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冬季並不友善。
咆哮的風像刀一樣刮過。
“鬱休呢?怎麼沒和你一起來?”
走進咖啡廳,許知言看著獨自等待的江槐鷓,有些意外。
雖說現在體質改善了不少,但他仍舊穿了不少,整張臉被毛茸茸的衣領遮住了大半,看起來有點臃腫。
“你怎麼穿的像個球。”
順嘴吐槽完,江槐鷓表情變的有些複雜:“他和金盛最近好像吃錯藥了,一直泡在殼裡訓練。”
“訓練?”
許知言坐下,把手裡的箱子往桌上一堆。
他總覺得自己好像理解不了這句話的意思,鬱休的主動技能不是都已經搞好了嗎,還有金盛去乾嗎,去遛狗嗎?
“你說鬱休訓練我還信,金盛他練什麼?”
“好像是在分裂病院受刺激了。”
江槐鷓也卡殼了,乾脆開始掃碼點單,嘴裡還抱怨著:“去殼不好嗎?為什麼非得大冬天跑外面來。”
被許知言約見面的時候,江槐鷓以為對方吃錯藥了。
“你這家夥不是怕冷嗎?怎麼又腦子抽了突然跑來找我?”他和許知言並不在同一個城市,雖然距離不遠,但這都晚上七點了,突然被約出來真的很奇怪!
許知言笑眯眯地把手上的禮物推了過去。
“這是給鬱休的聖誕禮物,聖誕節我就不和你們一起過了。”
因為近一段時間安全屋的總收益直線上升,饒是曲季繼承了許知言的摳門,也被怪物們纏的沒辦法,花了一些經費用來布置大廳。
許知言聽說後,乾脆大手一揮多批了一些經費,讓曲季多買一些怪物們喜歡的人類食物。
所以在金盛提出聖誕節要不要一起過的時候,他考慮後隻能婉拒。
“你一天到晚待在家裡不怕長蘑菇嗎?”
說著,江槐鷓扯過箱子。
豁,還挺沉?
他打開箱子看了一眼,表情從蹙著眉頭的嫌棄,立刻轉變為了震驚,再望向許知言的時候,無比複雜。
“五年高考八年模擬?地利108套?高考真題……”
聲音逐漸變小,江槐鷓停頓了很久,才慢慢從震驚中抽離,誇獎道。
“許扒皮你他娘的是魔鬼嗎?”
“過獎過獎。”
許知言笑眯眯解釋起來。
“卷子都是定做複刻的,印在特殊紙張上,不僅可以在外面寫,還可以帶進副本裡寫題。”
這下鬱休再也不用擔心在副本裡沒法複習高考資料了!
江槐鷓肅然起敬。
“我要是鬱休,高低給你兩個大嘴巴子。”
“江江,暴力不能解決任何問題。”許知言搖頭,一臉痛心疾首。
“能解決你就行了。”
待到服務生端來熱紅茶的時候,兩人的話題已經從夏天的高考中脫離,談到了
遊戲內公會相關的事情了。
“你這邊什麼打算?我們要去投奔匿名嗎?”江槐鷓性子直,單刀直入提問。
許知言立刻否定。
“不,我給匿名打工,榜一現在已經開始要殺我了,現在如果進入匿名的公會,他不就暴露了?我這人收錢就會把事給辦好。”
鬼神無法進入遊戲也建不了公會,他隻能隨口編一點內容。
江槐鷓蹙著眉點點頭,接受了這個解釋。
“那我們要怎麼辦?徹底放棄公會係統可能會出現的獎勵嗎?”
他們進入遊戲的時間並不長,就算公會係統現在才出現,可大部分玩家肯定還是會去投奔排行榜積分比較靠前的玩家。
不說彆的,單單是加入大佬團隊後,就能得到和大佬們組隊的機會,還不會被人隨意當成墊腳石殺掉,就足夠低級玩家們趨之若鶩了。
原先江槐鷓的想法是,能給新人時期的許知言投一百萬積分賭注的匿名,必然是榜單前排的玩家。
等到公會係統開了之後他們一起加入匿名的公會,或許可以與其他榜單前排大佬有一掙之力。
想到這,江槐鷓的眼神暗了暗。
先前與鐵騎士的打鬥中,他能夠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短板,如果假以時日……不,算了,他沒有這麼多時間來按部就班成長。
許知言抿了口茶水,等到身體暖和下來之後,他才脫掉厚重外套,說出了自己的計劃。
“放棄獎勵是不可能放棄的!當然是我們幾個單乾了!”
