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2 章(子夜,因接待貴人而忙碌了...)(1 / 1)

千山青黛 蓬萊客 11433 字 6個月前

子夜,因接待貴人而忙碌了一晚上的驛舍終於徹底恢複寧靜。周圍燈火闌珊,除了送嫁的皇家衛隊之人分班輪值,還在驛舍周圍巡邏走動,其餘所有的人都因白天行路辛苦,漸漸沉入夢鄉。

在驛舍東堂的一間主屋之中,這個時辰,燈火依舊亮著。盧文君衣裳整齊,人坐在榻上,手握一把剪子,鋒利尖頭對準自己咽喉,雙目戒備地盯著對面幾名正苦苦跪勸她撤身離開的袁值心腹之人。

她的神色有些蒼白,目光卻冷靜得不像是個十六七的少女。

絮雨從那條原本供盧文君離開的通到驛舍後院的隱秘小路徑直入內,來到門外,入目便是如此一幕。

從始至終,盧文君沒有任何吵鬨,隻說了一句話,敢強行帶她走,她先便結果了自己。看她樣子並不像在嚇唬人。這叫袁值也頗感棘手。無論是盧文君出事,還是計劃受阻,都是他一個人無法承擔的事,無可奈何,才將消息送了過去。

??盧文君並不知絮雨也出來了,見她現身,吃驚地睜大眼睛,接著察她目光落在自己正舉著剪子的手上,一張嬌面不禁血色褪儘,舉剪和人已對峙許久的手也不由變得虛軟,慢慢垂臂。

然而剪尖才下脖頸幾分,瞧見絮雨朝自己走來,立刻又支了起來。

“你彆過來了!”她發出一道帶了幾分痛苦般的嚷聲。

“你再來一步,我便真的……真的不活了!”

絮雨停步,示意屋中人全部出去。待閉了門,隻剩下她和盧文君二人,微笑著問:“你怎麼了?出發前不是說好的,到這裡你便回嗎?為何忽然改了主意?”

“我說過。萬一替代我的人被識破,整個計劃便落空。是我從前犯下的錯,我想要彌補!”

她一頓。

“你找來和我說這件事,我就已打定主意這麼做了。當時不說,是因我知你和我母親不會同意。你不用再勸我,我是不會改變心意的!反正今晚,要麼我死在這裡,要麼,你就讓我明日繼續上路,該做什麼,我做什麼,絕不會壞你們的事!”

“我明白了。文君你小小年紀,就有如此擔當,實屬難得……”

絮雨口中如此慢慢勸著,心中已是打定主意,伺機拿走她手中剪子,便立刻強行將她帶走。

她到了榻前,凝視著少女,緩緩抬手,朝她伸了過去。

“你先把剪子給我。”

“你想過沒,要是你真這麼傷了自己性命,姑母會怎樣傷心?幾天前你出宮後,我親眼看著姑母一個人在殿門後流淚。她是擔心你。你若出了事,第一個倒下去的就是她。你不管自己,難道連她也一點兒也不在乎了嗎?我也答應了她,一定親自將你接回,送還給她,你若這麼輕易就傷了自己,叫我如何向她交待?”

盧文君眼眶漸漸泛紅。

趁她怔忪分神之際,絮雨探手一把奪走剪子,遠遠丟開,接著攥了她腕。

“文君你聽話,這裡真的用不到你了。你有這樣的心意,已是足夠,無須再多責備自己,沒有人怪你——”

絮雨一邊勸,一邊將她壓住。盧文君此時醒神,胡亂掙紮,絮雨一人有些壓不住,扭頭正待喚人入內,手無意碰到她腰,一怔,停了下來,看一眼,伸過去手。

“你身上還藏了什麼?”

“沒什麼!”她慌忙搖頭,往後爬去。

“拿出來。”

絮雨已猜到她貼身藏的那物是什麼了,聯想到她今夜的舉動,頓時若有所悟。

她神色不複片刻前的溫和。

“是刀嗎?給我!”

