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0.土司王墓(103)(1 / 1)

無限旅遊團 燕孤鴻 4984 字 6個月前

“砰——”

“啪!”

一道雪白水線劃過波濤洶湧的水面, 疾馳向前的木船從浪尖上躍起再重重砸向水面,濺起一大團裹挾著大量鬼頭刀和死蟲的水花,它此刻的速度簡直比快艇還要更快, 根本無法像正常的船一樣在水面上劃行, 而是一次次被拋上浪尖,在空中往前衝刺,猛地砸落下去而後緊接著再次被浪尖拋出去。而在這艘打頭的木船左右兩翼稍靠後的位置, 一左一右被登山繩牢牢捆住的兩艘木船也被迫加入這種速度,上下翻飛。

這根本不能算是劃船了!船底在空中的時間都比落在水裡的時間長!也虧得這本來就是能在玉帝降下的大洪水中航行的木船, 哪怕它看起來特彆老舊木頭發烏,一副要朽爛的烏七八糟模樣,卻沒因為這恐怖的速度散架, 哪怕連續被拋起落下重重拍向水面,都仍舊保存完好!

但船上的人可就不那麼完好了,即便早得到過安隊叮囑, 但在木船被猛地拉動提速的一瞬間,船上旅客們還是差點就往後栽進水裡喂了魚!船被浪尖拋起時他們身體被拋起來了, 幾乎要離開船身,木船砸向水面時那巨大的衝擊力震得所有人從尾巴骨疼到腦殼,又差點被顛出木船。

安隊可沒說會這麼快啊!

現在左右兩艘木船上旅客們都徹底擠成了一團, 這船上可沒有安全帶, 兩邊為了不被拋出去各顯神通。左邊佟和參早已不似之前弱小, 人參娃娃雙腿化作木質根須鑽入船身,穩穩站在船上, 他現在就是公交車上的扶手,地鐵裡的立柱,王澎湃等人環繞著緊緊抓住他固定身體, 那種來回甩動上拋下跌的可怕力度抓的人參娃娃面容扭曲。

紮,紮進船裡的腿感覺要斷了!

鹿書橙的狼爪太用力都要把它掰折了!她臉色鐵青,眼睛幾乎都要轉圈,救命啊這種時候可不能暈船!

而為了保證安全被擠在最裡面的衛洵和茅小樂幾乎要被擠成一灘肉餅了,恐怖的速度中沒人能保持風度,全都在竭儘全力固定自己,千萬不能被船拋出去!

相比之下右邊的船雖然如同一片紙被拋上跌下,但船上旅客們總體情況卻比左邊要好很多,因為船正中充當定海神針的可是苗芳菲!雖然昨日和雷公激戰中百飛白和衛洵因為‘利用’了苗芳菲遭到山神嚴酷懲罰,現在還是小孩,但一些時候苗芳菲起到特殊作用卻不會引來山神的反感,譬如現在——他們可正在疾馳向烏螺山!讓苗芳菲更早抵達山裡可正合了山神的心意,要是苗芳菲被拋下去哪還有這麼快的船!

因此她是絕對對不會跌下船的,而山神的祝福又跟佟和歌直接把腿長進船裡不同。她感覺自己就像處在一種奇異的平衡中,無論船再怎麼顛簸她都沒感到任何失重感,腳也始終穩穩踩在船上,並沒有感到什麼重力。山神的神力影響等同於汙染,而汪玉樹的等人依靠苗芳菲穩住身形時讓汙染也覆蓋在了他們身上,即便要承受汙染侵襲的副作用現在也顧不得這麼多了,倒是體感和視覺極度不符讓他們身體自動起了反應,升起嚴重的眩暈惡心感,各個臉色難看,除苗芳菲外唯一臉色還算好的隻有萬向春。

這種矛盾的平衡感對他來說竟然算不上太難受,或者說從走上船時他就有一種微妙的感覺。像魚回到水裡,鳥回到天空,烏鴉能在風中振翅漂浮保持平衡,他在船上迎著獵獵狂風,也感覺自己身體格外的輕,好像要飛起來了。肩後背一陣發燙,充滿了力量,像有什麼東西要長出來。

但萬向春自製力極強,這種飄飄然的愉悅感剛升起就被他強壓下去,大手遮在臉前擋住子彈般撲向臉皮的驟雨,他和苗芳菲按之前安隊的叮囑觀察周圍,神情凝重。

兩邊翻出的水花中全是翻了肚皮的鬼頭刀,數量多到幾乎成了魚堆砌的水道,烏黑渾濁的水中更漂浮著一團團焦黑的蟲群,一堆堆泡沫似的蟲屍隨著水浪撲上船,又被極快的速度拋到船後。

如果人力劃船,這麼多的鬼頭刀和蟲群絕對能將船掀翻,如果隻是正常的快速也無法快過魚的速度,如果沒有對鬼頭刀和蟲群充滿誘惑力的誘餌,無法將它們集中殺死。現在簡直是難以複刻的契機,雷公神力電暈鬼頭刀電死蟲群再以極快的速度將它們拋到身後,連沾滿蟲屍的汙水都無法落到人身上半點。安隊和零導這一手著實讓萬向春越發佩服,然而當看到漫無邊際仍在不停翻出水面的鬼頭刀和蟲群,他臉上的神情越發凝重。

前往烏螺山的水路危機重重,要麼以最快速度進山,要麼先集中解決水下的危險。他們沿著烏螺山的方向以這種速度行駛了十多分鐘,按理說早該進山了——都該進山中段了!但放眼望去仍是一望無際的水面和滾滾大霧,沒有半點山的影子,讓人忍不住懷疑這水洪水究竟漲了有多高?難不成將整座山都淹沒了嗎?