現在公會係統還未開啟,一切都是未知數。
“喂,你的意思是就我們四個人?”江槐鷓一臉懵逼。
“你難道不怕公會係統的組建有人數限製?”再怎麼想,一個公會也不會隻有四個人吧?
許知言抓抓頭發,一臉無所謂。
“如果有限製那我們就再去抓人好了,我有不少客戶的聯係方式,到時候我群發一下消息,什麼鹿姚玲河醉他們,還有上個副本遇到的驍流,這不哪哪都是人嗎?”
江槐鷓蹙著眉頭思考了一會兒,小聲詢問。
“他們都是誰?”
除了驍流,剩下幾個時間太久了!誰他媽記得住!而且這些人都沒什麼名聲,聽起來就像是炮灰開會。
“一些和我交易過的客戶啊,每一位我都對得上號。”許知言的職業素養讓他對於客戶的資料了如指掌。
“我覺得不太行。”
江槐鷓真誠建議,這都是什麼歪瓜裂棗。
“你給我的感覺就好像是,要給二十個沒有小一的金盛發出邀請。”
“……金盛聽到會傷心的。”許知言嘴角抽了抽。
不過比起江槐鷓,他對於未知事物並不是很擔憂,相反,他對公會係統的狀態持保留態度。
“說不定公會係統什麼都不會設定呢。”
許知言聳聳肩,又給自己倒了一杯紅茶。
比起
其他普通玩家,
他擁有Asa,
所以得到了不少側面信息——公會係統先前似乎根本就沒有對外開放的打算。
這輪遊戲更新的信息,是與遊戲存在的時間同時出現的。
而鬼神先前因為力量不足,已經快要帶著安全屋徹底陷入永暗之地,不會再醒來。
還記得第一天搬入雲山老宅的時候,鬼神也提出了類似於不用進入副本安靜生活的建議,但凡是他的貪婪之心再少一點,或許就會這麼選擇。
許知言沒法給江槐鷓解釋,這種仿佛自己是齒輪上最後一個凹面的感覺。
他所在的許家已經沒有多少人了,他很清楚,除了他之外,剩下就算有人繼承到雲山老宅,也不會選擇進入副本。
如果他沒有做出這個選擇。
如果鬼神徹底沉睡……
那麼這次的遊戲更新,玩家們徹底等不到。
“不可能,如果公會係統隻是一個空殼,那為什麼還要再等待十天。”
江槐鷓聽到倒黴隊友的話,嘴角抽了抽。
許知言忍不住反駁。
“萬一是係統臨時在寫在做策劃案呢?隻是更新個公會係統,又不是要把所有副本都更新了,為什麼還要所有人都出副本。”
“這麼能抬杠你下次休息日跟我去工地抬鋼筋。”
江槐鷓懟完,轉換到下個問題。
“公會名字打算叫什麼?”
“AAA入會暴富。”
許知言想也不想就回答。
“……”
江槐鷓驚呆了。
那個入會暴富他勉強還能理解,前面那個AAA是什麼鬼?他的倒黴隊友不會以為公會排行是根據首字母來排的吧?
看出江槐鷓的震驚,許知言以為對方對這個名字不滿意,於是解釋了一下。
“其實我本來想叫‘AAA廣告位招租’但是現在還不確定公會能不能改名字,其實如果能改的話,這個要好很多。”
他表情誠懇,似乎真的覺得這個名字比較好。
“你……你他媽清醒一點!”
