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知言酒量很好。
所以第二天起床的時候, 他忍不住回憶起來自己昨天乾的傻事。
熱鬨的燒烤聚會、和怪物們一起喝酒、又帶著烤肉來投喂甲方、然後……然後喝醉了。
……捏著甲方的下巴要看舌頭這種事情,是不是過於羞恥了!
他都覺得自己這是性/騷/擾!
現在去磕頭還來得及嗎,這下真是芭比Q了。
而且為什麼床頭還有一個空易拉罐?難道他昨天被送回臥室之後又喝酒了?
難不成是喝斷片了?
究竟有沒有趁著酒勁再繼續騷擾甲方啊……
可惡, 完全沒有印象了!
許知言越想越完蛋, 忍不住把自己縮進被子裡,拱成一個小山包。
不過作為從不反思自己的人。
他決定把問題都歸咎到甲方!
大概是找回的軀體一個個都像戀愛腦成精一樣粘著他,時常讓他有一些‘甲方爸爸喜歡我’的錯覺。
但許知言始終無法把二者很好的重疊起來。
就算融合了軀體,繼承了記憶, 他覺得鬼神仍舊是原來那個冰冷無感的神祇。
那個傻乎乎他說什麼都信的大笨蛇才不會這麼面癱呢。
目睹了全過程的安全屋係統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妥。
不過考慮到宿主的手機半夜瘋狂響了很久, 它還是忍不住提示。
[宿主,您的手機!]
[江先生光是電話就給您打了十六個,可惜您手機開了睡眠模式……]
聽到提示,許知言勉強把自己從尷尬的境地中抽離出來。
還是正事重要。
雖說他並不那麼擔心懲罰副本, 可那時江槐鷓表現的很緊張,他還是拜托對方弄一些有用的信息來。
不過那時隻是隨口一提。
在兩個副本大獲全勝後, 許知言多少還是有些散漫, 並沒有將所謂的懲罰放在心上。
畢竟比起其他人, 他還留有交友之筆。
以目前鬼神展露的戰力, 祂隻需要出現一瞬間, 就足以扭轉局面。
隻要其他玩家開始忌憚,那麼許知言就有足夠的把握利用信息差打出優勢。
直到昨天, 他從魯7那裡得到信息。
怪不得主係統會將他投放至懲罰副本。
最開始他以為的違規者大都是和他一樣,找到係統漏洞掀翻副本的人。
這麼看來, 懲罰副本不止這類人。
“真麻煩。”
許知言不喜歡這種沒有收益的麻煩。
他一個鹹魚翻身下床,舉著手機行動遲緩, 邊洗漱邊看江槐鷓的信息。
【草擬嗎……】
【你媽的你倒是接電話……】
【你個狗東西都不知道著急……】
【皇帝不急太監, 草, 你才是太監……】
【……】
除去昨天沒接到的十六個電話,後面連翻了十條短信都是罵人。
許知言點點頭。
是這個味,熟悉的嘴臭男媽媽。
直到最後一條,終於有了點混亂信息。
【醒了記得給我回電話,名單沒拿到全部,但已經打聽到其中的幾個…情況不太妙,你上班嗎?不上的話來我這找我也行,我家在……】
“……不太妙?”許知言含含糊糊吐掉刷牙水。
能讓江槐鷓這個狠人覺得不太妙的人物,想必確實不是什麼好東西。
江槐鷓在C市,距離許知言不遠,坐動車也就半小時。
思考過後,他最終還是決定去C市。
等許知言收拾好包下樓時,能遠遠看到院子裡怪物們醉倒的模樣。
大廳裡沒看到鬼神的身影。
他莫名鬆了口氣。
太好了,不用面對尷尬。
不然對方要是問他一句‘舌頭好看嗎?’他豈不是要當場摳出一座夢幻芭比城堡。
院子中,曲季仍舊在水池子裡泡著。
不過比起上次的全部沒過,它換了個姿勢,許知言路過時聽到對方在不停的‘呱呱’叫。
這次是青蛙,許知言想。
全場唯一一個沒有醉倒的就是老楊。
它或許喝了,但作為常年喝重度白酒的山裡老農,這些啤酒按照它的話來說,與喝白開水沒有任何區彆。
此時老楊正像拖屍體一樣處理大家。
它把院子裡的怪物一隻隻摞到小推車上,準備運送到樓上。
許知言和老楊簡單交代了一下自己的去向。
確定沒忘記什麼事之後,他拎著電腦包就跑,生怕鬼神出現。
買票、上車。
伴隨著高鐵的廣播聲。
下午一點出頭,許知言來到了C市。
第一次見江槐鷓時,對方就穿著休閒西裝鋥亮皮鞋。
那副社會精英社畜的模樣,與現在所處的工作地點倒也十分匹配,在C市高樓林立車來車往的中央商務區。
站在全玻璃外觀的現代化商業樓下,看著偶爾往來的精英社畜,許知言有些恍惚。
大概是副本中滿身是血的江槐鷓太過震撼。
他一時有些無法把那個在副本裡砍掉自己腿和手掌的人,與這環境聯係到一起。
低頭看了眼表,還不到兩點。
他估摸著應該到了社畜犯困摸魚的時間,於是在路過咖啡店的時候帶了兩杯咖啡。
一直來到江槐鷓所在的寫字樓樓下,他把自己陷入休息區的沙發,開始打電話。
“喂,江先生嗎?您的咖啡外賣到了。”
“好的你先放……草?許知言!你不嘴賤會死是吧?嘟嘟嘟……”
幾分鐘後,江槐鷓黑著臉來到了寫字樓大廳的休息處。
休息區乾什麼的都有。
有人對著電腦一頓劈裡啪啦瘋狂輸出、有人舉著電話叭叭個不停、還有一臉緊張拿著簡曆的應聘人員。
許知言很好認。
他像沒骨頭一樣癱在沙發裡,捧著一杯咖啡和旁邊等待面試的人聊天。
江槐鷓還沒走近,就聽到了對方胡說八道。
“你一定沒問題的,我?我是送外賣的,但是這活太累了,我決定撂挑子,把客人的咖啡喝掉,他一會要是下來罵我我就罵回去…”
許知言餘光瞥到江槐鷓氣衝衝走過來,連忙對打算勸他‘改邪歸正’好好送外賣的面試者擺擺手。
“開玩笑的,你不緊張了吧,面試加油哦!”