盧文君被她顯露出來的罕見的厲色所震懾,一呆,瑟縮了下,停了掙紮。

絮雨將手探到她的腰間,翻開一幅繡裙,從她緊束的羅帶之下,抽出了一把小刀。

這小刀長不盈尺,珠裝玉靶,牢牢貼腰縛係,拿出來時,絮雨看到盧文君一段雪白的皮肉上已被嵌壓出一片深深的發紅的刀狀印痕。

顯然,這不是一時半刻之前才這麼藏起來的。

她握著小刀,慢慢抬頭,用帶了幾分不可置信的目光,看著榻上少女。

“文君你想做什麼?難道你想……”她停了下來。

盧文君慢慢垂下粉頸,一聲不吭。

霎時絮雨全部明白了。

難怪她突然改了主意,一定要留下來。不對,應當說,一開始,她就是抱著這個念頭,才答應下來的。

在起初的驚詫過後,絮雨心中又湧出了無限的憐惜之情。

盧文君雙肩此時微微顫抖。絮雨將她輕輕摟住。

“文君你太傻了!何至於如此想不開,要拿自己性命去犯這種險?他不值得你如此去做!”

盧文君再也忍不住,轉頭撲進絮雨懷中,一邊流淚,一邊哽咽著道:“我不甘心……真的不甘心!我恨我從前瞎了眼,竟會看上如此一頭惡豺!他騙了我不算,還利用我背叛聖朝!就這樣放過他,我這一輩子都不得安心!我要親手殺了他,才能解我的恨!我死就死,不能叫他活著就這麼走掉!”

“你要複仇沒錯,但這樣太危險了,你怎是他的對手?聽話,先跟我回去,咱們一起等消息。你放心,朝廷待他父子不薄,他卻背叛,更和野心家勾結,怎可能就這樣放虎歸山,讓他回去後圖謀對朝廷不利之事?”

李延一旦現身,鷹愁關外在承平北返之道的前方也將埋下人馬,到時將他扣住。這也是計劃的一部分。自然了,這種事,就沒必要詳細也說給盧文君聽了。

盧文君睜大眼,定定看著她,忽然,一串晶瑩的淚珠再次沿著她的面龐慢慢滾落。

“莫傷心了。先跟我回吧。”

絮雨為她擦去面上的淚,帶她起身。

盧文君不再反抗。她立著,任絮雨為她束好腰帶,穿上披風,接著,手也被絮雨牽住了,如木偶一般被帶著朝外走去。

就在這時,伴著由遠及近的雜亂的靴步聲,庭院裡傳來一陣隱隱的對話之聲,仿佛有人入內,卻被守衛攔住了。

絮雨停了步。

一名近衛迅速來報,阿史那突然闖入這邊的東廂庭院,要見福寧公主。擔任送嫁領隊的袁值出面阻攔,此刻正在轉圜。

“怎的,我要見我的妻,也要經你這閹人許可?”

承平看起來喝了酒,步態略為虛浮,一路強行入內,遭到袁值阻擋,方停在了廊階之下,語帶譏嘲。

袁值行了一禮,恭聲道:“王子誤會了,我怎敢如此僭越。隻是此刻時辰確實不早,公主應當已經安眠,王子這般闖入,公主萬一受驚。且畢竟尚未正式大婚,深夜貿然入室恐怕不妥。王子若是有事,何妨由我轉達。”

此時寢在隔壁的幾名送嫁禮官也被驚出,匆匆忙忙趕到。他們自然不知內情,隻用聖朝禮法勸阻王子回去,有事明日再說。

承平面露不耐煩的慍色,用肩一撞,那幾名擋在他面前的禮官便被撞開了,他待登上走廊,袁值命侍衛阻擋。

“都滾開!否則休怪我不客氣!”承平厲聲喝道。

“王子息怒。此為禮法使然。若真有事,何妨告知我,先由我代傳,看福寧公主的心意。若是願見,我怎敢阻止?”

