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3 章 分裂病院(1 / 1)

鐵騎士的情況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在此之前,鐵騎士冷漠寡言又能打的性格深入人心,沒人想到她會在這時候倒下。

現在沒有任何外力出現。

除了教皇出事之外,再沒什麼可能會讓鐵騎士受到重創。

直播間裡,觀眾們的震驚不比許知言幾人少。

【怎麼回事?有誰發動攻擊了嗎?還是說狗係統又安排了什麼新的隨機方式,比如讓玩家隨機暈倒什麼的?】

【樓上你在想什麼?在這種地方隨機暈倒?那你不如讓係統直接抽簽隨機死人好了。】

【是教皇,教皇那裡出事了!】

【但是兩個人距離這麼遠,為什麼鐵騎士會出事啊喂?】

另一邊,教皇與瘋狗的戰鬥也已經進入了尾聲。

賽齊耶躺在地上,身上的傷口不停往外冒血,他的雙臂被砍掉,胳膊被分解成了不規則的塊狀。

手持雙頭刀的青年依然站著。

西楠的狀態也很糟糕,胸口處為了獻祭讓自己與武器合一的傷口在打鬥中開裂,要不是有狀態加持,他現在已經死了。

此時他正好奇地看著自己剛剛切下來的,屬於賽齊耶的軀體。

如同教皇看到瘋狗會獻祭時一樣,他看到軀塊流乾血液後仍舊展示出的人體組織的模樣,表情十分不解。

“奇怪。”

“為什麼你還沒有變化。”

說著,他揮舞著雙頭刀切下了賽齊耶的肩膀。

躺在地上氣息微弱的教皇,被疼痛刺激,稍稍有了點反應,表情並沒有驚恐,隻剩下不悅。

“你以為……你殺得了我嗎?”

內臟受損,鮮血順著賽齊耶的嘴角流淌出來,可他反而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

“你不會真的以為,你能,殺得了我吧!”

他笑的太大聲,眼淚和血水一起流出,模樣格外可怖。

“我不會死。”

“隻要佐菲還活著……”

疼痛和興奮兩種表情,混合著出現在賽齊耶臉上,大抵是想讓瘋狗放棄,他嘶吼著說出了自己最後的底牌。

“當我受到足以危及生命的重創時,我的命運將會與她相連。”

雖然鐵騎士會受到一定程度的影響,但他十分清楚,鐵騎士一定會選擇鎧甲,就算陷入短暫昏迷,也不會被基礎怪物打傷,而此次副本中,除了西楠這個意外,再沒什麼人會濫殺……

“隻要鐵騎士不死,我就不會死!”

他經年累月強化鐵騎士的軀體、給他的鐵騎士配備最好的武器裝備、在被許知言敲竹杠的時候交雙倍錢……

賽齊耶所做的所有對佐菲有益的事情,不過是為了讓這份‘保險’更為穩固。

而今天,就是鐵騎士發揮作用的時候。

他眼珠一轉,似笑非笑。

“肉/體上的傷痛,對我

來說根本不值得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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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楠愣怔片刻。

但他沒有多問什麼。

隨後,刀起刀落,他繼續像往常那樣,一刀又一刀,試著將眼前的家夥切成碎塊。

……

當觀眾視野再次回歸到許知言身邊時,鐵騎士已經從短暫的昏迷中醒來。

昏暗的光被人影遮蓋住,佐菲下意識揮拳。

“砰——”

巨大的衝擊力襲來,江槐鷓還沒看清楚什麼,就被一拳打飛了出去,整個人嵌入怪物牆裡。

這一舉動把周圍的人都看呆了。

看著砸出來的大坑,正站起來掏口袋的許知言心有餘悸,江槐鷓待的是他原先蹲的地方。

鐵騎士怎麼都昏迷了還這麼有勁!

“江哥!你沒事吧!”鬱休趕忙站起來,跑去把牆坑裡的江槐鷓拔出來,順手清理了一下怪物。

“咳……咳咳……草!”

