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1 / 1)

好的壞的春天 顧徠一 19216 字 6個月前

早訓後,陳行遠找到辛喬:“你來,跟你說點事兒。”

辛喬跟著陳行遠到他辦公室,陳行遠給她倒了杯水,示意她坐。

“怎麼這麼高待遇?”玻璃杯嫋嫋氤氳的熱氣間,辛喬難得玩笑一句:“要開除我啊?”

“不開除你,給你升職。”

辛喬怔了下。

“上級有意給你轉崗。”

“我的傷都好得差不多了……”

陳行遠擺擺手:“傷是快好了,但要達到以前頂級排爆手的水平,你自己可有得磨。現在有這麼個機會,你在鏡山立了功,你爸又是咱們排爆隊的老前輩……”

陳行遠笑了笑:“坐辦公室,不好嗎?好好乾,說不定過段時間,你就是我領導了。”

辛喬沉默了一陣:“我能考慮一下麼?”

“行啊,你考慮。但我提醒你,這樣的機會可不多。”

“哦對了,你這段時間不能訓練,正好,收拾一下,下午代表隊裡,去津市參加個理論培訓。”

辛喬從陳行遠辦公室出來,剛巧遇見龔遠,龔遠衝她笑笑。

辛喬:“你應該聽說了吧?”

“聽說了。轉崗嘛,好事,多少人都羨慕不來呢。”

“要你轉,你轉不轉?”

龔遠撓了下頭:“這我還真沒考慮過……”

這時楊嘉看見他倆,遠遠叫到:“辛姐!你上次給我做的那炸彈,我都琢磨一周了,還沒想出怎麼拆,你給我點提示唄!”

辛喬回喊:“等會兒我過來給你說。”

“好嘞!”

龔遠衝辛喬笑笑:“放心不下隊裡啊?”

“你轉崗,應該的,畢竟從你爸開始就是隊裡的老前輩,你放心,這兒還有我呢。”

辛喬和他一起遠眺著訓練場方向,一時沒說話。

******

周一的早晨依然擁堵,周琨鈺開車去慈睦,望著前方的滾滾車流,十分後悔沒去坐地鐵。

所幸她出門還算早,趕在最後一刻準時抵達。

她甚至多出一分鐘的時間,在秋日清晨的陽光裡站了會兒,微眯著眼,仰望面前並不高聳的建築,卻帶給人白色巨塔般的威嚴感。

“周老師。”

周琨鈺扭頭笑道:“何照。”

何照拎著袋雜糧煎餅匆匆跑來:“我買了早飯,你吃了麼?”

“吃過了。”

“周老師,你……還好麼?”

人人都知道了周承軒的往事。

周琨鈺笑笑:“我還好,謝謝關心。”

兩人一同往科裡走,恰巧護士長來找何照,先跟周琨鈺打了個招呼,又囑咐何照:“你今晚得幫忙頂一班。”

“怎麼回事?”

“張雨婷辭職了。”

何照悄悄瞥周琨鈺一眼。

周琨鈺倒是坦然。

當年的事一經曝光,慈睦必然受到影響,這是她早有心理預期的。宜美集團衝得正凶,幾波公關積攢口碑的同時,也少不得從慈睦這邊挖角。

至於周承軒,雖然當年的事已過了追訴期,但他一輩子受追捧,心高氣傲,名字本可以在心臟大血管外科的發展史裡記下濃墨重彩的一筆,現在卻落得群嘲境地,已閉門謝客好久。

隻是周琨鈺沒想透,為什麼新聞發布會過去這麼久,周承軒為何沒有任何動作。

何照應下了今晚的頂班,又跟周琨鈺一起繼續往前走。

“周老師。”

“嗯?”

何照忽道:“我不會辭職的。”

周琨鈺笑笑:“為什麼?”

“我進慈睦的時間太晚,周老早已經不拿手術刀了。我心裡的慈睦,是你在的慈睦,不是周老在的慈睦。”

周琨鈺柔潤的揚著唇角:“我在你心裡,這麼好啊?”

