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生性就不愛笑(1 / 1)

張兵還在悶頭操作,根本不知道前頭發生了什麼:“什麼刺撓?怎麼了?”

“沒事,您繼續忙您的,前頭我盯著呢。”蕭行確實是盯著,但已經沒法再蹲下去了,除非自己臉上想被戳個窟窿,“匹諾曹都沒這個真……”

姚冬也在這時終於明白什麼叫“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這可真是貼臉殺!

“對,對不起。”姚冬趕緊道歉,思索著怎麼處理。其實,這在他們訓練中也不罕見,特彆是青春期發育那幾年,男生根本管不住的,訓練強度太大、太興奮,或者泳褲長時間摩擦,哪怕是猛烈地咳嗽幾聲,都有這種現象。

但是當著自己喜歡的人抬槍,還是這種姿勢,確實不多見。姚冬連大氣都不敢喘,但這又不是自己能控製,誰讓他沾了滑石粉在自己大腿內側搓來搓去,沒有人能抵抗。就算大蕭說他能抵抗,姚冬也不相信,除非讓他親手搓搓。

“呦,現在道歉挺快啊。”蕭行往後靠了靠,又給它往下按了一下,稍不注意就要戳到自己了。結果一按,良心低頭,一鬆手,良心抬頭。果然姚冬是個渣男,說甩自己就甩,他的人品和良心都是上上下下,並不穩定。

“我還是,穿底褲吧。”姚冬想要收腿,“我……”

“你彆瞎動……這泳褲牌子不錯啊,多少錢?”在B面忙活的張兵教練還不知道A面發生的良心浮動,一邊往上拽,一邊感受泳褲表面的手感。

“1300,買的。”姚冬小聲回答,恨不得這句話隻讓張兵一個人聽見。

“我就知道便宜不了。”張兵不僅聽見了,還很識貨地評價了兩句,“我跟你們說,一分錢一分貨,好貨真的不便宜。我們年輕時候沒有這樣的泳褲,第一次去外國比賽直接傻眼,看外國運動員穿全身鯊魚皮,根本不懂人家那是什麼高科技。”

這段話,涉及了遊泳競賽的一段坎坷曆史,同樣也是創新發展的一個階段。現在男子國際通用競體泳褲就是五分褲,隻能短,不能長。

因為,現在泳衣的塗料全部是特質,特殊的構造不僅貼合肌肉,而且還能快速排水。

在水裡,布料的快速排水能力相當於抗水阻力逆天,能夠獲取更快的競速前進動力。而這種動力對於普通人的遊速來說沒有什麼用處,但是對於運動員而言就相當致命。

所以在鯊魚皮泳衣興起的比賽大時代裡,無論男女,每一個運動員下水都裹得緊緊的,恨不得從腳踝到脖子都裹上鯊魚皮。可鯊魚皮造價昂貴,明星運動員可以定製,普通運動員承擔不起。

最後比賽製度不得不出面乾預,2009年國際泳聯強行規定了男女運動員在裝備上的露膚度和材質,每一件能夠上場的競技泳衣後頭都有一個類似二維碼的標誌,上頭有4個英文字母“FINA”,是國際泳聯的法語的縮寫,證明這件泳衣無論是版型還是材質都收錄在國際泳聯的合格名單裡,這才算勉強拉平了“鯊魚皮分水嶺”。

但是這仍舊無法改變一個

事實,那就是在水下,競體泳衣比人類的皮膚更利於競速,哪怕現在規定了五分泳褲,大家也是在不犯規的情況下,能穿多長,穿多長。

誰說競體全靠人力?有的時候,這些細微的門門道道到處絆腳。單是裝備這一項的支出就足以將一部分人攔在遊泳門檻之外,泳衣的價格和訓練場地的費用以及教練出場費,就奠定了水上運動的培育價格遠遠高於田徑。

“唉,羨慕你們啊,從小就接觸這些了,賽製也越來越公平,不用再眼饞彆人的鯊魚皮。”張兵半開玩笑地說,“不過咱們可不能當鯊魚,鯊魚在水裡其實遊得不快,你們得當飛魚,飛魚隊的速度一定要朝前!”

姚冬“嗯”了一聲,身體隨著往上套泳褲的動作而搖搖晃晃,前後搖擺,良心還在冷卻當中。他試圖發散思維,順著張兵的話去想鯊魚、飛魚,去想俱樂部的事以及齊天的恐嚇,還有被齊天拿走的那個血珀耳墜子。

那個耳墜子還是阿哥送給自己的呢,那天為了約會是第一次戴上。

想著這一些,姚冬的心情才趨向平靜,但是一低頭看到大蕭的臉,以及從領口裡露出的胸肌上沿,他整個人又不淡定了。

這是上好的柰子啊……

蕭行原本還給他拽泳褲,拽到現在乾脆停了進度。他抬頭看著姚冬,這家夥是小色批,他壞得很,不僅會在自己面前豎立良心,還會用屁股蛋子對自己笑!

“等等,等等。”姚冬實在沒辦法了,主動申請,“我去穿,三角褲!”