江槐鷓站起來的時候人都是傻的。

“你他媽有病吧?早知道讓你死在那了,他媽的腦子都快被你打散黃了。”

他罵罵咧咧瞪著坐起來的鐵騎士,額頭上青筋暴起。

“草了,我們就是看到你忽然暈倒,想去看看你怎麼回事,媽的這附近都是怪物,誰知道你會不會也遇到什麼踩踏事故,早知道他媽的不管你讓你死在這多好。”

揉了揉被打了一拳的胸口,江槐鷓踉蹌著走回去。

隻是這次他罵歸罵,站位謹慎了很多,沒有再輕易靠近鐵騎士。

聽到這些話,鐵騎士稍稍愣了一下。

“謝……謝謝。”

她的道謝有些無措,很顯然,這種突發狀況讓她也有些懵。

可隨即,鐵騎士就沒功夫再去管彆的了。

劇烈的疼痛奔湧而來。

她感覺自己的身體好像破碎開來,無數利刃尖刀正刮擦著她的骨髓,就連內臟也疼痛扭曲起來。

然而她低下頭,看到的卻是自己完好無損的身體。

像是想到了什麼,鐵騎士忍住身上千刀萬剮般的疼痛,撐著地面站起來。

“教皇大人……”

她環視四周,目光中充滿了茫然與恐懼。

這是她與教皇的最深羈絆技能被觸發,此刻兩人通感,她承擔了一部分教皇正在承受的痛覺體驗。

在意識到,教皇正在遭遇危險後,鐵騎士顧不上眼前的玩家們,與幾人告辭後匆匆離開。

手裡拿著雙氧水和繃帶的許知言看著鐵騎士匆忙的背影,心裡滿是失落。

“哎,我還以為能賣老鐵點東西,她真的有錢又大方。”

一旁的江槐鷓在聽到後,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許扒皮你沒病吧?”

鐵騎士是教皇的手下,而教皇要殺許知言,都這節骨眼上了,這家夥竟

然還在想著賺錢?

“江江你不要這麼生氣嘛,老鐵人還挺好的,我最後一輪任務全靠她才能完成的又快又好,做人不要太記仇。”許知言則無所謂地擺擺手。

鐵騎士十分有原則。

雖然不清楚為什麼她會為教皇賣命,但這不妨礙許知言擁有一顆想要挖教皇牆角的心。

江槐鷓翻了個白眼,心裡有一百句臟話不知道先罵哪句。

隨後他詢問起驍流的事情。

然而不等幾人交流完畢,鐵騎士匆忙的身影再次出現在了幾人面前。

“你怎麼會在我前面?”

她的聲音裡夾雜著一絲震驚。

“……”

許知言和江槐鷓都沉默了。

迷宮放大鐵騎士的路癡屬性,讓她無措起來。

隻有鬱休老實巴交,搖搖頭解釋道:“我們正在修整,沒有走動。”

“謝謝。”

道謝後,鐵騎士轉過身去,再次離開。

十分鐘後。

當許知言幾人原地修整完畢,開始搖晃起昏迷的驍流時,鐵騎士第五次迷路折返回了這個地方。

看著傻眼的鐵騎士,許知言忽然轉過頭去,用一種鄙夷地眼光看向江槐鷓:“江啊,你不會也……也這麼路癡吧?沒事爸爸我不會告訴彆人的,等出了副本你請我吃飯就當封口費了。”

江槐鷓滿頭黑線,擼起袖子想要暴打一頓他的倒黴隊友。

“你他媽才路癡,她跟我一起走的時候還沒有路癡成這樣!”

許知言沒有躲開,反而笑嘻嘻湊到江槐鷓耳畔,小聲詢問道:“一個問題,你能打過她嗎?”

他的表情是輕鬆的,但聲音卻滿是凝重。

江槐鷓意識到自己的點子王隊友好像又有什麼新計劃,瞥了眼又一次離開的鐵騎士,回憶了一會兒,低聲回答:“她現在的狀態很差。”

從暈倒過後,鐵騎士的狀態就開始垂直下滑。

剛剛幾人再次打照面時,明明隔著很遠,他卻能聽到鐵騎士粗重的喘息聲,而且她的腳步也越來越重,力量流逝後,這身堅不可摧的鎧甲,反而阻礙了她。

“現在的話,我們五五開。”

“但再過一會兒,我能殺她。”

江槐鷓從來就不是一個天真的人,他並不懼怕殺人,也不會因為兩人說過幾句話就對對方手下留情,因為在無限遊戲中,心軟隻會讓人陷入被動局面。

許知言點點頭,對這個回答表示十分滿意:“很好,不愧是你,爸爸沒白疼你!”