何照鬨了個大紅臉:“不是啦……”

“不是哦?”

“不是不是啦……誒周老師!”

周琨鈺彎唇笑。

何照跟著笑了:“總之我覺得,你是個好醫生,也是個好人。你是你,周老是周老。”

“何照。”周琨鈺斂了笑意,認真的:“謝謝。”

走去辦公室的路上,周琨鈺心想:她是好人麼?

無論如何,在曝光周承軒往事的過程中,她的確有過糾結、有過猶豫,她並非何照眼中那個絕對意義上的“好人”。

甚至到了現在,她做出這樣的選擇,不仍是自私心理作祟,考慮她自己麼?

她想愛她自己而已。

隻不過,前路漫漫啊。

看完上午的病人,周琨鈺有些累,本想在辦公室啃蘇打餅乾解決午飯,準備去打飯的醫助沒出去一會兒又回來:“周老師,周老來找您了。”

周琨鈺平靜的點點頭:“好。”

她走出辦公室,見到她料想中的人:“爺爺。”

周承軒:“吃午飯了麼?”

“還沒,您呢?”

“我也還沒有。”

周琨鈺想了想:“吃餃子吧,您也好久沒吃過慈睦的食堂了,您去花園等我,我打過來。”

所有的暴躁跳腳都是不存在的,這才是周家,哪怕到了現在,她和周承軒也能如常交談,甚至坐在花園的石桌邊,心平氣和吃餐盒裡的白菜餡餃子。

周承軒有些感慨:“好久沒吃這味道了。”

周琨鈺:“當年慈睦的食堂,也是您一手抓起來的。”

周承軒放下筷子,舉目四望。

目之所及的地方雕梁畫棟,連建築都在訴說醫療行業的古老曆史,記錄千載光華。

這裡續寫過多年蟬聯民營醫療集團排行榜榜首的神話,這裡培養的是最優秀的團隊,擁有的是最頂尖的設備,解決的是最疑難的病案。

周琨鈺默默觀察周承

軒神色。

因為她是周承軒一手教養起來的,所以她了解周承軒。

他們這樣的人,本性何嘗不貪婪呢?

周琨鈺貪的是愛,周承軒貪的是聲譽。

周承軒真的會就此認輸麼?周琨鈺從未鬆掉過心裡緊繃的那根弦。

然而周承軒隻是儒雅笑笑,站起來,揉了下自己的胃:“得了,我就是路過,順道來看一眼。你心態倒穩,該上班上班,什麼事都沒耽誤。”

“爺爺。”周琨鈺沉穩的說:“我畢竟是您教出來的。”

她要相送,周承軒衝她擺擺手:“你下午還要上班,不用送了,坐著把餃子吃完吧。”

周琨鈺坐在原處,目送周承軒的背影遠去。

周承軒便是這樣的存在,你永遠看不透他。

不過事到如今,無論周承軒還要出什麼牌,她都坦然接受。

******

辛喬給周琨鈺和辛木分彆發了信息,說明自己臨時要出差,代表隊裡去津市參加為期兩天的理論培訓。

周琨鈺下班回家的路上,給辛木打了個電話:“到街口等我好麼?我帶你去眼鏡店。”

車開到舊街口,辛木已在那裡等,地上沒畫格子,但她顯然在腦中模擬辛喬曾給她演示過跳房子的步調,一步兩步三步。

周琨鈺看得輕揚唇角,降下車窗喚她:“木木。”

周琨鈺忽然覺得,周承軒的野心還是不夠大。

當初躺在病床上孱弱的孩子,因為她和俞懷遠的救助,現在小兔子般在這裡蹦蹦跳跳。

那般鮮活而旺盛的生命力,不該才是一個醫生最大的野心麼?

辛木上車後顯得憂心忡忡:“老姐發現我近視後,會不會罵我啊?”

周琨鈺:“是她罵你重要,還是看不清黑板重要?”又勸:“如果真近視了,放任不管會越來越嚴重,一定得戴眼鏡。”

辛木捧著臉:“可我也不想她罵我啊,她凶起來很凶的。”

周琨鈺偏了一下頭:“她凶麼?”