江槐鷓的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他就差晃著許知言的腦子讓對方清醒了。
許·起名廢·知言絲毫沒意識到問題。
“怎麼?入會暴富不好嗎?寓意多好啊,入會即暴富,肯定能吸引人。”
其實他本來還想過要不要乾脆叫‘許知言天天發大財’之類的名字,但考慮到公會不是他一個人的,隻能含淚作罷。
“你要是不滿意的話,要麼我們叫錢來?暴富?富甲八方?氪金改命?良心滿滿公會?”
許知言很努力的在起名。
江槐鷓沉默了。
他想到了許知言曾經在噩夢小區中,給便宜女兒起名叫許小花,他悟了,他不該對起名廢抱有什麼期望。
“距離公會開啟還有三天,如果你真的想參與起名的話,就回去好好想……給我想一點正常的名字啊
喂!”
一想到到時候公會名字有可能會掛在自己的面板和直播間上,
江槐鷓就氣不打一處來。
“假設我們以後要參與公會戰,
屆時標題一打出去,還要掛在直播間上,什麼地獄之火啊暗夜公會對戰良心滿滿公會……”
江槐鷓代入一下,尷尬的要開始用腳趾摳三室一廳了。
誰知許知言完全沒有明白對方的尷尬,甚至嘲笑了起來:“看不出來啊江江,你還挺中二。”
“……許扒皮你現在可就坐在我對面。”
“咱們就事論事!你幻想的這幾個名字也沒比我起的好到哪裡去吧!”
……
兩人爭執了一會兒,也沒說出個所以然。
最後起名的事情最隻能等到最後組建公會的時候再繼續掰扯。
送完禮,許知言看了眼時間,和江槐鷓道彆。
“我還有事,先撤了。”
“嘖,我就知道你大老遠跑來肯定不是為了找我。”江槐鷓結了賬,看著正在穿外套的許知言,忽然從口袋裡摸出一個小袋子。
“喏,提前給你的。”
他的聲音聽起來悶悶的,彆扭極了。
許知言一愣,接過袋子看了眼。
裡面是一隻毛線勾出來的紅色襪子,很大,是可以掛牆上做裝飾的那種,非常有聖誕節的氛圍。
江槐鷓還在解釋著。
“這是之前給小一做衣服的時候剩下的毛線。”
他知道許知言有錢什麼都不缺,也想不到要送點什麼禮物。
想到對方身上好像還有什麼其他的秘密,江槐鷓深吸一口氣,轉回頭來望向許知言。
“我會變的更強。”
他的眼神裡躍動著火苗。
他想要成為比鐵騎士還要強的人。
就算公會人數不夠也沒有關係,就算其他三人跑的不快也沒有關係……
像是看懂了隊友的意思,許知言笑著點頭。
“好,那我可指望你了。”
離開咖啡館,兩人分道揚鑣。
十幾分鐘後。
許知言從出租車上下來,眼前是一片雜亂的老小區。
他掏出口袋裡的照片。
這是一張全家福,快樂的一家三口外加四個老人,一共七個人。
站在照片最右邊的中年男人叫張高俊,是意外死在分裂病院裡的一名普通玩家,像其他人一樣,他的死沒有在遊戲內激起半點波瀾。
許知言方才和甘靡談完後,順便去了一趟問題懸賞區,果然有人給出了張高俊所有的信息和地址。
天已經暗了下來。
看了眼寫在照片背後的信息,他走入小區內。
小區花壇裡,有些黃黃白白的東西,走近些才能看出,是紙錢。
許知言順著地址七拐八拐,總算是來到了一扇鐵門前,身後堆滿雜物的擁擠走廊讓他有些恍惚,這裡到底是現世還是副
本。
“叮咚——”
按了一下門鈴後,
許知言便站在門口等待開門。
鐵門紋絲不動。
他看了眼時間發現都快八點了,
不禁有些懊惱。
與甘靡聊完後思緒有些淩亂,所以在拿到張高俊信息的時候,他第一時間就趕來了,忘記考慮這個時間是不是不太適合登門拜訪。
就在許知言打算離開時,鐵門緩緩打開。
一個約摸著四歲多的小女孩,正怯怯地從門縫裡看過來,用小貓一樣的聲音開口詢問。
“你找誰啊?”