還是說他們其實一直在這片水面上兜圈子?但萬向春有意觀察翻起的水浪,水浪中都是新電暈的鬼頭刀大魚和一團團蟲屍,沒有被反複電過的。萬向春不會看錯。苗芳菲的眼睛無法適應這麼快的速度,已經眼暈頭疼了,但萬向春卻像是在惡劣環境下激發了潛能,雙眼竟飛快適應了這種速度,如鷹隼般銳利,哪怕是急速掠過的水面都無法逃過他的眼睛。

鬼頭刀這種魚生命力極其頑強,哪怕是雷公的閃電,第一次也隻會把魚電暈,第二次才會將它電的皮開肉綻,這是安隊叮囑過的,說是昨晚和零導做過實驗。但周圍水浪翻湧中翻肚的鬼頭刀們確實身上全都沒有傷痕,萬向春看過去時甚至見到那一堆堆昏厥過去的大魚口中探出無數隻蒼白如死屍的大手,正在往魚嘴裡舀蟲屍!

這些大手甚至能像面條一樣伸長,貪婪追逐著船尾吞吃最新鮮的蟲屍,成千上萬隻蒼白大手如飛機拖拽的尾痕追在船後,簡直恐怖驚悚得令人頭皮發麻!但萬向春卻忍著惡心仔細觀察,確認那些蒼白大手們追船延伸的手臂也是直的,並沒有打彎。

這說明他們船確實是一直在向前走!可烏螺山去哪了?難道還長腿跑了不成!難道說——萬向春是聰明人,他頂著幾乎能砸碎臉皮的疾風驟雨眯眼仰頭看向天空,卻隻能看到籠罩整片蒼穹的滾滾濃雲,濃雲之後有什麼,憑人的視力完全無法看到。

* *

看來烏螺山真在上面。

最前面那艘木船上,安雪鋒如磐石擋住最前方的風浪,乙零則緊緊貼在他身後,掃了眼濃雲密布的天空。

墨日裡日神曲中唱的分明,‘天啊,天變成地了,地啊,地變成天了’,天地倒轉可不是一句玩笑話。但少有人能真正感知到不同,因為他們自始至終都在水面上航行,洪水是在大地上積出來的,怎麼可能是天空?

然而乙零卻最早覺察到這一點,在玉米筍咬住鐵櫃時他就知道了!這鐵櫃可是能困住雷公的好東西,乙零不是沒試過能不能帶走。但它就像長在了這片大地上一樣,哪怕玉米筍費儘口舌都無法將它吞下。

唯有離開大地的一瞬間,有那麼一丁點理論性的可能。

在所有人離開墨日裡日民宿,民宿消失的那一瞬間,乙零抓住了機會!民宿不是消失了,是在旅客們全部離開後‘回’到了大地上,而他們所出的水面才是懸在天空,有那麼一瞬間民宿相當於處在天空,才讓玉米筍能咬走一個雷公鐵櫃!

水面上一團團的濃霧不是霧氣,怕是天上的雲。天空中一團團濃雲不是雲,而是環繞群山的濃霧。暴雨究竟是從頭頂砸下來的,還是從腳底的‘天上’落下來的,在這麼快的速度下已經完全分不清了。水面一望無際,因為天沒有儘頭!

乙零手裡攥著登山繩,如操控船舵般操控著紅蛆。雷公神力近乎無窮,但紅蛆這個半吊子雷公卻連鬼頭刀都無法直接電死,更彆說一直放電加速。

但以他和安雪鋒的算計,隻要魚群和蟲群不是無窮儘的,處理掉它們本身就不需要花費太長時間。沒被電死的魚也不必擔心——在暴風雨呼嘯聲中後面隱隱傳來嘈雜動靜,鬼頭刀哪怕被電暈了也會吃蟲,魚群出動引來水蟒,被電暈在水面上無法抵抗的魚群全入了蟒腹,怨念和靈魂碎片凝成的慘白大手也無法抵禦水蟒吞噬,全被吃下了肚,而等水蟒吃夠鬼頭刀被靈魂碎片撐得熏熏然後就會陷入沉眠開始蛻變,對他們也不會有太大威脅,甚至很可能會對他們有大用。

安雪鋒擁有了白虎的身份,乙零又以他的‘名義’射殺了鹽神,可以說他已經穩穩走在最初廩君的路上,如果能再按當地風俗與一條珍貴的,龐大的龍蟒同葬,那他基本上是板上釘釘能獲得土司王與廩君的身份了,到時候進了墓裡土司王跟他恐怕都得調個個,而且這應該也是入山必要的一環。

雲從龍,風從虎,安雪鋒已經是白虎,再與龍蟒共生,那他將真正成為廩君!且不說土司王墓會不會感受到最初廩君的氣息,對他們直接大開方便之門。就算挨於種種原因無法直接入墓,安雪鋒也能獲得徹底操控天氣的權柄,更有機會找到神曲中唱誦的能叉起天的叉子和勾住地的勾子。

但對乙零來說,解決問題的辦法從來不止這一個。想要真正入山,要麼讓天地倒轉,要麼想辦法飛到上面!

天上——

乙零眯起眼來,露出一個笑容。他感受到頭頂上濃霧深處,隱隱傳來令他熟悉溫暖的力量氣息,那是被他和安雪鋒埋了漫山遍野的,蘊含純粹太陽力量的瞻步羅果,如同指引他的信標,若有似無的牽引感隱隱落到乙零身上,讓他背後發燙,當他腳踏大地時,太陽鳥的血脈並沒有太多的存在感。但現在他‘回到’了天上,這絲血脈正迸發出磅礴熾熱的力量。

他擁有太陽鳥的血脈。

他理應擁有飛翔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