袁值語氣依舊是恭敬的,但顯然沒有半分退讓的意思。

承平恍若未聞,自顧前行,卻被侍衛們以刀鞘阻擋。他似被激怒了,醉目裡露出一縷凶光,手壓在腰刀刀鞘之上。兩邊登時對峙,氣氛轉為凝固。

他突然如此強闖,舉止實是反常。袁值正思忖先穩住他,入內請示公主該當如何,聽到身後傳來一道清越之聲:“都讓開!”

福寧公主的聲音從她寢屋的窗後傳了出來。

承平緊繃的面皮漸漸轉鬆,手指也從腰刀上緩緩挪開。

“我有事要說。請公主惠賜面見。”他轉向那一面窗,輕聲地道。

在靜默了片刻過後,環佩玎璫聲中,盧文君從門後走了出來,向著袁值道:“你們都出去吧。”

袁值知這應是壽昌公主的意思,遲疑了下,終還是帶著人,慢慢退出庭院,自己守住大門。

“尋我何事?”盧文君複問。

冬月已升至屋簷的上空,昏淡的光從簷邊的瓦當下照到了廊道之上。

承平立在階下,看著面前這一道朦朧的嬌影。

“你回吧,不用嫁我了。”

就在盧文君漸漸渾身緊繃起來的時候,忽然聽他開口如此說道。

“此刻便走,不要叫不相乾的人知道。”

他說完,轉身便去。

盧文君回過神,下意識地追了幾步,又猝然停在了廊階之上。

“你這是何意?”

他到底又在打著什麼樣的惡毒主意?她的心裡一邊發著冷,一邊憤怒地想著。

那人應聲慢慢停在了庭院的中央,回過臉。此時他看去已是恢複成了往日那曾叫她心動如今想起卻是厭惡至極的萬事皆不在意的模樣。

隻聽他淡淡地道:“我一早便跟你說過, 我不是好人。難得發一回善, 趁我還沒改主意,你照著辦便是,不會害你。回去了,好好做回你的郡主吧!”

“下回再挑男人,記得眼光擦亮一些。”

最後他如此道了一句,便再次邁步而去。

他深夜強闖來此,竟是為了這樣一件事,這是盧文君無論如何也沒到過的。她一時亂了分寸,腦中一片空白,完全不知自己接下來該如何應對。

正定立著,身後的門打開,絮雨走了出來。

“站住。”她說了一聲,隨即來到盧文君的身邊,低聲吩咐她進屋。

承平已是到了庭院的門後了,當聽到她的聲音,身影頓住,立了良久,轉過臉。

“你也在?”

他看著走下廊階立在月光下的絮雨,笑了起來,接著,點了下頭。

“原來是真的。”他自言自語般道。

“裴二他果然騙了我,給我設了這個圈套……”

他的目光在月光下閃爍,各種神色驟然交織在了眼底,似迷惘,似憤怒,然而到了最後,又輕輕籲了一口氣,仿佛一切都化在了“便如此吧,最好不過”的如釋重負當中。

在定下這個計策之前,絮雨推演過許多種意外。包括換人之後萬一被承平識破。

每一種情況,都製定了相應的應對方法。

但是,今夜這樣的事,卻是她之前無論怎樣也沒想到過的。

就在承平說完話離去的那段短暫的空檔裡,屋中的絮雨迅速地做了這個決定。

必須弄清楚承平這麼做的緣由。否則,寧可放棄整個計劃,無功而返,也勝過讓裴蕭元冒著不知是何等圈套的風險去見李延。

李延這次捉不住無妨,還有下次,下下次。和裴蕭元的安危比起來,十個李延也沒那麼重要。

“你是何意?”絮雨緊緊盯著他,發問。

承平轉過身,和她對望了片刻,反問:“裴二當真騙了我?他並非是要投效李延,而是將他自己做餌,通過我引出李延?”

