂都非常謹慎,可沒想到就說了兩句話的時間門,讓人偷了空。

他和丁明傑回頭時,砸石頭的黑人已經跑遠。

丁明傑哎了聲,無語對汪蘇妍道:“你傻呀,我們有防護,你幫忙擋什麼擋!”

汪蘇妍扶著頭,人有些暈。

她剛剛的確沒有考慮後果,初來乍到,她還沒有習慣這裡的一切,所有的舉動也都是那一瞬腦子裡本能的熱血反應。

她的確也忘了,和這群有經驗的軍人比起來,自己的“挺身而出”著實有些多餘。

但擋已經擋了——

顧澂深深吸了口氣,又氣又無奈,從口袋裡摸出一塊乾淨的手帕堵到汪蘇妍額前,“先止血。”

而後對丁明傑說:“帶她去隊醫那包紮。”

汪蘇妍還想開口說話,顧澂直接打斷她,“你不想我用繩子捆你走的話,馬上離開。”

丁明傑開口勸道:“……那個,汪老師對吧?你現在受傷了,我們還是先去包一下傷口,拍攝的事之後再說嘛。”

汪蘇妍相信顧澂的確做得出拿繩子捆她的事。

畢竟剛剛在外面和那些戰士聊天的時候,她就聽說了這位年輕中校的各種事跡。

兩次參與維和任務,南蘇丹已經是第三次。

才入住聯合國中國營幾個月,已經是難民營遠近聞名,被稱為看了一定要繞著走、非常不好惹、來自中國部隊的GU。

換做其他人,就算是鳴槍警示也不一定能起到震懾的作用,正因為看到是顧澂,這場衝突才逐漸從鬥毆變成罵戰,再到眼下慢慢平息。

汪蘇妍還不想第一天來就被人五花大綁。

她隻好聽了顧澂的,和丁明傑暫時離開了現場。

酷熱的天氣,顧澂有些煩躁,他轉身繼續回到隊伍裡,開始做收尾工作,疏散人群離場。

-

一小時後,這場衝突終於妥善解決,所有難民都回到自己的帳篷,回歸平靜。

顧澂返回營地,丁明傑遞給他一瓶水,顧澂接到手裡喝完,隨口問:“那女的怎麼樣了。”

丁明傑搖頭,“不清楚,我送過去的時候隊裡幾個醫生都被聯合國醫療中心調過去幫忙了,昨天又收了一批受傷的難民,聽說缺人手得很。”

南蘇丹醫護人員十分匱乏,當地的醫療水平極低,甚至連最基本的手術設備都沒有。

顧澂又問:“那她人呢。”

丁明傑撓撓頭,“我回來的時候,她就在那等著。”

顧澂無語,點點頭,“知道了。”

他摘下藍盔,洗了把手後去了隊裡的醫療室。

擰開門的時候,果然,那女人獨自坐在椅子上,還在翻看自己的相機。

見有人來,汪蘇妍抬起頭,以為是醫生回來了,卻沒想到進來的是顧澂。

她微頓,“怎麼是你?”

顧澂沒說話,徑直走進來,推著放碘酒、紗布等基本醫護物品的推車,到汪蘇妍面前坐下。

汪蘇妍有些遲疑,“……你也是醫生?”

“人手不夠的時候,勉強也算得上。”顧澂熟練地戴上一次性醫用手套,棉簽沾上碘酒,抬起頭,想幫汪蘇妍先清理下傷口,卻看到她額前的劉海。

“把頭發弄上去。”他說。

汪蘇妍噢了聲,把劉海往後捋,可幾根淩亂的發絲還是從指縫裡漏出來,在受傷部位混著血纏在一起。

顧澂沒說話,把那幾根發絲撥開,手輕輕壓在汪蘇妍額上方。

他個子高,面對面坐著比汪蘇妍還高半個頭。

碘酒落在傷口上,皮膚有微涼的感覺。

彼此氣息在微微交換,汪蘇妍盯著面前的男人,想起戰士們說的那些事,想起剛剛在難民營他冷漠帥氣的那一槍,突然便對這個男人產生了濃烈的好奇。

“來南蘇丹拍照,不怕死嗎。”淡淡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汪蘇妍回神,若無其事地笑,“那怎麼辦,沒人願意來。”

汪蘇妍所在的傳統雜誌近幾年銷量不如意,一直在尋求突破,總編前不久計劃了一個深入報道維和軍人的專題,試圖讓公眾了解這個群體,開主題會的時候大家都十分熱血,可到了報名的時候卻鴉雀無聲。

網絡時代,上網一查便知南蘇丹是個什麼地方。

饑餓,貧窮,瘧疾,最危險的還是嚴重的內亂。

普通平民出門能有一半幾率莫名其妙死於一顆子彈之下的城市,給再多錢也沒人想來玩命。

汪蘇妍膽子大,在入職之前就是自由攝影師,雖然沒去過這麼危險的地方,但沒人報名,她便接下了這個任務。

“就像你們軍人一樣。”汪蘇妍聳聳肩,“總有人要來的。”

總要有人付出,去完成彆人不願意或者害怕的事。

她也好,顧澂也好,都是一樣。

顧澂聽完,像是笑她幼稚的英勇,在心裡很輕地嗤笑了聲。

他沒說話,清理好傷口後貼上紗布,“這邊天熱,記得明天過來讓隊醫換下紗布。”

顧澂起身要走,汪蘇妍卻攔下他,“顧營長,你有沒有聽說,救人一命,要以身相許的。”

顧澂:“?”

顧澂聽笑了,轉過來看著汪蘇妍,“那塊石子兒能要我的命?”

“所以我也不要你以身相許,咱們就都退一步。”汪蘇妍做起了交換,“你就讓我跟著你拍兩個月怎麼樣。”

顧澂頓了頓,“步兵營有的是人,連長,排長,甚至是指導員,你不找他們,非得跟我?”

“沒錯。”汪蘇妍挑了挑眼尾,意味不明地一字一頓:“隻想跟你。”

四個字落下,兩人就那麼互相看著對方,幾秒,顧澂移開視線,手抄兜裡離開,“抱歉,我對拍照沒什麼興趣。”

汪蘇妍:“……”

汪蘇妍還想追上去再爭取一下,走到門口的男人輕飄飄留下一句:

“不過我手底下那些戰士應該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