“啊?”張兵還在努力,結果手裡的姚冬就像沒抓住的魚,滋溜一下子跑了。可能是平時泡水泡得多,這小子的皮膚可真夠光滑。

蕭行也沒有阻攔,總不能讓他就這樣換裝備。姚冬磨磨蹭蹭在衣櫥的另外一側搗鼓,再回來的時候已經穿好了黑色的三角泳褲,像一條黑色的小內內。

但即便是他們當作底褲來穿的泳褲也會卡很緊,一眼看過去就知道沒消下去。

“來,來吧。”姚冬現在感覺到很壓抑,是物理意義上的壓抑,但是他不想讓教練多等,畢竟隊裡還有很多事情呢。

“嬌氣包。”張兵笑著說了一句,但是也沒有繼續強行給姚冬脫敏。蕭行這回還是蹲在姚冬的A面,一字不吭,但嘴角總是掛著一抹若有若無的壞笑,看著那小山丘一會兒高度-1,一會兒高度+1。

活該啊,你也有這時候。

等這條泳褲穿好已經過去了半小時,蕭行和張兵兩人已經雙手發酸。

“以後比賽彆這麼嬌氣,在隊裡有大家夥寵著,在外頭,沒人慣著你。”張兵的手指都勒紅了,但仍舊親手替姚冬將泳褲的褲帶係好,塞進去,“還有,你們現在還年輕,有些小細節我得告訴你們。比賽之後都會有一個接受采訪的流程,或者是你們從泳池往回走的過程,記住,不要把泳褲邊往下翻,儘量不要。”

“為什麼?”姚冬現在隻覺得老勒了。

“這都是經驗之談,到時候會有鍵盤俠說你們作風不行。”張兵很

是嚴肅。男隊和女隊都遇到過這種事,女生在接受采訪時調整泳衣肩帶,男生將泳褲邊往下翻,有些人就會覺得運動員不檢點,甚至在網上惡意攻擊。其實這些孩子才沒那個耍性感的心思,一場比賽下來累得半死,實在是太勒得慌。

姚冬和蕭行聽了張兵的話,倆人同時點點頭。隊裡的每條規則都是用無數代價填出來的,肯定以前有人吃過這種虧。等蕭行換好了裝備他們才離開一號更衣室,走過門牌時蕭行都快有ptsd了,這輩子不想和“一”沾邊。

泳池邊上已經好多人,絕大部分已經熱過身了。韓俊邁和禹銳早早換好裝備,在他們面前站著的人是蝶泳技術教練郭文康。

姚冬對郭文康早有耳聞,從前在隊裡就聽其他的小隊員提過他的名字。但更讓姚冬想不到的是,郭文康是賀文堯曾經的隊友。

這也是他接觸過賀文堯之後才查出來的,這兩人曾經都是地方隊數一數二的運動員,隻不過退役之後一個選擇了繼續留在體育事業中發光發熱,一個選擇了離隊經商。不繼續當運動員不是什麼錯,每個人的選擇都不一樣,所以人生路線也會有區彆,但是姚冬怎麼都想不到曾經在泳道裡拚搏過的賀文堯居然選擇了灰色產業。

一個非常難抓又難判刑的產業,因為他們販賣的藥物,實驗室給他們提供的藥劑,放在市面上不是毒,而是可以治病的東西。

治療癲癇、哮喘、心臟病、多動症……應有儘有,如果自己不深入虎穴得到證據,那麼哪怕報了警,賀文堯的罪名也就是一個私自賣藥,根本扯不上灰色產業。而那些享受過藥物的運動員也會隨之深埋,再也無法找到。

張兵教練的話並不完全正確,有競爭的地方就不可能完全公平,光是主場、客場的評判標準就不在一個水平線上,更彆說還有其他不為人知的黑暗,這些黑暗可以吞噬人命。

“你想什麼呢?”蕭行就走在姚冬的旁邊,發現他在走神。

“啊?”姚冬馬上理智回籠,“我想,比一比。”

“那你去找郭文康說,他同意就行。”蕭行看了看他的肋下,想問什麼,但最終也沒開口。算了,就算問也問不出來,姚冬這張嘴比王八嘴還難撬開,倔了八呲的。

越往泳池走,越能感受到水的清涼和泳池特有的氣味,透明的池水和玻璃一樣透亮,池底的藍色瓷磚仿佛也搖搖晃晃。走過米義身邊時,米義朝著他比了個攥拳但大拇指向下的手勢,雖然一字未說,但是已經用手勢告訴姚冬,今天水有點涼。

“郭教練。”姚冬徑直走向郭文康,“今天,練什麼?”

郭文康正在檢查今天的訓練項目,不抬頭地說:“100自由泳,兩分鐘包乾,10組熱身。”

“哦,好的。”姚冬點點頭,熱身量不算多。包乾是一種訓練方式的特有名詞,就是遊泳時間加上休息時間的不間斷、頻繁啟動。100米自由泳,10組兩分鐘包乾,就是在兩分鐘之內遊100米自由回來,能遊多快就遊多快,因為一組的時間是固定兩分鐘,花一

分鐘遊回來就可以休息一分鐘,花一分半遊回來就隻能休息30秒。

但是不管休息時間長短,兩分鐘之後所有人必須再次出發,不間斷啟動,直到10組全部完成。

“今天遊量不多啊,大家都提起精神來,就6000米,然後上岸。”郭文康對隊員們喊,遊泳館非常大,不喊的話可能會有人聽不到。

姚冬跟在郭文康身後,又問:“那包乾,之後呢?”