辛木瞥一眼周琨鈺。

那意思是在腹誹:她當然不敢對你凶啦!

周琨鈺笑起來:“好了我知道了,我會幫你的。”

她帶辛木來到眼鏡店,店員熱情迎上來:“歡迎光臨,請問有什麼需要?”

周琨鈺攬著辛木的肩:“先帶她去驗個光吧,她可能近視了。”

驗光室裡傳來辛木的一聲哀嚎:“我怎麼會真的近視了啊!”

周琨鈺在門口等到垂頭喪氣的她:“左眼兩百,右眼一百五。”

她嗚嗚嗚的問周琨鈺:“我姐視力那麼好,我怎麼會近視?”

周琨鈺悄聲問:“你是不是學習太累的時候,偷偷躲在被子裡玩手機了?”

“我是躲在被子裡玩過遊戲。”雖然消除類遊戲現在過氣了,但玩起來真的很解壓,辛木繼續嗚嗚嗚:“可是不對啊我看我老姐也玩!雖然她羊圈裡隻有

一隻羊!”

“以後可不能躲在被子裡玩了,光線不足的情況下很傷眼睛的。”周琨鈺既同情又好笑:“你這樣想,戴眼鏡很好看的,說不定能讓你顏值更上一層樓。”

她把辛木帶到櫃台前:“你挑挑,喜歡哪個鏡框?”

辛木還陷在近視的驚恐裡,抱著周琨鈺手臂不放。

店員笑問:“你們是姐妹麼?關係真好。”

周琨鈺張了張嘴,還沒答話,辛木掃視著櫃台裡的鏡框:“嗯,是我姐姐。”

周琨鈺心裡一暖。

想起辛木的那句話:“我們現在都不是一個人了。”

她失去了一些,又得到了一些,人生大抵就是如此。

辛木遲遲拿不定主意,周琨鈺悄悄觀察她視線,主動問:“這個琥珀色鏡框怎麼樣?”

辛木遲疑了一下,搖頭:“可能不適合我。”

“試試吧。”周琨鈺對店員笑道:“麻煩試一下這個。”

她雙手輕扶辛木的肩,把她帶到一面大鏡子前:“這不是很好看嗎?”

辛木左右端詳了下:“還是算了,彆人會說我的。”

“說你什麼?”

“長得又沒多好看,還打扮得這麼招搖。”

雖然她總是開朗模樣,但從小體弱,其實讓她有顆敏感的心。

周琨鈺雙手捧起她臉,俯身湊近:“讓我看看,誰說你沒多好看了?是這麼濃的眉毛不好看,還是這麼清秀的單眼皮不好看?”

辛木其實覺得她長得不如辛喬,從小就覺得了,也許一個隨爸一個隨媽。

這會兒她被周琨鈺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撇開眼:“你乾嘛呀?”

周琨鈺笑道:“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她把辛喬帶到角落,露了一下自己的牙:“我小時候對我的牙很自卑。”

“怎麼會呢?”

“我總覺得我有點兔牙。”

辛木驚訝了:“一點也不啊。”

周琨鈺點頭:“我現在也沒覺得自己兔牙了。”

“木木,你現在正是對外貌最敏感的年紀,可能會為自己很小的一點缺陷不開心,等你長大了,世界豐富了、眼界開闊了,你就會發現其實什麼都沒有,那些特點在你臉上都是和諧的。”

“我還是不能要那眼鏡。”

“為什麼?”

“就是,太特彆了啊,我怕彆人注意我,說我裝怪。”

“那等你以後當了總裁,有人說你太凶,你怎麼辦?”

“那就看我凶得對不對咯,不對我改,對他就忍著。”

周琨鈺笑道:“是啊,既然覺得自己沒有做錯,為什麼要為彆人的說法改變自己?”

