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女裝？

許知言看著老板的眼神, 瘋狂搖頭。

“女裝是不可能女裝的，我有話術可以騙……咳，安撫這個白少爺, 讓他相信我就是他的家庭教師。”

老板也隻是提議。

畢竟方老師的身份是女教師。

如果換一個男的難免會出紕漏，可見對方拒絕，且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她也沒再說什麼。

二手店鋪的舊衣服很多。

雖然大部分都是普通勞苦大眾穿的, 不過兩人合力翻了半天, 總算是翻出了幾件比較像樣的。

看著對衣服挑挑揀揀的許知言，二手店老板憋不住了。

“你是家庭教師，又不是上去玩的富豪，要這些衣服有什麼用？”她指著一件破了個洞的真絲襯衫，語氣有些不滿。

方老師來時穿的衣服也非常簡單, 隻是普通的乾淨連衣裙而已。

許知言拎著一雙有點舊, 但做工精細手工皮鞋, 索要起東西來理直氣壯。

“我隻要用這個身份上船, 方老師就能得到解脫, 等上了船我說不定會恢複自己的身份，當然需要一些好的衣服。”

他還指望著混上船之後，裝成客人呢。

既然馬路過不去，那就代表著這個副本前置任務，玩家初始能拿到的身份很少, 極有可能隻有燒煤工。

畢竟不是所有玩家，在遇到無法交流的亡靈時，還能找到一個翻譯家出來幫忙。

二手店老板不滿地斜了他一眼, 最後從倉庫最下面搬出來一個木頭箱子。

木箱上雕著複雜的花紋, 金屬卡扣上生著鏽, 雖然有些年頭了，但仍然無法掩蓋它的昂貴奢華。

“這是店裡最貴的衣服，你要嗎？”她上下打量了一下消瘦的青年。

許知言一聽，立刻放下皮鞋，接過箱子。

沉甸甸的，拿在手裡很有分量。

上了年紀的老板還在絮絮叨叨，說著衣服的來處。

“這衣服是五年前收到的舊物，物主沒有收錢，隻是讓我暫時存放，他說五年後他如果不來拿，東西就歸我了。”

“十天前，距離他送來盒子的時間，正好五年，不過他說這衣服需要整套穿，有特殊寓意。”

所以老板才會這麼大方。

這種來路不明的東西，她原本也打算儘快出手，盒子裡的東西總是讓她感到不祥。

就好像不是人類該持有的一樣。

許知言可不管老板想什麼。

什麼特殊寓意，到他手裡就是他的東西了。

把盒子打開，他先是被衣服上配套的珠寶閃了一下，眯起眼。

最上面的是一串珍珠項鏈，各個都有指肚大小，串在一起流光溢彩，恍惚讓人產生錯覺，這串珍珠項鏈正在散發著寶光。

許知言拿起項鏈，估算了一下價值，心裡隱隱有些激動。

應該說不愧是人魚相關副本嗎？這珠子渾圓明亮，一看就不是普通的珍珠，八成是傳說中的人魚副產品。

沒舍得把珍珠項鏈放到一旁，他反手拉開鴨鴨背包的拉鏈，把項鏈塞了進去。

看了眼衣服上面還放著一對珍珠耳夾，他順手也撈走。

收起首飾，他看向盒子下層放著的衣服。

黑色的布料手感細膩，質地不凡，看上去顏色沒什麼問題，可他莫名有些忐忑，怎麼看起來布料不多的樣子？

當他把衣服拿出來時，表情有些裂開。

這是一條黑色長裙，布料確實不算太多，好像隻有正面前面料子多點，背後什麼都沒有……

“老板，這衣服破了啊。”

來不及吐槽為什麼是女裝，許知言

下意識指著裙子上長長的縫隙，十分嫌棄。

雖然他不打算穿，但這料子摸起來不是凡品，應該值個好價錢，如果破了的話，可就不值錢了。

“你有沒有文化？高開叉的禮服都沒見過？”

二手店老板見多識廣，對眼前年輕人的嫌棄十分不屑。

許知言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自己想錯了。

他皺著眉頭，想象著以前看到的網絡圖片，又瞅了眼手裡的禮服，蹙眉驚歎道：“高開叉？這都快開到腰了吧！你管這東西叫禮服？”