“許扒皮你他媽不嘴賤能死吧!”

瞬間從凝重的對話裡脫離,江槐鷓嘴角一抽,舉著拳頭要去捶許知言,

有了江槐鷓的戰鬥力打底,當鐵騎士再次轉悠回來的時候,許知言喊住了對方。

“老鐵,你是不是在找教皇?”

他露出一個和善的笑容,讓自己看上去誠懇了許多。

“你一個人估計轉不出去,如果你願意給我一點報酬,我可以把你帶出這塊區域……”

見鐵騎士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許知言輕咳一聲。

“基礎套餐十萬積分,我帶你離開這片區域;中級套餐二十萬積分,我不僅帶你離開這片區域,我還會儘量幫你找到正確的路;高級套餐五十萬積分,我加上我的隊友,我們會儘全力幫你找到教皇。”

見鐵騎士還要再說什麼,許知言伸出手指擋在唇邊。

“噓,我還沒說完。”

“如果你願意在五十萬的基礎上再多給我一百萬積分,我這裡會有神秘禮物相贈,不過我不確定你會不會滿意,反正我是挺滿意我的禮物。”

不等鐵騎士回答,江槐鷓就投來了看弱智的目光。

“許扒皮你是不是傻逼,怎麼會……”

“我給你一百五十萬。”

鐵騎士的話一同響起,硬生生逼著江槐鷓把剩下的字吞了回去。

怎麼回事!怎麼會有人上許知言的當!

他看了看許知言,又看了看鐵騎士,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搖擺,這筆巨額交易完成的太輕易,突然讓江槐鷓意識到,是不是他自己太窮了?

就這樣,鐵騎士與另外四人一同踏上了尋找教皇的路。

直播間裡,觀眾們和江槐鷓的感官差不多。

【我現在就想知道,鐵騎士到底多有錢。】

【你不應該問烙鐵多有錢,你應該問教皇多有錢,輔助類玩家想要搞點錢那可太正常了!】

【一百五十萬啊,我的媽呀,那可是一百五十萬積分啊!!換算成現世貨幣那就是三千萬啊!】

【對烙鐵和小百萬來說,這可能不是一筆大數目,但對我來說真的很高了嗚嗚嗚嗚嗚,可惡啊這就是人類的參差嗎?我也想有錢!!】

【……喂喂,可是小百萬要怎麼做呢?他要是真的找到教皇,那對方不得宰了他?】

【故意不找到就行吧?草,你們看,烙鐵真是個好人!!!】

【烙鐵真的,我哭死。】

畫面中,鬱休走在隊伍最前方。

他因為運氣好,所以承擔了向導的重任。

隊伍中間,許知言三言兩語,就把拖驍流這件事,丟給了鐵騎士。

見對方因為不善言辭,答應過後就老老實實拖過了蚊子腿,許知言無視了江槐鷓擠眉弄眼的震驚表情,跟在了鐵騎士身側,旁敲側擊詢問起來。

“老鐵,你和賽老板是怎麼認識的?他給了你多少工資你才這麼賣命?”

鐵騎士的狀態確實不好。

如果換做往日,她說不定會選擇沉默拒絕,或者是出言婉拒,但今天,綁定在靈魂上的痛苦體驗讓她煩躁起來。

“許知言,我不會背叛教皇大人。”

她直截了當地拒絕了橄欖枝,乾脆明了不留情面。

“如果我現在背叛教皇,你難道就不怕我日後背叛你嗎?”

在鐵騎士的認知中,

□[(,

都應該知難而退,立刻離開。

誰知許知言臉皮足夠厚。

聽到拒絕,他不惱怒,反而認認真真地點頭:“不怕,當然不怕!如果有誰開出比我更高的價碼,那你被挖走是正常的!”

“你……”

鐵騎士聽愣了,一時不知怎麼回答。

氣氛變得尷尬起來。

見狀,許知言從容不迫講對話帶入下個話題。

“所以除了錢,賽齊耶還給了你其他的東西對嗎?”

像鐵騎士這樣強力且忠誠的打手,不是那麼輕易就能獲得的,他好奇賽齊耶與佐菲的過往。

“我知道你改過名字,你在進入無限遊戲之前,並不叫佐菲。”

“你查我?”