辛木對著鏡子又看了看。

“琨鈺姐姐。”

“嗯?”周琨鈺在鏡子裡一起看著她,幫她把額邊的一縷頭發夾到耳後。

“老姐從來都不會跟我說這些的,其實,她

跟我說的話很少。”

周琨鈺笑著扶住她肩:“可你姐都是默默在做,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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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著她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你就不會變得太糟。”

選定了鏡框,周琨鈺拿去讓店員配鏡:“幾天可取?”

“加急的話,兩天就行。”

她問辛木:“木木你能等我會兒麼?既然來了,我也想驗個光。”

辛木:“好啊。”

結果出來,兩隻眼都是一百度。

周琨鈺近來工作很拚,的確感到疲勞時視力有一定下降。

她問驗光師:“需不需要配眼鏡?”

“日常來說是不需要的,但比如晚上你看電腦看書,覺得眼睛特彆累的時候,戴上度數適合的眼鏡能起到一定保護作用。”

周琨鈺:“那我也配一副吧。”

店員過來:“您跟我來選一副鏡架。”

周琨鈺全然不糾結,點點櫃台裡的一副:“就這個。”

帶著辛木回家,入夜,她躺在辛喬窄窄的小床上,望著天花板上有一塊陳年的痕,在歲月打磨下早已看不出那是什麼。關了燈,雙眼適應了一會兒黑暗,再看過去,夜色朦朧間,瞧著像幅舊地圖。

周琨鈺緩緩闔上眼。

大概人生終於確定了方向,周琨鈺像迷茫太久後忽而擁有地圖指路的旅人,從未睡得這樣好過。

周四下班,她去取回眼鏡,回家交給辛木:“試試。”

辛木戴上:“真的清晰很多哎。”

又問:“你的呢?”

周琨鈺取出來試戴了一下。

辛木噎了半晌。

周琨鈺偏了一下頭:“不好看?現在時間還來得及,我去退了,換一副。”

辛木趕緊拉住她:“彆換啊,這麼斯文敗類的。”

周琨鈺瞥她一眼:“那到底是好看,還是不好看?”

辛木嘟囔道:“斯文敗類不就是很勾人的嗎?”

她這是替她老姐發愁。

怎麼抵得住啊!

周琨鈺挑起唇角,辛木反應過來:“哼,你明明知道自己好看。”

周琨鈺:“可我也想聽你誇我啊。”

“每天都不知道多少人誇你好看了。”

“就算是那樣。”她戴著眼鏡一手撐在寫字桌上,微微俯身,含著些許笑意彎眼看著辛木:“可你誇我怎麼能一樣呢?你是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人啊。”

屋頂之下有了星星,星星在從周琨鈺琥珀色的瞳仁裡往外溢。

辛木心跳漏了一拍。

哎她還是彆擔心她老姐了,先擔心擔心她自己吧。

******

津市,辛喬早早收拾好東西。

培訓一結束,她便登上了回邶城的高鐵。

又轉地鐵,從地鐵站出來的時候步履匆匆,感受著秋日的晚風從她耳畔拂過。

從前的舊筒子樓之於她,是辛雷一筆

一畫寫下的“家”字。周琨鈺的到來,起初不打眼,分開這兩天的時間,卻像墨跡隨想念在心間暈開,重重把“家??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那個字又重新描摹了一遍。

從此家有了不一樣的分量,力透紙背,翻過這頁還能在新一頁上看到淺淺的痕。

辛喬忽然有些緊張,捋了捋自己的馬尾,又扯扯衣角。

周琨鈺會在舊筒子樓下等她嗎?在逐漸濃稠的夜色中,也許換了條裙子,罩著件粗針毛衣,隨霧氣一般的夜風飄搖,臉又被那盞圓形鐵皮的路燈打亮,像霧中的一輪冷月亮。

抱著雙臂,靠著鐫刻歲月痕跡的灰磚牆,溫柔得不像話。

辛喬背著包,腳步時快時慢。

快是因為她想快點看到這一幕。

慢是害怕周琨鈺識破她的慌張。

從前她是一個率直的人,從不會有這些糾結婉轉的心思。

周琨鈺像一陣春雨,對人的改變無聲無息。

遠遠的,她能望見她家的舊筒子樓了。

心裡一空。

樓下空蕩蕩,並沒有她想象中的身影。

辛喬一腳踢飛了路面的一顆小石子。

周琨鈺並不像她這樣的想著她麼?