神他媽禮服，就這麼點布料，穿上都露到屁股了，情/趣內衣都不敢這麼少！

老板無視了許知言的吐槽，指著盒子問：“那這東西你要不要？”

“……要！”

雖然嘴上嫌棄的要死，但免費送的東西，哪怕是用不上，許知言也會要。

為了打廣告，他還把鴨鴨背包摘了下來。

老板轉頭的功夫，裝著禮盒的大木盒就被輕鬆塞進了小背包裡，大概是東西太大了，背包上的鴨子頭悄悄打了個嗝。

接下來，許知言拎著鴨鴨背包，開啟了掃蕩模式。

年邁的老板沒想到這個年輕人這麼不要臉，就連阻止都來不及。

“這真絲襯衣都破洞了你怎麼穿！”

“皮鞋你已經拿了一雙了，怎麼又拿？”

“你又不是去甲板上曬太陽，你拿什麼短褲！”

“什麼？防曬霜？沒有！！”

“手表你也敢要？你怎麼不去搶……不對，你現在就是在搶。”

“要什麼手帕，放個紙巾在口袋裡不行麼？”

老太太被逼的中氣十足，她咆哮著，幾乎想要立刻把這個土匪趕走。

與她相反。

直播間裡，洋溢著歡快的彈幕。

【土匪小百萬重出江湖！】

【神他媽重出江湖，他一直都這樣好吧哈哈哈哈】

【不過我沒想到他連老太太的家產都不放過，笑死我了哈哈哈哈。】

【老板：滾！滾啊！】

【哈哈哈哈哈哈草】

【說起來小百萬拿的那個女裝，是不是很值錢？】

【看不出來，但看小百萬那副財迷的樣，應該是值錢的。】

【嘿嘿言言老婆~嘿嘿舔舔！想看老婆女裝嘿嘿嘿嘿】

【樓上這是又被放出來了嗎？叉出去！】

許知言見新行頭組了幾套，差不多夠用，雖然還想拿更多，但猶豫了片刻，看著暴怒的老太太，他還是惋惜收手。

這老板雖然是個好人，但把票給他，終究也是抱著想法。

他拿這麼點東西，也算是合理。

老板顯然知道自己理虧，雖然嘴上唧唧歪歪，但卻沒有阻攔，甚至在發現許知言停手後，又氣呼呼地找了一根手杖遞過去。

“這是之前一個路過的富商丟了錢包，拿來出售的手杖，應該符合你想要的身份。”

許知言雖然覺得自己用不著，但既然對方給了，他當然是毫不客氣接過。

不過這手杖入手沉甸甸的，倒是和外表的木質有些不搭。

本來想研究一下，可看到老板一副要趕人的樣子，她隻能把手杖也塞進了鴨鴨背包，向著門口走去。

“趕緊走！小心回去晚了在碼頭餓肚子！”老板嘴裡話不停，跟著許知言一起走到門口。

“走了走了。”

許知言笑著拉開門，聽著門上風鈴撞擊的聲音。

直到走出一段距離後，他回頭時，仍舊能看到二手店老板的身影。

鹹濕的海風吹在臉上，沒了來時的溫柔。

許知言在

原地站了一會兒，忽然折返回去，俯身在老板耳畔悄悄說了幾句。

“你的報酬我收到了。”

“我保證，這是利維坦號最後一次出發。”

以後不會再有無辜的人被帶走。

也就不需要再有NPC去提醒什麼。

說完，他沒有理會愣怔在原地的老板，大步向著碼頭走去。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一個年紀這麼大的老板會想要阻止路人登船，但對方確實給了自己幫助，作為交易，他還是希望對方以後安靜經營店鋪，過好後半生。

不然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再被係統列入打壓名單就不好了。

而在他看不見的身後，二手商店門口。

彎腰駝背看上去幾乎要被壓垮的店老板忽然垂下頭，抹了抹眼睛。

海風拂過她花白的頭頂。

滴答水聲響起，被水藻覆蓋的亡者怨靈站在了她身邊。

幾根細細的海藻搭在了老板的肩上，似乎在安撫著對方忽然沉痛的情緒。

過了許久，老板才緩緩開口。

“可我已經沒有親人可以失去了……”