“靜啟動短衝,開放式轉身。”郭文康又說。

這都是不怎麼耗費體力的訓練,這一項就是在泳池邊幾米左右的水裡開始衝刺,按壁轉身,再繼續衝刺,又能訓練靜態到動態的快速轉化又能練習轉身技巧,是一項比較常見的項目。

得知今天沒有超高量訓練姚冬就放心不少,這些自己可以跟上。

“教練,我還想,用下泳道。”姚冬再次開口,“和韓俊邁,禹銳,比賽一下。”

“你?”郭文康仔細地打量姚冬,“你行嗎?”

“行。”姚冬對自己很有信心。

剛好,韓俊邁和禹銳今天也很想和姚冬試試,兩人早就盯上姚冬,往姚冬旁邊一站,又是一個“凹”字形。

“小冬你怎麼還不長高呢?”韓俊邁故意比了比身高。禹銳雖然沒有韓俊邁高,但是和姚冬一比還是猛了一塊兒。

“不是我,不長,是你們,長太快。”姚冬可算明白米義的心理感受,他在外面從來沒人說他矮,一進體院就是盆地組,太可憐了。

“那你的遊速長沒長?”禹銳沒有韓俊邁那麼好說話,普通話也沒有那麼好,“下了水,我們可不會讓著你。”

“我為什麼,要你們讓?”姚冬在有限的語言能力下進行反擊。

“彆逞強,以前你在短距離上就遊不過,長距離你又差點耐力,續航不夠。”韓俊邁說,顯然他也沒少看比賽錄屏,說起每個人的特色來都頭頭是道,“咱們今天比什麼?”

“50蝶。”姚冬說,這是自己的優勢,“100,也行。”

“算了,50吧,你現在還醉氧呢。”禹銳笑著捏起姚冬腰上的肉,姚冬夾在他倆中間怪弱小無助,真是的,自己怎麼就沒長到大蕭那麼高呢?

長高了也氣飽了的蕭行坐在泳池旁邊的休息場地裡,此時的姚冬更像那隻誤入遊泳館的小黑柴,逮著哪位哥哥就去撲一下,就差跳起來高喊一句:“還有誰沒有摸到我?”

就這樣,還想在e人面前做i?做夢吧?

想到這個,他從私人用品小筐裡拿出手機,先找遊泳館門口的安保大爺。大爺在首體大乾了幾十年,那隻小黑柴暫時就放在大爺那裡,如果走運的話小狗可能會被其他有條件的學生領養,要不就留在學校當學長。

[大爺,狗還好麼?下午我買點火腿腸送過去]

蕭行發了信息,他的條件也就買點火腿腸,多了就沒有了。

安保大爺:[好啊,小東西特彆倔,大中午還非要出去,倔驢似的。我

一和它說等會兒你哥來它就老實,還挺認你]

那天是蕭行親手把狗子捉拿歸案拎過去的,他怕自己下手慢點兒,這狗就真被大家夥拐進宿舍,金屋藏汪。但沒想到小狗不大,還挺機靈,一看到自己就格外激動,無意之間多了個狗弟弟。

不知不覺間,蕭行身邊的座位一晃,坐下了人,他看向右側,剛才的小黑柴仿佛幻化成人,回來報恩。

不,不是報恩,是報複。

“你看,什麼呢?”姚冬又又又把腦袋湊過來,“我一會兒,比賽。”

“比就比唄,你和我說什麼。”蕭行目不斜視。

“你會給我,加油嗎?”姚冬又把穿著拖鞋的腳往蕭行那邊湊湊,唉,腳也沒長過人家啊。

“不會。你那麼多哥呢,不差我這一個。”蕭行再次拒絕。

“差,差你一個。”姚冬挺直了坐坐,胸肌也沒大過人家,自己往大蕭旁邊一坐像縮水版。

“你千萬彆,要遊就好好遊,彆找我。”蕭行和他保持距離,一不留神就要被貼上。誰家老婆餅這麼虎啊?

“那你打工,我可以,找你嗎?”姚冬再次以退為進,你不同意我上一個請求,就得同意我這一個。

然而蕭行看透了他的扮豬吃老虎:“不可以,我不喜歡彆人去我打工的地方等我。”

“那你喜歡,什麼?”姚冬一語雙關地問。

蕭行顯然也能明白他的意思,直言了當地說:“我喜歡乖的。”

姚冬立刻將雙手放在下巴的正下方,做小花手勢,還眨眨眼睛。

蕭行看著他那明媚的笑容,說:“喜歡高冷的。”

姚冬立刻收了手,安靜地坐直。

“怎麼了?怎麼不笑了?”蕭行看他就像看變妝秀,一會兒一個模樣,氣死你的樣子他都有。

“我不笑。”姚冬假扮高冷,“是因為,我生性,就不愛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