順著窄窄的樓梯拾級而上,略帶鏽跡的防盜門發出熟悉的嘎吱聲,一開門,便能聽到辛木背英語的聲音。

辛木坐在寫字桌前,那盞台燈已被周琨鈺給她換作新一代更護眼的。

辛喬換鞋時,發現很奇怪——自己去外地培訓了兩天,這會兒好不容易回家,辛木居然沒過來迎她。

“辛木。”

辛木“嗯”了一聲,沒回頭。

“你躲什麼?為什麼不讓我看你的臉?”

辛喬突發奇想:“你不會是去紋身了吧?”

辛木嘟噥:“誰紋身紋臉上啊。”

“你轉過來。”

辛木猶豫了下,大概覺得伸頭縮頭都是一刀,妥協的轉身。

辛喬這才看到她臉上的框架:“你近視了?”

“一點點。”辛木辯解:“才一百多度。”

“不是要你好好保護眼睛的嗎?”辛喬有點急,音量就跟著大起來。

“你先彆罵我,琨鈺姐姐找你有事,在你房間等你,你先進去,待會兒出來再罵。”

辛喬聽到周琨鈺的名字才往屋裡走,路過時還瞪了辛木一眼。

辛木抖了一下肩。

她好怕怕。

辛喬一推門就愣了。

周琨鈺正對著電腦打字,抬頭對她笑道:“回來了?”

扶了一下耳畔的眼鏡腿。

那副金絲邊眼鏡架在她鼻梁上,微微流光,越發顯得她肌膚光潤如玉,主要她神情端方,唯獨那麼一挑眼尾瞟向你的時候,其中的媚惑像不經意甩出的軟勾。

辛喬背著包走進:“你也近視了?”

周琨鈺的說辭與辛木一樣:“一點點。”

辛喬

心裡窩著火:“你們一個兩個。”

周琨鈺揚揚唇角:“真生氣啦?”

她拉著辛喬俯身向下,翕動的嘴唇好像是不小心才碰到辛喬耳廓,輕聲耳語了句什麼。

辛喬直起腰,清了清嗓子。

她問周琨鈺:“你還有多久忙完?”

“快了。”

“我先去收拾一下,洗個澡。”

辛喬走出去,瞥一眼坐在寫字桌前的辛木。

辛木正襟危坐,主要辛喬一張臉長得冷,面無表情的,也不知周琨鈺把她哄好了沒有。

她生怕還是等來辛喬一頓罵,但辛喬說:“算了,近視也有近視的好處。”

背著包走了。

辛木坐在原處愣了半天。

她萬萬沒想到,想象中的急風驟雨就化為了這麼一句和風細雨。

就因為她老姐看了琨鈺姐姐戴金絲邊眼鏡的樣子?那又勾人又禁欲的樣子?

琨鈺姐姐!牛啊!

******

辛喬洗了個澡,又把臟衣服扔進洗衣機。

收拾完一切,換周琨鈺去洗,她先回了房。

也沒開燈,靠在床頭,對著窗外投進的一線月光。

回想方才周琨鈺戴著眼鏡對著電腦工作的樣子,她覺得其實這樣,反而比周琨鈺在樓下等她好得多。

她大概就是喜歡這樣的周琨鈺,理性、強大、目標清晰。

溫柔是荊棘叢中開出的玫瑰,隻有懂得品味強硬一面的人,不懼被劃傷才能采擷。

正想著,忽然門被推開,周琨鈺斜倚在門框上,剛吹完的頭發還透著一點潮氣,平時直著的發尾平添了些許繚繞,垂在肩頭像是要勾人。

偏偏她戴著眼鏡,表情一本正經,抱著雙臂,簡直像以前要來查辛喬的房。

正因為辛喬見過周琨鈺的那一面,覬覦過、幻想過,周琨鈺隻對她展露的這一面才顯得分外勾人。

她抿抿唇不說話。

周琨鈺關上門,款步輕搖,向她靠近。

睡衣是絲綢質,長袖長褲的款式看似保守,卻充滿垂墜感的掛在周琨鈺身上,該有的玲瓏一覽無餘。

隨著她步履輕晃。

辛喬的心也跟著她晃了兩晃,但保持理智:“先跟我說說,這兩天我去外地,你家那邊沒什麼情況吧?”