“難道不是你欺他在先?”絮雨冷冷反問。

“你殺了康王,當時雖借文君和太子康王之間的矛盾躲了過去,但我阿耶豈是那麼好騙之人?他疑心未消,將駙馬召去問話,他為保你,竟在我阿耶面前認下了罪,稱是他殺。他當時說那一句話時,沒想我,沒想他自己將來。他隻想先保下你。他如此待你,算是一腔義氣吧?你又是如何待他的?年初在甘涼郡守府裡第一次遇見你們,你二人給我留的印象,便是摯交好友。他沒有對不起你。是你背叛在先。或者說,你從一開始,就是懷著不可告人之目的去和他結交的,是不是?”

月光照得承平面容蒼白。他沉默了片刻,低聲問:“他是怎麼知道我和李延有往來的?”

“這很難嗎?你殺康王動機太過蹊蹺,後果便是將朝局攪得翻天覆地,一下沒了太子和康王,要了我阿耶半條命,對誰最有好處?再稍稍查問下你幼年在長安和李延的故舊,不難聯想。隻是駙馬太重情義了,太過相信你,我提醒他時,他起初還不敢相信。你比他小,想來你在他的眼裡,最多就是個舉止乖張、不肯受禮法拘束的頑劣胡兒,雖也時常犯事,卻並非真正的奸惡之徒。他根本就不把你往這上頭去想!”

“從前是我小瞧了你……”

他看著絮雨,目光帶著幾分夢遊似的怔定,口裡喃喃地道,忽然,一頓,目光轉為清明,當再次開口,語氣已是轉為帶了幾分自嘲似的冷笑。

“同胞兄弟尚且刀兵相加,何況我這外族異類?如此也好,叫他徹底認清我的面目,我禽獸不如,往後與我割袍斷交,我做事也更是便宜了,再不必有任何顧忌。不過這回,公主放心吧,李延那裡,我不會透漏半分。至於最後能不能抓到,就看他造化如何了。”

他再看一眼絮雨身後的那一面門。就在片刻之前,盧文君走了進去。

“方才我和文君說的話,你也不必懷疑。求娶她原本就是為了作人質,好叫李延放心。我可不想真的帶著這麼一個除了哭便一無是處的女人回去,豈非自找麻煩。你們送她回吧,到這就夠了,後面用不著她了!李延那裡,我自會應對。”

他說完,掉頭便去。

“等一下!”絮雨再次開口。

“你為何如此做?你都知道了什麼?我憑什麼相信你?”

她端詳著月光下承平那一張似熟悉又似陌生的臉,一連三問。

承平看了她一眼:“公主這是還不肯放我走的意思?你就不怕我順道拿了你作人質?你難道不知,你如今的價值,可遠比任何人都要來得重!”

“人質無非是交換。你要什麼,我都出得起。至於性命,我若是有個不好,你也休想活著離開。”

絮雨人一動不動。

“告訴我,你是怎麼猜到這是圈套的?”

承平和她對望了片刻。

“公主,我承認,我從前是小看了你。這回更是叫你捉出了我的真面目,叫我在裴二面前再也無所遁形。你利用裴二為我頂罪觸怒皇帝的機會,半真半假最大程度地營造出他走投無路心灰意冷的局面,利用李延想要延攬裴二的心,再利用我的私心,驅使我從中穿線,從而打消李延疑心。不得不說,這麼短的時間裡,將本處於劣勢的一件意外壞事,轉成一個可能抓獲李延的良機,你真的很聰明。但你千算萬算,漏算了一樣。那便是我對裴二的了解。”

“我和他少年起在軍中相識,一同殺敵,一同食一鍋飯,飲一瓢酒,一同在冰天雪地裡裹一張狼皮,靠著彼此取暖過夜。他是我見過的最勇猛,最有血性,最不懼鬼神,膽大無畏,卻也最為溫良純正的一個人。陳紹找我,和我說,他已知曉皇帝便是當年北淵之戰的始作俑者,心生恨意,想要複仇,但又不願叫裴家背負逆名,故願意扶持李延。這個理由不夠充分合理嗎?對於世人而言,太充分,太合理了!但是到了裴二這裡,我便不得不起疑心了。”