鐵騎士的聲音裡透著一絲冷意。

“彆氣啊,你排名這麼高,黑市裡有賣你的資料很正常,我也是湊巧才買到了一份而已。”許知言連忙撇清自己。

“教皇在現世中乾的事,我也是從黑市裡買到的。”

鐵騎士稍稍放鬆了下來。

一旦進入排行榜,就會有無數雙眼睛盯著,這倒也正常。

接下來在許知言的死纏爛打中,她總算是被問到不耐煩,透露出了一些信息。

“教皇大人需要我。”

“而在此之前,我是個不被需要的人。”

她含糊地說了一點自己的過往,對已經成為過去式的苦難十分平靜。

佐菲有三個姐姐和一個弟弟。

在遇到賽齊耶之前,她在家中是多餘的存在。

“我的家人隻有在需要錢的時候,才會和我講話,但這一切都過去了,他們知道我可能患有絕症時,拉黑了我的聯係方式。”

她輕描淡寫的把自己所經曆的事情,壓縮成了短短的幾句話。

“我的絕症可能是假的。”

“但這讓我擺脫了很多東西。”

佐菲並不介意賽齊耶的誤診,在遇到賽齊耶之前,她一直覺得自己活下去的意義就是給家裡打錢,或者說是被吸血。

那時候她並不像現在一樣堅定。

“教皇大人給予了我新的名字,帶我看了更廣闊的世界。”

也賦予了她活下去的新的意義。

許知言安靜地聽著。

雖然鐵騎士沒有細說,但他還是隱約勾勒出了,進入無限遊戲之前,鐵騎士在現世中生活的身影。

她不算漫長的人生當中,從頭到尾都是在為了彆人而活。

“那你有沒有想過,有一天你可以為了自己活著。”許知言的問題不算尖銳,卻引起了短暫的沉默。

半晌後,他聽到了鐵騎士的回答。

“如果有下輩子的話,我願意為自己而活。”

佐菲的聲音始終堅定無比,哪怕現在她正在遭受著旁人無法忍耐的疼痛。

但現在,我需要報答教皇大人。”

她是教皇最忠誠的利刃,也是教皇堅不可摧的鐵壁。

許知言聽完,抿著嘴唇沒有說話。

忽然,前面正在開路的鬱休驚喜地叫喊出聲:“許哥!我找到了狗毛!小一應該在這附近呆過!”

鬱休的手掌上,躺著一撮金色長毛。

這意味著金盛之前經過這裡。

小一作為金盛的命獸並不會掉毛,這顯然是金盛強行揪的狗毛,留下來作為信號的。

“說不定金哥和小一就在前面!”

鬱休很激動。

先前一直沒能被小一找到,他還很擔心,懷疑金盛是不是遇到什麼麻煩了,要知道這裡雖然是迷宮,但有小一在的話,應該很順利就能找到他們才對。

側頭看了眼鐵騎士,許知言又抬頭看了眼發現狗毛的路口。

有點不對勁啊。

這狗毛的數量是不是太多了?這不得給小一腦瓜上薅禿一小片?

右手邊的這條路,到底通往什麼地方,金盛留下這撮狗毛的意義是什麼,到底是危險還是線索,現在全都不得而知。

見所有人的目光落到了他的身上,許知言清清嗓子,率先對著鐵騎士開口。

“老鐵,我覺得這裡應該不那麼危險,先找到我們的隊友,對你來說也有好處,他有狗,可以幫你更快在迷宮中找到教皇。”

許知言左思右想,都覺得應該往金盛做標記的路線走。

現在他的身旁坐擁鐵騎士男媽媽兩大戰鬥力,如果狗毛代表危險,那麼這兩人聯手應該不成問題,如果代表金盛往這邊走,那正好集齊所有隊友!