周琨鈺一手虛虛搭在她肩上,仍是一副端莊模樣,像是醫生在耐心跟病人商量:“待會兒再聊這些行麼?現在不想說,因為我……”

她微微俯身,長發垂下來,語氣又變作隻被辛喬一人窺得的嫵媚:“有點急。”

這樣的兩面來回切換,風情被最大程度激發,辛喬不自禁的屏息。

換來周琨鈺一聲笑,就要跨坐過來。

“等等。”辛喬一個如此直率的人,難得扭捏了下。

周琨鈺溫聲啟發她:“說。”

辛喬遲疑。

周琨鈺的食

指那麼纖長,輕輕挑起她下巴,金絲邊眼鏡後的雙眼眯了眯:“說不說?”

其實這時辛喬已經想說了,周琨鈺的這副神情讓她理智全線潰防,但她發現自己學壞了,故意抿唇不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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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她知道,接下來周琨鈺會微微俯身向她靠近,舌頭化作一把溫柔刀,撬開她的唇,在她於無限溫柔中淪陷的時候,對準她舌尖一咬。

微微的痛感向舌根蔓延。

然後周琨鈺微與她拉開一段距離:“還不說?”

吐息中繚繞的清香被黑暗無限放大。

辛喬一手搭在她後腰,湊近她耳邊,好像接下來這句話,說得越小聲,害臊之情就能越少一些似的。

如雷的心跳讓她甚至沒聽清自己的聲音,但周琨鈺顯然聽到了,笑著點評她:“玩得挺花啊,辛隊。”

微微的嗔意背後,有一種溫柔的縱容。

辛喬房間的衣櫃很小,周琨鈺隻有少量幾件衣服掛在這,她踱過去拉開門,取出她正好需要的那一件。

低頭,纖長手指撫上睡衣紐扣。

再次向辛喬走回來的時候,身上變成隻有一件白襯衫。

跨坐在辛喬膝頭:“滿意了嗎?”

辛喬自然是滿意的,事實上周琨鈺這副裝扮的效果比她想象的還要超過。

腰微微挺直,白襯衫的肩線就越發挺括,配著她雋雅的金絲邊眼鏡,一本正經的神情,簡直還像白日那位坐在診室開處方的醫生,禁欲極了。

可目光再往下,白襯衫卻不設防。

腰身微微往前屈,雙臂繞過辛喬後頸。

辛喬的心跳已經快炸裂,就要吻過來。

偏偏周琨鈺像是與她遊戲,又與她拉開距離。

辛喬:“什麼意思?”

“你先答應我一件事。”

“木木近視這事,回頭也不許找她算賬,隻能好好跟她說。”

辛喬哼一聲:“你現在跟她是同盟了是吧?”

“不可以嗎?”

周琨鈺解放出一隻手,捏住辛喬的下巴,輕輕晃兩晃:“你趕緊答應吧,我有點難受。”

“怎麼了?”

“心癢。”周琨鈺挑著唇角:“行不行?”

辛喬強自鎮定:“你自己不就是醫生麼?”

“是。”周琨鈺嫵笑了聲:“可,醫者不自醫。”

連氣息都是她的武器,綁架辛喬的耳垂。

一個語氣裡的微妙停頓像引線燒儘前的那一刻,兩人都知道一瞬的寧靜後,是兩天的想念儘數爆裂。

辛喬神思顛倒,想到方才戴著眼鏡刷卷子的辛木。

小丫頭出息了。

找的這同盟,有點太過厲害。!