不等許知言開口,又或者是開門的動靜驚動了誰,房間裡傳來了一個女人的聲音。
“露露,誰來了?”
隨著這聲疑惑,大門被拉開,一個身著黑衣的憔悴女人出現在門口。
許知言表明來意。
“我是張哥的朋友,聽說……想來看看。”
女人遲疑著望過去。
門口的青年穿著質量很好的厚外套,臉都要埋進衣服裡了,不過看起來很瘦弱……
許知言沒等到進門邀請,反倒是等來了另外一個蒼老的聲音。
“誰?誰來了?”
女人回過頭去解釋:“媽,是高俊的朋友。”
說完,她敞開門放許知言走了進來。
房子戶型很小,隻有一間客廳和一間臥室。
張高俊的頭七都過了,家裡的靈堂也早就撤了,客廳裡北面還擺著排位,地上不太乾淨,應該是很久沒打掃了,淡淡的香灰味道傳遞出來。
客廳的沙發上坐著一個老太太,是張高俊的母親。
許知言回憶了一下照片的人,差點沒認出來。
她很老,整個人像是一隻布滿褶皺的胖梨子,見許知言進屋,她隻是掀起眼皮瞄了一眼,沒多說什麼,繼續交叉著雙手坐在沙發上。
開門的女人去了廚房,水聲響過,她端著一盤蘋果回到客廳。
幾人相顧無言,似乎都不知道說什麼。
許知言瞥了眼上面疑似帶著黑斑的蘋果,把目光挪到小女孩身上。
並不是所有家庭都會隱瞞父母的死。
小女孩臉上沒有笑模樣,看起來比其他同齡小孩要成熟一點。
許知言回憶了一下剛剛在黑市得到的信息。
大概是花了錢的原因,就連死者在工作單位和彆人鬨的矛盾都記錄的清清楚楚。
這個家庭並不富裕,張高俊隻是一個普通人。
後來因為妻子得病,他把家裡的房子都賣的七七八八,直到妻子病好了,他又有了新的來錢手段,生活這才改善了一點,隻是現在這棟房子都還欠著貸款。
歎了口氣,許知言從口袋裡掏出一張支票,這是他早就準備好的東西。
“幾年前張哥投資了我的項目。”
“不過那時候項目很小,估計他沒覺得能賺什麼錢,或許是忘了吧,可能沒
跟你們說。”
張高俊在分裂病院中,因為與醫生宋龍川發現了同一條支線,最後被殘忍殺害,許知言那時恰好需要內臟,就從對方的身上拿走了心臟。
作為交換,他當時表示自己願意支付五萬積分。
把支票放到桌上。
他想了想還是說出具體金額。
“這是張高俊留給你們的一百萬。”
這家人精神狀態不是很好,萬一看都不看直接丟抽屜裡就麻煩了,五萬積分兌換成現世幣,剛好一百萬,這是他和張高俊的屍體達成的交易。
說完,許知言沒理會屋裡人錯愕的眼神,走到靈位前,不太熟練的點上了三支香。
嫋嫋白煙升騰而起。
“好了,來這裡主要就是把錢拿來,東西送到了,我就先走了。”上完香,許知言向著大門口附近走去,準備要跑。
這房間裡太壓抑了,他覺得心臟很重。
往日在副本裡看到有人死亡時,他雖然也覺得不舒服,但並沒能像現在這般直觀的感受到,一個人的死,到底代表著什麼。
或許他知道,但他下意識回避了。
畢竟在副本中,他需要保持一個相對冷靜的狀態,不能被情緒影響太多。
可現在,當他徑直走入一個已死亡玩家的家中,看到這整個家都因為這個人的死亡而變的沉悶,他不得不認識到,這個遊戲到底做了什麼。
每天都有玩家死亡。
每一個死亡的人背後,都是一個支離破碎的家庭。
許知言不禁想到,如果遊戲真的不再更新,那麼漸漸地,所有的人都會被吞噬進來。
會有無數個張高俊出現。
也會有無數個沉入絕望的家庭。
他忽然覺得,就那麼輕鬆讓宋龍川死了,真的是太便宜對方了。
坐在一旁正打算倒水的女人,沒想到眼前的青年是來送支票的,她的表情有些木訥,像是理解不了,過了很久才緩緩開口。