怎麼算都不虧嘛。

然而當五人走入這裡後,血腥氣卻越發濃烈。

一種詭異的不祥預感湧上了許知言的心頭,那種又要倒黴的感覺讓他腳下的步子都遲疑了不少。

直播間裡,觀眾們大概也沒想到,世界上竟然有人可以這麼倒黴。

【我草!我收回原來的話!教皇的運氣也沒那麼差。】

【果然小百萬就是幸運F代言人嗎?】

【那麼多條路,他偏偏找到了有狗毛的這條……】

【牛逼,不過瘋狗還在製作教皇切片,小百萬從某種意義上來講,算不算是完成了和烙鐵的交易。】

【哈哈哈哈這錢可真虧,小百萬這波虧出天際!】

【確實,瘋狗也已經是強弩之末,鐵騎士上去殺了瘋狗之後,小百萬可就要倒黴了。】

【不過我看烙鐵好像狀態不太好,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

鮮血促使著幾人放緩腳步。

唯獨鐵騎士的步伐依然堅定。

當幾人拐出路口,看到空間內場景的瞬間,所有人幾乎都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教皇的雙臂與左腿被分割成了小塊,零碎地散落在四周。

但他還活著。

他剩餘的軀體幾

乎完全浸泡在了血泊中,

看出血量,

這具身體已經沒有多少血液可流了,可賽齊耶雖然虛弱,但表情始終平靜。

他並不恐懼身體上的疼痛。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不會就此死去。

西楠正撐著刀沒有動。

似乎是切累了,雙頭刀的一端插入了教皇的腹部後,他便停下了手,表情裡還帶著一絲不甘心。

兩人同時發覺了來人。

教皇忽然笑了起來。

“瘋狗!看來幸運女神更偏向於我!”

瘋狗的身體離死也不遠了,就算是狀態不好的佐菲,殺起來應該也綽綽有餘。

“隻要佐菲還活著,我就不會死!”

他笑著咳出血來,卻在看到鐵騎士身後露出的其餘幾人身影後,表情停頓了一會兒,稍稍有些錯愕。

“砰!”

鐵騎士下意識鬆開手,驍流的腦袋碰撞到地板,發出重重一聲,但她此刻顧不上那麼多,就連話也來不及說。

下一秒,一個身披鋼鐵鎧甲的身影猛衝了上去。

“轟——”

西楠被撞飛了出去!

不等鐵騎士對瘋狗下死手,許知言對著江槐鷓使了個眼色。

緊接著,從進入分裂迷宮後,就沒怎麼動過手的江槐鷓,也閃身躍入戰場!

不管是體力還是狀態,他都保持的非常好。

“都殺?”江槐鷓問。

現在是殺教皇和鐵騎士的最佳時機。

儘管他也不討厭佐菲,但如果把這兩人放走的話,保不齊教皇後面還會繼續追殺許知言。

比起鐵騎士的命,當然是他隊友的命更重要!

至於瘋狗,這家夥是出了名的瘋癲與濫殺,要是能在這裡把人弄死,也算是為民除害了。

不過這一切都要看許知言的意思。

江槐鷓對他的隊友有著絕對的信任。

在看到教皇的慘樣,與奄奄一息的瘋狗時,許知言的震驚並不比其他人少。

但他很快就反應過來。

“半死,限製行動即可。”

煙塵散去,被撞飛的西楠沒有站起來,牆側隻剩下江槐鷓與鐵騎士打鬥的身影。

鐵騎士雖然什麼都沒說,但此時她的憤怒幾乎要溢出來。

兩人的武器碰撞後擦出火星,聲音震耳欲聾。

許知言往前走了兩步,抓了抓頭發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老鐵,我們的交易已經基本完成了。”

他先前許諾的內容隻有找到教皇,僅此而已。

兩三步來到教皇身側,他蹲下靠近教皇,比了個大拇指:“老鐵是個很好的手下,我不管怎麼開價她也不背叛你。”

“……嗬。”

賽齊耶冷哼出聲。

“所以你看看,多少錢才能把這個手下賣給我?”

“??”

賽齊耶傻了。

他不明白為什麼

都這時候了,許知言竟然還在想著挖他的牆角,每次和這個狗奸商見面,對方都會刷新他的認知。

“滾。”他從牙縫裡擠出一個字。

許知言滿臉無所謂聳了聳肩,轉而詢問起彆的事,打鬥的聲音成為了他的背景音。

“你有沒有見過金盛啊?”

“轟——”

鐵騎士與江槐鷓打的難舍難分。

“就是帶著小金毛狗的那個,他的狗老聰明了,據說拚音學完了,已經開始背英語單詞了。”

“鏘!”

鐮刀與金屬短劍猛烈撞擊到了一起。

“賽老板,你怎麼不說話啊?”