那面試者也看到了貌似不太好惹的江槐鷓,低頭感謝後匆匆離開。
江槐鷓還沒開口,許知言就指著一旁的牌子提醒。
“公共場合,注意素質。”
“……草!”
介於這裡人太多,兩人換了個地點,去二樓的甜品店找了個隱蔽的角落。
江槐鷓拿過許知言的電腦,將一種特殊的U盤插入接口,一份隻有四人的名單跳了出來,他臉色愈發凝重,語氣有些暴躁。
“懲罰副本不是按照玩家等級來劃分,我按照你說的去查看了以往懲罰副本的記錄,發現懲罰副本每隔一段時間開啟一次,裡面的玩家水平參差不齊。”
從第一次參加遊戲就違規的,到排行上有名的玩家,全部在列。
“你有關注過積分榜嗎?這次的違規人員裡我覺得殺傷力最大的是西楠,目前在積分榜排名129位……”
他說著感覺對面沒了動靜,抬頭卻發現隊友正在戳手機下單。
“吃芒果千層嗎?我還點了雙皮奶……”許知言問。
眼看著江槐鷓馬上就要開始罵人,他提醒道:“你要是罵我,就是皇帝不急太監急!”
被這麼一打岔,江槐鷓終於從剛剛緊張的氛圍裡脫離,他發現自己的後背不知何時被汗水打濕。
見對方不似之前那麼焦慮,許知言才放下手機,不急不慢地開口。
“不要把敵人想象的那麼強大,雖然他可能確實殺我和殺雞一樣。”
如果初始時就認為自己不行,那在面對的時候就會膽怯。
人類是趨利避害的生物。
恐懼讓人失去理智。
不要讓情緒左右,是許知言的人生教條之一。
江槐鷓深吸一口氣,緩過來後,搖搖頭。
“我他媽真羨慕你的心態,算了說正事,其他幾個已知名單違規的原因,除了在殼為非作歹,就是找到BUG掀翻副本。”
“西楠不一樣。”
“他連續三場,在開場時殺掉了除他之外的所有玩家,導致遊戲觀賞度為0,任務隻有他一人能完成。”
想起之前看到的圖片,江槐鷓臉色有些發白。
他一直認為自己已經是個承受能力比較強的人,可回憶起那些無差彆屠戮的視頻信息,還是有些想吐。
太碎了,那些被殺的玩家幾乎被撕成了碎末!
“其中有一場因為發布任務的NPC太弱,也在最開始就死了個徹底,任務直接無法進行,整個副本被迫關閉。”
電腦屏幕中跳出一張照片。
照片裡青年有一頭耀眼的銀色短發,他笑著,笑意卻未達眼底。
江槐鷓的心幾乎沉底。
“西楠是榜一的狗,我……”
他不確定自己的事情會不會連累許知言。
雖說他們這種尚未進入排名的小蝦米應該不會被盯上,但之前許知言從卓雍手裡保他的行為,多少還是打了榜一的臉。
“我很抱歉,如果有必要的話,你不如直接拿我的命和他投誠。”
江槐鷓垂下頭。
他不能忍受自己的隊友因為自己被牽連。
誰知許知言摸著下巴想了半天,緩緩問出一句。
“他有錢嗎?”
魯7說的是‘他們’。
也就是說,這個副本中不止西楠一個障礙,隻不過這位瘋狗老哥應該是最大的障礙。
但他隻給了江槐鷓3W積分的費用,能打聽到這些已經很值了,作為商人他很清楚信息的價值。
希望這群人裡能有幾個有錢的。
不然他這3W積分豈不是要白花了。
江槐鷓先是一愣,後來才反應過來。
他覺得許知言瘋了,指著對方的鼻子支支吾吾半天才說一句話來。
“草了,你真是老壽星上吊活膩了,他的錢你也想騙?”
許知言一聽,連忙擺擺手。
“騙?你在汙蔑我嗎?”
“我老實巴交,從不騙人。”
他挖了一大勺甜品塞嘴裡,仿佛自己說的很正確。
談話間,許知言發現自己的遊戲面板彈出提示。
【請玩家許知言做好進入副本準備】
【副本[噩夢小區]登入時間已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