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2的客廳裡, 白燼重新布置好了靜物擺台。
這次的擺台看起來有幾分影棚的味道。
柔軟的深色緞面布料垂墜感極好,在燈光下隱隱散發著光暈,布料中央放著一塊暗紅色天鵝絨的毯子, 看上去頗為貴氣。
許知言坐在鞋凳上伸頭看了眼。
這次的景物台比起上次來說,要好看許多。
上次他擦屍體的那個靜物台, 僅僅是在大台面上粗略鋪了一層白布而已。
“喜歡嗎?”
白燼關上門,笑著詢問。
“湊合。”
許知言語氣平穩,好似根本不在意這漂亮的擺台,是為了迎接他的死亡而準備的。
一問一答結束。
兩人間的氛圍有些詭異。
彈幕沒有看到房間內的事情,現在正對許知言的態度摸不著頭腦。
【今天的小百萬好硬啊】
【是的,總覺得下一秒就要去工地抬杠了。】
【啊啊啊啊啊他不是在變態面前裝柔弱嗎?為什麼昨晚上過後他好像就進入了‘累了不裝了’這個狀態?】
【應該是昨晚上遇到了什麼事?】
【嘻嘻嘻嘻嘻我猜是小百萬裝單純人夫, 然後被大變態揭穿了!】
【這樣就說得通了,小百萬贏了遊戲輸了人設。】
【怪不得表情不好。】
【可這樣說不通啊?你要是發現有人騙你,你還樂嗬嗬給他換鞋?】
【……隻能說, 變態的心思你彆猜。】
白燼跪在地上給許知言換好鞋, 眼底帶著幾分狂熱。
他不得不壓了壓眼鏡,彆過臉去,以穩住自己已經開始顫抖的心臟。
接過許知言脫下的外套, 白燼覺得有些口乾。
許知言毫無所覺。
或者是察覺到了但並不在意。
“小花睡了嗎?”他問。
希望一會不要弄出什麼大動靜,萬一再把孩子吵醒就不好了。
面對小朋友的時候。
許知言覺得自己還是稍微有點良心的。
“剛剛睡下, 我鎖了門, 她不會中途出來的。”
白燼笑笑回答。
可就在他給許知言掛外套的時候,忽然就笑不出來了。
外賣製服的口袋裡裝著一包拆開的香煙。
心裡已經盤算起安全屋的許知言還沒意識到問題。
等他從廚房倒了一杯水出來時,就見白燼的表情變了, 整個人散發著一股陰鬱的氣息, 像是遇到了什麼世紀難題。
“你會抽煙?”
男人的聲音低啞, 帶著一股難以理解的憤怒。
聽到這個問題, 許知言一愣,搖搖頭回答:“不抽,怎麼?給你當模特還要會抽煙嗎?”
可說道後面,他的聲音越來越小。
因為白燼的表情實在是太恐怖了……
自從住進來後,他見過白燼很多時候的表情,不管是冷漠不屑還是迷戀狂熱,抑或是似笑非笑的模樣。
可沒有哪次讓他和現在一樣,覺得對方很‘恐怖’。
那是一種無聲的氣場,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捏著杯柄的指關節因為用力有些泛白。
許知言退後兩步。
他看不懂白燼目光中的心痛與憤怒。
神經病啊?怎麼突然問了這個問題就開始發怒?難不成還要他去學抽煙嗎?
客廳的電燈閃爍起來。
“滋啦——砰!”
燈泡爆掉了,隻有廚房的光還亮著。
許知言有些緊張。
這種莫名其妙,不知道因為什麼事情在發怒的人,真的很棘手。
下一秒,白燼的身影從門口消失。
“?”許知言疑惑著退後兩步,突然撞到了一堵肉牆。
草!白燼在他身後!
他尚未反應過來,就被人捉住了手腕。
“砰——”
“嘩啦!”
手中的水杯落到地上,玻璃碎片混著水漬飛濺出去。
“你,你要是想讓我抽煙,我可以學。”
許知言嘗試認慫。
他不想在客廳和白燼發生衝突。
安全屋在臥室,他需要讓一切都在臥室進行。
“你還在騙我?”
白燼的聲線平穩,但能夠聽出些許壓抑的怒氣。
聽著對方不依不饒的話,許知言也有些生氣。
“我騙你什麼了?這種事情有什麼好騙的?”他側過身,蹙著眉頭反駁。
他雖然善於利用信息差博得好處,那能叫騙嗎?
更何況,抽煙這種問題他沒事騙人乾嗎?他又沒病。
“那這是什麼?”
白燼舉起手裡拆開的煙,挑眉望向已經有些生氣的青年。
“煙啊。”
許知言隨意回答。
這煙他本來打算退掉,但便利店老板怎麼也不肯退,無奈之下,他乾脆拆開,時不時給楚飛發兩根,就當分享了。
回答完,他才後知後覺意識到。
原來白燼是以為他抽煙,所以才這麼憤怒。
……媽的,果然是變態。
彆人抽不抽煙管他屁事?