“康王是我殺的,當時雖然並非預謀,但在我的心裡,當時或許未嘗不是曾有過如此念頭,倘若他因康王之死被皇帝誤會,容不下身了,那麼我一直以來盼望的他能起事的希望,是否就能實現。可是,當這事真的發生了,我又不信了。”

“以我對他的了解,此事即便是真,他放不開父仇,恨極聖人,也會用彆的方式去了結這個仇恨,哪怕最後複仇無望,我斷定他寧願選擇自裁,以向大將軍他們謝罪,也不至於選擇助力李延。”

“李延是何等之人?身體裡固然流著來自景升太子一脈的高貴血統,表面溫文爾雅,風度超凡,實際是個為了達到目的無所不用其極之人。你們聖朝,上從士族文人,下到街頭走卒,談及我們,開口無非就是北狄,一群披發左衽茹毛飲血的化外之人。這還是客氣的,不客氣的,便是一群能和你們一樣直立行走的禽獸罷了。但我知道,在你們當中,很多人看似衣冠楚楚,扒下外皮,除去滿腹偽善,內裡和我們這些北狄禽獸又有什麼分彆?李延為了拉攏我,許諾他日若得長安,先允我劫掠三日三夜,再將從北淵起的甘涼之地儘皆歸劃於我!他拉攏的,可不隻是我一個人。這個長安,恐怕在他口中,將來不知要被多少撥鐵騎劫掠不知多少個三日三夜!北淵之北的土地,更是不知被他已許給了多少人了!”

“裴二是不會效力這種人的。從前在西蕃打仗時,如果說,有哪一支軍隊真正可稱是仁軍,對沿途百姓秋毫無犯,哪怕那些都是西蕃人,那必定就是他的人馬了。這樣一個人,不可能做這樣的事。所以儘管你們設計得很完美,合情合理,但我第一反應是懷疑。他的人品決定了他做事的下限。他不會這麼做。當然,我也不敢十分肯定。因我當時沒有想到你們已經知道我和李延相交的秘密,或許他也並未完全了解李延,而且我確曾不止一次地勸說他自己起事,如今他若有了異心,找我協助,是理所當然之事。”

“最後我做了一個決定,不管他是真的投效李延,還是這隻是一個圈套,我何妨照辦便是,就當做是我還他為我頂罪的人情,當做是我和他相交多年的一個了斷。李延早在數日前便以商旅身份出關了,他也打消了疑慮,就在方才,傳了我約見的地點。我確定不會有詐,照約定方式傳給裴二了。我已做到我能做的一切。至於接下來,他是否能夠如願,就看天意了。”

絮雨越聽越是心驚,穩了穩神。

“承平,倘若我之前對你有所誤解,我向你賠罪。但你既然並非鐵了心一條道地要和李延走到底,為何不能懸崖勒馬,繼續和裴二一道共事?你們如從前那樣,繼續做彼此依靠一道殺敵的兄弟,難道不好嗎?”

承平雙目微微蘊了水光。

“公主,我殺人在先,背叛朝廷在後,犯下如此重罪,你不將我視作洪水猛獸,還願意給我一條出路,我感激不儘。但這已經不可能了。我和裴二是不同的人。他若是龍象,則我天生就是豺狼。怎麼可能一直走一條道?能遇到一起,他認我做了幾年兄弟,已是夠了。”

“你們已經知道我和李延相交的事,那麼想必我也被安排進了你們的計劃。倘若我猜得沒錯,待到李延現身,我應當也是走不了了。所以我原本便計劃提前離開,免得拖延下去,萬一遇上從前一塊兒在長安吃喝玩樂的兄弟,大家彼此拔刀相對。”

“我走了。還請公主予以方便,叫人讓開一條路,勿為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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