“砰——砰砰—”

許知言俯下身去,用隻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說。

“你的信徒們知道,你在現世乾的那些壞事嗎?比如誤診後故意把人拉入遊戲。”

雖然他更想把這件事公布於眾,讓受害者們得知真相。

但這些人早已經進入了無限遊戲……

許知言沒法想象,這群被迫進入遊戲徘徊在生死線上的玩家們,在得知自己其實沒有絕症,本可以過這普通正常且安定的生活時,會不會崩潰。

他不想做讓被害者精神崩潰的推手,又覺得被害者應該知道真相,所以做出了折中的方法——將信息掛在到黑市販售。

要價很低,名字也不會太顯眼。

世間難有兩全法,他許知言不是救世主,也不想做救世主,教皇的被害者們能不能買到,全看命了。

賽齊耶聽著,沒有回答。

但現在的情況顯然變得不太好。

他的狀態嚴重影響了鐵騎士,尤其是已經被切碎砍掉的手腳,那種虛無感和劇痛,讓鐵騎士的動作變得遲緩,全憑驚人的毅力支撐著。

很快,鐵騎士意識到,在體能流逝後,笨重的鎧甲成了她的累贅。

在一個閃身沒能躲開攻擊,反而被鐮刀狠狠砸中後,她退後了幾步,伸手丟掉了鎧甲的頭盔。

“咣當——”

江槐鷓看著摘掉頭盔的鐵騎士,忽然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他在等,等鐵騎士將所有的累贅全都丟掉——當然,最大的那個教皇,她丟不掉。

片刻過後,鐵騎士輕裝上陣,手中隻留了一把鎧甲配套的攻擊武器短劍。

江槐鷓沒有猶豫,揮手招來鬱休,將手中的鐮刀丟到鬱休懷裡,拿過了對方的A級彆道具短刀。

鐵騎士沒有攻擊。

兩人達成了詭異的默契。

江槐鷓挽了個刀花,在攻擊前,他還是忍不住開口道:“你的衰弱與教皇有關,如果你選擇放棄他,我很難贏你。”

他十分肯定鐵騎士的能力。

如果許知言想殺教皇,那麼現在可能就是鐵騎士的最後一場戰鬥了。

但對此,鐵騎士有著不同的看法。

“這些強大的力量來自於教皇大人的培

養。”

“◎”

兩人對視一眼,新一輪的打鬥開始了。

許知言蹲在賽齊耶身旁,做一個合格的圍觀者。

十幾分鐘的纏鬥過後,戰鬥進入尾聲。

江槐鷓彆過臉去擦掉嘴角的血跡。

他的短刀穿過了鐵騎士的胸口,將人釘在了地上。

沒有再看鐵騎士一眼,他回到鬱休身旁,拿回了自己的鐮刀,表情凝重,似乎心情不好。

許知言一眼就看出,江槐鷓因為自己打敗的是虛弱時的鐵騎士而獨自生悶氣,儘管他不明白對方為什麼要生氣,但這不妨礙他的下一步計劃。

“結束了嗎?”

他站起來拍拍手,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讓人無法猜出內心所想。

邁過教皇殘缺的身體,許知言來到了鐵騎士身旁。

“老鐵,事情變成這樣,我也不想的,不過你放心,江江都把你打成這樣了,我不會再招攬你了。”

許知言的語氣始終輕鬆。

他摸出了金猞猁。

槍口對準了鐵騎士的心臟。

佐菲的表情並不平靜,她的眼神中還帶著哀求,但失血加虛弱,已經讓她說不出什麼話來了。

許知言遲疑著沒有扣下扳機,反而轉過身去,詢問教皇。

“賽老板,我有一個問題,如果我說,現在你斷開和老鐵的命運聯係,我就放老鐵一條生路,你會不會願意斷開?”

教皇答非所問。

“我給你一百萬積分,不要殺我。”

鐵騎士則拚著最後一股力量,誠懇請求道:“求你,求你放過教皇大人。”

許知言聽著身後的聲音,表情逐漸垮了下來。

他快步走到教皇跟前,用金猞猁推了推對方的臉頰,語氣裡滿是疑惑:“你難道連假設都不願意嗎?”

事已至此,賽齊耶斷定許知言不會讓他活下去,冷哼一聲。

“……你要多少錢,才能放過我?”