她的最後一個親人，也在去年利維坦號登錄的時候，被帶走了。

……

等許知言回到碼頭附近時，天空中已經被落日染成了粉色。

這是登船前的最後一晚。

馬路對面果然熱鬨了不少。

偶爾還有幾輛一看就價格不菲的老式轎車緩緩停下，傭人們給高貴的客人拉開車門……

許知言站著看了一會兒，伸手轉了轉戒指，有些蠢蠢欲動。

看起來這個副本的時間點不是很現代，大概是上個上個世紀五六十年代的樣子，起初他看這些老式轎車很像古董，又瞥見有馬車，他又覺得這車還挺先進了。

但想到自己現在還穿著從夥房換的衣服，比較破爛，不太適合和這些人打交道，他覺得還是要先找到隊友才行。

站在馬路旁，許知言左思右想，把鴨鴨背包收起來又拿出來，來回倒了幾次。

拍了拍臉，他告訴自己。

沒事，賺錢不丟人！

給自家產業打廣告丟什麼人！

默念了三遍後，許知言昂首挺胸，背著這個和當前衣服不太搭配的背包走向工棚。

剛一進工棚，他就看到了正在等他的江槐鷓和金盛。

就連之前一直避開的小一，這次也跟著來了，看見他後高興地搖著尾巴衝了過來……

明明棚裡隻有三人一狗，場面卻一度變的非常混亂。

“你不要過來！”

這是渾身汗毛直立的許知言。

“汪汪！汪汪汪！”

這是許久沒要到摸摸頭的小一。

“許哥，它不咬人，你不要怕……”

這是開始充當和事老的金盛。

“噗——許扒皮，你是小學生嗎？你背上背的是什麼東西？”

至於江槐鷓，已經指著鴨鴨背包開始大肆嘲笑了起來。

金盛見阻止無效，站在一旁尷尬笑了笑。

他看了眼和諧的隊友和狗，又望向從淡粉色逐漸變成暗紅色的天空，乾脆不管了，享受起上船前最後的放鬆時刻。

前置任務後，才是真正的難題。

十幾分鐘過去，許知言總算是摸完狗頭，軟著腿癱坐在地上。

他調出面板看了眼。

【主線任務[上]：參與遊輪派對】

【任務1：獲得登上遊輪的資格】

【進度：100%】

所有的隊友也都完成了進度。

就在他打算給隊友安排下一步計

劃的時候，瞥了一眼中指上的金色戒指，瞬間瞳孔微縮。

原本通體散發著純金色的戒指，雖然顏色沒有變化，上面卻多了幾個黑色圓點……

金色代表鬼神的力量。

黑色則是黑骨原本的顏色。

隻有在靠近切片時，裡面的力量才會傳遞出去。

他環顧四周，表情凝重。

並沒有看到少年白燼的身影。

碼頭旁的寬闊馬路上。

一輛立著金色車標的豪華轎車停在路邊。

搖下的半截車窗後，露出一雙略帶稚氣的狹長雙眼。

帶白手套的傭人小心翼翼來到車旁，大氣都不敢喘，將自己的存在剛放到最低。

“少爺……您，您已經在這看很久了。”

他不敢說自家少爺從那個背著黃色古怪背包的男人走進去後，就一直在這等，等了一個多小時了還不肯下車。

要真是喜歡，讓他們把人綁來不就行了嗎？

“滾。”

少年冷清凜冽的聲音從車裡傳來。

天色已經黑了，他定定望著雜亂的碼頭，遲遲不願離開。

剛剛那個消瘦的年輕人就站在馬路對面，明明穿著破爛的衣服背著可笑的背包，時不時還對著這邊指指點點……可他莫名就是移不開眼睛。

可惡，這個貧窮的下等人，怎麼可以長成那個樣子？

少年白燼忍不住把車窗全部搖了下來，身體有些躁動，渴望在這裡能夠再看到那人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