不過想到自己的計劃,他還是深吸一口氣,解釋起來。
“這個是當時幫楚飛買的,他沒錢,所以我就扣下了,後來他幫我做事,我會分享一些給他。”
解釋完,許知言感覺到男人鉗住自己手腕的力度放輕了不少。
白燼低頭看著已經略顯不耐煩的青年,心裡的怒火降下去一些,可聯想到之前對方裝出的模樣,他還是有些不信。
這獵物過於狡猾,他需要親自檢查。
手腕被鬆開,許知言鬆了口氣。
不過還不等他開口提議去臥室,白燼便出現在了正面,伸手捏住了他的臉。
許知言不得不被迫向後退了幾步,整個人靠在料理台上。
凸起的桌沿隔得他腰有些難受,臉也被捏的不舒服,可他瞥見被白燼踩過後變成黑色粉末的玻璃杯碎片,還是忍住了沒有動手。
一個好的商人要學會沉住氣。
“我不相信你,我需要檢查一下。”
說完,白燼手上的力度加大了不少,輕而易舉逼迫青年張開了嘴。
見對方雙眼中透著一絲疑惑,他還解釋了一下。
“抽煙會讓牙齒變色。”
“我不喜歡不完美的獵物。”
許知言聽完人都傻了,但對方靠的太近,他不得不用手肘撐住料理台,整個人向後仰。
這變態,畫畫的時候又不會畫嘴,憑什麼還要檢查牙齒?這不有病嗎?
無奈形勢比人強。
他自暴自棄,乾脆閉上眼張開嘴不再反抗。
感受著男人的食指入侵到口腔中,一點點滑過他的牙齒,甚至還挑起了舌頭……
草!希望甲方能為這個變態行為做出合理解釋!
白燼的怒火在許知言的配合下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用指尖檢查著青年潔白健康的牙齒,時不時還敲兩下。
指腹偶爾蹭到柔軟的舌頭,觸感很好。
尤其是配上青年隱忍的表情,和微顫的眼睫,讓
人忍不住想要再多摩挲一會。
白燼對許知言的口腔狀況很滿意。
牙齒的成色完美,牙齦飽滿,那條平時用來欺騙他的舌頭也非常靈活,觸碰到時會忍不住瑟縮一下。
許知言感覺自己的舌頭快僵硬了,而且因為不能吞咽,唾液不斷在口腔中積蓄,他覺得這事再不結束,他就要進入‘阿巴阿巴’狀態了。
“李……李好了梅?”
大概是語氣裡的狼狽與不滿過於濃重,白燼聽完後忍不住笑了笑。
他抽出手指,放開青年,退後了兩步拉開距離。
許知言連忙合上下巴。
他來不及去揉自己有些發酸的腮幫子,連忙從一旁抽出兩張廚房紙遞給白燼。
“擦擦手。”
對方的手指上還沾著他的口水。
他真的很怕這個變態再做出什麼舔手指之類,令他這種社交恐怖分子都會社死的動作。
他自己倒是還好,可現在這不還開著直播嗎?
丟人是一方面,就怕安全屋的那位看到這種智障行徑,一下子再繃不住把他剛裝修好的大廳砸了。
白燼看出青年的窘迫與顧慮,沒有再為難青年,接過廚房紙擦了擦手。
他看了眼腳下沾染著的黑色粉末,眉頭微微蹙起。
“我先去洗個澡,你去……”
白燼還未說完,許知言就急忙開口打斷。
“我去你房間等你!”
太好了!感謝玻璃杯!
如果他能提前自己去臥室找安全屋,那等白燼進門就可以直接原地回收,都不用再額外浪費道具了!
兩人在樓梯口分開。
望著許知言踏入主臥的背影,白燼淡淡開口。
“想好要怎麼編理由了嗎?”
他已經確信青年所說的‘解釋’肯定是編來給他聽的。
不過這不重要。
反正他聽完之後就可以完成最後一副作品。
背對著他的青年聽到這句話,搭在門把上的手微微一頓。
“你能禮貌點嗎?”
“砰——”
望著緊閉的臥室大門,白燼低聲笑了起來。
如果不是為了完成最後的畫。
他覺得家裡有這麼一個人似乎也不錯。
主臥內,許知言一改之前的沉穩表情,火速調出安全屋面板,向著上次預估的位置走去。
【安全屋探測提示】
【進度:79%】
【安全屋探測提示】
【進度:98%】
【……】
就在床頭旁!
許知言站在床頭櫃旁邊,掀開了腳下的地毯……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他信誓旦旦覺得隱藏著安全屋暗門的地方,什麼都沒有,就是塊木質地板。
許知言不死心,趴在地板上敲了敲。
“……”
好像和其他的地方沒什麼區彆?
可是不應該啊!
這地方的進度很高,在往床頭櫃一撇就快拉滿了。
【安全屋探測提示】
【進度:99%】
難不成有什麼機關?
他放開地毯站起來,把目光落到房間內的擺件上。
這裡整個都是一股性冷淡的裝修風格,除了極具設計感的落地燈和裝飾用的陶罐,再沒什麼其他的東西。
許知言先是去轉了轉落地燈,轉不動,這玩意兒是釘在地上的。
既然不是這個,那就隻剩陶罐了。
他把目光落在床頭櫃擺著的裝飾陶罐上,心裡有些
打鼓。
咽了口唾沫,承載著機關最後期望的陶罐,被他雙手抱著,‘噌’一下就舉起來了……
沒有機關?怎麼可能?
預感到自己可能要翻車的許知言瞪大了眼睛,抱著罐子。
【安全屋探測提示】
【進度:100%】
安全屋的進度已經到了100%,也就是說他現在的坐標應該和安全屋重疊。
重疊……重疊?
像是想到什麼,許知言一臉凝重,把手伸進了懷裡的陶罐。
[啊啊啊啊宿主我想]
[——]
聲音戛然而止。
因為許知言把手抽出來了。
聽到腦海裡熟悉的聲音,他又把手伸進罐子。
[死了你了嗚嗚]
手伸進去。
[——]
手拿出來。
[宿主你有沒有]
手伸進去。
[——]
手拿出來。
[宿主你彆玩了!]
再次把手伸進去時,安全屋係統不得不放棄敘舊,加快了語速。
許知言看了眼罐子裡的手,表情有些裂開。
這就是傳說中不完全狀態的安全屋嗎?移動低配安全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