在他眼裡,這是打動許知言唯一的方法,至於鐵騎士,被抽走的生命力不會再還回去,鐵騎士已經廢了。

這次如果能僥幸逃脫,他得去尋找一個新的忠誠手下。

啊,像鐵騎士這樣的忠誠並不太好訓練,這樣美好品質總是伴隨著其他讓賽齊耶厭惡的人類品質。

許知言抿著唇,表情有些不愉快。

“你這種人真的配不上錢。”他忍不住感歎道:“兩人份嗎?連帶老鐵的一起?”

“不,我自己,她已經沒有用了。”

賽齊耶並不想付雙份的錢,他甚至想到了許知言先前所說的提議:“或者你放過我,我讓她以後跟著你。”

說著,他望向了一旁的鐵騎士。

“你可以對她做任

何事。”

“…………”

聽到這裡,賽齊耶莫名覺得胸腔有些不舒服。

人類軀體中,名為心臟的器官正在緊緊收縮著,似乎正在經曆巨大的疼痛。

這種體驗對賽齊耶來說非常奇怪。

他又看了一眼他的鐵騎士。

佐菲長得並不算漂亮,她五官平平,初見時就連一雙眼睛也沒有半點神采,宛如收藏家櫃子裡陳列的無數傀儡。

現在再次被這雙眼睛注視著,賽齊耶無法避免的回憶起了他第一次見到佐菲的時候。

渾渾噩噩的普通人類,穿著洗到掉色卻很乾淨的衣服,在聽到絕症診斷時非常慌亂,卡裡甚至都沒有買藥的錢……

弱小慌張、心誌不堅、手足無措。

不論從哪方面看來,都是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類,而且對話中,對方表示不怎麼想活了。

賽齊耶記得自己那時有點驚訝,但他是個公平的人,他在培養自己的手下,他一視同仁對著這個簡陋的人類降下心理暗示。

‘如果你找不到活下去的意義,也請暫時不要死,你可以試著將我當成你存在的意義。’

這種暗示他下了很多。

但想要培養出一個合格的忠誠者非常困難。

在第一輪精神暗示下過之後,教皇順嘴提了改名的事,他不喜歡患者名字裡帶‘娣’。

再次注意到對方是什麼時候?

好像是某一次副本過後,他剛給了一個小弟SS級彆的道具,這家夥就意外身亡,那時他很焦躁,他不明白為什麼人類如此愚蠢,不僅自己死了,還弄丟了他的東西。

最後東西沒丟,佐菲把他的鎧甲拿了出來。

賽齊耶還記得那天,對方的眼神明亮,滿身傷痕,她將道具交還了回來。

‘這是教皇大人重要的東西。’

好奇怪啊,他明明沒有做什麼事,他隻是在欺騙了對方之後,博得信任降下心理暗示,然後再利用自己的經驗,修改了對方的信仰,讓這個迷茫的靈魂將對家庭的注意力放到他身上。

‘我會成為大人需要的人。’

‘您需要一個強大的忠誠者,那麼我就會努力成為這樣一個人。’

那時賽齊耶隻覺得這個人類有點意思,於是乾脆將東西給了佐菲,然後把人帶在了身邊……

佐菲出乎所有人意料。

她像她所說的那樣,一點點在副本裡成長,自我剔除了性格中所有不合東西。

不,不對。

為什麼他會記得這麼清晰?

許知言蹙著眉頭,似乎陷入了兩難境地。

他走到佐菲身邊。

“他把你給我了,為了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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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下一秒,許知言還是將金猞猁對準了鐵騎士。

“我答應你,我不殺教皇。”

“砰——”

槍響聲在狹小的空間回蕩著。

教皇的思緒從平靜中抽離出來,他難以置信地望向佐菲。

血液不受控製地順著鐵騎士的身體擴散開,臨死前她的臉上還帶著笑容,像是在高興能夠用自己換取教皇的性命。

“死……死了?”