“……高俊確實沒和我們說過。”
終於緩過來了一些,她的手有些發顫。
拿起匿名支票,翻來覆去看了兩遍,女人就連說話的聲音都是小心翼翼的。
“如果高俊知道項目賺錢了,一定會很開心。”
她咧開嘴,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我以前總想著能多賺點錢,日子就會好起來,可後來我不僅沒賺到什麼錢,反而生病了……他告訴我一切都會好的。”
像是找到了情緒的宣泄口,她嘶啞的聲音在狹窄的客廳裡回蕩。
“我們本來已經好起來了…已經好起來了。”
她眼眶發紅,沒有流淚。
她的眼淚早就在愛人死的時候就流乾了。
而坐在沙發上的老太太像是沒聽見那般,無動於衷,大抵是對於一個死了兒子的母親來說,金錢也無法彌補什麼了。
紅著眼眶的女人意識到了自己的失
態。
她擦了擦眼角站起來。
許知言沉默良久,
從口袋裡掏出紙幣,
將自己的電話號碼留在了上面。
“如果有什麼困難可以給我打電話。”
“不過我平時比較忙,不一定每次都能接到電話,可能會是我的助手接,也一樣的。”
就當日行一善了。
許知言忽然發現自己好像並不像想象中那麼冷漠,還是有些良心在身上的。
女人接過電話號碼,鄭重收好。
“謝謝,你的心意我知道了……”
任務完成,許知言胡亂點了點頭,攏了攏衣服,匆匆擰開大門。
“我有事,先回去了,不用送。”
“砰——”
鐵門開了又關,許知言逃一樣的離開了這個簡陋壓抑的家。
客廳再次恢複了安靜。
拿著支票和聯係方式的女人沒有追出去客套,她筋疲力儘坐在沙發上,定定看了一會兒,抬手喚來了自己的女兒。
“露露,如果以後我們有錢了,一定要把錢還給這個大哥哥,你知道嗎?”
哪裡有什麼投資。
她的丈夫她清楚的很。
前幾年她生病的時候,張高俊把能借錢的人都借遍了,那時候可真真到了走投無路的地步。
而剛剛來送錢的青年氣質溫潤,從頭到腳都被打理的很好,隨隨便便出手就是一百萬,可見家境不凡。
如果張高俊真的幾年前就認識對方,肯定會去借錢,她也會認識。
女人知道青年在說謊。
但她沒有揭穿這個謊言。
她現在太需要這筆錢了。
“嗯。”
小女孩用力點了點頭。
她不是很清楚剛剛發生了什麼,她隻知道有了這筆錢,她們就不用擔心要去睡大街了,媽媽也總算是能夠喘口氣了。
……
許知言連夜買了站票回家。
出站時,不少因為人流量而聚集在車站周圍的小攤販們,正在寒風中擺地攤,兜售著小商品。
許知言等車的時候,想到江槐鷓送的禮物,於是也上前挑選起來。
一番激烈的討價還價過後,他用三十塊錢買到了一條原價價值一百的紅色圍巾。
出租車停在雲山老宅附近。
付錢下車。
許知言抬頭望向遠處亮著燈的房子。
忽然,周遭的路燈閃爍了幾下,全都滅掉,細微的鎖鏈聲出現,淡淡的灰燼味道彌漫開來。
許知言側過臉,就看到黑暗中鬼神的身影。
“今天回來的有些晚了。”
祂的聲音帶著一點擔憂。
雖然現世中沒有怪物,青年也並非先前那麼弱,但祂還是會擔心對方。
聽到熟悉的聲音,許知言笑著晃了晃手上的袋子。
“嗯,順路去給你買了禮物,先回去吧,外面真的好冷……”
他收回手,邊抱怨著,邊向雲山老宅走去。
鬼神的出現讓他感到安心。
灰燼的味道替代了環繞在他周身的香火味。
兩人並肩走在漆黑的街道上。
“滋啦——”
當他們走過之後,路燈就亮了起來,繼續照耀著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