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知言在白燼面前向來膽大包天,他沒有旁人對鬼神的敬畏,什麼都敢說。
“愣著乾嗎?看你脫還要給錢嗎?”
眉梢微挑,他把敞著的浴袍往裡攏了攏,抱著手臂一副調侃表情。
他很清楚自己吃軟不吃硬。
鬼神本就擁有強大力量,對方但凡是稍微強勢一點,他肯定會心生防備,交易時優先考慮從對方身上拿到更多籌碼……
但事實剛好相反。
坐擁遊戲副本內唯一安全區域的鬼神,在他面前表現得溫順無比,縱然他清楚對方的本性並不溫和,但不論鬼神面對彆人時怎樣,對他的各種要求建議稱得上是逆來順受。
起初他還疑惑,悄悄詢問過係統,鬼神難道對所有的繼承者都是這樣嗎?結果遭到了無情嘲諷。
他是安全屋的第一任,也是唯一一任繼承者。
先前拿到房本的人,如許知言最初時猜測的那般,雖然也順利延長了死亡,但並沒有選擇進入遊戲,更談不上繼承安全屋。
大概是相處時過於融洽,以至於現如今得知兩人在多年前有關係,他竟然絲毫不覺意外。
鬼神深邃目光細細描摹著青年的輪廓,明明被仰視著,此時許知言卻恍惚感覺自己被對方的眼神剝了個精光。
他看著對方緩緩站起來,視野高度對調,印著橙黃色金幣圖案的睡衣被丟到了一旁沙發上,鬼神被紅酒浸透的襯衣,顏色比先前要暗了不少。
才剛解開兩顆扣子,鬼神就停下了手。
祂發現許知言咬著嘴唇彆過臉,眼睛虛虛閉著,隻剩左耳的耳朵尖通紅,正對著祂。
“不是要看嗎?不收費的。”
祂一開口,才發覺自己的聲音低啞的可怕。
“……先看一半,剩下的明天看。”
許知言梅開二度,不小心瞄到對方的資本,再次打起了退堂鼓。
他舔了舔咬紅的嘴唇,自己也說不清自己是什麼心思。
鬼神先前的縱容讓他越發肆無忌憚,以至於剛剛把腳踩在對方肩上的時候,他覺得自己仍舊是掌控全局的人,可以隨時終止一切。
但現在對上那雙隱隱蘊著風暴的金瞳,他知道今天一旦開始可就真停不下了。
就在許知言琢磨著還是下次再說的時候,一隻滾燙的手掌握住了他的手,片刻後,指尖搭在了皮帶的金屬卡扣上,冰冷的溫度讓他微微有些顫抖。
白燼不打算放過他。
……不好,翻車了!
許知言回過頭意識到今天徹底玩脫。
距離太近,他眼前是解開了兩顆扣子的胸膛,酒漬沾在對方皮膚上,留下一小片乾涸痕跡。
燈忽然關上了,房間陷入一片昏暗,隻餘窗外月色明亮。
安靜過了十幾秒鐘,許知言適應了當前亮度,感覺到近在咫尺的鬼神越發貼近他,讓他無處可逃。
“那上衣剩下的扣子
,就等你明天解。”
夾雜著滾燙呼吸的聲音落在許知言耳畔,他察覺到自己的手明明沒被鬆開,身後卻莫名又多了幾隻從黑暗中冒出的手掌。
許知言被丟到床上的時候身上涼颼颼,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愣神了幾秒鐘,他覺得自己沒有落在床上,反而落在了很多手掌上。
有的手捏住了他的腳踝、有的手探到他的腿根、還有兩隻手剝去睡衣後,將他的手腕高舉過了頭頂……
玩、玩這麼大的嗎?
許知言想要斥責兩句還穿著板正的甲方,但整個人被鎖死在床上,隻有餘光能瞥到鬼神身側的黑暗中,黑影凝出了一隻新的手,拿起了……手機?
明晃晃的屏幕上快速出現搜索欄。
隻瞥了一眼,許知言整個人緊繃著連腳趾都忍不住蜷縮起來。
【怎麼kuo/張不會受傷……】
他忍了又忍,最終還是沒忍住自己嘴賤的毛病。
“沒想到,你還挺先進……”
說完他就後悔了。
鬼神俯身親吻許知言的時候氣息沉重。
祂嘴上沒說什麼,但那些黑暗中遊移的手掌很是賣力,很快就讓口嗨上癮的青年再也說不出話來。
……
翌日。
安全屋大廳裡陷入了罕見的混亂。
“阿曲呢……今天武器新訂單裡有個彆離譜要求,到底要不要答應。”
“曲管家哪裡去了?旋轉門的新數據出來了!”
“…我已經整理好了新的酒水采買名單,都是最劃算的。”
“管家哪去了?六哥你看到了嗎?”
“開新門的時間快到了,這是小曲要的風險測算……”
“紅紅呢?紅紅不是說去二樓找許哥了嗎?”
“看什麼看……快,快進副本搜,搜刮!這些事輪不到,到你們操心!”