賽齊耶的聲音終於顫抖起來。

先前被西楠切片,不論多麼大的□□疼痛,甚至是戰鬥敗北,都沒能讓他破防。

當鐵騎士真的死在他面前時,他懵了。

名為教皇,他需要一個完美的忠誠者,這麼多年他一點點親手將溫順迷茫的佐菲,雕琢成了他需要的,堅定沉穩的鐵騎士。

無數關於佐菲的記憶向他湧來。

那些全心全意為了他的點點滴滴,那些佐菲努力隱藏起軟弱讓自己改變性格背後的眼淚,每一幀畫面都像是刀一樣刻在他的腦海中。

好奇怪啊。

賽齊耶不明白,為什麼他的心臟會痛。

那是一種比起丟失的軀殼,更為讓人無法接受的空洞,一種讓他感到恐慌的陌生情緒開始在身體的每個角落中蔓延。

“嗯,死了,她的命換你的命,很公平啊。”

許知言的聲音還是那麼輕飄飄的,他臉上掛著做完巨大決定後的舒暢笑容,仿佛解決了一件大事。

這樣的許知言讓賽齊耶感到陌生。

“你……你竟然,竟然這麼冷血嗎?”

“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麼?是誰把佐菲賣給我了,就為了換自己一條命?”許知言聽到有些好笑。

“她對你來說不是隊友,在你那裡她是一件趁手物品,你既然能隨意將她給我,那我憑什麼要把她當隊友看?世界上哪有這麼好的事?”

他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笑的整個人都在抖。

偌大的空間內,隻有許知言一個人的聲音在回蕩著,他笑完後,才對著賽齊耶淡淡道。

“她欠你的已經還完了。”

從今往後,佐菲所有的事情都與賽齊耶無關。

沒再理會沉浸在震驚與些許悔恨中的教皇,快步走到江槐鷓剛剛戰鬥過的牆角附近,許知言蹲下,拍了拍西楠的臉。

“還活著嗎?”

他對上了一雙淺色的眸子。

“今天我的殺人指標已經滿了,所以你我也不殺了。”淡淡說完,許知言一把撈過地上的雙頭刀。

這是他第二次拿到這把武器了。

“還能拿你的刀嗎?”

西楠搖搖晃晃站起來,沉默著接過了刀。

許知言笑了笑,示意鬱休去把自己

的短刀拿回來,打掃一下戰場。

“好了,我隻答應佐菲不殺賽齊耶,但你們兩個有什麼怨什麼仇,我可管不著。”

“⒓⒓[”

大概是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平靜的接受了死亡,賽齊耶反而對著眼前的奸商敞開了自己的內心。

“我忽然覺得,和佐菲一起死,好像也沒什麼。”

說完,賽齊耶覺得自己得到了救贖。

剛剛空缺出來的地方似乎被什麼東西填滿了。

他不太明白,但他並不討厭這種感覺。

許知言瞥了眼正搖晃著走來的西楠,蹙著眉頭嗤笑出聲,蹲下附在賽齊耶的耳畔,用隻有彼此能聽到的聲音,小聲說著。

“想和老鐵一起死?笑死人了。”

“其實我有一個技能,在副本中被我殺死的人不會死,反而會被抹去記憶在其他的地方複活。”

“鐵騎士會忘記你,等她醒來,等待她的就是新的人生了,地獄你自己去吧。”

說完,許知言不再留戀,大步向前走去。

他可不是大善人。

想心滿意足的死哪有這麼容易?

被留在原地的賽齊耶眼珠遲緩地轉了轉,仿佛無法理解對方話裡的意思,他的佐菲不會陪他一起死嗎?

“許知言你——”

然而不等他說完,鋒利的雙頭刀便落到了他的脖頸上,削下很多肉來,連同頭顱……

遺憾與不甘在這一刻達到頂峰。

可一切都晚了。

賽齊耶不理解自己為什麼會難過,他好像擁有了一些其他的人類情感,但這些東西來的太晚了,晚到他在佐菲死的時候才意識到,又或許,如果佐菲沒有死在他面前,他一輩子也不會明白。

頭顱脫離軀殼讓記憶變的混亂。

身體上的疼痛還在不斷傳來。

他的佐菲不會死。

他的鐵騎士會忘記他。

會在這裡死去的,自始至終隻有他一個人。

被切割出去的軀體開始軟化,變得透明,不再能維係人類軀體的模樣。

混亂的屍骸之上,西楠望著許知言離開的背影,一言不發。

與此同時。

安全屋的二樓一片混亂。

從開啟後就未使用過的停屍間,迎來了第一位‘住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