曲季不見了。
平日裡有序工作的怪物們亂成一團,但好在都是負責個彆項目的高智怪物,倒也隻是吵吵幾句,沒有真的影響運作。
作為安全屋的大管家,曲季每天要負責的內容很多,在許知言的言傳身教下,往日裡它會在清晨聽取各個項目負責怪物的工作彙報,然後再視情況整合一下拿給許知言看。
但今天早上怪物們找不到曲季,一個個急的火燒屁股。
屋漏偏逢連夜雨。
派去二樓尋找許知言的怪物也頻頻失蹤。
“啪嘰——”
一坨巴掌大的藍色粘稠液體狀怪物落到了地板上。
是去二樓後莫名其妙失蹤的紅紅,它以往是很大一灘液體,今天就隻剩下這麼點,明顯不正常。
頂著怪物們緊張的目光,藍色液體裡浮出半張嘴。
“都散了吧,該乾嘛乾嘛,小曲很安全,就是暫時回不來,你們就當它出差了,有什麼事晚上……明天再說。”
“對了,你,還有你,你們
兩個去拿幾副撲克還有禁止通行的牌子去二樓,
把許哥的房間附近先圍上,
這幾個小時大家先不要去找許哥。”
有了紅紅的話,焦急的怪物們紛紛散開,去做自己的事。
紅紅被剩下的零星幾個怪物的目光來回打量,把浮上來的嘴巴收了回去,略有滄桑地向著怪物房角落移去,腦子裡卻滿是剩餘軀體看到的畫面。
十分鐘前,它得知了曲季消失的消息後被委以重任,去二樓尋找安全屋真正的掌權者商討對策。
誰知剛踏入許知言臥房大門的範圍,它就感受到一震不同尋常的波動,藍色血水構成的怪物想要後退,卻遭到無法抗拒的巨大拉扯力。
難道是敵襲?誰!
誰敢襲擊安全屋?主係統嗎?
好在它是液體怪物,果斷短尾求生。
但很快,紅紅剩下的另一半軀體被吸入空間縫隙後,就遇到了熟悉的夥伴,還看到了曲季,順便也清楚這不是敵襲……
空間縫隙。
無邊的黑暗中,幾個怪物縮在一起。
曲季抱著膝蓋坐在地上,表情十分平靜,看到來者是紅紅的時候,它的表情也沒有什麼變化,滿臉生無可戀。
“沒有敵襲不是主係統搗亂大家都很安全沒有生命危險。”
一口氣說完二十三個字,它連氣都沒喘一口,熟練地讓人心疼。
第八個了……
每個怪物來了之後,它都要解釋。
紅紅大開的半張嘴瞬間合上,但從藍色軀體裡冒出來的眼珠預示著它還有其他問題。
不等曲季再說什麼,一旁抱著腦袋的怪物就把腦袋扣回脖子上,轉了兩圈後,表情複雜開口,替曲季說出了剩餘的話。
“半夜旋轉門中轉站開啟第十個坐標點副本成功,我們用一份錢拿到了十個副本的通道開啟權,因為比較興奮所以我就來找阿曲,想要把這個激動人心的消息先告訴許哥……”
結果就是它們兩個半夜過來,因為太激動忘記敲門。
“阿曲在前面推門,不小心打擾到了鬼神大人……”
明明什麼都沒看到,隻發出了一點推門聲,甚至連門都沒推開,直接引得鬼神在門口創立了新的空間縫隙。
這下倒好,不管是來找許知言的,還是意外路過的,所有在門前附近出現的怪物都被卷了進來,根本沒有道理可言,隻能被動坐牢。
空間裂隙荒蕪至極,怪物們皮糙肉厚生命危險倒是沒有,隻缺失了時間流逝的概念。
幾個怪物談話間,又有新的怪物‘咚’的一聲被送了進來。
餘下了大半軀體的紅紅一拍腦袋,連忙說:“我讓其他怪物送幾副撲克來。”
……
許知言迷迷糊糊醒來的時候黃昏將至,窗外的太陽已經準備落下。
意識已經清醒,身上也很清爽,隻有某個說不出的地方還有些酸脹發麻,倒是不痛,就是讓他不想動彈。
待到清醒一點
後,昨晚記憶猛地灌進大腦,他縮在被子裡的身體一僵。
偷偷掀開眼皮,許知言低頭瞥了眼自己露在被子外的手腕。
……皮膚光潔,昨晚上留在上面的各種斑駁痕跡全都消失不見,看樣是被治療過了。
“醒了?”
“?[(”
祂放下手中的書,俯身在青年的側臉上輕吻了一下,站起來轉身向著門口走去。
此時的鬼神換了一身衣服,但黑色襯衣最頂端的領口處,仍舊隻解開了兩顆扣子,似乎在提示著什麼讓某些人無法說出口的信息。
聽著優雅低沉的問候,許知言剜了對方的背影一眼,臉上有些泛紅。
媽的,在這裝什麼紳士!
彆以為他不知道白燼在想什麼。
先給他甜頭讓他爽,事後再完全修複身體不留一絲痛覺,開頭和結尾完美無缺,過程中渾渾噩噩的夾雜著痛的愉悅、被徹底打開後的靈魂同步讓人格外上癮。
這狗甲方想讓他食髓知味,簡直把每個步驟照顧到了極致,體驗確實……不錯。
許知言摸了摸自己快要燒起來的耳朵,眼神往門口飄去。
誰知鬼神剛一開門,整個門外就出現了一股空間波動,空氣被撕碎,眨眼功夫滾出來了十幾隻怪物,還有散落了一地的紙牌,把臥室的門框卡的嚴嚴實實。
不過這些怪物倒還知道眼前是誰,奇形怪狀的手掌卡在門框上堅決不往裡面滾,生怕滾不好命都沒了。
“……”
鬼神微微一愣,後知後覺想起來自己好像在門口設立了新的空間。
然而門框實在是太窄了。
最終還是有一個怪物承受不住擠壓。
一顆頭咕嚕咕嚕從怪物們的縫隙裡的被擠了出來。
圓潤的頭顱滾到了床邊。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這顆圓腦袋上,見許知言也從床上探出頭來,一臉好奇地看著,斷頭心一橫,張嘴彙報起項目。
“許哥!旋轉門第十扇門開啟成功!賺大了!”
這麼說準沒錯!
安全屋裡誰不知道,隻要許哥開心鬼神就不會殺怪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